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的红火日子
鱼儿在脑海里把和“先买权”有关的条令都回想了一遍后,很快就猜到那庄氏定是仗着自己是骆家的近邻、所以才敢找到黄牙侩那里去,直截了当的表明不同意骆家把房地卖给自己。
只是这这骆家卖房地前、不是应该先询问过亲属和四邻的意愿,在亲属和四邻都没有买下自家房地的情况下,骆家才会委托黄牙侩帮着卖房地不是吗?
既然骆家的地眼下已有黄牙侩出面帮着出售,那就证明骆家当时询问亲属和四邻时,没人愿意出钱买下骆家的房地、而是同意骆家把房地卖给别人。也就是说庄氏这个邻居当时也没提出要使用先买权买下骆家居的房地,既然那个庄氏当时没提出要买、后来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鱼儿自是不知道庄氏是为了儿子和儿媳妇才突然改变主意,只猜想这个突发情况可能是黄牙侩不甘心被压价、故意搞出来的。
一想到这儿鱼儿便目不转睛的盯着黄牙侩,意有是指的问道:“黄牙侩,那个庄氏真的是骆家的邻居?不会是哪个有心人故意找她来哄抬价钱的吧?若是她真是来哄抬价钱的,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原来业主的亲属和街坊四邻虽然拥有先买权,但北宋律法却也针对“先买权”做出了这么一个规定———卖主不能故意高抬价格使亲属、邻人买不起,然后再低价卖给旁人。
这种事一经发现,亲属、邻人有权到官府告状,官府查实后可依法宣告买卖契约无效。当然,亲属、邻人也不能自己不买却故意阻碍他人购买,以达到压价或抬价的目的,这种做法同样会被官府追究法律责任。
所以鱼儿才会说了那番话来暗暗的敲打黄牙侩,让她不要因一时之气犯下这要吃官司的傻事,毕竟这庄氏是半路突然杀出来的、很难让鱼儿不怀疑。
不过这黄牙侩倒真没想过要和庄氏一起串通抬价、只一心不想让鱼儿如愿买走骆家的地,因此她当场就理直气壮的反驳鱼儿:“我已经查证过了,那庄氏的确是骆家的近邻,也是她自个儿找上我、说不同意骆家把房地卖给别人的,你要是不信大可把她找来对质!”
黄牙侩的话一点都没把鱼儿吓倒,只见鱼儿目光如炬的与黄牙侩对视,态度强硬的说道:“眼下我可不管那庄氏到底同意不同意!只要你先前同我签的契书还在,那我就占着一个‘理’字!若是非要深究,那也一定是那庄氏自个儿出尔反尔,明明已经答应骆家卖房地、但却又突然出言反悔!”
这鱼儿一言就说中了实情让黄牙侩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她仗着有律法撑腰,竟直接把鱼儿先前给的五十两定金扔到了桌上,耍赖道:“总之庄氏是骆家的近邻,她既然想买骆家的房地、那骆家就得先卖给她!所以对不住了,这五十两定金我只能还给你们了,你们若是还想买房地就挑挑别处吧!”
这黄牙侩显然是想强行、单方面的同鱼儿解除约定,只见她话一说完不等鱼儿回答就径直起身离去,气得杨四郎指着她的背影骂她不守信用、言而无信、没有职业道德等等。
哪知那黄牙侩不但不在乎杨四郎怎么骂他,顺利从杨家船上回到岸上后,竟一脸得意的驳了杨四郎一句:“若是当时你们不还价、痛痛快快的用五百五十两银子把那块地买下来,那兴许我也能痛快些替你们把房地契书给办好了,这样一来那庄氏就是突然反悔也没辙了不是?”
“可惜你家那丫头太过厉害,非得同我计较那五十两银子!既然你们那么爱计较,那我还不赶紧把那块地卖给给银子爽快的人?”
黄牙侩说完留下一阵得意的笑声、扭着水桶般粗的腰离去,而她那番无赖的话语把杨四郎气得直跳脚、瞪着她的背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反复重复说着“这世上怎会有这么无赖、没品德的人”这句话……
相比杨四郎的愤怒、鱼儿却十分平静,并突然问了一个让杨四郎觉得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四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咱家的祖坟正巧在骆家那块地背后的那片山上吧?”
杨四郎一下子没能马上把思绪转过来,摸着头愣了好一会儿才一脸不解的答道:“没错,我们家的祖坟的确是正巧在骆家那块地背后的那片山上,不过阿妹你怎么突然说起此事来了?我们现下不是该着急骆家那块地被人抢走一事吗?”
“谁说我不着急啦?咱家的祖坟在哪里,和能不能买到骆家的那块地可是有着大关系呢!”鱼儿说完马上拉着杨四郎下了船,边催促他赶紧撑竹筏边说道:“我们现在就直接去找骆家人谈买地一事,不能让那狡猾的黄牙侩抢了先机!”
杨四郎边撑着竹筏往岸边划去,边满脸不解的问道:“我们直接去找骆家的人谈买地?怎么谈?阿妹你是不是有办法让骆家的人把地卖给我们?”
这杨四郎说着就激动起来了,一时间竟忘了撑杆子、而是拿着竹竿围着鱼儿说个不停,惹得鱼儿没好气的拍了他的背一下、再次催促道:“四哥你只要专心撑竹筏就是,至于我怎么让骆家的人把地卖给我们,等到了骆家你就自会知晓。”
杨四郎见鱼儿急着赶在黄牙侩前头到骆家去、也就不敢再捣乱了,很快就双手并用飞快的把竹筏撑到了岸边,兄妹二人一上了岸就直奔村子北边,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打算卖地的骆家。
接待鱼儿兄妹的是骆家的女主人钟氏,鱼儿见了钟氏先和她客套了几句、随后才说出了冒昧来访的目的:“钟婶子,我们兄妹二人徒儿冒昧上门、其实是为了您想卖的那块地,不知那块地您打算卖多少银子呢?若是价钱合适,我们杨家现下马上就能买下……”
鱼儿的话让钟氏脸上浮现出了为难的神色,只见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既然是乡亲我也就不同你们说假话了———因我们家急需用钱、所以这块地我们只打算卖五百两银子,只是这地眼下却已被紧挨着我们家的一户邻居看中了,怕是没办法卖给你们了。”
钟氏的话再度勾起了杨四郎心里的愤怒,让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想到那黄牙侩的动作这般快,这么快就通知那庄氏前来把地定下,真是欺人太甚!”
杨四郎的话让钟氏听了后十分不解,下意识的问道:“你们也认识黄牙侩和庄氏?”
杨四郎当下就想痛骂那黄牙侩几句、却被鱼儿递了个眼色拦下,只见鱼儿语气平淡的把先前寻过黄牙侩一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钟氏,说完一脸诚恳的说道:“钟大婶,我们家是真的很想买你们家那块地,希望你能将那块地卖给我们。”
鱼儿情真意切的哀求让钟氏越发为难起来,最终还是只能一脸歉然的说道:“按理说你们已经向黄牙侩下了定金、这房地我应该卖给你们才是,可偏偏眼下旁边的邻居突然说要买,还把朝廷的律法搬了出来……”
“虽然我知道眼下把定金退还给你们、再转而把地卖给庄氏,对你们来说有些不公平,可若是我执意要把地卖给你们,那庄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会把我们都告到官府去啊!”
钟氏的顾虑鱼儿倒是都能理解,但她不相信官府还真能无视他们先前和黄牙侩定下的约定,毕竟黄牙侩不但收下了那五十两银子的定金、还写了一张凭证给鱼儿!
于是鱼儿为了让钟氏放心,马上说了句:“这一点钟大婶你不必太过忧心,这庄氏就算把我们都告到了官府,有黄牙侩亲笔立下的那纸收定金的凭证在,这场官司我们也不一定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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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二)
鱼儿的话让钟氏面带惆怅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这官司打到最后的确是不一定是那庄氏赢,可眼下我们家当家的还被关在东京的大牢里,我哪还有心思掺和到另一桩官司里头去?再说这官司一打,定是还要拖上好一段时日……”
“我们此次卖房地求的就是个‘快’字,这地早点脱手我好早点带着银子上京去替我们当家的疏通打点,我们当家的眼下正在大牢里受苦,我哪能再去掺和那伤神费时的官司?希望杨家小娘子你能明白婶子的这片苦心!”
钟氏这番话讲得是在情在理,连杨四郎都不好意思再以强硬的态度、逼钟氏别把地卖给庄氏,倒是鱼儿听了后十分善解人意的安慰了钟氏一句:“钟婶子说的对,你上京一事的确是片刻都拖不得,你们家的地也自然是越快卖了越好,不过……”
鱼儿话说一半突然话锋一转来了个大转折,待她的转折引起了钟氏的注意后,鱼儿才不慌不忙的亮出了自己一直深藏不露的底牌:“不过钟婶子你别着急,若是事情一切都顺利,大约花费个一炷香的功夫、你就能把地卖了并收到银子,今天就能动身前往东京!”
“一炷香的功夫?”钟氏下意识的重复了遍鱼儿的话,看向鱼儿的目光里也包含着疑惑。
“没错!要是我们动作够快的话,兴许一炷香的功夫都不用!我敢这样给钟婶子打包票、也是有缘由的———我们杨家的祖坟正好在你们家背后靠着的那座山上,”鱼儿边说还边往自家祖坟的方向指了指,道:“早些年跟着长辈们前去扫墓时我就仔细的看了看,发觉那座山头上只有我们杨家一家的祖坟,没见到其他人家的坟。”
一旁的杨四郎虽然不知道鱼儿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却也出声附和了句:“没错,的确没有别家人的祖坟建在那座山上。”
鱼儿的话受到杨四郎的肯定后、心里的把握也就越来越大,看着脸上明显有着吃惊神色的钟氏说道:“既然我们杨家的祖坟就在你们家背后的那座山上,那钟婶子把房地卖给我们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这样一来,庄氏和黄牙侩甚至别人也都没闲话可说了吧?”
这钟氏既然打算卖地卖屋,自是已经向人请教过买房地应该注意的所有细节,因此鱼儿虽然没把话说得十分明白、但钟氏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北宋房地买卖中还有一条比较特殊的法令,就是如果谁家的墓地离要出售的田地比较近,那么墓地主人享有比田地所有人的亲属和近邻更为优先的购买权。
因为“以亲邻者,其意在产业,以墓田者,其意在祖宗”,古人一向视伦常道德重于以产业获利。因此鱼儿用来反击黄牙侩的也是北宋律法明言规定的一条传统法令,这条法令在房地买卖中占有至高的地位,就连“先买权”也只能居于其下。
这钟氏本就是为了遵循“先买权”、不想惹上无谓的官司,才拒绝鱼儿这个的买主想把房地卖给近邻庄氏,但眼下既然鱼儿家占了一条在“先买权”之上的法令,那一心想避免纠纷和麻烦的钟氏自是会改变主意把房地卖给鱼儿了。
但钟氏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请鱼儿兄妹小坐片刻,自己走到里屋喊了个人到后山去查证了一番,证实自家背后靠着的那片后山的确建有杨家的祖坟后,才给了鱼儿一个肯定的答复……
“既然你们杨家的祖坟在我们家背后的这座山上,那你们杨家就是头一个能买我们家房地的人,眼下既然你们家想买那我自是要答应卖了。”
这样的结果早在鱼儿的预料当中,因此她很快就按着心中的盘算对钟氏说道:“那就麻烦钟婶子使个人、到城里重新请个牙侩回来当保人了,而我们也正好趁着这个功夫回去把家里的大人请来,再一起把银两给备齐了。”
这钟氏也想早点把事情给办妥了,于是当下就点头应下鱼儿的请求、马上派了个人到城里去请牙侩,且这钟氏既已经知道鱼儿一家同黄牙侩有过过节、自是不会笨到再把黄牙侩请来当保人。
而鱼儿随后也暂且离开骆家、拉着杨四郎回自个儿家取银子,回家的路上才把杨家为何能优先买到骆家的房地的缘由解释了一遍,杨四郎听了后自是连连称好,还一个劲的夸鱼儿聪明、懂得先把那些和买卖土地有关的法令都查清楚了。
很快鱼儿就回到了自家的船上,找到刘氏开箱取了五百两银子后,再拉上杨大柱这个当家男人一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往骆家。
鱼儿一家人重新回到骆家时,庄氏跟前已多了一位姓张的牙侩,那张牙侩十分有眼劲儿、一见到鱼儿一家人就猜到他们便是卖家,随后主动把早就填写好、由官府统一印发的契书递了过去,口里说道:“契书已都写好了,你们且仔细的瞧瞧有没有什么遗漏,若是哪处没写明白我即刻就提笔补上。”
鱼儿闻言伸手接过契书、率先看了起来,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房地买卖的时间、座落地点和房地四周的长度、田亩、房屋数量、价钱,以及中人姓名和给中人的报酬,每一样都写得十分仔细;只有买主那一栏、因那张牙侩不知买主的姓名,因此契书上只先写了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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