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翅相思





  难道有什么陌生的人来不成?思筠听得这句介绍似的话语,眉头皱得更紧,正在疑惑张望间,屏风后转出芮姑的身影,接着是又是两个男子。
  思筠举目看去,芮姑的背后是一个身材修长的蓝衣男子,峨冠柳带,俊美的脸庞上显着变病的苍白,竟然是清义候寿栩!她心中一惊,反射似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僵硬的身体不听她的使唤。
  寿栩看着病榻上的思筠,那娇怯无依,宛如雨后梨花的模样,眸子又闪过一丝惊艳之色,转而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隐晦的愤恨代替,只是那抹愤恨一闪而过,瞬间便恢复了平静的神态。他举步走到榻前低头看着思筠。
  “候爷……”思筠红唇低低地吐出这两个字。
  “候爷听说你得了重病,看望你来了。”不知什么时候琥烈已岳停渊峙地立在榻前,沉声向思筠解释。
  “姒筠姑娘,你可好些了?前些日子听说你病得很重,我心中挂念,但因为事务缠身,以至现在才提出空闲来看望你。”清义候寿栩柔声道。
  “烦劳候爷关心,筠儿她现在好得多了,再来十天左右,定能恢复了。”琥烈没有让思筠答话,不着痕迹地向左侧迈了一步,挡在床前,不让寿栩再向思筠靠近。
  寿栩眼神闪过一丝阴沉,但还是知趣地退了一步,笑容里丝丝阴冷,道:“姒筠姑娘身体恢复,本候就放心了,琥烈将军,这样好的女子在身侧,你还让她病得这样沉重,实属不该。”
  “这个的确是我的不对,照顾筠儿不周,导至筠儿重病,琥烈有责任。”
  “这可是辜负了当时本候将姒筠姑娘交给你之心了。”寿栩眼神直逼琥烈。
  琥烈欠身道:“不过,筠儿进了将军府,就是将军府的人,琥烈也会尽全力让属于将军府的每个人都过上好日子。”
  看着两人一来一回地说着话,虽然话题就是思筠,但思筠感觉她压根就插不上话,只觉得两个男人的言话中隐约含刺,针锋相对,但却不显山露山,耐人寻味。还有琥烈那突然亲近的“筠儿”的称呼,简直让思筠一下子接受不了。
  寿栩顿了顿,向左侧挪了挪,自径走到床缘坐下,俯身看着思筠,上上下下打量了脸色苍白的她,眸底迷醉。
  “候爷……”思筠只觉得他的眼神迷醉,有一丝不安,娇躯动了动,低声唤道。
  “哦……”寿栩轻吐了口气,如醐醍罐顶,仿佛从思筠的美貌中醒来,这才道:“本候从宫带来最好的仙芝草,待会让厨子拌着鸡汤熬,就可以为你补补元气。”
  “琥烈替筠儿谢谢候爷,只是筠儿的病是热瘟侵体,而仙芝草是热补之药,只怕吃下去,非但无法解去体内的病毒,反而适得其反。”琥烈看到寿栩坐到床缘之上,眼神微眯。那神情落在思筠,只觉得他简直就是一只危险而内敛的野兽恃看着他的敌人。
  寿栩的眉头皱起,脸色更是阴沉,冷笑了一声,转头问道:“那如此说来,本候做的这一切,就是多余的了?!”
  “不敢,筠儿承得候爷如此关爱,琥烈感谢候爷还来不及呢,虽然筠儿这次不能吃仙芝草,但等她的病大好之后,依旧可以熬它来大补身体元气的。”琥烈恭敬地行了一礼,但俯下的俊颜神态倔傲。
  寿栩冷哼一声,道:“看来,将军可还真是很在乎姒筠姑娘了,哈哈,果然是英雄不过美人关啊!”
  “候爷,琥烈曾告诉过你,筠儿的确是琥烈苦苦寻找了一年的曾经失散的恋人,失而复得,当然很是在乎的。”
  听了这句话,思筠的眉一挑,愣愣地盯着琥烈。什么?他竟然说她是他失散了一年的恋人?!他葫芦里到倒买了什么药?!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可是本候就不懂了,为什么当时在周鉴办的宴会之上,姒筠姑娘一出场时,你为何没有看出来她就你失散了一年多的恋人?”
  琥烈依旧一付平静无波的表情,低头恭声道:“那时只是怀疑,后来才确认了的。”
  “哦,原来如此。”寿栩的视线落在思筠身上,寿栩那被酒色浸染的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深意的笑,问道:“是吗?姒筠姑娘?”
  思筠不由得偷看了琥烈一眼,他神色凝重,皱眉想示意思筠,寿栩又冷笑着开口道:“怎么,姒筠姑娘要回答本候的话,也得经过琥烈将军批准吗?”
  思筠微微一笑,内心百念电转。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什么要说这些谎来骗寿栩,但这终究是她能够逃出寿栩的房间,来到这里的原因。寿栩与琥烈相比,她并不知道谁是谁非,谁好谁坏,但只是看着琥烈那张与梓瑜一模一样的脸庞,在那树林里,本来就是因了这张脸庞,才又跑回去救了琥烈,心不由自主地倾向他,在这要命的时刻,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个谎给圆过去的。
  “候爷说笑了,姒筠……的确是在十四岁那年……就认识了烈哥的……只是后来兵荒马乱的,家人失散,我就沦入了妓院,直到再与他重逢……的确是得感谢老天对我的眷顾……”
  寿栩咬咬牙,眸底掠过一丝阴凉。他大笑着拍手道:“果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缓缓站起来,盯着思筠,又看了琥烈一眼。
  “你们是旧侣重逢,真是可喜可贺啊!本候看着也是着实的高兴,我看,你们的这场婚宴,就由我来为你们操办吧!”
  思筠一呆。她没想到为琥烈圆谎,会圆出这么大个结局。她要与琥烈完婚?思筠偷瞥了琥烈一眼,只觉得荒唐而不切实际。
  就算是他拥有一张与梓瑜一模一样的脸,就算他现在与她的身份是虚构的恋人,可是他不是梓瑜,不是那个她前世暗恋了数年的驯马师!从衣着穿戴到细微末节的小动作,从说话的语调到深高莫测的眼神,一切都那么陌生,而现在眼前这个将来要登基为帝的清义候竟然说,要为她与他操办婚事?!
  “不可能!”思筠脱口而出。
  “哦?”寿栩眉毛一挑,玩味地微笑道:“为何?”
  琥烈忙接过话道:“筠儿的意思是不敢相信清义候会为末将与她操办婚事。”
  思筠焦灼地瞪了琥烈一眼,勉强解释道:“候爷一片好心,可是……可是筠儿现在重病缠身……无法像正常女子一样……”
  清义候脸上依旧挂着那丝若冷若嘲的笑意,打断了她的话道:“等姒筠姑娘病好了,不就行了吗?而且,琥烈将军也不会让姒筠姑娘继续病下去吧?”
  思筠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琥烈道:“那么,琥烈在这里就多谢候爷了。”
  寿栩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浮起了几许妒恨,又回归平静,道:“今天能看到姒筠姑娘逐渐康复,本候心下稍慰,那就如琥烈将军所说,本候就留下仙芝草,待姒筠姑娘的病好了后,熬仙芝草热补一□子。那姒筠姑娘就多多保重,本候事务缠身,宫里还有许多事务没有处理,这就告辞了。”
  “候爷……走好……”思筠只觉得句屈词穷。
  清义候深深望了思筠一眼,那眼神里盈着爱慕、迷醉与淫糜,又逐渐回归平静。没有看琥烈一眼,大迈步走向门口,消失在那描了四季之景的华丽屏风之后。
  琥烈与芮姑也急急地跟了出去,刹时间,一整个房间又只有了思筠,只有胸膛中寂寞的突突心跳声……
  
  五天之后。
  经过几天的调养,思筠终于能够下地走路了,只是胸前不似几天前的木然,反倒会阵阵隐痛,仿佛那伤口经过琥烈的法术,仅仅是将皮肤紧合,而伤口内部并未痊愈一般。
  这天用过晚膳之后,只见院落里庭花满地,草色入帘,借着暝色反印着晚霞辉光,偶尔有蝴蝶一两只掠过花枝,惹得满庭生机。看到此景,便忍不住穿了外袍,走到那片草色之中静坐着,独守着一院的寥落。芮姑来看她,见她精神极好,于是也不打扰她,由得她自由自在。渐渐的暝色渐去,夜幕垂帘,那虚无空旷的苍穹之上新月如勾,繁星满天,耳畔听得鸣虫低语。
  “原来你在这里。”
  思筠从那片辽远的星空抽回视线,只见琥烈披了一肩玄色羊绒大氅,剑眉星目,炯炯地望着她。看到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庞,她的心颤了颤。
  “你找我?”
  琥烈却不答话,走到思筠身旁,一挥玄色大氅,那氅便呼啦啦在草地上铺散,仿佛一面巨大的旗。
  思筠抬头看着夜空里的新月,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一直来都有个问题。”
  “你问吧。”他柔声道。不再是树林里施咒未遂而恼怒攻击她的死神,又少了与清义候相处时的尖锐,这时的他,就是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君子。思筠转过头来怅怅地盯着他,却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到底他是个君子,还是个敢与自己的主子争夺权利的政客,还是个如爆竹般点燃了就会暴怒狂燥的兽。
  “为什么要我?”
  他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低下头去,伸手揪了根草管在手中把玩,缓声道:“我也不知道。”
  思筠只觉得啼笑皆非,追问:“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何一定从清义候手中夺到我?还与清义候结下了这么大的梁子?”
  “我与寿栩早已结下的梁子,不只是你。”
  “清义候不是你的主子吗?你……你怎么敢与他争斗?”
  “他只是个酒色之徒而已,我只是没有做王的心而已。”
  思筠挑挑眉:“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做王的心,那王位会是你的?”
  琥烈面容古井不波:“他现在的江山,三分之二是我打下的。”
  “那你为何不做王?”
  “不想。”他的眼神开始迷惘,仿佛有什么深深的困惑,又补充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思筠叹了口气。“那你可知道,清义候该是恨死你了,巴不得你早死,因为你的存在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太大的威胁。”
  “我知道。”他简短地答,却又不作任何解释。
  “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一定要从清义候手中得到我,难道……仅仅为了我的……美貌……”
  他摇摇头,低下头颅,默然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55555我亲爱的月榜啊月榜,为何我的积分涨了,但还是永远也涨不过你最后一位的积分数啊?拜托各位看我文的大大啊,多多留点评啊,多多收藏啊。




19

19、环形疤记 。。。 
 
 
  思筠冷笑道:“你不要告诉我,我真是你曾经的恋人?你骗清义候的那些理由是真的。”
  他长长叹了口气,眼神中的迷惘更重,忽然伸出大掌去拉住她的柔荑,用力拽到他的胸前。
  “你做什么!”思筠气急地骂,却见他伸出温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思筠右手食指上的环形疤记。
  “你……做什么……”思筠再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把你弄来我的身边,只是我看到了你手指上的这个疤记,所以……我就想要见你……”他喃喃地道,那语音里满是不解、痛楚与困惑。
  “我……我的疤记……”思筠呆了。
  食指上的这个环形疤记,她前世也有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灵魂进入这个蝶精之后,这个身体上也会有这个疤记,是蝶精本来就有这个疤记,还是因为她借体还魂了,于是有了一点关于前世的标记。
  他抬起头来,深深凝望进她的眼底,在她的墨眸之上印照着他琥珀色的瞳仁,半晌,他缓缓放开了她的手,左手伸到右手的拇指之上——那拇指上扣了一个极大的翡翠扳指,那翡翠绿色映得他的手指满是翠色。
  缓缓抽开那个扳指,他把他的那只拇指伸到思筠面前,思筠又呆了!
  那拇指之上,竟然有一个与她的食指上一模一样的环形疤记,仿佛他的拇指曾经与手掌分离后又重新粘合长好一般。
  他低声道:“我只是觉得,我们竟然会有这么相似的疤记,尽管它们生在了两个不同的手指之上。我眼力很好,那天在楝州的宴会上你跳了那曲舞后,站在舞台上时我就发现了,于是,心里就有了一种对你莫名的亲近感。”
  思筠怔怔地盯着他拇指之上的那圈疤记,也伸出手去抚着他的那疤记。“好像,真的好像……你这疤痕……从何而来?”思筠忍不住问,与自己食指上的疤痕相比,两个疤痕如此相像,不同的,仅仅是一个在食指,一个在拇指。
  他温柔地握着她的柔荑,只是用拇指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食指上的那圈疤痕,眸底尽是迷惘与疑惑,最终只是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它是与生俱来的。”
  思筠咬着下唇,红唇下露出编贝般的皓齿,道:“我也不知道我的疤痕从何而来,并不是我的手指曾经断过,而是……从前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