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梦





  
  皇后还未说话,先湿了眼眶,却镇静的问“犯了谁啊?”
  
  “华妃娘娘。”静兰阻止不及,玉梦脱口而出。
  
  皇后轻抚胸口,似是不在乎,又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主子别问了,奴婢们都是粗皮糙肉的,一会奴婢帮玉梦冷敷就好了,主子莫要担心。”静兰生怕皇后生气。
  
  皇后决绝的推开扶着自己的小磊子,冷笑“你们粗皮糙肉?这都骑到我头上了,你们这么瞒着是为什么?今儿打了玉梦,明儿就是静兰,之后死的就是我!静兰,她们不说,难道你也不说吗?”
  
  静兰知道瞒不过,只得跪了下去,解释道“回主子,曹嬷嬷是华妃身边得宠的嬷嬷,下手毒辣宫内皆知,皇上传了口谕,说是掌嘴玉梦。”
  
  “为什么?”皇后颤声问。
  
  静兰张了张嘴,竟说不出来。小磊子一咬牙,瞪了静兰一眼“怕什么,皇上若是不护着主子,咱们护着。”看着皇后,心中也有一丝不忍,还是道“皇上的意思,玉梦传话有误,皇上没及时来凰栖阁。”
  
  “就这些?”皇后笑问,其实不用问了,华妃疯疯癫癫的闹了一通,皇上不但没生气,还怪罪凰栖阁招待不周,不是吗?上次因为岚嫔打了鲜儿,这次为了华妃打了玉梦,这就是自己认为能托付终生的夫婿吗?
  
  “回皇上,奴才看着曹嬷嬷打了那奴才二十,回来复命。”小郭子恭敬的回话。
  
  皇上端起热茶点头,“皇后呢?知道那奴才挨打吗?”面色虽然不在乎,心中还是有的,不过,现在想想,今儿凰栖阁的事总觉得蹊跷。
  
  “头前静兰出来迎的,说是皇后抱恙。”小郭子还没等说完,皇上就摔了手中的茶杯,喝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郭子不知是那句出了错,战战兢兢道“静兰迎的,说是皇后抱恙,不过,后来罚完那奴才往回走的时候,碰见皇后娘娘了。”
  
  “她怎么样了?”皇上焦急道。
  
  “皇后娘娘脸色确实不好,怏怏的。”小郭子如实说道。
  
  “滚!”皇上莫名的起了怒火,吓得小郭子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急什么。”辰逸冷不防的出现在龙翔宫嘲道。
  
  皇上深吸一口气“事情弄清楚了?”
  
  “没有。”辰逸如实回报。
  
  “那你回来干什么!”皇上怒道“还有,刚才奴才说她似是病了,怎么回事?”
  
  辰逸靠在软榻上的桌上,盯着皇上,不愿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回来,就是看看你心情如何,她是不是病了我不知道,只觉得她不会好。”
  
  疑问的眼神投向辰逸,辰逸自然知道他不肯开口问,拿起桌上的点心扔进了自己的嘴里,道“按你们敖家的规矩,请人吃茶饮酒,谁知道你宠的那个华妃突然发疯,你常宠的那个贞妃又晕了过去,她里外忙的不可开交,咱不说别的,就那死猫,搁谁不都吓一跳?”
  
  皇上如醍醐灌顶,今天好像忘了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情,来人只说华妃在凰栖阁出事了,以为华妃老毛病犯了,触了皇后的逆鳞,皇后不容她而已,去了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华妃娇弱的唤着自己,到底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心都被牵了过去,忽略了刚刚放开芥蒂和自己如胶似漆的皇后,猛地拍了自己的脑袋,颓然道“现在怎么办?”
  
  “平素一向冷静镇定的师兄,今儿怎么犯这样的错误。”辰逸似是自语道“华妃的性子你不知道吗?怎么可能吃亏?”
  
  “可是,朕去的时候看见她趴在桌子上,”皇上努力的回忆着“朕有点失常了,是不是?”
  
  辰逸撇撇嘴巴,摇头晃脑道“不知道,华妃是你最宠的女人之一,你这反应嘛,在外人看来很正常,不过我不这么觉得。”
  
  “那凰栖阁一股子的香味闻了让人发疯。”皇上狠狠的砸向桌子。“你去查查这都是什么香。”
  
  “好,皇上大人。”辰逸不情愿的闪身离开了。
  
  “小伍子,摆驾凰栖阁。”皇上理了理衣服,又道“将华妃贬为华嫔,送些东西过去。”
  
  小伍子口称遵旨,心中不平,人常说明升暗降,皇上这算什么?
  
  “主子,皇上来了。”静兰轻叩着门扉禀道。
  
  皇后冷冷的勾起嘴角,敖诗儒,你当我是什么人!安抚了华妃,打了我的人,现在来干什么!?可是夫为妻纲的道理让她不能任性。只得放下纸笔,正要出门,就撞上了皇上伟岸的身躯。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后低着头福礼。
  
  皇上一愣,萱儿多久不这么拘束的面对自己了?今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真的生气了?心中忐忑,要伸手扶她,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闪了开,一抹无奈写在了脸上。
  
  “皇上此时前来不知所为何事?”皇后笑问,不就是说官话吗?谁不会啊,以前在家爹爹应酬客人的时候常说呢,可是为什么心这么痛呢。 
  
  “朕”皇上想了想,竟然不敢说自己是来看她的。 
  
  皇后了然一笑,道“想来皇上是来看贞妃妹妹的吧,她受了惊吓,臣妾以请太医看过,皇上去瞧瞧吧。”引着皇上到了前厅,玉瑶赶紧端上热茶。
  
  “朕,朕这就瞧她。”皇上有些结巴。
  
  皇后淡漠的笑着,看得人心酸“静兰,引着皇上去西厢。”
  
  皇上听她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勉强,只得移步,眼神却飘向玉瑶,不由得问道“这奴才?”
  
  皇后听了火气登时上了来,身子微微颤抖,咬牙道“皇上未见过,不过是臣妾屋子里的人而已。不过,以后若是臣妾房里的奴才冒犯了皇上和宠妃,还请皇上赏臣妾个脸,让臣妾自己惩罚吧。”说完,也不顾礼数,径直进了卧房,一个人伏在床上哭泣,不时的摸着手上凤镯,想从中得到力量一样。
  
  皇上愣愣的看着任性的皇后,心里却难过至极,萱儿,你要朕怎么样?
  
  西厢的暖炕烧的正旺,皇上进屋就看见脸色红润的贞妃,心情略好道“贞妃,感觉怎么样?”
  
  “还要多谢皇后姐姐呢。”贞妃腼腆的笑着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皇上,恕臣妾直言了,华妃这次有些过分了,吓死臣妾了。”
  
  皇上见静兰还立在身边,挥手叫她下去。谁知那丫头不但不走,反倒福礼道“我家主子说了,留贞妃本是无奈之举,主子到底是妇道人家,不能凡事都照顾周全,如今皇上既然来了,就劳皇上陪着贞妃娘娘回去,这样也合规矩。”
  
  “她什么时候说的?”皇上沉下脸。
  
  静兰到底是跟着太后身边过来的丫头,福礼道“主子还说,一会皇上和贞妃娘娘走的时候就请不要惊动她了,改日她自会看望贞妃娘娘。话儿传完了,奴婢告退。”
  
  皇上黑了脸,这都是什么奴才?自己问话竟然不答“站住,朕问你话你没听见?”
  
  静兰岂会看不见皇上的脸色,心中却为皇后抱不平,装出害怕的样子颤声答道,“回皇上话,奴婢听见了,不过奴婢忘了主子什么时辰交待的,不敢多言,怕冲撞了皇上和贞妃娘娘,主子吩咐不知道的事要是敢多嘴,掌嘴一百!”
  
  皇上听了皱了皱眉头,皇后这是成心的啊,不就是掌了嘴吗?至于跟朕生气?贞妃见皇上拧着眉头,忙劝道“皇上,姐姐许是心情不好,要不你瞧瞧她去?”
  
  皇上一听马上不乐意了,要朕去瞧她?这后宫的女人这么多,朕好好的哄着她这么久了,今儿就一件小事就生气,太不像话了!也不答话,横着抱起贞妃笑道“你不用替她说好话,朕今晚陪着你如何?”
  
  贞妃虽是对皇上喜爱,却不想因为自己坏了皇上跟皇后的关系,正要说话,皇上却温柔的吻上了贞妃的双唇,“味道不错。”
  
  贞妃有些迷惑,这是皇上第二次碰自己,为什么自己非但不高兴,反而还有丝丝的失落?双手抵着皇上的胸膛,想要下来,皇上哪能让,抱起贞妃就回了绛星阁。

           
89
一进一推怕伤害

    “倒是让贞妃那骚蹄子得了宠去。”绿衣女子递上手炉抱怨道。
  
  “华妃这样一闹,被皇上降了品阶不说,贞妃那儿皇上不会宠幸,倒是孩子没掉,也算是她命好,最重要的啊,皇后心气高,不知道凰栖阁的台阶皇上以后还能不能迈进去了。” 床上女子翘着腿笑道。
  
  “娘娘神机妙算。”丫头忙赞道。
  
  “主子,还不安置吗?”静兰为皇后铺好床铺问道。
  
  “这就睡。”皇后脱去大袖,“对了,今儿,皇上还宿在绛星阁吗?”
  
  静兰偷偷打量皇后的脸色,不知如何回答,这是皇上地六日宿在绛星阁了,这奴才不能背后议论主子,可这皇上也真是的,跟过年时的简直是判若两人。埋怨道“回主子,是,这都第六天了,主子你就这么看着吗?”
  
  “那要我怎样?”皇后掀起被子钻了进去,拿过手边的手炉笑道“静兰要我去抢吗?”
  
  “皇上也不是没在凰栖阁住过,再说主子跟皇上的关系跟以前不一样了啊!太后也盼着主子生个皇子呢。”静兰嘟起嘴巴。
  
  皇后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戏道“要不,我明儿也给静兰封个贵妃当当如何?这样啊,你就能正大光明的操心皇上子嗣少的事儿了。”
  
  “主子,”静兰不依的跺了跺脚“哪有你这样取笑奴婢的?”
  
  “好了好了,我睡了,这几天乏的很。”皇后翻个身打了哈欠道。
  
  “奴婢叫玉梦来给主子守夜。”静兰上前为皇后掖好被角,“明儿稍早起一些,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皇后草草的应着,却止不住的闭起眼睛睡下了。
  
  “主子可是醒了?”静兰领着众宫娥侯在卧房外轻轻叩响门扉。
  
  玉梦开了门,摆手示意不要进“静兰姐,娘娘还没醒。”
  
  “昨晚可是没睡好?”静兰疑道。
  
  玉梦捂住嘴巴,还是忍不住哈欠连天,“不敢瞒姐姐,玉梦昨晚偷了会懒,醒了的时候主子睡的正沉,连动都动过。”
  
  “你快去睡吧,眼看着到春天了,主子困乏了些,辛苦你了。”静兰体贴的拍了拍玉梦,玉梦欠欠身退了下去。
  
  静兰进了卧房,打起窗帘,就见皇后脸色微红,气息平稳,这才放下心来,忙推推皇后,叫道“主子,这都几时了?你还睡?快起来吧!”
  
  被推了好一会,皇后才缓缓睁开眼睛,见静兰放大的脸在眼前,不由得一震,佯怒道“你这丫头,胆子越发的大了,扰了本宫睡觉将你拖出去斩了。”
  
  静兰听了不由得好笑,忙告饶“奴婢知错了,下次不敢了,不过这眼看着都巳时了,你再不去给太后请安,就得明儿了,不过据奴婢所知,明儿皇上也可能去的。”
  
  皇后听静兰说“皇上也去”才不舍的挣扎起身,唤过静兰为自己更衣,一边晕晕乎乎的戴上首饰,一边不经意道“最近不知是怎么了?老是犯困,累的很,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觉得头晕乏力。莫不是上次的安神汤喝多了?”
  
  “不会吧?”静兰皱起眉头,系起皇后的大袖,又为她抹平了些许褶皱,“那汤药要是那么好用,怎么会连喝了三天呢?”
  
  “不管用连喝三天也喝出效力了。”皇后怏怏的坐到了镜前,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心中暗骂敖诗儒,都是你,要不是你气我,不真心待我,我怎的会如此憔悴,一边为自己不值。
  
  “我的儿啊,怎的才来!”太后听见太监通传皇后觐见,忙迎了出来,握着皇后有些微凉的双手,怨道“静兰啊,越发的不会办事了?这么冷的天,这么远的路,怎的不给你家主子带上手炉?”
  
  “太后教训的是。”静兰忙将手炉藏在身后福道。
  
  “母后莫怪。”皇后福了一礼道“静兰办事仔细周全,母后怎能不放心?不过是儿臣觉得憋闷,燥热的很,不想拿着它而已。”
  
  太后听了紧张的抚上了皇后的额头,关切道“莫不是染了风寒?有没有叫太医瞧瞧?还是上次华妃把你吓坏了,吃了几日的汤药不见好?”
  
  “母后,”皇后撒娇的靠在太后怀里“儿臣是那么娇弱的身子吗?汤药吃了三日,许是那安神汤有用的紧,儿臣倒现在还觉得晕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