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






“难道会是你?”古月神定气闲,尾音稍微拉高,带着浓浓的讽刺。

若论吵架,古月胡搅蛮缠的功夫非常厉害,黑白颠倒是非不分,歪的、不合逻辑的东西在他说来十分理直气壮,气死人不偿命。

他有随手乱放东西的习惯,有次用完熨斗之后他随手就放过道中间,大家忙时哪会注意过道中间放着这么个小东西,他助理一脚就给踢翻。

踢坏之后自然是要赔的,虽然价钱不多,她助理心里还是不大快活,抱怨地对古月说:“这些东西用过尽量放在墙边或角落,别放在路中间。”

古月立刻理直气壮的回她一句:“放在路中间了你都看不到,能踢坏,要是放在角落你不是更能踢了?”

一阵强词夺理噎的小助理言语不能。

“先不说小九的成绩和实力,光是她和老板、董小姐的关系,就连我们的合作伙伴安尔弥都会帮她,你不会以为一场订货会需要的就只有款式吧?这些东西你能比的过顾小九吗?趁早将首席之位交出来,省的到时候丢脸丢大了!”

古月这一席话确实指东打西,明着是夸人可怎么听怎么别扭,但他说的又是事实,当初常璃无意间在古月办公桌上看到那幅画时心底就隐隐有些不快,以为顾小九当初在学校时能进JONSE实习靠的就是关系,后来升职飞快,后来想到这一行本来就凭实力说话,顾小九成绩摆在那,这件事业就被她埋在了心底。

她冷哼一声,立即反问:“想要首席之位的人是你吧?有本事就来争。别自己心思龌龊就把所有人想的跟你一样!”

常璃这样说恰好掉进古月设计的语言圈套之中,他一如既往的淡定,大大方方的承认:“那是,没有一个设计师不想当首席!”意思是顾小九自然跟他一样觊觎这位置很久了,而她坐了这位置很久,久到一直没有升职。

古月吃定了常璃经不得激的火爆脾气,两人吵架是没有一次能吵赢他的,这次也不例外。

常璃恰巧看到顾小九冷凝着脸走进公司,她火辣的身材挺的非常直,双手抱臂,下巴高昂,如同下战书般对古月和顾小九盛气凌人地说:“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来当首席!”

说完十分傲慢的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咔嚓咔嚓离去。

古月没想到顾小九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本以为她下午会去面料市场。看到顾小九他脸上闪过不自然,却因顾小九脸色迷惑茫然的神色而安下心来。

顾小九看着常璃离去的背影皱皱眉:“你们又吵架了?”

“嗯。”古月笑着轻应一声。“你呢?怎么没去面料市场?”

“不是还有做货面料(期货面料)吗?”顾小九边说着边走进自己办公室,语气有些不大好。

公司今天异常压抑,全面低气压爆发,每个人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点燃了炸弹。

被众人推出来打听消息的助理期期艾艾地走过来问顾小九:“学姐,老板……就是学长吧?”

正在修改设计细节的顾小九闻言抬头,淡淡地看着助理,助理赶紧摆手:“我什么都没问,我马上去工作!”

“等等!”顾小九唇角一勾:“对于各部门的意见综合一下给我,动手修改提炼分析之后再给我!”

助理一愣,这个工作每次都是样师和版衣师在做:“哦,好!”

顾小九笑道:“要精益求精哦!”

“是!”助理苦着脸出门,别看顾小九平日懒散,对于该做的工作半点不马虎,你要做的不好,她就会笑的异常亲切温和地问你:“要我将你的工作一起做完吗?”

这次的事情可能是个导火索,原本就是呈三国鼎立之势的古月、常璃、顾小九三人为争国际交流会的事正式开战。

晚饭是和陆涫澜一起吃的,与中午和安尔弥在一起时的温馨不同,与陆涫澜在一起顾小九总是全身神经都紧绷着,完全不像即将订婚的情侣,反而更像合作伙伴。

不过陆涫澜显然不这样认为,他完全进入角色,对顾小九的态度已经转为真正的未婚夫。

顾小九看着他心底感慨,这厮不去混娱乐圈绝对是浪费人才,随时随地的演戏,也不嫌累。

晚餐是在陆涫澜住处的客厅吃的,十分精致,搭配着桔黄色的灯光,金属感很强的墨色桌面,黑色皮椅,乌木色地板,巨大的落地窗,漆黑的夜色以及夜色中星星点点的都市灯光,别有一番情调,仿佛将两人都隐藏在这样的暗色中,如一对窥视猎物的猎人。

是一对!

陆涫澜将顾小九也拉入了他的世界。

陆涫澜并不会像秦睿那样,事事帮顾小九做好,哪怕是吃鱼,他都会事先将刺都跳出来,不会给她被鱼刺卡住的可能。他是强势的,像放养宠物,又像在培养一个足够与他并肩的伙伴。

顾小九不知道怎么就想到动物园里的猎豹,秦睿完全将她圈养起来,陆涫澜却将她放到野外训练她野性嗜杀的本能。

顾小九客气而疏离,陆涫澜则完全不将自己当外人,说话也没那么多拐弯抹角:“订婚的日期老爷子应该跟你说过了!”

“嗯!”顾小九完全像在听别人的事。

“订婚仪式在法国举行,你还有三天时间忙自己的事!”陆涫澜慢慢举杯,动作优雅地饮了口金黄色液体。

“嗯。”顾小九点头,也就是说原本七天的工作量现在必须三天完成,在老爷子跟她说这个事的时候她就做好加班的觉悟了。

不过……法国?

昏暗中她眸内闪过一道光,犀利明亮。

捕捉到这抹神采的陆涫澜勾起单薄的唇角:“请帖已经发出去了!”

“你们安排就好!”顾小九专注于美食,头也不抬!

陆涫澜动作悠闲,语言缓慢:“我给秦睿也发了一份!”

顾小九手上的动作一顿,慢慢抬起头,眼眸微眯:“你调查我?”

“我是你的未婚夫,我们应该互相了解,你不觉得这个方法最快吗?”陆涫澜薄唇轻抿着,微微上翘,动作熟稔地切割着盘中七分熟的牛排,高贵的挑不出丝毫瑕疵。

“相互了解?”顾小九气急反笑了:“那我是不是也要调查一下你?”她为难的说道:“可我想深入了解你的话,很多东西根本调查不到!“

“你想了解我什么?”陆涫澜笑容中带有几分蛊惑。“我很乐意为你解答!”

“额……”顾小九支着头认真地瞅着他,沉思半响之后严肃地问:“譬如,你多大才不尿床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九最近很任性啊,周一回来时想睡觉了,然后就睡了

昨天周二,想睡觉了,于是又睡了,睡了又不安,半夜惊醒爬起来码了一半,又去睡了

今天早上才起床码好,(*^__^*) 嘻嘻……

抱住,蹭蹭大家~

完结文,没看过又文慌朋友可以看看:'img'jjfqb_11。gif'/img'

35  睚毗必报

陆涫澜老神在在的笑容一僵,上挑的唇角可疑地抽了两抽,接而笑容拉的更开。他放下手上的刀叉,拿起洁白的餐巾优雅地拭了拭唇,深邃幽暗的眸子似笑非笑地回望过去,悠闲地反问:“你呢?”

他是混血儿,五官立体如顾小九初学画时放在静物台上的石膏像大卫,头发很短,给人迎面而来一种刚硬的煞气,像沙漠。

刚刚那一笑,就像是傍晚时分注满了紫红色夕阳的沙漠,紫的发黄,黄中透着沉重的金色,大片大片的金色,一望无际,那样的美丽,撼人心魄。

让顾小九大脑有片刻空白,呆愣地看着他:“我?我什么?”

陆涫澜的笑容更深,竟显得开怀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顾小九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仿佛重似万斤的沙漠经过浓墨冰冷的黑夜的侵蚀,迎来了东方发白,鱼肚的白色,那双总是冰冷涔寒的眸子里像是洒满了碎银,就像那晨曦之光给沙漠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片,大气磅礴。

陆涫澜和秦睿同样很冷,但总是不一样的。

秦睿表面很冷,内心却是像地底随时会迸发的岩浆,暗箱流动,越流越急,爆发时烫的她心底都能疼起来,那样恣意的快活。

可陆涫澜的笑容,与其说那是笑容倒不如说是面具,一道精钢混着凝土筑成的面具,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没有任何人能走的进去,顾小就直觉的想,是不是墙那头的心脏都跟平常人不同,不是血肉生成,而是晶刚石。

而挂着这么一副引人犯罪表情的陆涫澜向她亲切招手时,想的入神的他恍惚间像被蛊惑一般,身体竟不由地向前倾了倾,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霍然一惊,接着镇定自若地拿起餐桌上盛着乳白色液体的高脚杯,轻轻抿了口杯中酸甜腻滑的牛奶,垂着眼睑平复乱跳的心脏,慢悠悠地说:“你牙真白,用的是黑妹吧?”

“嗯?”陆涫澜显然没听懂她的冷幽默,却从她的表情里瞧出她急于掩饰什么,于是更加悠然的笑起来,慢悠悠的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

顾小九有种错觉,仿佛夜又凉了几分,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冷的人鸡皮疙瘩都颗颗竖起。

她可以想象以后俩人要是结了婚,相处时都是一种什么状态,绝对是现在这样鸡同鸭讲寒风嗖嗖。

想到这她抬起头,笑容中带着她一贯的真诚与憨实,“我突然有几分期待起我们的婚后生活!”

“哦?”陆涫澜星眸一闪,薄毅的唇挑起一抹趣味的笑,缓缓的,像在仔细的咀嚼这几个字:“婚后生活?”似带了几分期待。

顾小就看着他的眸子迟疑地想,这男人实在好看的有些过份。

他的眸子很深,与他手中的酒液一样,呈琥珀色,是一种很深的琥珀色,仿佛透明,又仿佛经过了岁月的沉淀,深深的沉了下去,叫人看不通透。

她只好继续装傻,并不回答他后面的话题,而是接着自己的冷笑话:“我们俩制冷的程度省下一笔空调费,再努力努力说不定连冰箱都能省下。”

“小九还没过门就这样为我精打细算,倒是会过日子的好妻子。”也不知他是真夸还是假夸,隐隐仿佛带着几分讽刺。“我也很期待。”

顾小九轻轻一笑,笑容就如同这秋季的夜晚,丝丝染染的绕着清冷的凉。

当初也有人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候青春年少,大家谈起理想时,都带着一股那个年纪所特有的方刚的血气,充满激情与希望,自信的仿佛自己无所不能。

顾小九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傻乎乎地微笑,说:“我的理想就是买套一百多平的房子,一辈子当个安稳的房奴。”

安宁、杨桃、董晶晶三人齐齐鄙视她:“也太没追求了!”

顾小就窝在秦睿怀里只是笑,小狗般蹭着他棉质的T恤,闻着他身上特有的阳光的香味,很踏实,很安心。

董晶晶无奈地笑着打趣她:“九,你怎么尽追求一些老头老太太才会追求的东西!”

顾小九大笑着说:“我倒是想追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啊’啊,可你也不想想现在房价多贵,我就爱守着我们家秦睿住住小房,开开小车,逛逛小街,压压小巷,我就不爱他太累,我就爱这么小滋小润地过日子,秦睿,你说对不对?”

秦睿的眸子就像那年花圃里开满的粉色蔷薇,满满得都是那样温暖的颜色,仿佛能溺得出水来,就那样宠溺的笑着,揉着她的头发。

他总是很安静,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温馨,是别人闯也闯不进去的温馨,不需多言,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

安宁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中他哥哥空运过来的画笔:“夫管严。”

“对啊,还没结婚呢,就这么护着咩。”杨桃也笑,脸上总有几分拘束的怯怯的,像艺术楼下面小池子里婉转盛开的睡莲。

顾小九的表情十分认真,声音轻轻的,坚定得像誓言,又像是相守了一生的人浅浅溢出的喟叹:“他是我外子,我不护着他护着谁?”

众人一愣,接着大笑起来,直笑的她臊红了脸,依然定定地望着大家,眸中的光芒明亮的仿佛橱窗中最恒久的钻石,那样认真坚定。

安宁取笑:“原来顾小九也会脸红,奇迹啊奇迹!”

顾小九那时神采飞扬,拿着空的矿泉水瓶砸她:“你这是嫉妒!”

她总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大声地宣布出来,像是向全世界人宣布她爱秦睿,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溢出那满满的幸福。

在那样铺满了阳光的笑声里,董晶晶问:“顾登科呢?”

众人霎时都安静下来,齐齐将眼神投向她,又看向秦睿。

顾小就仍旧是笑,大咧咧地笑着嗔她:“他是我弟!”

董晶晶也笑了:“顾登科倒不知从哪里冒出你这么个姐姐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比你大!”

顾小九抱着胳膊,斜睨着她,学着杨桃的语气:“咩?我有弟弟你不服气咩?你没看我们都姓顾么?”

姓顾的人多了去了,并不是姓顾的人都是一家人,所以并没有人将顾小九的话当一回事,因为外界没有任何关于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