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的红火日子
杨大郎,也意外的先放下功课帮刘氏干起活来。
杨家几兄弟干了一会儿活,就一起挤到了刘氏面前,几人扭扭捏捏了好半响也没说出个话来,连平日里最呱噪的杨六郎也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块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让在一旁看着的鱼儿不由感到十分好奇,边因杨家几兄弟那大姑娘般的扭捏神态咧了嘴儿笑,边暗暗的猜想杨家几兄弟是不是想求刘氏什么事儿……
连鱼儿这个小不点都发现杨家几兄弟有些不对劲,刘氏自然也发现了,她侧头看了几个儿子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几眼,便扭回头边往灶里添了把柴、边有些好笑的问道:“你们几只馋猫儿别你推我推的相互推让了,就你们那点小心思阿母我还会不知道?”
“说吧,这一次又是嘴馋想吃什么?你们想吃的若不是什么金贵的物事,阿母给你们做便是,别一个个扭捏得像个大姑娘般,让你们阿妹看了一个劲的咧嘴笑个不停!”
刘氏这话让鱼儿条件反射的捂住小嘴儿,生怕几个哥哥对她的取笑进行打击报复,哪知杨家几兄弟却没心思同鱼儿玩闹,听了刘氏那话后摇头齐声说道:“阿母,我们不是嘴馋,也没什么想吃的物事。”
刘氏闻言一愣,问道:“不是嘴馋?”
杨家几兄弟低低的应了声:“嗯。”
“那你们几个皮猴子今儿无事献殷勤,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杨家几兄弟又相互推脱了一番,最终最年长的杨大郎站了出来,愁眉苦脸的说道:“阿母,今儿我们一到学堂,先生就把我们拉到一旁说话……”
杨大郎只起了个头就吞吞吐吐的说不下,而他一吞吐起来,性子急躁的刘氏马上就提高了嗓门,急道:“先生说什么了?是不是你几个弟弟在学堂闯祸了?大郎你说话别吞吞吐吐的,你想急死阿母啊?!”
“弟弟们没有闯祸,阿母您误会了,先生是说……说我们家该交束脩了。”杨大郎说到最后憋着一口气儿、把堵在心里的后半截话说了出来,说完脸上的愁容又深了几分。
杨大郎的话让刘氏一怔、下意识的扫了厨房一眼,道:“是该交束脩了,先生没有提醒阿母差点忘了,你们几个怎不在先生提醒前先同阿母说一声?让先生催着总是不大好。”
“我们……”
杨大郎顿了顿,才接着把话说完:“我们看家里的米和鸡蛋都已经没剩多少了,所以才一直不敢把交束脩一事说出口,想着缓几日再说。”
杨大郎这样一说,刘氏才记起家里自个儿留的那些米的确快吃完了,而鸡蛋前不久才刚刚拿去城里换了一回柴米油盐,眼下确实也没剩几个、实在是拿不出手。
一旁的鱼儿听了他们的对话,才明白那让杨家几兄弟扭捏着开不了口的原因———眼下杨家两房人加起来、一共有六个孩子在城里的学堂读书,即便先生对穷苦人家的孩子收的束脩比较少,但六个孩子按着最低规矩送给先生的束脩,全部加起来、对杨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杨家几兄弟对自家的家境自然是无比清楚,且先生一说要交束脩,他们就已经悄悄的把家里的物事寻了一遍,见家里能拿得出手的物事都所剩无几,他们才会一直把这件事给拖着,一直拖到先生再次发话了,他们才瞒不下去了、只得硬着心肠向刘氏坦白。
鱼儿知道最早的古人求学,一般是给夫子送去肉条作为束脩,但慢慢的随着朝代的交替,后来束脩就不仅仅只限于肉条了。就闽南一带来说,送去给先生当束脩的东西已经变得 (炫)丰(书)富(网) 多样,肉鱼、鸡鸭、鸡蛋、米面和钱银等都可以作为束脩送给先生。
而杨家最早只有杨大郎和杨二郎在学堂读书时,刘氏为了让先生能够好好的教导二人,让他们带去给先生的束脩乃是先生们最为喜欢的大米。
当时杨家的家境也是很一般、压根就没多余的大米做为束脩送给先生,所以刘氏变想了个积少成多的土法子————每次自家淘米煮饭前,她都会抓一把米存到小陶罐子里,慢慢的从一家人的牙缝里省下些米来,最后积少成多、待小陶罐子里的米存了个八九分满了,再把那些米送去给先生当做束脩。
但随着杨家到学堂里读书的孩子增加到六个后,这个法子就行不通了,杨家一家人再怎么省也省不下六个孩子的束脩来,于是除了米外刘氏还会送给先生一些鸡蛋、鲜鱼和鱼干,尽量把六个孩子的束脩凑足。
虽然杨家一家人省吃俭用的慢慢把几次的束脩都凑齐了,但长久下来杨家的负荷却越来越重,这一次的束脩更是成了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几个孩子陆陆续续的长大后,家里要用钱的地方也渐渐多了起来,所以这一次、刘氏把家里所有可以送给先生当束脩的物事全部挤了出来,再上村里关系亲厚的人家里借了点物事回来,最后也只勉强凑够五个孩子的束脩。
这让杨大柱夫妇看着那堆物事犯起了愁来,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几个孩子也都乖巧的坐在父母身旁默默的陪着他们发愁,这一幕让鱼儿看了心里酸酸涩涩的十分不是滋味,也因此事怀念起现代的九年义务教育……
就在杨大柱夫妇看着桌上那堆物事一筹莫展时,住在隔壁那条旧船的方氏悄悄的把杨二柱拉到了船尾,避开杨老爷子和两个孩子,猫着腰躲在船尾、压低了声音说道:“当家的,我听说大哥和大嫂眼下正为孩子们的束脩犯愁呢……”
第十七章 方氏的心思
杨二柱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咱家的情况一直都不大好,让大哥和大嫂来操持整个家,又要让这一大家子的人吃饱穿暖,又要让那几个小的能够到学堂里读书,这也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杨二柱话还未说完,方氏就扬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和你说这事儿不是想让你同情大房一家,是想让你想个法子保住我们两个儿子的前程!你这猪脑袋就不能长点劲吗?事事都非得我点破才懂?!”
杨二柱对挨方氏的打和训似乎已习以为常,只见他一点都不气恼,边摸着后脑勺边露出憨厚的笑,讨好道:“月娥你知道我打小蠢笨、脑子也不好使,有什么话儿你就直说吧!别同我这蠢人卖关子了……”
方氏听了这话当下便没好气的白了杨二柱一眼,骂道:“你还知道你自个儿蠢笨啊?!那你怎么就不知道长长进变聪明些?你怎就不会凡事都往深里想一些?我怎就嫁了你这么一个又笨又蠢的男人啊?!”
方氏这些尖酸刻薄的训人话语、杨二柱的耳朵早就听出茧子来了,所以他一见方氏开骂立马就缩着头、一声不吭的任她骂个够,而方氏生怕骂久了会耽搁正经事儿,所以指骂了杨二柱几句就收了声,言归正传的进入正题……
“眼下家里不够物事交束脩了,你得想个法子保住我们两个儿子的前程,万万不可让他们没书读!否则我同你没完!”
杨二柱听了傻愣愣的反问了句:“家里不够物事交束脩,我们应该齐心协力的想法子凑齐才是,这和二郎、五郎的前途有什么干系?”
杨二柱那一脸憨厚样儿让方氏立马伸手又敲了他头一下,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这村里能让咱家借到物事的人家,大哥、大嫂都挨个去借了个遍了,若是还有别的法子能把这束脩凑齐,我也不会拉着你这不开窍的木头上这儿来说话!”
杨二柱还是没听明白方氏的话,一脸茫然的再重复问道:“你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可大哥、大嫂借不到物事凑足束脩,这又和二郎、五郎的前程有什么干系?”
方氏也不是第一天见识到杨二柱的愚笨了,所以她拼命的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送给先生的束脩不够送六个孩子去读书,那势必有人必须辍学留在家里帮着干活,你说若真的有一个孩子不能上学堂继续读书,那谁不去最为合适?”
杨二柱听了方氏这话竟真的一脸认真的思虑起这个问题来,这杨大柱虽然愚笨了些,但他的愚笨却恰恰是农村汉子特有的憨厚与朴实,所以他并不是真的是个愚蠢的傻子,只见他思虑了好半响、才一脸认真的答道:“要我来说,哪个孩子功课最不好、最无望高中,哪个孩子就该留在家里同我和大哥学打渔……”
“蠢货!”
杨二柱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方氏一记打和一句骂,方氏更被杨二柱的死脑筋气得牙痒痒的———杨家的六个孩子当中,数杨二柱夫妇所生的杨二郎和杨五郎的功课最差,所以若真是按杨二柱提出来的法子来进行淘汰,那那个失去上学堂读书的机会的孩子、只会是杨二郎或杨五郎……
可像方氏这般精明又爱斤斤计较之人,怎会让自家孩子吃亏呢?
所以方氏当下就揪着杨二柱的耳朵骂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我的两个儿子读不了书了?我的儿子们怎会有你这么一个没出息、又不疼他们的爹呢?!”
方氏可没少下劲揪杨二柱的耳朵,所以杨二柱马上就疼得龇牙裂齿,连连求饶道:“月娥你小点劲儿,我哪里不疼儿子了?你的儿子不就是我的儿子,我怎会不疼他们呢?”
方氏臭着脸骂道:“你若是疼儿子,就不该提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来,让我们儿子没了读书的机会!”
方氏一抱怨,杨二柱才记起自家的两个小子功课的确不如大房的四个小子,也终于知道方氏为何会埋怨他了———若真的按功课好坏来进行淘汰,那被淘汰的那个孩子还真非他那两个儿子之一莫属。
不过杨二柱是个地地道道的渔民,他没有杨大柱那般的远见,所以他一点都不认为儿子和他一样当渔民有什么不好,于是他连忙拍着方氏的肩膀安慰道:“月娥,我们家那两个小子不是读书的料,你硬让他们读下去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还不如早早的让他们从学堂退了,在家同我好好的学打渔……”
“再说了,当渔民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和大哥乃至我们的祖祖辈辈不都是渔民吗?”
方氏闻言一脸不屑的冷笑了声,道:“要是当渔民真的那么好,那大哥和大嫂何必勒紧了裤腰带儿、宁愿自个儿少吃点也要送几个小子去学堂读书?你自个儿没眼见、没出息,还好意思说当渔民好?!你真该和你大哥多学着点,学学他的眼见!”
杨二柱提了点子方氏却又不满意,于是他索性一声不吭的蹲在船尾,不再替方氏出谋策划免得白白招她训骂,这方氏见杨二柱闭了嘴儿不说话了,也不理睬他、只自顾自的把藏在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虽然我们两房人眼下还未分家,家里的一切都是大家共有的,这日子也都是合在一起过的……”
“但说到底我们还是两房人,这分家也是早晚的事儿,所以合在一起过时事事物物都得分匀称了才是,谁也不占谁的便宜这日子才过得下去。”
杨二柱听了这话闷闷的回了声:“难道眼下大哥、大嫂替阿爹当家,有什么事物没分匀称吗?”
“还真叫你这笨人给说对了!你说大房有四个小子在学堂读书,而我们二房却只有两个小子在学堂读书,可这束脩却是大家伙儿一起出的……你说这事儿谁吃了亏?”
杨二柱一脸郁闷的嘀咕了句:“那这也得咱有四个小子,这事儿才匀得均啊,总不能我们自个家生不出四个小子,就让大哥家多出来的那两个小子不读书吧?”
方氏见杨二柱处处维护着自个儿的兄弟,当下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若是换做平时,我也不会非要让大哥家多出来的那两个小子不读书,可眼下家里的状况不好,无论如何都要少一个人读书……”
“既然如此,那这个人一定得是大房的人,我们二房本就已经吃了亏、没道理让我们再让出一个名额来吧?这便宜总不能让大房一家一直占下去吧?你们可都是爹的儿子,事事物物都得匀着分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杨二柱没方氏那么多心眼儿,也不想按着她的法子让杨大柱处理此事,所以他随意拿了个话儿敷衍道:“阿爹既然让大哥当家,那此事大哥自会处理,不需要我们在这儿瞎操心。”
方氏听了杨二柱的话当场不屑的嗤了声,不阴不阳的说道:“若是让大哥来处理,那铁定是会按你说的那个法子、假公济私的让我们二房的儿子没书读!”
方氏边说边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杨二柱,沉着脸催促道:“我不管,你现在就去新船上同大哥大嫂把这件事说清楚,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们的两个儿子没书读!否则我们两家立马就分家各过各的!”
杨二柱杵在原地不愿挪步,缩着脖子答道:“我不愿去同大哥说这样自私的事儿,免得伤了我们两家的感情,这事儿我看还是交给大哥处理吧!你就别瞎搅和了,大哥、大嫂不是那种会亏待我们的人!”
杨二柱这话小心眼的方氏一点都不信,只见她马上柳眉一挑、双眼一嗔,威胁道:“你去不去找大哥说清楚?你若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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