长发绾谁心





  我手一甩,那'贺礼'准确无误的摔进了安逸怀里,"我不好意思送."
  想起今天的面子问题,我心上的火就一股劲往上冲.
  绫罗偎依在安逸身边,见我目光不善,下意识地缩了缩,安逸察觉了,淡淡瞟了绫落一眼,抬头看了看我,又低头看了看他怀里的书,"扑哧"一声,他居然笑了出来,随手将那东西丢到一边,冲我招手,"琳琅,过来."
  嘁,你说过去就过去?我看了一眼依在安逸身边的绫罗,她原本只是惴惴不安地听着我和安逸说话.到后来听见安逸让我过来时,一张姣好的芙蓉面变得惨白,目光有些凄迷地从安逸身上移开,转到我面上,竟然多了些哀求意味,可安逸的面上也反常地有三分淡笑,我忤逆他,竟也不见他气,似了却了什么心头上的夙愿般,平常阴晴难料的脸上也没了阴翳.
  
  他是高兴的,这表情要和他平常比,甚至算的上是高兴!
  
  我皱眉,连我这个不怎么管事的都知道安乐和将军大伯父结了亲,安逸这边无异是个损失,这狼人怎么就还笑地出来,看他那样儿,不似装的.
  我抽抽鼻子,安乐结婚他高兴什么?
  没等我想明白,马车的骨碌声停了.庄王府到了.
  
  这是我第三次到庄王府来了.望看着那扇大开的朱红大门,暗想.
  第一次,是为了安乐家第一任老婆的白事,第二次,是想在不出乱子的情况下劝安乐放弃,结果乱得不行,被安逸抓了不算,还和他手里的剑亲密接触了一回.更间接的,还被咬了.第三次,就是现在,来参加这场可谓因我而起的婚礼.
  
  "你倒是怎么了?老是人在神不在."身侧忽然有安逸的声音,"想些什么?连规矩也忘记了?"
  微微侧首,安逸就站在我身侧,也学我一样眯着眼看着红灯高挂的庄王府,只是他的眼神又恢复了阴翳.“你现在倒越来越会走神了,那东西。。。。。。”安逸顿了顿,才道,“你当真忘了你也是看过?”
  我吓了一跳,什么叫我忘了我也是看过的。。。。。。
  “那是我们大婚时,母后赐下的。”安逸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又飞快转开了,看来再怎么冷定的人也不怎么好意思提那些。
  我干笑,当年和他大婚的又不是我,我哪来的记忆?想想,忽然有点想恶作剧地问他一句,参考了那书上的多少,我正想着,身边的人忽然就僵了。然后就看见安乐一身大红袍地出场了。
  
  喜庆的大红袍子罩在安乐身上,没的一丝喜气,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瞄瞄安逸现在的脸色,也不像是来道喜的,倒想是来踢场子的。
  
  “臣弟给皇兄请安。”安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听不出什么情绪在里面。
  “皇弟客气了。今儿你大喜,自家兄弟来贺喜,何必拘泥着这些虚礼。”安逸嘴上说得客气,伸手却也只是堪堪虚扶一把,“本给你备了份厚礼,你嫂子却嫌不够亲厚,愣是不让我带来,隔天再给你补上。”
  我在心里直皱眉,颠倒是非黑白的话他倒越说越顺溜,就知道是有福他享,有难我当。
  
  安乐却是笑了,若无其事般,“皇兄,到底是嫂子不让带,还是新嫂子不让带。”
  安逸一楞,我这厢也是一怔,随即边在心里笑开了花。
  安乐这情痴,终于也聪明了一回,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和我撇清关系了。
  安逸反应过来后,似笑非笑地转眼看了我一眼,安乐只是一味地低着头,但笑不语,目光却是半分也不敢向我这边飘的,安逸终是伸手,将我拉到他身边,说地似个没心计手段似,“老三胡诌地没个理了,当家管事的非你不贰,哪许得上别人?”
  安逸自是他说他的,我眼角余光却是留意着站在一边的绫罗,安乐是开了窍,就怕绫罗又进了死胡同。果然,就看见绫罗的脸色灰成了她脸上描绘的眉黛般,也还在兀自强笑。
  我心里狠骂安逸的没口德,“馨妃理事也是不赖的,只是乐得清闲罢了。”
  安逸继续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又复看绫罗一眼,“哦,是吗?”
  绫罗的头低地更甚。
  “哟,这人可来得全乎。。。。。。”一个脆亮的女声在后面响起,挺熟悉的。
  
  来的是安宁长公主,还有安康和琳嘉这小俩口。
  安宁长公主是皇帝和皇后的嫡亲长女,安逸安乐的嫡长姐姐,也是戚琳琅的表姐,自小生活在那般的尊贵身份里,架子自然也是端得极足的。下了专属的马车,长公主谁也没瞧,就连她亲弟弟,太子爷安逸都没多看一眼,连今天的主角安乐,都没多看一眼的,径直走到我面前,笑言,“我才随驸马从蜀地回来,就听说琳琅你当了回红娘,给老三牵了红线。”前些日子就是我随安逸去巡河的那段时间,长公主也随驸马夫唱妇随地去了趟蜀地替皇帝办事去了,我对长公主的热切倒在刚来真朝的时间段就习惯了。
  “是父皇赏脸,老三也争气,这亲事才定下的。”说实话,我现在最怕别人在我面前提安乐的这桩婚事。一提这个安逸就会死看着我不放。
  “皇嫂大安。”我和长公主正说着话呢,琳嘉忽然就这么直挺挺地走到我面前,不向长公主请安,倒先向我请安。我只是静看着琳嘉的举动,她可从没好心过,她这么做也不外乎两个目的,长公主的位分不低太子妃,甚至在某些特定的场合,还犹在太子妃之上。。。。。。就像现在,长公主是领了皇命、代表皇帝来替安逸主持婚礼的。
  琳嘉在玩离间计!而且你要想呀,我身边还站着谁?不就是她小妞的心上人安逸么?!
  
  长公主只是望着琳嘉不说话,过了会儿,目光又转向我,“琳琅,你看嘉妹妹这个请安的姿势怎么样?”她不会看不出琳嘉在玩什么,虽然琳嘉和戚琳琅一样,同在宫里长大,又同是长公主的表姐妹,可琳嘉和长公主的感情就是没得过深,安逸也不看琳嘉,他只是一脸无害地笑望着我。
  
  
                  惊变 〈3〉
  我先忙着瞪回安逸的眼光,“还不错,还不错。。。。。。”安康这时匆匆忙忙赶上来,忙地先给安逸问了安,眼睛却是不住地在我和他老婆之间打转。
  
  等安逸收回了目光,我才转了眼,温和而无害地笑了笑,“弟妹挺客气的。”琳嘉站直了身子,只是脸色白了些,安康这时又匆匆赶过来,先向长公主问了安,忙得又给我问了安,就和琳嘉并排站一块了。
  安逸只是静静看着,见此时我的声势已经完全压倒琳嘉了,也不多说什么,手一揽,把我拖到他身边,长公主的笑容里忽就多了些暧昧,“我才和琳琅说几句话呢,皇弟就巴巴得又夺回去。”
  长公主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都能听见,安乐只是微微白了脸色,随即若无其事般过来给长公主请了安,绫罗低着头,看不见表情。琳嘉倒是脸色大变,死死地揪着安康的衣秀,那衣裳的料子都被她扯地有些变了形,我虽是差异于长公主话中的深意,也值当没听出来,幸好吉时到了,长公主便让安乐先进婚堂,皇帝皇后不在,就以安逸和长公主为尊,等众人都零零碎碎分批进去,我方才松了口气。
  
  刚才那场面有些像烧好的香油锅,被火烧得有些冒烟,可表面上还是平静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老感觉安乐看着我和安逸的目光多少有些骇人,似忍耐到了极处。再受不的一些轻微的刺激了。若在经受些刺激,只怕会。。。。。。
  
  “一拜天地并齐眉,二拜兄长荣华长,夫妻对拜子满堂。。。。。。”司仪铿锵有声地扯了嗓子,旁观的皇族宗室子弟叫好声一片。我静做在安逸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安乐和琳柔的婚礼,喝交杯酒,眼光到后来就直直地看着自己的衣袖口上的花纹,半分也不去理会周遭的人事,等新娘入了洞房,外面的筵席就热热闹闹地开场了。
  我随安逸到外面去行筵席,走到阶上时,忽然有个小孩子冲撞过来,身上穿着戏服,我被撞地直往后栽,那小孩子趁着周围的人忙着扶我,神色紧张地将一个小字条儿放到了我手里,我吓了一跳,忙地握在手里。
  等我被安逸抱正站好,那个小孩子也被周围的御侍拿刀架了脖子,安逸皱眉看了那小孩几眼,正想开口吩咐什么,我怕安逸一开口就是格杀令,忙道“爷,小孩子走路总是莽撞了些,我也没什么事,放了他吧。”
  安逸看我一眼,时下宴席因为我和安逸尚未入座而无法开席,若再耽误,只怕会错了时辰。
  “罢了,既然娘娘给求情,就放了吧。”安逸也不再纠缠与此事,我看着那小孩被放开了,也不再如何,随安逸入座。
  
  庄王府厨房。
  我多到人少的厨房去看那字条,纸上只寥寥写了数字:新房后见!
  字写的龙飞凤舞,我却看得眉头直皱,这谁呢?新房后见?安乐么?这里虽是他家,但今天他大婚,要想脱身可不容易。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吓了一跳,忙不迟迭地收了纸条,回身一看,进来的是绫罗,我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安逸就好。
  
  “绫罗,怎么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把字条儿塞回了袖子。定定神,迎上去问。
  “琳琅,爷找你找得急呢,说是让你拿晚冰羹子怎么也要等这么久。”绫罗站在门边笑笑,“你快去吧,爷等急了呢。”
  “啊。。。。。。我还没找到冰羹子。”我说得支吾,天知道我从一进庄王府的厨房开始就在冥思苦想地想那字条子从哪方神圣手中来。
  “没找到?”绫罗楞了楞,走进来,抬手一指我手边的一个不起眼的镶嵌在墙角的垅坑;〃冰羹子不是该放在那冰坑里的吗?〃
  我呆了呆,转个身,果然,那垅坑上还有个精巧的小铜扣环,用手轻轻一拉,寒气扑面而来,待得寒气散了些,里面却有码得整齐的一排小小的冰羹子。
  “快点拿些吧。”绫罗已经捧了个银碗来,我下意识地让到一边,看着绫罗小心地从那垅坑里取了两块晶莹的冰羹子出来放进那碗里,“爷等得都急了。”
  我不再说话,只是帮着绫罗又拿了及块冰羹子,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绫罗,爷待你还好吧。”
  “琳琅。。。。。。你问我这个么?”绫罗的手顿了顿,笑得有些涩,“你放心,我比不过你的,我也、也没那么想过的,当日、当日要不是你,我只怕现在还。。”说到后来,她的声音有些梗塞了。
  我吓了一跳,讷讷道,“绫罗绫罗,我没那意思的,我。。。”我皱皱眉,想了想,“我其实是想问你,你想不想掌太子府的家。”
  。。。 。。。
  “哪,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先别去和爷说,等哪天再找个合适的时间地点再告诉他。”走在庄王府曲折的游廊上,我兴高采烈地和绫罗说着。天啊地啊,我终于把那个累死人的差事送出去了。
  “琳、琳琅,家很难当么?”绫罗显得有些犹疑,我笑得高兴,“怎么会难当呢,不过是管管府里的人吃喝拉撒。。。。。。。”府里上千人的吃喝拉撒。。。。。。
  “还有就是那些南院的妃子没事找事的闹闹。。。。。。”十七八个女人来闹。。。。。。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这样啊。。。。。我尽力而为好了。”绫罗有些为难,“琳琅,我们这样不和爷打声招呼就决定了。。。爷知道了会生气吧。。。。。。”
  “啊。。。那随他,生气就生气好了,死不了人的。。。。”我在心里笑成了朵花,解脱了解脱了。。。。。。
  “琳琅你笑得好奇怪啊。。。。。。”绫罗看着我莫名其妙的兴高采烈,奇怪地看着我。
  “哪有啊。。。。。。”我随绫罗走了一段,待得走到了游廊的尽头,我无意地抚了下耳边,骤然惊叫出声,“哎呀,我的耳环怎么不见了?”
  “啊,那你快回去找找,看看是不是刚才掉在哪里了。”绫罗也被我吓了一跳,我急急忙忙把手里端着的冰羹子交到绫罗手上,“那这样吧,你先把这送到爷那去好了,就说我去找东西了,等等就回来。。。。就这样啊!”说完我也不等绫罗是否听清了我的话,我急急忙忙转身就跑。
  
  即使是隔着影影绰绰的书页阴影,新房窗纸上的喜字也还是清晰可见,前院的喧嚣热闹几乎也传到了这里,我做在新房后的一块阴影下的石头上,望着那喜字发呆。
  身后一阵培环的叮当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浓厚的油彩墨粉味,我原本在前院看过的‘醉酒’的‘杨贵妃’正走到了我旁边,我看着那‘杨贵妃’一身厚重行头的在我面前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其实应该是有些什么表情的,不过化的太厚的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