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爱
“你才脑震荡,你全家都脑震荡!”一激动,手一挥,一道长长的指甲印从他的鼻梁划到嘴唇。
……
两天后——
“钟小叙,这个人你认识?”许玮婷指着宿舍楼下那个朝着她笑得一脸暧昧的身影问她。
“小姐,不如,做我女朋友?”
是谁说的,生活永远比连续剧更精彩?
只不过,如今已是岁月长,衣衫薄。
钟叙叙干笑:“莫少真是想多了,我不过是太冷找个地方避避寒,顺便喝杯咖啡。”
“叙叙,其实,我们还可以做朋友。”莫千南很诚恳。
钟叙叙终于忍不住要吐血了:“能有莫少这样的朋友,真是我的荣幸。”
冬天果然是让人冬眠的季节啊!
周六中午,趴在床上,钟叙叙无聊地扳着手指算,从昨天十一点到今天十一点,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她圆满了。用许玮婷的著名理论说,这叫睡睡更健康。
正在纠结着要不要起床,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钟叙叙急忙坐起来:“请进。”会这么温柔礼貌敲门的,全家只有林姨。
“叙叙,起了吗?”林姨推门进来。
林姨其实一点儿也不像四十多岁,她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位大美人,皮肤白皙,樱桃小嘴,典型的东方美,如今加上岁月历练,更是有一股文雅的气质。
“呃,马上就起。”钟叙叙揉揉头发,跳下床。用力太猛,脚磕到了床沿,疼得龇牙咧嘴。
林姨温和地笑笑:“冒失孩子,湛墨青刚刚打电话来,说半个小时后来接出去。”
“啊?”钟叙叙张大了嘴巴。
“别啊了,赶快起来准备一下吧。”林姨轻轻地带上门出去。
钟叙叙只来得及骂一句:杀千刀的!就风风火火地起床洗漱,等到急急忙忙换好衣服化好妆,湛墨青已经到楼下等着了。
她在楼梯口停了一停,理了理头发,然后缓缓下楼,朝湛墨青微微一笑:“你来了。”
湛墨青有些打趣地看着她:“钟大小姐起得很早啊。”
她嘴角抽搐了几下,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出门的时候,钟父恨铁不成钢地在她耳边嘀咕:“看你以后嫁过去还敢这么懒!”
出了门,她才注意到,今天湛墨青的打扮不同平常一样的西装革履,他今天穿了一件青色V领休闲毛衣,黑色休闲长裤,锐气减少了,有些慵懒的感觉。
感觉到钟叙叙在看他,他别有深意地回看了过来,深邃的眸子,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自在地转过头,她问:“去哪儿啊?”
“陪我去钓鱼。”
“啊?”钟叙叙最近的一次钓鱼经历是十年前小学毕业的时候,陪外公去的,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黑线,她与湛墨青不过相差七岁,代沟已甚是巨大!
“可是,”她有些疑惑:“不是早上才是钓鱼的最佳时间吗?”
“我也想早上去,可是你确定起得来?”他一脸无辜。
钟叙叙就这么囧了。
“其实,我刚工作的那会儿,一到周末就蒙头大睡,一睡就是一整天。”言下之意就是,你睡吧睡吧我不笑你,我能理解你上班的辛苦呢。
她倒是听钟父说过,湛墨青从在英国留学期间就创办了自己的外贸信息公司,仗着自己在英国的资源与对国内情况的熟识,通过各种平台为两国商家提供信息,在那个时候很是大赚了一笔,谁知在公司已经初具规模的情况下,他居然一个转身把公司卖掉,随后用这笔资金回国进入IT行业,恰好迎上了互联网大发展的时代,借此东风,湛氏在短短几年间迅速发展壮大,成了集团公司,较之此前的外贸公司不知强了多少倍,他此人也成为了新一代青年企业家中的翘楚。
她叹了口气,他这样的人,果然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怎么说,人家境界多高,洋也留了,创业也成功了,总经理也当了,就差老婆没娶了,不过……也快了。而她呢?从小到大说好听一点是顺风顺水,长相吧马马虎虎算漂亮,学习吧不够优秀,特长吧没有,家境吧和他相比还是有一定距离,工作吧其实就是混日子,说难听一点就是两个字:庸人。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娶她。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湛墨青正在哄心爱的宝贝女儿入睡,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缠绕她许久的问题,湛总经理想了一想,说:“可能是我觉得你的人品不错。”
她华丽丽地泪奔了。
钓鱼的地方是一个天然的湖泊,依水而建起了一排别墅,湖泊不大,但是很清,远远望去就像一块碧绿的翡翠镶嵌在青山之间,别墅的样子有点儿像湘西的吊脚楼,从青山绿水中探出一两个角,很有韵味。
一下车,钟叙叙就被迎面扑来的清新空气撞了满怀,她高兴地深呼吸,顺便蹦跶了两下:“湛墨青,这个地方不错,不错!”
湛墨青微笑地看着她,刘海被风吹得有些乱,脸蛋红扑扑的,脖子上的丝巾也歪了,他伸手帮她扶了扶。
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贴近过自然:“你怎么发现这个好地方的?”
“我在这里有一幢私人住宅。”
钟叙叙斜眼看过来:“湛墨青,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很腐败,很腐败!”
他摸了摸鼻子:“你没说过。”他发现,她一高兴就喜欢重复说话。
“走吧,你不饿吗。”
呃,其实她早就饿了,没好意思说而已。
他们并肩朝别墅走去,钟叙叙兴致勃勃,她本以为湛墨青会带她到什么西餐厅咖啡馆之类的地方吃饭,没想到来到了这里,不能不说这让她感到很惊喜。
不过这个惊喜并没有持续很久。
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钟叙叙有些腿软:“还要走多久?”
“再要二十分钟吧。”
“……我饿了。”
“……我知道。”
“……我饿得腿软了。”
“……坚持就是胜利。”
原本她对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她想最不济他也应该伸手扶扶她,或者……牵着她,可是他没有任何的动作,她有些气馁。突然回忆起曾经有一次,她穿着新买的高跟鞋去逛街,鞋子有点磨脚,她跟莫千南抱怨,莫千南立马蹲下,说宝贝来我背你,当时她看着他的背影,差点哽咽。事后当她满怀激动地跟许玮婷复述,许玮婷冷静地说,你丫真没见过世面。
后来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见过世面。
终于走到别墅门口,钟叙叙看着车库门口停着的熟悉的车,瞪大了眼睛。
“这是?”
“我让物业先把车开回来了。”
“湛墨青,你为什么不直接开回来,要留在半路?”她咬牙切齿。
“我以为你想走一走,你不是说这个地方不错?”他笑眯眯地,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她真想一拳打过去。
不过,等到精致喷香的饭菜端出来时,她瞟了一眼就乐了,一桌子都是江南风味的小菜,清清甜甜的,很对她胃口。小时候她在外婆家住过一段时间,外婆是典型的上海人,烧得一手好菜,后来跟着父亲过,时常怀念这种味道。
湛墨青吃饭的样子很优雅,慢条斯理,哪怕用的是筷子,也有英国绅士的作风,两人安安静静地把饭吃完,钟叙叙放下筷子,嬉皮笑脸地对烧菜的文嫂说:“您是上海人吧?做的菜真是地道。”文嫂有些腼腆:“钟小姐喜欢就好,常来吃。”
湛墨青也站了起来:“文嫂,帮我们准备钓竿。”
其实她还是为刚才的事有些郁闷,不过看他一付毫无关系的样子,她觉得如果再提,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于是当文嫂拿出钓竿的时候,她乐颠颠地跑了上去:“咱们去哪儿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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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湛墨青熟门熟路地领她到湖边,他径直走到一棵歪脖子树下,支好钓竿,对钟叙叙说:“这是我的宝地,今天让给你了。”头天晚上刚下过一场秋雨,钟叙叙看着树旁的石头,伸手摸摸,润润的,有些冰凉,她犹豫了。
“用这个垫着坐。”湛墨青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软垫,递给她,然后拿过她的钓竿,在更远一点的石头上坐定。
两年前,莫千南和林晓嫱一起出现的时候,她为了躲开他们俩个,一个人跑到南山公园打发时间,在公园的凉石椅上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等到要走的时候,发现腿脚已经麻了,肚子也隐隐作痛,过了两天大姨妈来,几乎血崩,痛晕了过去,之后的好几个月都要去医院打止痛吊针,后来林姨找到偏方,喝了差不多半年的中医才恢复了七七八八,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心惊肉跳。
所以当她坐在厚厚的小垫子上,心里不是不甜蜜的。
只是脑袋里突然闪现过咖啡厅门口那辆车,还有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她有些不是滋味。
真是不知好歹!她低低地对自己说。只是很久以后她才明白,人在很多时候,其实不必委屈自己一定要知好歹的。
钟叙叙耐心地等待鱼儿上钩。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悠闲的时光,天气比前几天暖和了一些,下午微微露出了一丝阳光,她托着腮,眯着眼任阳光洒在身上。旁边的歪脖子树叶子已经变黄,在她的脚边铺了薄薄的一层,有几颗小草在秋风中很愉快地摆头,就如她此刻的心情。
有时候偶尔转过头去看一看湛墨青,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气势,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他总是吸引着别人的眼光,尤其是在他专心致志的时候……钟叙叙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用了很俗气的词来形容:很帅,很养眼。
他可以一动不动地保持一个姿势半小时,她弄不清他是在思考问题还是真正在用心钓鱼,不过,这样宁静的时刻,还是令她心底很舒坦的。
只不过……这样宁静的时刻,也很容易让人犯困哪……
于是,不一会儿,她就陷入恍恍惚惚混混沌沌的境界,耳边时而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看来湛墨青钓鱼的技术还真不错,她有些昏头昏脑地想。
等到她清醒的时候,看见湛墨青拿着她的鱼竿蹲在旁边,明晃晃的鱼钩上面干干净净,他打趣她:“原来你不是来钓鱼的,是来喂鱼的。”
她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
他麻利地重新帮她装好鱼食,抛竿。
没过多久,钟叙叙就看见鱼漂微微地动了动,等了一会儿,又大幅度地动了动,她高兴地站起来,冲湛墨青摆手,做口型:有鱼上钩啦!
湛墨青也配合地张大嘴巴说哑语:拉上来啊!一边说一边还夸张地做出拖曳的手势。
她朝他眨眨眼,用力一提鱼竿,一尾小小的鱼从水里飞出,落在了草丛里。钟叙叙屁颠屁颠跑过去,抓起滑溜溜的鱼尾巴细细打量,这是一条鲫鱼,嘴巴被鱼钩穿了一个洞,正在拼命地扑腾。
她提着小鱼,往湛墨青的渔网里面一扔。数了数,他已经钓到了六条鱼,每一条都比她的大。
“真是可怜,要不我们放生了吧?”她觉得有些不忍心。
湛墨青好笑地望着她:“那晚上吃你?”
这是个非常非常有歧义的句子,此刻钟叙叙同学的脸一定非常非常红。
走的时候,湛墨青憋着笑,看着钟叙叙满脸严肃双手合十,对着湖鞠了一个躬,虔诚地念了三声:阿弥陀佛。
两人并肩而行,夕阳吻着他们的脸颊,钟叙叙突然想起一句话:
清风悠悠,岁月静好。
一转眼,中秋就要到了。
话说九、十月份的假期有够多的,教师节、中秋节、国庆节,一个挨着一个,虽然第一个节日基本跟一般人没啥关系,但是穷开心一下也是没什么关系的。
所以当钟叙叙对着日历一天一天数中秋假的时候,她发现了——距离上一次许玮婷约她出来穷开心的日子已经足足过去了半个月!
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以许玮婷资深玩女的身份,绝对不可能两周不出去撒野,也绝对不可能两周不叫上她出去撒野。
大四的时候许玮婷在一家小企业实习,那间公司极其变态,据说是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生使,实习生当禽兽使,许玮婷这厮忙得不知西东的同时还不忘娱乐事业,经常加班到十二点后直奔学校附近的酒吧,在酒吧泡到两点,有时还要去电影院看夜场电影,第二天再精神抖擞地去上班。钟叙叙那时很虚伪地抱着几本书准备考研,晚上美名其曰挑灯夜战,实际上基本上等许玮婷下班两人就一起厮混去了,只不过人家是早上七点就起床,她一般睡到十二点才起床吃午饭然后慢悠悠晃去自习室,所以最后她光荣地在考研战场上牺牲,所有的人都说,活该!
想到这里,钟叙叙的神经一下子兴奋起来了,能让许玮婷连续半个月都按兵不动的,除了男人,那就只能是……和男人的JQ!
啪、啪、啪,一双手在她的办公桌上敲了敲,是办公室很资历的前辈,蓝姐。“小姑娘,想什么想得这么开心,嘴都合不拢啦?”钟叙叙很矫情地抬起头冲她明媚一笑:“人生实在是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