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翅相思





  她这一身,最讨厌争权夺利,前世如此,今世也如此。
  只是,在她身侧与她一同前行的他,却也有着想要取寿栩而代之的念头。尽管这念头或是建立在寿栩对不起泠儿,又杀死了芮姑的仇恨上日渐浓溢,但只要与政权相关,她便头心不'炫'舒'书'服'网'。
  她忍不住瞥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
  唉,这个因丧亲而可怜,因重情而可爱的男人……
  侧面的浓眉依旧深皱,俊颜之上明显的有着颓唐的痕迹,眼角浮肿,本应丰润的红唇已苍白皴裂。她咬了咬下唇,心底又浮起心疼。悄悄伸出纤手去,向他垂在腰际的大掌握去。
  他停下了前行站立,转头看着思筠,琥珀色的眸底有着感激、信赖与一种让思筠怔然的深意。然后,他放开她的小手,搅过她的肩头,狠狠地迅速地将她拥在怀里,又放开。
  莫名的情愫如游鱼,漾起她一胸的涟漪。
  他喜欢我么?或者,爱我么?
  思筠分辩不出来。前世,她就是个爱情的白痴,这一世的依旧的灵魂,也无无法改变白痴的悟性。
  蓦地,她想起了她那个俊美妖孽又带着几份稚气的师弟竹猗。对于他,她却深知,她对他如亲情般的依赖,哪怕有时他会做出一些让她脸红心跳的动作和话语,但她也只当他是弟弟的调皮,如此对比之下,她对琥烈有着不同的情愫。她们有了肌肤之亲,本应是最最亲密夫妻,可是有时亲近如伴侣,有时却又陌生得像是路人……
  如果他喜欢上了自己,那么,自己了会给他回应么……
  “琥烈将军,您不能进去!”一把尖锐的嗓音钻入耳敲,干枯地极不'炫'舒'书'服'网',打断了思筠的胡思乱想,她忙抬起头来,竟已站在一道极为堂皇雄壮的殿门前,琥烈一侧站立着一个老太监。
  “为什么?!”琥烈俊脸染了一层寒意,目光一闪,直锁那老太监。
  老太监在他的逼视之下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嗫嚅着道:“两个时辰前……候爷说是午睡,不要人打扰,说是到晚膳之前不许……打扰到他,否则,斩!”老太监明显的地气不足,就连那个“斩”也说得没了气势。
  琥烈冷哼了一声,又道:“午睡能睡一个下午么?今天我携夫人一同前来感谢候爷的主婚,难道你要绝我夫妻二人的这番谢意不成?”
  老太监再抬头看了他一眼,吓得忙不迭地低下头,干脆跪在地上道:“将军,求求你别为难小人了……要是我进去通报,候爷定会将我斩了的!”
  琥烈凤目微眯,透出杀意,向前迈了一步,正要说什么,思筠见那老太监吓得够呛,正要好言相劝琥烈,听得身后脚步蠹蠹,两人回头看去。
  一行人最先的那位着了一身茜红,保养得极好的脸孔妖媚至极,双目含春,正远远的盯着琥烈。思筠忽然觉得她该去做怡情楼的头牌,那样定能为芸娘赚下许多银钱。
  “琥烈见过夫人。”琥烈低头行了一礼。
  这人竟然是寿栩的母亲!思筠忙不迭地也跟着行了一礼,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惊诧于对方恨愤的目光。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寿栩的母亲。只是出于女子敏锐的感知,觉得她与琥烈之间,并不像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
  “琥烈将军要去见栩儿?”她笑靥如花,肩向一侧斜去,轻折柳腰,散穿的外袍略略滑落,露出了右颈大片白腻的肌肤,这般对琥烈的媚态,竟在众丫环奴仆面前毫不掩示。
  “琥烈正要携筠儿去见候爷,只是,据说候爷午睡,不许打扰。”
  桑喜也不正眼看思筠,冷哼一声道:“午睡?!他午睡一个下午,能做什么!”她眼敛垂了垂,傲然瞥了思筠一眼,放缓了声调道:“走吧,跟我一起进去。”
  一行人进了殿内。
  远远的传来男女调笑之声,桑喜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吩咐所有的丫环怒仆原地等候,引着琥烈与思筠向里走。
  巨大的垂悬天鹅绒帘子挂动不休,三人走到帘子之前,桑喜一把扯开了帘子,待看清了眼前的景,思筠大叫一声,如花的颊上浓溢起脂胭色,忙不迭地背转向去。
  帘子之后,放置了一张极大的汉白玉桌,桌上半裸的一男一女正要行那夫妻之事,被桑喜撞吓,女的吓得惊叫,待看清了是桑喜,仆跌在地上簌簌发抖,男的正是寿栩,见自己的母亲坏了自己的好事,脸色铁青,从桌上爬下来,懒洋洋地随手披了一块桌巾。
  “落枫?!”桑喜不可置信地瞪视着那个半裸的女子,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是自己的贴身侍女!他的贴身侍女竟然与自己的儿子勾搭上了,看样子,似乎早就发生关系了!转目间,桑喜看到了他们颠鸾倒凤所用的桌子,大惊失色。
  “你们……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桑喜气得指着寿栩与落枫大骂。
  琥烈凝目仔细一看,那大桌竟然是张祭桌!
  “母亲也不是常常不分地方吗?对了,孩儿还要跟母亲学学怎样不分人呢!”寿栩与桑喜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桑喜脸色难看至极,与自己的儿子对视着,彼此均是恶意。
  琥烈冷笑了一声。这样的人,有资格做他的对手么?
  他退了一步站在思筠身侧,伸手搅住思筠纤腰,微笑道:“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我们走吧。”于是大声行了一礼道:“候爷有事,那么琥烈携妻改日再谢。”
  寿栩看着琥烈,神情瞬变,不甘、愤恨、畏惧尽写在脸上。琥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从他的表情中析读着他的内心。看来他对最终没能杀了他而如坐针毡呢!琥烈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忽然蔑然一笑,转身拉起思筠举步要走。
  “等等!”寿栩大叫,思筠诧异,试探性地回头,只见上身□的寿栩远远的站在桌后看着她,神色不甘。
  “候爷有何事?”琥烈不冷不淡地问。
  “你与姒筠一起来?!”寿栩说罢,正要从桌后走出来。
  又听得桑喜尖锐的声音:“你给我把衣服穿好了!”
  琥烈冷笑一声,牵着思筠再次转向殿门那头。
  “走吧,看来,我们是来错了,我应真不应该来这里,本来想给他个压力,哪知却平白污了你的眼睛。”他低头柔声对她说。
  思筠微微一笑,摇摇头,一任他牵了自己的手。让他牵着,或许是刀山火海,她也去了。
  王宫的景,每处细微之处都是精妙之作,可惜氲氤在这样的权利之氛中,以至这精妙都变了味似的。她只是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取代了寿栩的位置,她是否还会讨厌这王宫?讨厌政权?
  一半的路途已去,思筠嫌身后裙身的拖尾实在太沉重,伸手去将裙脚提起,忽听得右侧走廊那头急奔而来的脚步声。两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约十二三岁的小丫环一脸焦急地奔过来,看到琥烈与思筠,大喜过望,忙不迭地跑到他们跟前,结结巴巴地道:“是……是琥烈将军和……和将军夫人么?”
  琥烈点点头,不解地看着她,那小丫环喜出望外,大叫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汶侍人听说你们夫妻二人会来宫里,要我来请你们二位,刚才问了那头的公公,说是你们已经走了,我还以为追不上你们了呢!真是太好了!”
  “你要找我们夫妻做什么?”
  “不是我找,是汶侍人找!”那丫环口舌伶俐,语速极快。
  “汶侍人?”琥烈与思筠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的神情里看出诧异。
  “汶侍人?我们并不认识她……”琥烈道。
  “汶侍人说了,只要你们去见她,你们就知道是她是谁了!”小丫环又话语连珠脆生生地道,精灵的眼珠子扫了周围一眼,见四周无人,道:“现在就去吧。”
  “汶侍人找我们做什么?”思筠忍不住问。
  “汶侍人她……唉,你们去了就知道了。”那小丫环脸上闪过一丝怆然,终究没吐出半句风声。
  琥烈浓眉一挑,柔声道:“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去看看那个非要见上我们一面的汶侍人,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啊好累,工作又忙,家里又忙,码字更忙,忙得我头昏脑涨,眼眶发黑,膀子生疼,主啊,救救我吧。。。。
可爱滴亲们,拜托给点动力吧。。。。。




27

27、再见佳人(二) 。。。 
 
 
  
  思筠不语,微微一笑,恰似一朵池水里乍然绽放的莲,清丽脱俗。她抿抿唇侧头道:“走吧。”
  两人随着那小丫环穿过长长的走廊,穿过木槿花架下孜孜而长的青藤,穿过假山水榭,一所幽静得有几许荒落的院落出现眼前。小丫环脸上的怆意更浓,开了院门,引起领着琥烈与思筠走进,环目四顾,窗纱颜色褪化,墙漆斑驳,甚至檐角的兽头都已掉落,这院落看来是王宫中最最清冷颓败之所了。
  寿栩虽然还未称王,但他的女人早已按照王宫中的嫔妃制度来封号,侍人一位算是中等,已不算太低,但一个侍人竟然会住在这样灰败的落院,这让琥烈十分不解。小丫环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走上长满了青苔的石阶,正要掀开那薄薄的青布帘子。
  一阵剧烈的咳嗽响起,那咳嗽声大得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突然就噎了,接下去是粗重难受的喘息声,听得思筠喉头一阵难受。
  小丫环叹了口气,回头低声道:“汶侍人得了重病,说是……说是会传染人的,将军与夫人就在外面吧,我进去跟她说说。”说罢掀帘进去。
  又听得房内那人剧烈地咳嗽,像是卡出浓痰似的,停了许久,才又听到那人粗重的呼吸声。思筠与琥烈对视了一眼,想来房内那人定是病入膏肓了,否则怎么会那小丫环都不让他们进去?
  不一会,那小丫环又掀开帘子走出来,怀里抱了什么东西,脸上挂着还未拭净的泪滴道:“夫人,这是汶侍人交给你的……”说罢,她将右手上的递到思筠面前,道:“她还说,这个要你交给……”
  垂敛看去,只见那小丫环怀里抱着一件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袍,思筠心里陡然一惊!
  这衣袍!这衣袍分明是她刚进怡情楼,沐浴时没有合适的衣服,芸娘吩咐拿来的据说本是为暮汶订做的衣袍!这件衣袍思筠穿起来极合身,但毕竟是暮汶的衣袍,她也只是穿过一次后,便差人还给了汶暮,而今,竟然在王宫之中,又见到了这件衣袍!
  “暮汶……”她低声喃语,接着又大声叫着:“暮汶!”
  尽管在怡情楼中,她与她没有过多的交集,但她对她来说,还有这一份赠袍之谊,在思筠最为困难之时,叫思筠一辈子也难以忘却!
  思筠提起裙角跨上青苔石阶,一把掀开青布帘子,环顾昏暗的房间,隐约见左上位置摆放着一张床,床上似乎躺了个人,她冲上前去,隔着青纱帐帘大叫:“暮汶!暮汶是你吗?!”
  “呵……”床上那人挣扎着要坐起来,思筠胡乱将帐帘分开,借着床头一侧窗子映下的微光,看清了那人的脸庞,思筠全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那人,简直看不出是暮汶!
  但细看之下,那深陷的眼窝,瘦削的两颊,无神的眸子,泛着青紫的唇,这些所有的组合,根本就不是那时在怡情楼里傲然的暮汶!只是在那两道弯月般的眉头,尖巧的下巴上,依稀能够见到暮汶的影子。
  她,应该是暮汶,不!她,就是暮汶!
  “暮汶……”看到她成了这个样子,后面的话卡在思筠的喉间,震憾之后是极度的酸涩,竟说不出话来。
  “我……我……咳咳……你认不出……我来……咳咳吧……”暮汶惨然一笑。
  思筠怔怔地看着她,慢慢坐在床沿之上,如坠梦中。她不住地扫视着她曾经青春美艳的脸庞,忽然有种透心的凉。“你……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暮汶忽然一阵大笑,却又引起一阵咳嗽,她急忙抓起手帕蒙在苍白的唇上,身体剧烈地拉动动着,等移开那手帕,唇上尽是亮色的血,刺得思筠眸子生疼,再看向她手中的手帕,那帕子上赫然染尽了鲜血……
  “暮汶……”思筠有种想落泪的冲动,怔怔地看着这株快要萎落的虞美人花,心头百味陈杂,难以言喻。有道是美人迟暮,可是暮汶还不到迟暮的年纪,却已在加速老化,加速死亡,甚至在她的身体上,她能嗅到死神腐败的气息。
  “怕……怕么?”暮汶努力喘着气,胸膛不住的起伏,那瘦骨嶙峋肩膊,让思筠不忍猝睹。
  “不。”思筠小声却坚定地道。
  “你不怕……被我传染……”暮汶又开始咳嗽,脸上又露出惨笑,蓬头垢面的,简直像是在无间地狱里的女鬼。
  思筠伸出柔荑去,轻握着暮汶的手,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