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的红火日子
且她们平日里可都是要下田干活和操持家务的,有的甚至还会跟着自家男人出海捕鱼!这里里外外的活儿更是干都干不完……”
“每天得干这么多活计的女子,哪还有闲工夫学别的活计?所以我们小岞村的女子,大多不会学城里小娘子才学的精细绣工,这些不实用的活计就算学了、家里也没好料子让她们绣,总不能绣在粗布上浪费了那些好功夫吧?”
刘氏这话说得十分在理儿,可鱼儿没穿越前,经常看到里描写、古代女子靠绣手帕什么的赚钱养家啊!难不成这些女子都是靠给人缝补衣服赚钱养家的?
鱼儿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阿母,林货郎常常同鱼儿讲城里的一些趣闻,鱼儿听他说这城里有许多女子都是靠绣帕子、绣屏风等换钱度日,难道我们村里就没靠这项活计为生的人吗?”
刘氏笑着嗔了鱼儿一眼,道:“那林货郎不也说了是‘城里的女子’吗?只有那些城里女子或是大府里的丫鬟,才会这些精巧的活计,她们家里没田没船的,也只能靠这个来谋生了。”
“她们会的手上活计,兴许是家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兴许是像我们六郎一样特意去拜了师傅学来的,可没人是随随便便就能同人学来的!而我们这些乡下人,就是想学怕是也没什么师傅愿意收……”
刘氏说到这儿忍不住停下、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城里人难免嫌弃我们乡下人眼皮子浅,学不会那精细的手上功夫,再说那些有点真本事的绣娘,大多会被有钱人家养在府里教那些金贵的小娘子,她们教习惯了金贵的小娘子,我们这乡野村间的野娘子自然就入不了她们的眼了,说到底还是权势家世和钱财再作怪。”
这本是鱼儿提出来的话题,但刘氏说着、说着似乎说上了瘾,最后竟顺着这个话题挑起了一个村里最近流传的八卦,说得是眉飞色舞、津津有味……
“不知阿妹可曾听李家丫头唠叨过马家那件趣事儿,听说那一年多前发了家的马家,一心想把自家闺女嫁到城里去,于是便特意从城里请了一位绣娘到家里,好吃好喝的供上、请她好好的调教马家小娘子的手上功夫。”
刘氏口中的“马家”、就是鱼儿一年前瞧热闹时遇到的“马二婶”,而这马家闺女也就是指马二婶千辛万苦养大的女儿、马四娘了。这马四娘上头原本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可不知是招了什么邪、两个姐姐还没长大就都相继夭折了,而马二婶也一直都没再生下一儿半女,因此眼下马家只剩下一儿一女。
兴许是女儿死的只剩下一个了,马二婶打小就把马四娘捧在手心里宠,更是一心一意想把马四娘嫁到城里的大户人家去享福,好让全家人沾着女婿的光、搬出小岞村到城里住去。
所以眼下马四娘才四岁不到,马二婶就花重金从城里请了一位绣娘回来,立志要把马四娘的手上功夫、调教得不输给城里那些正儿八经的小娘子,以后才有资格和本事嫁给城里人家。
这些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鱼儿早已听李二妞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好几遍了,因此刘氏这么一说、鱼儿便顺着她的话说道:“四娘子比鱼儿还小上一岁多呢,马婶子就请了绣娘到家里教她女工,将来四娘子若真进城同城里的小娘子比,手上功夫定不会输给城里那些小娘子。”
鱼儿这话也算是合情合理的猜测、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哪知刘氏听了依旧毫不客气的大笑了出来,边笑边搂着鱼儿说出一些李二妞不知道、也就无法实况转播给鱼儿听的八卦:“那马四娘将来手上的功夫、会不会比城里的小娘子好,那可就不一定了哟!这得看看马二婶请来的绣娘的水准如何了!还得看看这位绣娘能在马家呆多久了……”
刘氏这话鱼儿听了十分不解,连忙问道:“这城里请来的绣娘,功夫又怎会差到哪儿去?阿母刚刚不还说这绣娘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得有真本事才行。”
“阿妹你不晓得‘马家请绣娘’这件事儿其中暗藏的缘由,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猜测来……阿母刚刚不是说过,城里的绣娘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看不上我们这些乡下人吗?”
“嗯,阿母刚刚是说过。”鱼儿乖乖的配合着刘氏的八卦问答。
“她们本就看不上我们这些乡下人,若不是在城里实在是混不下去、讨不到饭吃了,又岂会屈尊降贵到我们这小村子里住下、教马四娘女红呢?说来这马二婶请来的绣娘姓吕,眼下城里没一个人不知道她的大名的,大家还都知道她是被先前的主顾给赶出府的……”
第三十九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原来马家好不容易请的这位吕绣娘,原先倒也是被城里一户大户人家养在家里,专门请她教府上几位小娘子女红。
而这位吕绣娘倒也算是有几本真本事,女红中分为纺织、浆染、缝纫、刺绣、鞋帽、编结、剪花、面花、玩具等九大类,寻常的绣娘也就专攻几类,或擅长纺织、或擅长刺绣,再厉害一些的绣娘也就连带懂些编结和剪花。
但这吕绣娘却硬是九样精通了七、八样,除了纺织和浆染外,其余几类吕绣娘也都十分擅长。也正是因为如此,吕绣娘才会成为城里炙手可热的绣娘师傅,家家户户都想把她请到家里去,最终由一户姓白的人家价压众户、将吕秀娘请回了白府。
为了对得起东家给她开的价钱,吕绣娘十分用心的教导白府的几位小娘子,几位小娘子也都被她调教得手上功夫十分了得,做出来的女红也让白府的当家主母赞赏有加,且还额外赏了吕绣娘一些物事。
这吕绣娘要是肯老老实实的在白府干下去,白府也不会亏待她,可偏偏这吕秀娘品性有些不佳、老爱偷鸡摸狗的占一些小便宜,按理说吕绣娘自个儿挣的那些钱银,也足够她吃饱穿暖了,可她偏偏就养了这么一个不光彩的坏毛病……
起先那吕绣娘只是顺手顺白府里一些针、线,或边角布料等值不了几个钱的小玩意儿。那白家财大气粗倒也不把这点物事放在眼里,所以府里的管事就对这些小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想这吕绣娘把小娘子们教得好、正得夫人们的喜欢,还是不要因这些小事得知了她好。
哪知管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把吕绣娘的胆子养得越来越大,最后竟胆大到偷了白府里成匹的好料子到外头布行换钱!吕绣娘是看那匹料子十分罕见、价值不菲,才会利用去库房取针线活计的机会,悄悄的偷了去。
这事儿本也大不到哪儿去,可偏偏那布料是白夫人的娘家送过来的,整个城里也就白府和白夫人娘家才有这样的布料,整个惠安城里通共也就那么几匹。偏偏还有识货的人将那匹布料买了,还凑巧当成礼物送到了白府。
于是这事儿可就变得有趣了,自家的布料不知为何在外头转了一圈,最终竟还回到了自家人的手上,这可不就是重重的打了白夫人的脸一下吗?那匹华丽的布料,横在白夫人眼前、就像是在讽刺她治家不严让家里出了内贼般……
于是白夫人当场发了脾气,并下令彻查此事,这事儿本就不难查,没查多久就把吕绣娘经常在白府里顺物事一事给揪了出来,再细细一查问、吕绣娘偷了布料一事也被发现了,吕绣娘见了满屋子的家丁后也不敢抵赖,不等人招供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招了。
这样的丑事一被白夫人发现,吕绣娘自然就只有卷铺盖走人的下场了,那些大户人家最不喜欢偷鸡摸狗的下人了,更不能容忍这样的下人留在家里教坏为出阁的小娘子,更是要把赶人的缘由清清楚楚的同外头的人说了,免得让人以为他们白家仗势欺人。
所以吕绣娘被赶走后,做下的丑事也被白家捅开了,于是一时间城里的大户人家无不知晓,更是没人愿意请吕绣娘回来教导自家的小娘子。
吕绣娘原先以为只要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只要有牙侩肯做她的中间人、替她介绍主顾,那她总会找到活干的一天。哪知城里的牙侩没一个人愿意举荐吕绣娘,哪怕是吕绣娘许的酬金再高他们也不干,这些牙侩可都是人精,又岂会给主顾举荐一个前科不良的绣娘、继而砸了自个儿的招牌呢?
所以吕绣娘到最后,只能厚着脸皮自个儿挨家挨户的上门自荐,但此时她的名声已经败坏了,整个惠安城里都没人敢请她,毕竟谁也不愿意请个贼回家不是?
而马二婶恰巧在那个时候到城里请绣娘,还扬言要请整个惠安城里最能干的绣娘跟她回去,不过这城里的口碑好的绣娘、在城里都有固定的几家主顾,加上她们也都看不上土财主马二婶、所以无一人愿意随马二婶去小岞村。
那吕绣娘本也是看不上马二婶的,但她被白府赶出府后、实在是在城里混不下去了,于是一听说马二婶想请人到小岞村教自己家闺女,马上就主动找上门、表示自己愿意随马二婶回村。
这马二婶打进城来请绣娘就一连碰了几次壁、心里正不痛快着呢,所以一见态度和其他绣娘截然不同的吕绣娘,当场就觉得她十分投自己的脾气,于是二话不说、也不四下打听打听吕绣娘的为人,只当场让绣娘绣了点物事、验过她的本事后,就开了高价把绣娘接回了小岞村。
这马二婶请了吕绣娘回家后,自是要到村里各处去炫耀一番,所以她头一天就让吕绣娘绣了一条小岞村里从没人用过的手绢儿,一秀好就故意拿着那手绢四下炫耀,甚至还拿到几个货郎跟前炫耀,嘲笑他们没卖过这种料子好、绣工细的手绢儿。
以马二婶那性子,自是要一连炫耀上好几天、她才会把那条手绢儿收回去,而有些被她炫耀和冷嘲热讽过的人心里不痛快,于是便趁着到城里卖鱼的空挡、悄悄的把吕绣娘的背景打探了一番。
这打探的人原本只是想探一探这吕绣娘是不是有真本事,若是没真本事回去正好好好的奚落马二婶一番,哪知这一打探、大家伙才知道马二婶是拣了人家城里家家户户都不要的“宝贝”回家,于是那人回到小岞村后,立刻把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四下传开。
众人本就不喜马二婶那副趾高气扬的姿态,所以一得知她竟做了一回“冤大头”,自然是要痛痛快快的嘲笑个够,更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此事,这样大家伙儿才能在马二婶炫耀时,拿这件事儿来堵她的口、看她的笑话。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马二婶的耳朵里,加上马二婶最近出门总被人指着背骂“冤大头”,而且每当她再拿吕绣娘来炫耀时、众人脸上都是一副看她笑话的神情,于是马二婶立马遣了家里的长工上城里打听了一圈。
那长工很快就把吕绣娘的身世背景、以及不良记录都给打探清楚了,回来后更是一字不漏的告知马二婶。这马二婶向来是个爱面子的人,所以她一知道这吕绣娘竟是被城里大户人家扫地出门、还没人要的货色,当下就扯开嗓门骂起娘来了,更是二话不说的冲到自家闺女屋里、一把将吕绣娘拉了起来,当下就想把吕绣娘撵走!
而这吕绣娘可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心眼不知比马二婶这乡下人多了几个,况且她可不是吃素的长大的,所以她一被马二婶揪住往外赶、马上就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纸来……
只见吕绣娘边把那张黄纸拿到马二婶眼前晃了晃,边毫不客气的冲她摊开手,道:“马夫人要我走也成,先把我的工钱结清楚了,只要您把工钱给我结算清楚了,我立马就走、一刻都不会耽误。”
“工钱?你这不要脸的小蹄子还敢跟我要工钱?”
吕绣娘的话立马让马二婶跳了起来,不但不打算给钱还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这几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我没让你把这些钱还给我就算不错了,你还好意思叫我把工钱结给你?!”
“我呸!你眼下要走,我还得叫人好好的搜一搜你身上呢!免得叫你顺了我们马家的贵重物事!你这在主人家偷物事的贱蹄子,竟然还有脸说自个儿是整个惠安城最好的绣娘?我问你话时,你竟然只字不提你曾经偷过主人家物事一事,摆明了就是想欺骗我马二婶!我告诉你,我马二婶可不是那么好蒙的!”
马二婶这话立马让看热闹的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这人都被马二婶请回家来、好吃好喝的供了好几天了,马二婶却还敢大声嚷嚷着自己不是那么好蒙的?
若马二婶真不是那轻易就会被人蒙去的人,早在城里就该多留个心眼、打探下吕绣娘的底儿了,压根就不会把吕绣娘带回家里!
所以马二婶那番叫嚣的话儿、只会给围观的村民徒增笑料,吕绣娘更是毫不示弱的反驳了句:“我又不是傻子,又岂会自提那件丑事儿?我若是老实提了,你还会请我回来教四娘子女红吗?”
“你……你果然是有意隐瞒!”马二婶气急败坏的骂道。
“马夫人也别提什么‘有意’、‘无意’的了,我也只为了混口饭吃罢了,再说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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