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恬谧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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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莹听到下人来禀告,有位年轻的公子找她,原本还以为是秦公子,下人却说不是熟悉的那位,她心里琢磨着莫非是那个人,一下子又慌又烦。等她走到铺子里,就瞧见秦梧与他正端着茶杯相聊甚欢,心头有气也不好发作。
“秦公子来了,可用了早膳,没用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吃吧,若是吃过了,那你等我一下,我吃完咱们就出去”,洛莹对着秦梧一脸的柔情,随后又冷脸对着容静云,“不知容公子今日为何大驾光临寒舍啊”,不等容静云回答又看向秦梧,他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东西。
“今日本是打算带着你四处逛逛的,不妨刚才听到秦公子说,今日你俩已有约了”,容静云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的失落。
“容公子既然来了,不如也与我们一同出去吧,你我可以一同带着洛姑娘四处看看”,秦梧不愧是谦谦君子,见到容静云一派真诚,也不想让他太尴尬,便邀了他一块。
“那你们在此等候片刻吧”,说完她一个人去了后院,容静云心中说不出的郁闷,为何只问他,我一大早起来,一点东西也没下肚,不过想到秦梧方才的相助,感激的对他一笑。
片刻之后,就见三个身影从博古轩里出来,洛莹站在他们中间,却只顾与秦梧说话,完全忘了身边的容静云。他也不恼,只是带着一贯温柔的笑意走在一边,一点也没有被冷落的感觉。
一路上,洛莹刻意的冷落着容静云,每每她见到他总会想起过往,心还是一揪一揪的疼。她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了,以前对自己是避之不及,虚情假意,如今到像是发现了香饽饽一样,跟苍蝇似得赶也赶不走。
“秦公子,上次你送了我一件夏衫,我一直也想回礼给你,今日恰好你也在,咱们去成衣铺子瞧瞧”,她二话不说就伸手拉着秦梧走进前方的成衣铺子,容静云无奈的跟着他们走进去。若是以前的他,恐怕早就甩袖离开了,但回想起那夜,在雪地里狼狈痛哭的女子,就觉得如今这些委屈也算不得什么,只要能让她高兴就罢了。
洛莹进了铺子就忙碌的东瞧西看,只留两个闷声不吭的男子站在大厅里,铺子里有好些年轻的小姐,都暗自的拿眼睛打量着他们,那羞涩爱慕的神情一一的入了洛莹的眼里。她嘴角一抽,心里冷哼一声,随后挑了一件款式简洁,料子上成的素色袍子让秦梧去试试,秦梧有些腼腆的拿着衣服去屋内换。洛莹又带着笑意看向容静云,那笑容虽然也是笑容,但容静云看了却觉得心里发毛。
“容公子,既然来了,我也挑一件送你吧,公子不会嫌弃吧”,她一副小女子的娇羞,句句都是温柔。
容静云看着她突然的示好,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并未加深,“不敢”。
洛莹满意他的答案,随后又挑了一件艳色的袍子,玫红的颜色,锦缎的料子也是十分的上成,只是那鲜艳的衣摆和胸口上,还绣了姹紫嫣红的牡丹。这样华丽的袍子乍一看真有点像戏服,原本掌柜做这袍子也从未想过有天能将其卖掉。这样的颜色一般很少有人买,只是放着又觉得可惜了料子,便绣上精致的牡丹,挂出来,全当是展示店铺的手工活。洛莹说要买的时候,连掌柜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他瞧着眼前打扮得体的女子,心想这姑娘的打扮也不像是没眼光的人啊,怎么会挑中这件。
洛莹拿着袍子将它递给容清流,示意他也去换上,容静云目光触及到那艳光四色的袍子,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他轻叹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妥协,伸手接过衣服,往内室更衣去了。洛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痛快,哼,如今也要让你尝尝当小丑的滋味。当他们二人从内室出来的时候,在铺子里的人皆是倒抽一口气,素色织锦的袍子让秦梧看起来越发的清隽。再反观一身红艳艳的容静云则有些不伦不类,像极了戏文里的白面小生,若是戏台上看到或许会赞其风姿优雅,可在寻常的街上见着这样的人,定是会受不了喷笑的。
果真,一阵安静之后,周遭的人便隐隐的发出笑声。洛莹心里自然得意,看到容静云还是挂着一脸温柔的笑意丝毫未觉异样,不知怎的有些心酸起来,他是不是傻了,难道看不出我是故意戏耍他吗。洛莹付了钱,又让店里的伙计将二人换下来的长袍整理好,送回各自的府上去,三人又走入人群之中。
奉阳城里认识容静云的人不在少数,他穿着这一身衣服走在人群里,脸上不卑不亢,似乎自己穿的就如平常一样。可是来往身边的人都投来异样或者惊讶的目光,还有憋不住的就大笑出来。洛莹脸上笑容不在,看向容静云的时候眉头有了淡淡的愁绪,而一边的秦梧也保持着沉默。三人有些无趣的走在街头,在小巷拐角处看到一家棚子搭起来的面摊,洛莹摸了摸肚子,冲着秦梧撒娇,“不觉都中午,我有些饿了,不如坐下吃碗面吧,上次我们吃过一次,我就时常想念这葱花清汤面的滋味”。
秦梧笑着与她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面摊的老板是对中年夫妻,妇人忙着招呼客人,红润的脸上带着薄汗,男子则忙着下面起锅,脸上满是风霜斑驳后的纹路。洛莹看着他们忙忙碌碌的身影,看着妇人拿着帕子为男子擦汗,看着男子傻乎乎的对着妇人一笑,露出一嘴的黄牙。她心里就像针扎似的疼,即使如她出生在富庶的人家,心底里却羡慕这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穷苦夫妻。
“请问几位客观要吃些什么”,妇人忙完隔壁那桌,才走到他们跟前。
“不知容公子想吃些什么,这里有猪肉浇头,还有猪大肠,猪排之类的”,秦梧向容静云解释着,说话温和如风,显示了他良好的教养。
“就吃方才莹儿说的葱花清汤面”,容静云的脸上也是和煦一片,其实抛却他与洛莹之间的纠葛,容静云挺喜欢秦梧这样个性的人,不跋扈,不嚣张,知书达理值得人敬佩。看到秦梧时,他总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他的身上似乎有自己的影子,想到这里不由的侧脸看向发呆的女子,目光越发的温柔。
“突然好想吃西门楼的米糖糕”,洛莹撅起小嘴嘟囔着,声音不重,但足够身边的两个人听到了。
“那我给你去买”,秦梧的目光带着关爱,虽然与她认识不久,可他却爱极了她的天真不矫揉造作。
“不行,面马上就好了,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吃稍硬一点的面”,洛莹想当然的说着,然后故意用余光看向容静云。
“不如我去吧”。
容静云说着就起身往巷口走,身上穿的是俗气的袍子,脚下的步子却十分优雅,惹得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不自觉的回头看他。
洛莹看着他渐渐走远的步伐,心中舒出一口气,妇人端着烧好的面,热情的放下,“客观请慢用”。
洛莹取了筷子递给秦梧,“我们快些吃吧,吃完了我们先溜,带着他太没意思了”。
于是等到容静云拿着糕点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空无一人的桌子,还有桌上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葱花面。他缓缓的坐下,静静的看着桌上的面,手上紧紧的抓着米糖糕。当初。。。你的心情是不是比我这般失落无奈还要更甚。。。。。。
“公子,方才这桌的姑娘留了句口信给你,说他们先走了,让你回去吧”。面摊上已经没什么人,男子与妇人忙里抽空的吃着东西,看着容静云回来,就将那姑娘的口信告诉他。
此时,洛莹与秦梧正走在垂柳低挂的石板巷,沿着绕城的小溪散步,以前两人在一起,洛莹总十分的有精神,喜欢问这个那个的,可今日却一副垂头恹恹的模样。秦梧是明白人,即使之前他还对容静云与她之间的关系有疑问,这一日下来也是看的清楚了,“洛姑娘,早上我来之时容公子已经到了,后来我们聊天,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什么”,洛莹听到关于容静云的事,一下子就精神起来。
秦梧看着她的反映,忍不住苦笑起来,“他为那日在街上争吵的事与我道歉,他说他自小便是随遇而安的人,个性又过于温吞,很多事情便因他这个性而错失机会,偏偏他打定了主意要去争取的时候才发现机遇已失”。
“哦”,洛莹闷闷的应了声,心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他说若是你选择了我,便要我好好的待你,说你的性子直爽,有时做事没有分寸却没有恶意,虽然性情聪慧,但在男女之情上却单纯懵懂”,秦梧说话的时候,双眼一直观察这洛莹的反映,“他说。。。你这般的女子是值得用心去珍惜呵护的”。
“哦”。这一声哦却带着浓浓的鼻音,秦梧停下了脚步,站在洛莹的对面,“见了他之后,我才发觉了一件事”。
洛莹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眼前的人,那人眼神中是极淡的痛楚,“洛姑娘是想从我的身上找到他的影子吧”。
一时间洛莹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又止不住的摇头,可心里的防备却一点点的被瓦解。从她第一次见到秦梧,感受着他与容静云相似的脾气秉性,看着他温柔的微笑,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容静云的那一天。
“方才在成衣铺子里,你挑的这件衣服的确十分的适合我,可我却希望你交给我的是容公子的那件袍子,你可知为何”,秦梧眼中的痛楚慢慢的弥散开来,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激动,“当时铺子里好些小姐都在向我们投来爱慕的眼光,我想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在那时还将心爱的人打扮的光鲜亮丽吧”。
一霎那她的眼泪便滑落下来,为什么她掩饰的那么好还会被人看穿,为什么连她自己都在逃避的感情却被人硬生生的推到眼前。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还是能体会到男子的悲呛,她只能哽咽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我早就把他忘了,我以为我很恨他”。
秦梧看着洛莹梨花带雨,心里不由的疼惜起来,“唉,算了,姻缘本是天定,或许你我之间的缘份太浅,只能成为朋友吧,若只是你对他有意,我也不会轻易的放手。可他为你做了那些事,便让我明了他的情意,回去找他吧”。秦梧的豁达让洛莹有些惭愧,为什么就辜负了这么好的男人呢。秦梧是聪明人,他自然是明白,自己已经无法介入到他们之间,“洛姑娘可愿意陪我再走一会,我们好像一直未有机会同赏满天的红霞”。
57、重续前缘 。。。
洛莹含泪的点了点头,两人缓慢的走着,沿着小河的方向一直下去就到了落白河,秦梧在边上轻声细语的说起关于这满岸梨花的传说。洛莹听的很仔细,仿佛沉浸其中,听到那凄美的结局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梨花林的尽头。她回头望向日光倾斜的梨花林,看着那一片一片如雪飘落的花瓣,恍惚间似乎看到从远处翩翩走来一位少年公子,温柔的对她说,我回来了。
待到夕阳西下,两人背对着那片似火烧红的天空往城里走,秦梧没有再说话,将她送到博古轩的街口就停住了脚步,“洛姑娘,我便送到这里了”。洛莹明白他的苦心,既然无法一起走到最后,便体贴的只如朋友一般,停留在路口吧。两人四目相对含笑着告别,然后同时转身,各自离去。
洛莹走到店门口,看到客人比往常多了一些,再往里就瞧见那件俗气的衣服。那衣服的主人正悠然的等在那里,而周围的人,好些都像是瞧稀奇的物件一般盯着容静云。洛莹有些生气,本来她偷偷的打发了他离开,就是不想再看着他穿着这一身衣服被人嘲笑。可他没有回府,赶紧的脱了这一身衣服,而是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供人欣赏,洛莹生气的上前,抓着他往院内拖,路上还不忘骂他,“你没事吧,穿成这样还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
“只要你喜欢的,我自然喜欢,米糖糕我买来了,你要不要先吃点”,容静云淡淡的回答,没有一点的不悦。
洛莹将他拖到内庭的四方天井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容静云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他收敛了笑意,双眼凝神,很认真的开口,“我要你嫁给我”。
“你为什么要娶我,为了弥补当初的愧疚,还是你现在急着找个人填补你心里的空缺”,洛莹激动的对着他吼到,她觉得自己要被他逼疯了。难道他不懂,要下狠心去拒绝一个自己深爱的人,是多么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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