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的红火日子
哪知这年师傅却只对小鱼儿露出和颜悦色的神情,且只陪着鱼儿玩了一小会儿、他就重新绷起脸来,对杨大柱问道:“说吧,你带着两个孩子上我这儿来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带着孩子们来您这儿闹腾、闹腾,给你解解闷。”杨大柱可不敢一下便说明来意,所以先陪着笑说了几句客套话。
但年师傅闻言却斜着眼扫了杨大柱放在地上的篮子一样,那里头可是放了不少刘氏事先准备的、拜师时送的物事,年师傅知道这杨大柱无缘无故不可能带着那么重的礼上门,也知道杨大柱不可能把不打算送给他的物事、随身带到他家里……所以年师傅扫了那堆物事一眼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以此表示自己不相信杨大柱那套说辞。
年师傅这一哼、杨大柱才意识到篮子里那堆物事出卖了他,于是也就不敢再同年师傅说客套话了,连忙伸手把篮子提起来放到年师傅面前,带着憨厚的笑容、小心翼翼的讲明了来意……
“是这样的,我家这个不争气的小子书读得不好、也实在是读不下去了,但这孩子就算不读书也得学一门手艺、将来好养家糊口不是?所以我便想把这小子送到年师傅您这儿来,跟着您学学那编竹制品的手艺,学会了将来好靠着它养家糊口。”
年师傅闻言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毛、指着正偷偷打量屋里各种摆设的杨六郎问道:“也就是说,这小子想拜我为师?”
杨大柱边点头附和边介绍道:“没错,这是我家排行第六的小子,您可以唤他六郎。”
年师傅闻言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抬了抬眼淡淡的扫了杨六郎一眼,收回眼神后还有意无意的看了、鱼儿故意拿在手上玩耍的草编雀儿一眼,
鱼儿细心的观察到了年师傅这似有似无的一眼,顿时双眼一亮、认为年师傅有收杨六郎为徒的意思,这样的发现让鱼儿心里不由暗暗的感到窃喜、并庆幸自己把杨六郎编的雀儿一并带来是对的!哪知鱼儿正想着故意献宝、把雀儿送到年师傅跟前让他瞧个仔细,年师傅却态度坚定的拒绝了杨大柱的要求……
“你把这小子带回去吧,我不会收他为徒。”
杨大柱显然没料到年师傅会拒绝得如此直截了当,怔了一会让才一脸不解的问道:“年师傅为何不愿意收下我家六小子?您不是说一直想收个孩子当徒弟吗?”
年师傅边抓了把果子塞到鱼儿手里,边说道:“我是想收个徒弟,但却不能收他。”
“这又是为何?莫非我家这小子让您感到不满意?”
杨大柱的追问年师傅却没给出答复,只一言不发的看着鱼儿吃果子,似乎铁了心把杨大柱不冷不热的晾在一边,这让鱼儿见了心里不由暗暗的急了起来,边吃着果子边绞尽脑汁的想帮杨六郎一把的法子,哪知就在杨大柱和鱼儿都一时没有办法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六郎却出人意外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请年师傅收小侄为徒,小侄一定会踏踏实实的跟着您学手艺,小侄还可以帮您干家里的一切活计,让您老只需把时间花在编各种各样的物事上面。”
年师傅显然没料到杨六郎会自个儿跪下来求自己、脸上有些意外的神情,但他很快就重新板起脸,问道:“我刚刚不是已经拒绝你阿爹了,你为何还要厚着脸皮拜我为师?”
杨六郎大着胆子答道:“因为小侄知道您是个有真本事的老师傅,知道您的手上功夫十分了不起!”
“哦?你今儿才由你阿爹带着来见了我一回,怎就知道我的手艺了得?”年师傅似乎被杨六郎勾起了兴趣,似笑非笑的反问了一句。
“小侄一进屋就被屋里这些精细的竹制物事给吸引住了,这些物事当中有简单的用几片竹片儿编出来的,也有用好几根长竹以精细繁复的手法编出来的,但无论是简单的样式还是复杂的样式,编的手法却都与众不同、更是样样都编得恰到好处。”
原来这杨六郎一进屋,目光就被年师傅屋里那些、几乎全都是用竹子等软植物编成的日常用具给吸引了,就在杨大柱教着鱼儿同年师傅套近乎的那会儿功夫,杨六郎已悄悄的把屋里的各项物事都观察了个透,且越是把那些物事往细里观察,杨六郎就越对年师傅的手艺佩服不已!
这些物事同杨六郎见过的那些货郎卖的倒是差别不大,样式其实都差不多,但若是仔细看了、就会发觉年师傅屋里的物事编的手法有些独树一帜。
比如挂在墙角那个做法最简单的竹拂,许多货郎大约要多花些功夫和材料、和多用些竹片儿才能做成,杨六郎也曾经当场见一个相熟的货郎做过这种竹拂,但此时他一细看年师傅做的竹拂,马上就看出年师傅用的法子比货郎用的法子省时省力!
而杨六郎这么一称赞,被年师傅抱着的鱼儿才注意到屋里摆着的那些物事,待鱼儿探出小脑袋仔细一瞧,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年师傅的屋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竹制用品,不但有最常见的竹筷、筲箕、簸箕、漏筛、蒸笼,晒席(专门用来晾晒粮食)、围席、睡席,还有竹笆笼(一般用来装鱼虾等)、竹扇、竹帽等等,总之年师傅屋里的日常用具大部分都是用竹子做成的。
鱼儿见了那一屋子的竹制品后,虽然不似杨六郎那样能看出好坏优劣来,但单凭这一点也能猜到这年师傅的手艺定是十分了得,否则也不会家里能用到的物事、样样都硬是用竹子给捣鼓出来了,连有些得用木头来做的物事,年师傅也都用竹子代替了原材料。
就在鱼儿暗暗称赞年师傅的同时,年师傅却被杨六郎撩起了浓厚的兴趣,只见他故意从杨六郎那番话里给他找了个难题:“六小子,你说我这手上功夫十分了不起、也就是说我这屋里竹子做的物事做得好,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好法?若是你说得对,那我兴许会改变主意收下你这个徒弟。”
年师傅这话立马让杨六郎双眼一亮、浑身上下顿时充满了劲头,脸上更是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跃跃欲试的神情!鱼儿一瞧他那副模样,心里便知道这杨六郎已被这一屋子的竹制用具给征服了、非年师傅这个师傅不拜了。
虽然鱼儿也十分看好年师傅的手艺,但却又担心杨六郎最终会入不了年师傅的法眼,于是这年师傅一开始刁难杨六郎、鱼儿就暗暗的替他捏了一把汗,不过这种师傅考徒弟最基本本事的事儿,鱼儿就是想帮杨六郎也无能为力啊……
这杨六郎其实对竹艺并没有很深的研究、他也没研究这门手艺的条件,充其量只能说他对这门手艺还算是感兴趣,所以平日里遇到和这门手艺有关的事物,会留心多观察一下罢了。
第二十七章 年师傅的考验(1)
不过杨六郎打出生到现在也没离开过家乡,受地界和年龄所见,他对竹艺的了解只能停留在一定程度上。
严格说起来,杨六郎除了见过那走街串巷兜售小玩意儿的货郎现场编过一、两回物事,剩下的那一点对竹艺的了解都是他从一些书上看来的。但这杨六郎书读得并不算好,所以能看得懂的也就那么几篇杂文,再深奥一些的他即便识得上面的字儿也不懂意思。
但眼下既然年师傅有意考一考杨六郎,那杨六郎就是挖空自个儿所懂的那些事物,也得认认真真、好好的答一番不是?
想来年师傅也知道杨六郎懂的多不到哪儿去,充其量就是想考一考杨六郎有没有这方便的天赋罢了,否则若是年师傅收了个怎么教都不上道的笨徒弟,那不是没事自找麻烦吗?
所以年师傅一问话就直勾勾的看向杨六郎,似乎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般,而杨六郎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挑了那最简单的一样竹编物事来说,只见他指着墙角上挂着的那把竹拂,小心谨慎的说道:“小侄对竹艺懂得不多,要不也不必前来拜年师傅您为师了,不过小侄虽然眼拙、却也还能看出这事物编的手法的好坏来,比如那墙角上挂着的那把竹拂……”
鱼儿顺着杨六郎的目光往墙角看去,一眼便认出杨六郎口中的“竹拂”、其实就是现代乡下常用的竹刷子,鱼儿以前在乡下的亲戚家见过这种竹刷子、所以才能一眼便认出来,鱼儿知道现代社会的乡下人大多拿它来涮锅、涮碗,只是鱼儿不知北宋人将着竹刷子用来做什么。
杨六郎适时的解了鱼儿疑惑,只见他慢慢的说道:“小侄曾见常到村里来的货郎现场编过这种竹拂,那货郎一般会取一把事先削好的小竹片儿,用红绳将竹片一头紧紧的绑住、困成结结实实的一个圈,这被捆住的地方便可作为手握的地方,这样一把简单的竹拂便做好了。”
杨六郎说着走到墙角把年师傅挂在墙上的竹拂取了下来,指着那手握的部分说道:“但小侄见了年师傅做的竹拂后,才发现原来能用更简单省事儿的法子来做这竹拂,且二种方法一比较,货郎那种法子显然落了下乘。”
年师傅闻言伸手摸着下巴的胡渣子,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那你且说说看我这法子为何可以称为上乘?若是我这法子比那货郎的法子好,那又好在哪儿?”
年师傅这两个问题一点都没难倒杨六郎,只见他胸有成竹的说道:“恕小侄儿大胆的猜一才年师傅您这把竹拂的做法———年师傅您应该是直接取了大约两节长的竹子,留下小半节足以让手握住的地方后,再用刀刃在余下一节半的竹子上深深的刻上几道刀痕,刻完后取石头将那刀刻的部分捶破,这一节半的竹子一破、竹拂也就成了。”
杨六郎先把年师傅做竹拂的法子说了出来,随后才拿它同货郎的法子做比较:“而那货郎做竹拂的法子,别的咱也不说,就说他事先要先把两节长的竹子、削成一把大小差不多的竹片儿,这就比年师傅您这个巧法子要多费些功夫了,做出来的竹拂也不一定有年师傅您这个好使。”
年师傅听了杨六郎这番话后,心里暗暗的称赞杨六郎心思细腻、小小一把竹拂竟观察得如此仔细,不过他显然没打算就这样简单的考杨六郎一回,所以杨六郎说完竹拂的妙处后,年师傅脸上的神情依旧让人琢磨不透,不一会儿就再度出言刁难……
“六小子,这屋里竹子编制的物事可有不下十样,你就拿一样最小的竹拂来说,未免有些太过牵强吧?这竹拂你看起来倒是真的对它的做法十分熟悉,就是不知这屋里的其他物事你还能再拣个出来说不?”
年师傅这明显要加深考验难度的话语让鱼儿听了十分郁闷,忍不住撅着小嘴儿抱怨了句:“年师傅,您考我六哥一回就好了嘛,我六哥他笨、经不住您多次考验,您就勉强收下他这个笨徒弟,别再考他了好不好?”
年师傅闻言哭笑不得的捏了下鱼儿小脸蛋,并同她打趣道:“我明白了,敢情小鱼儿你今儿来我这儿,不是来给我当开心果的、而是来给你六哥当说客的……”
年师傅这样一说、鱼儿当下就急了,竟真似小孩子般的红着脸、较真的解释道:“年师傅您故意取笑鱼儿!鱼儿真的是来给年师傅当开心果儿的,只是实在不忍心看六哥再继续笨下去,所以才替他说了几句好话儿,鱼儿也就只替他说了两句半的好话嘛!”
“哈哈哈……”
鱼儿那又羞又恼的可爱模样顿时换来年师傅一阵爽朗的笑声,只是年师傅被鱼儿逗笑后、却没有顺势放杨六郎一马,依旧坚持立场的说道:“小鱼儿,师傅我总不能真的收个笨徒弟、给自个儿找麻烦吧?再说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要当我儿子的徒弟我岂能不好好的挑一挑?我对六小子的考验才刚刚开了个头呢,若是他忍受不住、还是赶紧拉着你们的爹家去的好……”
这一次不等鱼儿再替自己求情,杨六郎就主动接上年师傅的话:“年师傅您不必理会鱼儿的童言稚语、尽管考小侄便是,小侄愿意让年师傅多考几回。”
年师傅闻言俯首冲鱼儿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道:“鱼儿你听到了吧?这回可不是师傅我故意要为难你六哥,是他自愿让我多考几回的,这可就怨不得我喽!”
鱼儿一听年师傅这话,当下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娇唤了句:“六哥!你真是块笨木头!鱼儿不理你了!”
杨六郎一脸溺爱的看向气哼哼的鼓着腮帮子的鱼儿,柔声哄道:“阿妹乖,六哥知道你是想帮六哥,可六哥想要让年师傅心甘情愿的收六哥当徒弟,六哥一定会当个好徒弟、也希望年师傅能当个负责任的好师傅。”
杨六郎这样一说鱼儿顿觉有些惭愧,觉得自己老是用“讨好卖乖”这招来达到目的有些无耻,于是也就不再同杨六郎闹别扭了、直接把头埋进年师傅怀里自我忏悔去了……
而年师傅听了杨六郎哄鱼儿的话后、脸上少见的浮现出一丝赞赏的神色,更是当场便拍案说道:“好,既然你有这样的骨气,那我便再好好的考一考你,不过我也不会刻意为难你这半大的小子,你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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