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翅相思





  
  思筠一眼就看出那颗珠子与就是琉世子给她的避水珠一模一样,想当然这颗便是给琥烈的了。
  只听得那女鲛人又道:“请将避水珠含于舌下,便可在水中自由行走。筠夫人曾经到达海原,据说琉世子曾给了您一颗,对吧?”
  
  思筠点点头,从衣兜中捣出那颗避水珠含在舌下,只见琥烈低声吩咐身旁的一甲,而后也将避水珠纳于口中,牵着思筠的手,两人纵身入海。
  
  鲛人们牵着两人在水中急速向前,思筠有过这样的(炫)经(书)历(网),因此也没有太大的惊异,透过浅水区的光滟水波,她向偷眼向琥烈看去,琥烈面无表情,似乎以沿途海底的风景没有丝毫在意。
  海底这情这景,仿佛又在重演一月前与竹猗暮汶等人前往海源的路程,仿佛极为相似,又像是什么都不一样了。
  
  四个鲛人牵引着他们急速前进,眼前昏暗,用不了多长时间,隐约就能见到鲛人的宫殿,那些桔黄色的发光的鱼儿在悠闲地游曳着,还有宫殿之下那片庞大的斜面海原壁画也依稀能够辩认。
  当再次看清海原避画上唯一的人形——鲛人口中偌长老的画像,思筠心头又升起怪异感,借着发光鱼的光亮,思筠目光向琥烈投去。
  
  他终于动容了,目光一直注视着海原壁画,紧锁着壁画上偌长老的画像,仿佛要从那些螺壳排序中看出什么端倪,那对墨绿色的眸子越加幽暗,闪烁着不为人知的黯光。
  
  罚司恶灵又控了他,越来越多的时间,琥烈的意识被它占据,思筠恨不得把它一下子就从琥烈的体内赶出去,但是她做不到,明明琥烈就在眼前,可是看着他,她只觉得离他很远,很远。
  鲛人们牵引着他们一直向前,并没有向下游去,而是从宫殿顶上掠过,这让思筠大为奇怪。
  “我们要去哪?”她向一侧牵引着她的鲛人问道。
  
  那女鲛人转眸向她温柔一笑,指了指宫殿之后。
  思筠大惑不解。不是说偌长老已知道她们来了么?可他没在宫殿里么?
  




70

70、大结局 。。。 
 
 
  琥烈神色更加凝重,目光从宫殿上空掠过,投向黯沉黑寂的宫殿高山之后,仿佛那里隐藏了什么秘密。
  
  越过宫殿之山,鲛人们渐渐向下游,一点一点接近,隐约可见一根根巨大粗壮的白色柱状的东西矗立在空旷平的海底,仿佛是由白色柱子组成的森林,那些白色柱子却不是笔直的,或斜或弯,各呈异态。
  
  等鲛人们牵引着他们缓缓落向海底,脚踏上松软的白色海沙后,思筠惊讶地发现,她刚才看到的白色柱状的东西,竟然是一根根鱼骨!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根根粗壮得她一人也无法合抱的鱼骨,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坠入梦中。
  
  鲛人们引领着他们穿行于鱼骨中,一开始,那些鱼骨少而凌乱,越向前走,鱼骨渐渐整齐有序,甚至隐约可以看到一整条鱼的鱼骨状势来。地势稍向上台,脚下的海沙渐渐消失,冰冷而硬实,步子带起飘浮的海沙,可看到海沙之下是人为堆砌的巨大石板,一直绵延到黯沉的远方。
  
  鲛人们停了下来,松开两人的手。那女鲛人指着森森鱼骨林立的那头道:“那是我们鲛人的万鱼冢,只有朝祭的时候,我们才能进入,偌长老是少数可以自由进入冢内的人,他现在便在冢里等候你们的到来。”
  
  琥烈与思筠对望了一眼。琥烈冷酷而警惕的眼睛不住扫视眼前的景,感觉没有什么危险,又思忖片刻,眉宇间略微放松,侧了侧头,示意思筠一起前行。两人别了鲛人们,走进了鱼骨更为密集的万鱼冢。
  
  这里的确是名负其实的万鱼冢,那些矗立着的鱼骨足有三四层楼那么,甚至连鱼尾也保存得极为完整,仿佛本是一条庞大的活鱼游至这里后,便死在这里,肉身腐化后,鱼骨便千年也未曾被移动过。两人穿行于鱼骨中,心头均泛起怪异可恐之感。
  
  越是向里走,鱼骨便越加密集,到了后来,简直需要两人小心翼翼地避开,才不至于撞在鱼骨上,而就在感觉前路都快要被鱼骨锁封时,穿越过最后一道鱼骨线,眼前豁然开朗,像一道极为鲜明的分割线,前面便是空旷的石板空地,空地那头是一个极高的石台,极目辩去,依稀有个人影坐在石上。
  
  而在空地之上,唯有一条比刚才的所见的鱼骨更加巨大的鱼骨,仿佛是这万鱼冢里最大的鱼王之骨,横亘在他们与石台之中,想要到达那石台,就必须小心穿过鱼骨。
  
  琥烈墨绿色的幽眸再次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尽管现在他已经与罚司恶灵溶成一体,但以他合两者为一的法力,也依旧未能从这鱼骨森林感觉到任何的异动,这也让他迷惑。他转身牵了思筠的手,迈步从鱼王骨中穿行,小心地避开绕开尾骨,让开脚下的脊骨,从肋骨合笼成的甬道中穿行,慢慢走到鱼骨腹部。
  
  忽然听得石台那头传来幽远而清越的笑声,如一道闪电般划破黯寂。
  琥烈身躯一震,脚下步子停滞。等身后的思筠立稳了步子后,他正要跨过前面一根肋骨,突然,两侧的弯曲如甬道壁的鱼骨突然迸出万道白亮的光芒,编织了一道又一道白亮的网,直向两人身上罩去。
  
  思筠只觉得眼前乍然暴亮,以至目不能视,只得低下头以手捂住眼睛,惊慌地侧耳倾听,但琥烈并没有那么幸运,那千万道光网似乎便是为他准备的,直击他的心头,刺得他心灵震颤。
  
  身躯中突然一阵撕心裂肺地痛,痛得他无法忍受,那光芒竟像是要把他的灵魂活活从肉体中剥裂。
  
  罚司恶灵在他的眉宇间拼命挣扎,发出可怕的嚎叫声,它本已扎根于他的灵魂中,牢牢掌控住他的灵魂,可这白亮竟像是要把它从他的灵魂中剥裂出来,于是,白光与罚司恶灵的交战中,琥烈痛得全身颤抖,倒在前面一根白骨上翻滚不休,思筠惊惶地扑上去,法由心升,法力顺着指尖流入琥烈的肌肤中,只盼着她的微薄之力能够给他救助,但却换来琥烈的连声惨叫,似乎她的法力非但没能帮助他,反倒让他加倍痛苦。
  
  思筠又忙不迭收回法力,只见琥烈连声惨叫,一声声像是在抓着她的心。
  
  她扑跪石板上想要把他抱起来,白光交织得更加强烈,灼得思筠简直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她拼命抱着琥烈,想要把他从光网中拖出去,可光网似像是有粘性一般将他们牢牢笼在甬道中,就在拉扯纠缠间,琥烈的惨叫声越来越低,渐渐的只剩下喘息,瘫倒在思筠的怀里,失去站立的力量,思筠心急如焚,突然想到她的能力,忙振起精神,背上有所感应,穿起将衣物撑破,扑拉拉展开蝶翅,她打算抱着他飞出光网,光网却突然消退,一刹间便消失殆尽,思筠愕然,等回味过来,忙又跪在地上,小心地琥烈的头扶转向她,只见他满头大汗,极为辛苦的模样。刚才紧闭的眸子缓缓打开,思筠惊喜地发现那眸子已恢复了曾经清亮的琥珀色!
  
  “夫君……”她低声唤道。
  “筠……儿……”他黯哑着声音道。
  思筠惊喜地道:“夫君……你……你回来了!”
  难道,这光网竟是压制罚司恶灵的?!
  
  琥烈仿佛打了一场硬仗,额上冷汗涔涔,只觉得快要虚脱了,只能依靠思筠勉力站起来。
  刚才听到的那个幽远而清越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过来吧……”
  
  两人一起循声看去,只见鱼骨那头石板之上的人影更清晰了些,琥烈努力举起残力,与思筠一步一挪地向平台那头靠近。
  
  两人顺着鱼骨之脊斜斜向上,跌跌撞撞挪到足有两层楼房那么高的鱼头骨上,平台便真切地显露在眼前,只见那约有两丈方圆的平台上背坐着一人,穿着纯白的麻质长袍,一头宛如鲛人的银白色长发垂下,直落在平台之上。但他不是鲛人,因为他是以人形跌坐在平台之上,并没有看到鱼鳍。
  
  “你就是偌长老!?”思筠大声叫道。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高踞鲛人长老之首的人是敌是友,可当从他刚才以白光击锁住琥烈体内的罚司恶灵,虽然让琥烈吃尽了苦头,但思筠心头却升起了亲切之感。
  
  那幽远而清越的声音又笑起来,那人缓缓站起来,缓缓转过身。
  思筠向他一点一点转过来的脸庞看去,当视线落在他黑如浓墨的眸底,便像坠入了一口幽深而静谧的古井中,无法自拔。
  
  那古井中,仿佛盈载着千年的梦幻,是所有梦想的归宿,又像是心灵得以慰籍的终点,在那片幽深的纯粹的黑色中,安谧而又平静……
  “呵……”清越的叹气声传入耳鼓,仿佛是悲天悯人的叹息,又像是为所有人的命运安排的幽叹。
  
  “你是谁?”思筠似乎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那个远在平台之上用目光深锁着她的人。
  琥烈也一动不动,琥珀色的眸子怔怔地盯着他纯黑的瞳仁,也挪不开分毫,刚刚脱离了罚司恶灵掌握的他,已没有多力剩余的法力从他的黑瞳中逃脱。
  
  仿佛没有人想要从他的墨瞳中逃脱,那仿佛就是婴儿的故乡,一切宁静的源头,没有了逃脱的必要,只愿意溺死在那片纯黑中。
  
  “你是谁……”琥烈也问了一句,刚才被白光压制住的罚司恶灵在心灵深处蠢蠢欲动,使他有了一点点反抗的意识。
  “我,就是你们要寻找的第三只指——中指。”他一语道破。
  
  思筠与琥烈曾未感动讶异,一切都那么自然地确定,仿佛这是命中注定了的,就该是这般情形。
  他忽然闭上双眼,思筠与琥烈全身一震,终于从他黑眸的古井中浮起来,恢复了清醒。
  “他就是第三只指了!”琥烈稍侧过头对思筠说,心头浮起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就是第三只指,与他们来自同一个主身,本源是相同的,可是琥烈就有种说不
  出的异样。
  他缓缓向他们走近,那双悲天悯人的瞳仁里泛起淡淡的忧伤,满是皱纹的脸庞上,白色的发须在水中飘游,仿佛极是苍老,苍老得叫人无法猜测得出他的年岁。
  “你一直在找我,就为了去归墟救出主身,对吗?”他对琥烈说。
  
  “难道你就不想救出主身吗?”
  “我想过。”他淡淡地道:“我这不是在等你们前来了吗?”
  
  “比起我们,你分明知道得更早,知道得更多,可是你却没有来寻找我们,而躲脱在这深海底安心地做你的偌长老!也不曾为救出主身做出什么,你……你这是为何?!”
  
  “该来的终究会来,该做的,也终究会做,时间没有到的话,你要强求去做,也未曾能成功。”
  “你的意思是,现在才到我们救出主身的时间么?”琥烈皱着眉问。
  
  “你想救出主身吗?”
  “当然!我们本就是主身的一部分!”他强硬地道,可心头却掠过一丝犹豫,他忙把这丝犹豫甩开,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坚定。
  
  “看来,罚司恶灵的本领还真大,你也被感染了。”他轻笑着,脸上的皱纹舒展开。
  “为何……你的法力这么强大?!”思筠忍不住问,同是断指,同是来自主身,可为什么他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将琥烈体内的罚司恶灵压制?
  
  “因为从我掉落水中,便从未进入轮回,从未忘记过千年之前的事,也就是,我整整活了上千年。”他又闭了闭眼睛,眼中慑人的光彩被眼敛截断。
  原来如此。
  
  思筠打量着他,揣测着他,惊叹他与罚司恶灵的截然不同。
  如果说罚司恶灵代表了灭戬氏的魔化之恶,他便代表了灭戬氏曾拥有过的善,想不到源自同一主身,竟会有这样黑白分明的衍化。
  
  “刚才为什么要对我那样做?!”琥烈话语里带了一丝怒意。
  他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不觉得有罚司恶灵挡在我们中心,会影响我们的交流吗?”
  “为何我们都进入了轮回,忘了曾经的事,可唯有你一直记下来……”琥烈又问。
  
  “这不更好么?我能够记下所有的经过,也算是对释放主身有所帮助。”他从平台最边缘向鱼头骨这头一跃,仿佛水中的游鱼一般轻易飘游到鱼头骨上,佝偻着身躯,立在琥烈与思筠面前。
  “既然你也有心释放主身,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海上,去凤翔山,进入归墟,回归主身吧。”琥烈眸子闪烁,墨绿的光芒时隐时现。
  
  思筠见了,心头震颤,忍不住问:“不是已经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