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恬谧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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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妙儿望着他挺直的背影,看着那本书在他手里显得如此脆弱不堪,心里不由的有了几丝害怕。她从来都没见过这样浑身肃萧的轩辕月,即使当年她将他的刀毁了,即使当年她捉弄他,取笑他。
  
  轩辕月回过身来,眼神仿佛带着尖锐的针,看的董妙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董妙儿,是不是我一直惯着你,所以你现在才不知天高地厚了”。他说完,猛的将手中已经被捏成一团的书,朝着她的方向就丢了过去。轩辕月压抑不住内心复杂的情绪,愤怒,失望,心痛,说不上的感觉。在孙小姐的面前丢脸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这莫须有的罪名如此的下作,且不说他计较不计较,要是被爹娘知道了,可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何况一个姑娘家,怎么找来的这种混账书,他一直以为她不过是爱胡闹,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今天的事让他有点难以置信,心里清楚她的为人,可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话可说的。这爱之深,责之切,他今天是真的体会到了,现在他有多生气就有多心痛。
  
  ‘嘣’的一声,那团纸不偏不倚的砸在董妙儿的额头上,她不躲也不闪。那纸团最后无力的落在她的脚边,她有些吃痛的微抿着眼睛,这痛又算的什么,还不及她此时心中万分之一的痛。
  
  轩辕月看着那团纸砸中她的额角,原本白嫩的肌肤有些红肿,心里忽然生出一些不舍,却因为愤怒又压抑着想要关心她的心情。两人个僵持了半天,谁都不说话,水榭外的知了不停的扯这嗓子喊着,‘知了,知了,知了’,听多了让人觉得烦躁不已。
  
  屋外的喧嚣映衬着屋内的寂静,轩辕月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望着那一言不发的女子,心中颇多无奈,“如今我已经知道这被人纠缠的滋味了,先前我也让你这么痛苦是吗,今日之事已经让我尝到苦头了,你也不必再缠着我”。之前他舍不得赶她走,他自私的想要让她一直留在他身边,可他现在才明白,没人能强迫她。而且,她这样的个性,也真的不适合如他一般,过着中规中矩的生活。
  
  董妙儿一直低着头,让人瞧不见她脸上的情绪,只能从她略带颤抖的嗓音中察觉到她的激动,“现在知道这滋味不好受了,可这还不是让人最痛苦的,当初你走的时候我心里也很舒坦,可是。。。可是到最后我却觉得很难过。我居然习惯了你一直跟着我,那时我常常不自觉的回头,在人群里找你的影子,也会偷偷的放一点吃的在院子里,还会傻傻的跟空气说话。不过你还是走了,跟你来的时候一样,只要你想来就来,于是想走就走了,只需要知会我一声,不必理会我的感受。说喜欢我的时候,天天的烦着让我嫁给你,之后居然那么轻易甩甩手就走了。你凭什么这么霸道的非要走进我的心里,进来之后又这么霸道的离开,你觉得我阿妙的心上,也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董妙儿再抬起脸的时候,已是满脸的泪痕,她有些哽咽的看着眼前沉默的男人,“到了今天你还是这样,根本不顾我的感受,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今天我让你在那个小姐面前丢了脸,你讨厌我了,所以要赶我走了是吧”。
  
  轩辕月一直都不知道在她的心中居然有那么多的委屈和心酸,看着心爱的人哭成这样,饶是他心性冷酷也不由的有些慌了神。他呆呆的上前,剑眉微蹙,“那你说要我怎么样”。他觉得自己做什么好像都是错,还不如把主动权交给她,只要她满意就行。
  
  “我要你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吗,死人脸,你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是这德行的,那我让你跟着我浪迹江湖去,你肯吗”,董妙儿挑衅的看着轩辕月,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额角微微的发红,但眼神中的犀利十分的明显。
  
  “浪迹江湖。。。。。。那你不成亲了吗”?
  
  “成亲跟浪迹江湖有什么冲突吗”?
  
  “你总不能跟我表弟成了亲,又拉着我去浪迹江湖吧”。
  
  “你;你,你是个木头,谁要跟他成亲了,怎么大家都能看的明白的事情,就你这个人会上当”,董妙儿有些无奈,没想到,到了如今他居然还会误会她,“我如果要嫁人也得按顺序来,我跟他不过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你呢,当初怎么轻薄我来着,难道你占完便宜还不想负责啊”!
  
  “谁不负责了,不是你自己要嫁给我表弟的”。
  
  董妙儿看着别开头的轩辕月,怎么瞧着他的模样是有些害羞的意味,这表情太匪夷所思了,“你当初做的出来,现在还有什么脸害羞,一个大男人这么没出息”。
  
  “哼,你有出息,说,这书是哪里来的”,轩辕月生气的指着地上那团纸,他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今天她不说个所以然来,这事别想过去。
  
  说到这书董妙儿也来气了,“哼,问我,我还问你呢,这书是前几天我在书房里找到的,你问我,我还问你呢。今天我不过把你的真面目在人前揭露了,你到好,居然还发火了,还打人了”。
  
  “胡说,我书房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书,你在哪排柜子找到的”。
  
  “就是靠近长塌边上,那个有柜门的书格,在最上面那一排,不信我带你去瞧瞧,里面还有几本呢。今个我不过是挑了最保守的那本,我是怜香惜玉怕吓到那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董妙儿说着脸就红起来了,她当初找到之时也吓了一跳,只确定了内容就放了回去,没想到这书居然还能派上用场。
  
  轩辕月书房里的书籍有很多,但是每本都是他亲手放置的,什么地方放什么书,他自然是清楚的。听她刚才说的位置,是他用来放爹娘给的书的位置,每年爹娘总会派人送来几本书予他。小时候他还会挑来看看,不过这几年他时常都不在家,他们送的书堆的也多,他只好统统收了起来。
  
  “月儿”。
  
  水榭外传来温柔的嗓音,轩辕月一听愣了下,随即将董妙儿牵到身边来,赶紧上前去迎接来人。进来的是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美妇,看她一身的珠玉环佩,再看年纪,董妙儿便确定是将军夫人,当朝公主,轩辕月的亲娘,轩辕子清。
  
  “娘,你怎么到这来了,午后暑气太重,你该在屋里歇息的”,轩辕月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柔之情,看的董妙儿心底暗暗的羡慕。
  
  “月儿是不想娘来吧,方才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听下人禀告,孙小姐脸有不悦,是匆匆离去的,你到是说说看,你怎么把人家给得罪了”,轩辕子清语气软糯,但一举手一投足贵气天成,让人不由的心生敬畏。
  
  “是孩儿的错,孩儿方才语言鲁莽,孙小姐恐是被我吓到了”,轩辕月一脸的诚恳,表现的十分谦逊,哪里还有往日桀骜不驯冷冰冰的模样。
  
  “唉,月儿,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朝廷之中,只有孙相之女与你年纪相仿,正是天作之合,不知道你是何打算呢”,轩辕子清笑着看向儿子,余光扫到他身后那个瘦弱的身影,对上那一对精亮的眼睛。
  
  董妙儿被她这一眼吓了一跳,立马把头垂的低低的,见了轩辕月的母亲之后,她又明确了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真是云泥之别啊。
  
  “那是什么,月儿拿给我瞧瞧”,轩辕子清指着地上那团纸,干净的清花灰的地面上,这么一团东西到是十分的显眼。
  
  轩辕月有些为难的站在一边动也不动,轩辕子清又对着董妙儿说,“她可是最近府里下人们常在议论的,那个笨手笨脚的新丫鬟。你去把那个捡起来我瞧瞧,这事情可不难吧”?她微微的一笑,眼里满是慈爱,董妙儿一下子就懵了,捡还是不捡,这是个问题。
  
  不等她得出答案,轩辕月先一步将东西捡了起来,然后二话不说的将纸团扔出了窗户,掉进窗外的水塘里。
  
  “月儿,你小时候娘是怎么教你的,你该懂得何为尊师重道,这书本可是由你这般毁损的”,轩辕子清收敛了笑意,语气也生冷了起来,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又笑了笑,“一时间差点没想起来,那本书该是你冠礼之前,我让你爹特意为你挑的,如今你就是这么对待爹娘的心意的”。
  
  “孩儿惶恐,娘别生气”。
  
  “那方才孙小姐可是因为这个生气的,你这孩子也奇怪,这书爹娘是要你自个暗地里瞧的,谁让你拿出来跟大姑娘研究的,就是非要两人一起研究,也得等到你们成亲之后。如今你这样轻薄了人家姑娘,等你爹回来,就让他带着你去相府提亲去”。
  
  “娘,我不想娶孙小姐”,轩辕月一口回绝。
  
  “现在居然敢顶撞我了,这是谁教你的”。
  
  “我,我就是不娶”。
  
  轩辕月对娘亲一直都是言听计从的,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爹就告诉他,他娘为了生他伤了身子,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所以他从小就很听话,很乖,从来不让爹娘操一点心,他今日的反常到是让轩辕子清有些疑惑。
  
  “夫人,你别怪少主子,他是因为我才拒婚的”,董妙儿一下子跪倒她面前,任轩辕月怎么拉也不肯起来,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那么现在他们母子间的恶人就由她来做吧,“是我仰慕少主,一心想嫁于他为妻,是我自不量力非要他娶我”。
  
  “哦,你倒是很有眼光”,轩辕子清若有所思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那你有什么可以逼我儿娶你的”。
  
  “是我愚昧,今日为了气走孙小姐才将那书送过来,可见到孙小姐之后,我便心生愧疚。少主这样的人,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他与孙小姐才是佳偶天成。”,董妙儿低着头,强迫自己忍住内心的酸楚,她的确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再坚持要嫁给轩辕月了,这样的挫折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娘,她就是董妙儿,是孩儿年少在外历练遇到的那个姑娘”,轩辕月听她说的那一番自贬自讽的话,再不顾其它一把将她扯了起来,揽进自己的怀里,“而且,而且孩儿还轻薄她了”。
  
  轩辕子清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僵持片刻后,她悠悠的开口“既然如此,那挑个日子进门吧”。说完她优雅的起身出了水榭,屋内愣住的两个人,没有瞧见她转身后露出的微笑,知子莫若母,自从有下人来向她禀告,少主屋里收了个奇怪的丫鬟,她心里就有几分猜疑。今天她故意安排让儿子跟孙小姐见面,就是要瞧瞧这两个年轻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原来她就是董妙儿,她回想起几年前轩辕月历练回来时,难得兴奋的跟她描述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月儿从小就很独立,没让她操过一点心,而那次是她第一回看到月儿在她面前笑的像个孩子。董妙儿,还好你没有辜负我儿对你的情意。。。。。。
  
  “你娘刚才说什么”?董妙儿刚才还在轩辕月的怀里挣扎,在将军夫人的一句话之后,她就僵住了。
  
  “她让我负责,让我娶你”,轩辕月温柔的注视着怀里愣住的人,刚才那个隐忍情绪,卑微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而她那么做却是为了自己,“你会不会怪我,怪我这么晚才看清你的心”。
  
  “怪你有什么用,你傻,我比你还傻,追着你个傻子到了这里,你还要把我往外推,还跟那个孙小姐谈情说爱,你刚才还对着我发那么大的火,你还打我,还让我别缠着你了”,董妙儿难得乖顺的倚在他的怀里,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嗤之以鼻的说,“哼,不说还不觉得,原来你这么坏”。
  
  “我以为,你不过是为了整我,才缠着我的”,轩辕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
  
  “你当我这么闲啊,再说我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当初你跟着我的时候,我也没把你怎么着啊。我阿妙心肠最软了,你个死人脸脾气果然够臭的,还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好了,以后我不叫你死人脸了,就叫你臭臭,臭脸”。
  
  “随你怎么叫,只要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
  
  轩辕月难得的服软,让董妙儿很有成就感,不过随即又有些失落,“那咱们还能去浪迹江湖吗”?
  
  “只要你想去,我就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