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一落






“孙小姐,对不起,我……”

“林妈,我不怪你,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怪你。但是,也请你,不要干涉我任何,好吗?”她的语气比她更卑微,林妈可是替他做事的,她充其量就只是他养的一条狗,人当然比狗高级。

林妈面有愧色,不再说什么,只是点头,收拾餐桌去。

初初走回房里,拿出手机给苏静白拨了电话,那头却总是忙音没人接,到最后干脆关机。

小白怪她昨晚没有陪她吗?初初咬了咬下唇,收拾了下东西,打算到她家去,昨晚她醉的不省人事,连最后怎么回来都不清楚,更别提去参加party了,解释了小白一定会原谅她的。

本不想让小李载她,但是小李坚持,她出门一定要有人跟才放心,说是保护,根本就是变相的监视。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初初也就随他。

车子很快就来到苏静白家小区,初初让小李回去,反正今天她一整天就在外面,不会回去。

小李很迟疑,说,“那孙小姐,您的手机要保持开机。”

初初点头,等小李离开,她掏出手机一看,只剩下一格电池,应该够用一天的了。

爬上三楼,按了门铃,苏妈妈很快就来开门,见到初初明显一愣,赶紧让她进去。

“苏妈妈好,小白呢?还在睡觉吗?”

苏妈妈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坐下,然后才解释。

“小白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干吗去。”

出去了,难道是打工?但是她听小白说,这两天她休息,跟酒吧那边请了假了。

“苏妈妈,昨晚小白几点回来的?”

苏妈妈奇怪的看她,疑惑的问道,“昨天你们两个不是一起参加的吗?”

呃,总不能实话实说,初初组织了下,轻慢开口。

“昨晚我突然有事,没过去,就小白一个人过去。她昨晚很晚才回来吗?”

苏妈妈恍然大悟,点头,“这个死丫头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疯当然玩的忘了时间,我昨晚等夜还嘀咕,初初这么乖怎么可能玩到这么晚,原来是她一个人偷渡了,等她回来非要打断她的腿不可,居然一个人这么疯,看我……”苏妈妈絮叨着,大有苏静白进门就狠揍她一顿的意思。

初初赶紧打断她的话,“苏妈妈,我去小白房里等她吧。”

苏妈妈这才停止了骂声,领着初初来到苏静白的房间。

很小的一间,一张床,一个书柜、书桌,还有一个布衣柜,所剩的空间就无几了,但是还很整洁干净。

“你先坐,我打电话给小白,让她回来。”

“好的,谢谢苏妈妈。”

苏妈妈出去,拉上房门,初初坐在书桌前,前面放了一叠试卷,可见期末苏静白也跟她一样,临时抱佛脚,希望会过关。

初初百无聊赖,但是小白的私人东西她又不好乱动,只能站起来,看向窗外,阳光很猛烈,这么热,小白会跑去哪里呢?

学校里面,苏静白就她一个朋友,其他人不屑与她交往,小白更不屑她们。

初初只有苏静白一个朋友则是本性使然,她患过自闭,对陌生的环境本就存留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恐惧无措,一个人在角落,谁也不搭理,渐渐的谁也不与她交往,这样反而让初初松了一口气。

她只要有温柔耐心的小叔叔就足够了,如果不是温柔的夏颢夜难得坚定的要她必须上学,那她就不能认识苏静白了。

然后,苏静白插班进来,只有她身边还有一个空位置,理所当然的苏静白与她成为同桌。

她活泼好动,虽然偶尔说话有些粗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与其她人探究鄙视的眼光不同,小白虽然一样好奇,但是她的眼睛很坦荡,初初乐于亲近,两人渐渐也就熟了。

一晃,都几年过去了,两人也成为最好的朋友。

初初一笑,搭在窗台的手放下,不小心碰倒了东西落地。

原来是一本笔记本,翻开了几页出来,让初初凝目的是,中间,居然夹杂了一张严翔远的照片。

这张照片,应该是偷偷拍的,照片中的男子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手里拿着网球拍,带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一头栗色的头发如同出水的琥珀般闪耀,他的俊脸一半落在阴暗中,很潇洒帅气。

照片中的男子啊,初初轻轻抚摸了下他的脸,拧了眉。

小白喜欢他,藏了他的照片,如果,如果她真的与严翔远交往了,甚至还订了婚,小白会怎么看她?严翔远,会影响了她们的友谊吗?

不无这种可能,初初打算若无其事的将照片放回原位,正要合上笔记本,房门被打开。

她来不及反应,东西已经被抢过去,苏静白以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与她喝道。

“初初,你怎么可以乱翻我的东西?这是我的隐私。”

她急匆匆的将笔记本锁在抽屉,还喘着粗气,额头布满汗,可见赶的很急,为了她,小白特意赶回来,她说不定真有什么事要处理。

轻轻的,她开口道歉,“对不起小白,我不是故意的,刚刚碰到它掉了下来,正好看到照片,我不是故意的。”

半晌,屋内只有她的喘声,初初从未见小白不理自己过,伸出手,轻碰了她下。

苏静白动了动肩膀,才闷闷开口,“初初,对不起,我刚刚……刚刚语气太冲了。”

初初拉住她的手,小白垂头散气的,虽然跑的喘气,但她的脸色反而很苍白,整个人无精打采,眼下犹有黑眼圈,一点也不像她平常活泼富有活力的模样。

“小白,你怎么了?刚刚去哪了?”

初初觉得蹊跷,还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初初记得,小白很重视昨晚的舞会,难不成与严翔远有关?

“没事,在屋里无聊,出去走了一圈。对了,你昨晚怎么没去?”

初初被她问住,滞了滞,还是说了一部分事实,“小叔叔找我有事,我喝了点酒,喝醉了。”

苏静白显然也只是随口问问,整个人有些恍惚,只是‘哦’了一声,依照平常的她,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她陷入沉思中,无意识的蹭了蹭脚,两人,第一次沉默了。

“小白,你还喜欢严翔远是不?”

她的声音很轻,初初想问明白,爱情、自由、友情,她会选择哪样?或许她对严翔远的感情并未深刻到没他不可的地步,更何况,她就是利用了他。

但是小白,她不想失去小白。

“喜欢。但他不喜欢我。”苏静白同样很坦率,头垂的更低,短发凌乱,很像被丢弃的小猫儿。

“昨晚,你们……”

“我们跳舞,我跟他告白,但是他拒绝了我,我知道我痴心妄想,他是什么人,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我就一个妄想吃天鹅肉的丑小鸭,呵呵……”

她突然痴痴笑,很狂乱的笑,初初被她吓到,赶紧搂住她,“小白,小白……”

“初初,他说,他喜欢你,他爱你,他不会喜欢我,就算,就算我们……”

她突然停了,“他说,你很重视我这个朋友,他不想给我任何一丁点的错觉,他好无情,初初,为什么……为什么你拥有了一切,连他也拥有了,你却不懂珍惜,你不要他,你伤了他的心他还是爱你,不公平……呜呜,不公平……”

苏静白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那时候只记得,初初问了她一句,“小白,你真希望我接受他吗?”

她的回答是,她的解释是,“这样,他就不会伤心了。”

“小白,如果,如果以后我又伤了他的心,你会怎么做?”

“我当作从来没有交过你这个朋友。”

她说的很淡然,很冷漠,爱情与友情,她选择了爱情,哪怕,她的爱情没有结果。

初初沉默了,不管她接受不接受严翔远,她都势必会伤害严翔远,这种伤害,她无法逃避。

就像小白说的,因为他爱她,她接受了,将来有一天他发现了她不是天使,她与夏颢夜所有龌龊的事实,他受伤;她不接受他,她拒绝了他的爱,她一样伤害到他。

只是,两个月的长痛与短痛的差别而已。

初初笑了,她站起来,这刻她没有任何决定,只是知道,小白与她,因为一个男人,她们再也回不到最初。因为,她伤害了小白爱的男人,她没的选择,只能伤害,哪怕,她多么不想伤害一个这么爱她的男人。

她离开苏静白的家里,一个人晃荡在大街,不知道要去哪里,走累了,休息,再走……

正午的阳光炙猛的要将一切有关于水份的东西都蒸干了才甘心似的,拼死拼活的,它太无聊,散发热量是它唯一的任务,它给予了,它有权利伤害,这是它的定律。

如果有块清凉的地方就好了,初初想,头顶的烈日照的她头晕。突然想到,上次本来要去山上的,结果没去成,她的星星,还放在游泳馆那边,没人发现。

她应该去找妈妈,一个月了,刚刚好,又到了去找妈妈的时候。

伸手拦了的士,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她又来到山下,只是奇怪,初初觉得头重脚轻的,脚步虚乏,才下地,身子就晃了下,几乎站不稳。

“小姐,你看起来好像中暑了。”司机一看她泛白干裂的唇,很有经验的说道。

估计是,在烈日下走了两个小时,不中暑还真对不起太阳公公积极的工作。

初初将钱给司机,笑了笑,开始爬山。

山上林木茂密,很凉快,她的精神好了些,但是两餐没吃,她几乎没体力爬山,只能拖着虚乏的脚步,十步一小歇,二十步一大歇,比乌龟爬还慢。

同样的地点,不一样的时间,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初初几乎要扯出笑容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只是真的没力,干脆坐着。

掏出手机,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愣了愣,还是接通。

“初初,是我!”

他低沉的声音,柔和的如同融化的巧克力滑过心房,这么香浓,很容易让人上瘾。

初初嗯了一声,却忍不住想起小白。

小白跟他告白了,他拒绝了,就因为他喜欢她。这样的荣幸,她却只觉无奈,为什么偏偏是他,又为什么,偏偏是她。

“在哪里?”他又问,声音依然温柔。

“山上。”她的口气偏冷淡,觉得头更疼了,眼前一阵黑,初初赶紧一手撑地面,气息有点急促。

“是不是很累?”他敏锐的察觉她气息不一样,赶紧问道。

“嗯,我挂了。”

初初挂了电话,随手扔进包里,拍了拍脸,继续上路。

本来半个小时即可爬完的山,她爬了一个半小时,上山的时候,整个已经严重缺水,在门外扫路的师傅一看到她,惊骇的跑过来。

“初初,你怎么了?”

她想要开口,眼前却一黑,软软的倒下。

小师傅被她吓到,赶紧唤了人一起扶她进去。

初初睁眼的时候,却坠入一双入子夜般明亮的眼瞳,担忧,温柔,怜惜,更多的是如释重负,他松了一口气,轻抚了下她冰凉的额头。

“终于醒了。初初真会折腾人。”他取笑,取了水扶住她的背让她喝,动作小心翼翼。

“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电话的声音不对,我就过来了。”

很简单的理由,初初撇过头,“严翔远,我不喜欢你,不要再纠缠我。”

他拧毛巾的动作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将毛巾贴在她额头,深邃的眼瞳眨也不眨的看她,似乎要看出个究竟。

“你喜欢我,夏初初,别再骗你自己。”

半晌,他才说出,擒着笑容,宠溺的刮了刮她苍白的脸颊,“下次不能再这么吓人。生病还到处跑。”

“不用你管。”

“初初……”他的口气很无奈,身子前倾。

“你要干吗?”她惊骇,猛的后退,头撞到床板,闷哼了一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疼自己了吧。”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揉,初初撇过头,不让他碰自己。

严翔远眼瞳暗了暗,如果不是他发现了那个秘密,他说不定还真的被她唬弄了过去,她喜欢他,这点他很肯定,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

“我见到你的星星,不,应该说,是我折叠的星星。”

他突然说道,昏黄的灯下,他琥珀的眼瞳如同星辰闪耀着耀眼的金黄色光芒,璀璨的让初初不敢直视,但是想了想,她愤怒叫道。

“你撬了我的锁?严翔远,你怎么能这么做?”

苍白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氲染了淡淡的粉,细致的肌肤呈现诱人的半透明,看得他禁不住暗自握紧了拳头。

他想吻她,狠狠的吻醒她,而他,也真的这么做,动作迅速的初初只觉眼前一晃,下一刻,她落入他宽厚的怀抱,眼前一黑,他好闻的气息充斥了所有的感官。

“你……”

她才开口,他的舌如同灵蛇迅速钻了进来,彻底占据所有的甜蜜。

她想挣脱,推开他,手却只能无力的抵着他的胸口,怦怦的心跳声那么急促,撞击的手心发疼。

眼眶很热,她不想拒绝他,真的不想,严翔远,我该怎么办?你总是强悍的索取我的感情,不允许我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