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的红火日子
了,而此时家里的情况也比先前好上了许多,于是杨大柱便同意了刘氏的提议,决定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替即将满周岁的杨沫沫举行“抓周儿”礼。
杨沫沫以前就听说过古时候的小儿满周岁除了摆满月酒外,还会举行一个有趣的“抓周儿”礼,现代社会许多地方也都还保留着这个风俗。不过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现代社会只会在床上放着象征“文房四宝”的物事,让才满周岁的娃娃自行抓取,整个过程比古代简化了许多。
杨沫沫觉得古代的抓周儿礼一定比现代要有趣上许多,至少让小儿抓的物事一定会是真材实料,于是杨沫沫便一直盼望举行抓周儿礼的日子到来,想亲眼目睹古时候的人家是如何给婴孩举办抓周儿礼的。
在杨沫沫的盼望中,很快就到了她满周岁的日子,刘氏一大早就起来张罗着各种事务,穿街走巷的去村里同人家借这样、那样的物事,一直到给杨沫沫抓周儿的物事准备得差不多了,刘氏才下了船改到厨房里给大家伙煮长寿面,而一早就接到邀请的亲朋好友也都陆陆续续的前来杨家道贺。
北宋闽南一带虽然也盛行这种小儿“抓周儿”礼,但直到杨沫沫见来道贺的客人不多、且他们都只在船上寻了个地方坐着闲聊,杨沫沫才明白小岞村当地人,在小儿周岁时并不搭棚大办酒席,也不会下帖请客,只会遣人前去捎个话儿、请上几个近亲好友到家里来热闹一番。
大概是因为没有搭棚办酒席的缘故,前来杨家恭贺的近亲好友也都没送什么大礼儿,更不会像富贵人家那样一出手就是什么金锁片、银镯子等,受邀请的近亲好友只拎着一些给小儿的吃食和小玩意儿前来道贺,同平常串门没多大区别。
不过当杨大柱抱着杨沫沫来同这些近亲好友见礼时,他们都会根据当地小儿初见长辈的习俗,用一挂白线拴上几个铜钱,边说着些吉利的话儿、边把那栓了铜钱的白线套在杨沫沫的脖子上。杨沫沫听着大家伙儿谈论了半天,才知道杨家近亲好友的这个举动是当地的风俗习惯,当地人称它为“挂线”,是一种给小儿送祝福的举动。
杨沫沫刚刚被挂了满身白线,杨二柱的媳妇*方氏就把她给抱走了,因刘氏忙着给大家伙儿煮长寿面,所以给杨沫沫这个抓周儿的主角洗澡的任务就交给方氏了。
方氏用热水替杨沫沫梳洗干净后,还替她换上了新衣、新帽、新鞋和新袜,这些新衣服都是大红色的,让“伪萝莉”杨沫沫穿着感到有些别扭,最让她感到别扭的是方氏最后还在她的额心点了一点朱红……
这下让杨沫沫看起来活脱脱像从年画里抱下来的胖娃娃,更是让她别扭得直想钻地底下去。但方氏可不会给杨沫沫躲起来的机会,况且就杨沫沫眼下这小身板儿,没人抱着她移动她哪儿都躲不了!
只见方氏把杨沫沫梳洗装扮完抱出来后,杨大柱便在船上摆了一张小小的供桌,随后把祭拜用的物事一一摆好后,这物事摆好了杨大柱就开始焚香祭拜祖先,以这样的方式告诉祖先小儿满周岁的讯息,祈求祖先能保佑小儿健康成长。
祭拜完祖先后,杨沫沫就被抱到了船舱内比较宽敞的一处地方,那处地方中间并列放着两张矮矮的方桌,方桌上面铺着平日里被刘氏压在箱底的大红花布,杨沫沫从杨大柱的怀里偷偷的把头探了出去,发现那铺了花布的矮方桌上放满了许多她以前没见过的新鲜物事……
只见矮方桌上放有象征着“士”的印章、道释经卷、文房四宝等,还有象征着“商”的算盘、铜钱、帐册等,除此之外还有首饰、花朵、胭脂,吃食、儿戏物等杂物,这些物事让杨沫沫看的眼花缭乱,并暗暗的感到头疼———这么多物事摆在那儿,一会儿她究竟要抓哪样?
杨沫沫正看着那一大堆物事犯难,方氏已替刘氏再抱了一堆她去村里借来的物事,方氏边把怀里的物事往矮桌上放,边对杨大柱说道:“老爷子让大嫂准备的物事只够给小子抓周儿用,我们八娘是丫头,得再添这些物事进去。”
杨大柱闻言一脸感激的说道:“还是弟妹想的周全,让弟妹多操心了。”
“都是自家人,大哥您同我客气啥啊?”
杨沫沫没心思听杨大柱和方氏说客套话,只一个劲的探着小脑袋,努力的把方氏新加进去的物事尽收眼底,只见方氏往矮桌那一堆物事里又加了铲子、勺子、剪子、尺子以及绣线、花样子等几样刺绣用具,杨沫沫一看就知道这些物事是女孩儿抓周儿才需要的,若是男孩儿抓周先前那几样物事就足够了。
待方氏把矮桌上的物事呈半弧形摆好了,杨大柱才把杨沫沫放在了矮桌上、让她坐在那堆物事中间,待杨沫沫坐稳了杨大柱才悄悄的退开,围着杨沫沫的人也立时都闭了嘴儿、不给她任何诱导,只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杨沫沫的一举一动。
杨沫沫知道众人都在等她伸手在这堆物事里抓几样出来,好借着抓的物事来测卜自己的志趣、前途和将来长大后要从事的事务,杨沫沫知道她今天抓的物事,很可能代表着日后杨家重点培养她的方向……
这杨沫沫虽然不信这抓周儿礼能卜测出孩子的前途,可古人却是十分信奉这些风俗习惯、认为这是祖先给的启示,所以杨沫沫一点都不敢有丝毫怠慢,打算先把周围物事所代表的意思都分辨清楚了,再决定自己要抓什么物事。
杨沫沫对抓周儿这个习俗还是知道一些的,知道如果小儿先抓了印章,则代表其长大以后必乘天恩祖德、官运亨通;而小儿如果先抓了文具,则代表其长大以后在读书上有天赋,必有一篇锦绣文章终能三元及第;
如是小儿先抓了算盘,则代表其将来长大善于理财,必成陶朱事业;如是女孩儿先抓剪、尺之类的缝纫用具,或铲子、勺子之类的炊事用具,则代表其长大后善于料理家务。
长辈们自然希望小儿能抓前面几项、长大后有出息,但若是幼童先抓了吃食、玩具等,长辈们也不能当场就斥其“好吃”、“贪玩”,也要说些“孩子长大之后必有口福,善于及时行乐”等好听和吉利的话儿……
第十三章 周岁礼
杨沫沫本身就识得字、前世书也读得够多了,心想日后只要缠着杨大郎让他稍微教一下自己繁体字,那长大后看书、记账和数数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至于出口成章、把后人的诗作拿来用借以冒充才女,杨沫沫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杨沫沫首先把代表“士”的几个物事排除在外、不打算抓他们。
胭脂水粉、珠宝首饰这些杨沫沫也都不感兴趣,她甚至担心自己若是抓了这些东西,杨大柱夫妇为了让她过上相应的日子把她送去给人家当妾。而厨艺杨沫沫前世倒会一些,日后偷着学一些家常小菜应该也不难,不需要特意往这方面去学……
于是杨沫沫用排除法把身边的东西先后筛选了一些掉,最后把目标定在了绣线和花样子上,这两样东西虽然是杨沫沫最不熟悉和最不拿手的,但杨沫沫知道古代女子一辈子都深居简出、不怎么抛头露面,她们大多靠做些针线活来补贴家用。
杨沫沫还知道手上功夫了得的女子,赚的钱不比埋头种地的妇人少,而这针线活儿若想做得好,关键之处则是在“花样儿”、“绣功”和“配色”这三点上。
杨沫沫自诩以她的见地一定能设计出新颖的花样来,配色也难不倒她,所以只要她把绣功练好了、就有能力把那些新颖的花样绣出来,那维持自个儿的温饱也就不成问题了……所以杨沫沫最终把刺绣定为自己首先要学的傍身本事!
打定主意后杨沫沫马上伸出小手,毫不犹豫的将那把五彩绣线抓在手里,在大家还来不及做出表态前,她马上伸出另外一只手把绣花用的花样子抓在手里,以坚定的态度向大家表明自己日后想要学的是刺绣……
一旁一位大婶见状,连忙挑了些好听的话儿赞道:“八娘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才满周岁就知道小娘子们最该学的本事就是女红,也没选那些吃的玩的物事。”
方氏也跟着赞了句:“可不是嘛,八娘要是把这手上功夫学好了,日后也能绣个手帕什么的换钱给家里补贴家用,要是能学成绣娘那就更好了。”
这女红活计大体分为纺织、刺绣和缝纫三个方面,而杨沫沫抓的绣线其实代表的就是“女红”,所以马上有人接着说道:“就是不当绣娘,织得一手好布不也能补贴家用?”
“八娘把女红学好了,多给家人做几身衣裳也不错!”
“八娘这闺女可真会选,要是她选了文具,大柱你还得花钱送她去书塾读书,可这女孩儿就是读再多的书将来也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几位近亲好友的话儿虽说得直白粗鄙,但倒也不无道理,杨沫沫听了心里也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为自己的英明决定窃喜不已。
而杨大柱本就不在乎杨沫沫会选什么物事,所以众人一挑好话儿说他就乐得何不拢嘴,连连谢道:“多谢吉言,大家伙儿请到船下用饭,我浑家已煮了长寿面招待大家伙儿。”
这船上的地方小,所以刘氏就在厨房边上搭了几张桌子,把面往桌子一端就扯开嗓子招呼近亲好友下船吃面,而杨沫沫的抓周儿礼,也以大家伙儿热热闹闹的吃着长寿面划下了句号。
杨沫沫以为大家伙儿吃完长寿面各回各家后,刘氏就会把她这身红彤彤的新衣裳给换下来,哪知待那些近亲好友一走,刘氏就又开始忙开了,先把从村里借来抓周的物事都给还回去,紧接着又到山上摘了一把鲜艳的鸡冠花和千日红。
杨沫沫这边正不解刘氏怎么突然去摘了一大把花儿回来,刘氏那边却已招呼上方氏,让她帮着提刚刚祭祖的那些祭品,自个儿则一手抱着杨沫沫、一手拿着鸡冠花和千日红,一路往上山的寺庙走去。
待路上遇到几个相熟的人相互打招呼,杨沫沫才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刘氏是要带她去山上的寺庙“拜七娘”。
杨沫沫不知何为“拜七娘”,所以一路上都竖着小耳朵仔细听刘氏和方氏的交谈,最后才弄明白所谓“拜七娘”乃是闽南一带特有的风俗,这一风俗中的“七娘”也被闽南人称作七娘妈,是闽南一带所有小儿共同的“娘”,也是一位受闽南人尊崇的神明。
闽南一带的小儿出生满周岁后,虔诚的母亲或祖母就会抱着小儿,除了带上丰盛的祭品外,还会另外带上一些鸡冠花与千日红到寺庙里祭拜七娘妈,祈愿七娘妈保护小儿平安长大。
杨沫沫其实很想问一问刘氏,为何“拜七娘”除了贡品外还要带上鸡冠花与千日红,不过刘氏和方氏一路上都没讨论到这个问题,杨沫沫也只能把带这两种花理解为“拜七娘”特有的风俗习惯了。
到了寺庙后刘氏便抱着杨沫沫开始虔诚的祭拜,祭拜的仪式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刘氏祭拜完七娘妈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铜钱和红线,先是合在掌心绕着香火转了三圈,后才把这两样物事串在一起系在了杨沫沫的颈上。
刘氏边把铜钱系在杨沫沫的颈上,边低声念叨道:“红线和铜钱乃是七娘妈所赐,八娘你一定不能让这两样物事离身,一定要戴倒及笄之年的七夕节才能取下这两样物事,取下后要将这两样物事送到七娘妈这儿来,并备礼答谢七娘妈多年来对你的庇佑……”
这些话儿若是真正的小儿哪听得懂?
所以杨沫沫知道这只是刘氏当着神明的面说的吉利话儿,也算是在七娘妈面前许下承诺,许明只要七娘妈能够保佑杨沫沫平平安安、无灾无难的成长,待杨沫沫一到及笄之年他们一家便会备礼还愿、感谢七娘妈的庇佑。
一直到刘氏带着杨沫沫拜完七娘妈,杨沫沫的周岁礼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过完了,而杨沫沫也逐渐的适应了小岞村的一切,慢慢的让自己努力的适应新身份和新日子,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回想上一世那多姿多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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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化作点点金光、零零散散的散落在水面上,湿润的海风夹杂着淡淡的腥味轻拂过海面,天际的朝阳才刚刚跃出海面、刘氏就已经忙开了,而杨沫沫则坐在小小的围椅里,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珠打量身旁的一切……
放眼看去,只见几十条大小不一的木船斜横在水面上,同住在水边的渔民们有的在沙滩上晒渔网,有的正在修补木船。他们背后那片同沙滩接壤的陆地斜坡上,零零散散的搭着几座草棚,草棚内隐约可见妇人们忙碌的身影……
时光就在无数个这样的清晨里慢慢流逝,转眼间杨沫沫已快两岁大了,穿越到小岞村也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让杨沫沫慢慢的对渔家人的生活场景倍感熟悉,尤其是每日清晨众人忙碌着的这副景象,每天都像一副简约的素描画般呈现在杨沫沫的面前,更是让杨沫沫慢慢的把自个儿融入到这副素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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