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一落
初初,她肯定回酒店了,他记得的,她身上带了包,里面还有他给她的卡和一些零用钱,或许潜意识,他怕她再次找不到回家的路,每次出门,他总会嘱咐她带手机和钱,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她懂得路回酒店的,随便打个车子就可以回去了,他说服自己,加快脚步朝车子走去。
他惶惶的坐入车内,手颤抖得不成样子,插了好几次才将钥匙插入钥匙孔内,就连刚刚静衣一身血在他面前他也未曾这么惊惶失措过,此刻他竟觉一阵阵冷意拂上心头,一幕忽略的画面就这么一闪而过,她滚下山坡,他又再次推开她,抱起静衣就这么走了。
而她,昏倒在地上――他霍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他手上还沾了静衣的血,但是这血却化成无数张嘲讽的脸,张开血盆大口、狰狞的笑他违背了他的诺言。
“你会不会再丢下我?”她问。
“不会。”
“如果你又丢下我你怎么说?”
他很坚定的回应她,没得如果,那种撕心的痛他承受一次已经足够,他不会傻傻的再次丢失自己的宝贝。
事隔多久而已,这次,他犯下了弥天大罪――他丢下昏迷的她就离开了!
他不敢再想,踉跄的跌出车子,赶紧又跑回医院,怒吼着要人查出是否有一个叫夏初初的女孩子送过来。
当值的护士被他暴戾阴冷的他吓得差点魂不附体,颤颤巍巍的查了记录,回应他说没有。
“别的医院呢?”他紧紧迫问。
“这里附近就我们一家医院,如果真有伤员,第一时间会往这里送的。”
护士的话给了他一剂强心剂,他脚下一个趔趄,他的宝贝没事,她肯定回酒店了,他手机丢了她找不到他,一定是回酒店了。
他冲回车子,启动马达,手冰冷且僵硬,灵巧的操作变得生硬,他挫败的看向时间,时间显示已经五点,凌晨五点??心跳忽然急促的跳动,他下意识踩下油门,车子如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一连撞了好几辆车子,他恍然回神地看着前面冒烟的车子……
“初初,你一定会等我的,对不对?我说过任由你处置,我不会食言,绝对不会的。”他呢喃,收拾了心情,赶紧调转车头朝酒店去。
才到了大厅,就有服务员立刻上前,“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跟我一起的女孩子,她有没有回来?”夏颢夜钳制他的肩膀,凶狠、焦虑一一闪过他的黑瞳。
他阴骛的脸色如嗜血的野豹猛鹜,浑身笼罩着一股沉郁却且冷戾的气息,服务员吓得腿软,颤抖着回应,“回,回来过。”
他紧绷的肌肉立刻松懈,凝聚的复杂一一收敛入黑瞳,他松开他,立刻朝电梯走去。
“先生,等等……”
他的勇气还真不错,或许是因为眼前的夏颢夜已经收敛了凌锐凶狠之气,他鼓起勇气,“那个小姐她企图撬锁进您的房间偷东西,被抓进警察局。”
夏颢夜墨眸霍得睁大,难得的惊愕,“你说什么?偷东西?被抓进警局?”
“是,是的。”他吞了吞口水,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位先生的眼睛太吓人了,刚刚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他只不过一句话他的瞳孔似凝聚了惊涛骇浪,无奈这是他的责任,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她跟我一起来的你们没看到吗?居然将她当成小偷抓进警局,你们瞎了眼了?她哪点像小偷?”他咬牙切齿地质问,嗜血冷阴的气场顿时弥漫周遭,没吓死人只能说那人还真是值得竖起手指。
服务员还是畏缩地退了几步,“她试图撬锁,又……又没有身份证,我,我们才……”他连话都说不出,结结巴巴的只觉一阵风扫过,眼前的男子已经消失。
天啊,太可怕了,怎么有这么可怕的人,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撑住墙面,腿还在发抖中……
夏颢夜来到警局,这时天已经亮,他一想到他精心呵护的宝贝居然在警局呆了一个晚上,那些人会怎么逼问她?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待她?
无尽的悔恨溢满胸腔,胃部骤然紧缩,酸涩感涌上喉口,在门口,他却突然畏缩,一脚还顿在半空中,迟迟踏不下去。
初初,恨死他了吧,一次,两次。
第一次她的运气还算好,可以住旅馆,这次却被当成小偷抓进了警局,自小他捧在手心呵护的小女孩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就算他的宠爱别有目的,那宠,却是实实在在的付出。
他耙了下乱发,不敢再耽搁了,随她骂、随她打,只要她好好的,一切都好。
值班的那位警察大叔接待了他,夏颢夜将带来的身份证与护照给他看,尽量保持平静,这个时候,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将她带回去。
值班警察很快查验了东西的真伪,“您等等,我让人去叫她出来。”
“不,我亲自去。”他坚持,执着的黑眸没有妥协,而他不自觉散发的王者霸气使得这位大叔知道,眼前的男子或许是松山会社的某个高层,所以也就让他去。
走过昏暗的通道,阴森且冷,他的初初却在这样的地方呆了一个晚上,夏颢夜悄悄握紧了拳头,巨大的恐慌如浪潮席卷了他,明明脚踏实地的、一步步一朝他挂心的人走去,他只觉在风口浪尖浮荡,要着地,却无端的害怕着地那刻,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为灰烬。
他已经一点点的感觉她的努力、她的付出,她的爱,初初,再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就好,求你了。
矗立在紧闭的门板前,女警打开了门,他眸中深浅不一的光刹那绽放,很快的又熄灭,只余暗沉与懊悔。
这一刻,他突然有了逃跑的想法,迟迟不敢踏入,怕见到她的冷漠,更怕,她眸中沾染的爱意变成了讽刺??夏颢夜,你也只会放空头炮弹!
一股似有若无的、熟悉的沐浴乳杂交了她淡淡馨香的香气突然就这么串入了他的鼻尖,传递至大脑,他恍惚的神情似乎受到了某样刺激,如梦初醒,不再迟疑地迈开脚步,走了进去,脚步却下意识的放得很轻很轻……
她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身上,还穿着她挑选的hellokityy睡衣,那时他还取笑她幼稚。
“我又没让你看,不喜欢就拉倒。”她刁蛮地回应,坚持要买。
我喜欢,只要你的,我就喜欢,初初,我喜欢的……
屋内一盏白炽灯将他身影拉得长长的,影子随着他的缓步拉伸得更长,终于爬上了她的脚踝、她的腿、她的身,最后,将她纳入自己的世界中。
她很冷,睡梦中哆嗦成一团,身上只盖了一件薄外套,长发凌乱的覆盖住她的小脸蛋,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她盖上。
不能怪别人没给她被子盖,是他将她推入这样的境地。
“初初,我来了。我这就带你走……”
仿佛抱着世界上最珍贵、最脆弱的宝贝,他小心翼翼地碰触她的身体,怕吓着了她,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却还是惊醒了她。
她猛地睁眼,跌入一双溢满温柔的熟悉眼瞳,染了迷蒙轻雾的眼瞳有刹那的惊愕,很快的,她敛了眼睑,再次抬眸,已经是一片平静。
他的动作真快,每次都在半夜时候,她懒懒一笑,精神还很困顿,身体这时候才发出酸疼的抗议,她连太手臂的力气也没有,一动就牵扯了浑身的疼,只是懒懒的将头靠在他的胸膛,沙哑的说,“小叔叔真快!”她说,用的是日语。
女监听得这声小叔叔一愣,刚刚,她还以为他们是恋人,想不到竟然是亲人。
看着亲密的两人以及男子满脸不是亲人的柔情,她疑惑了,再看了看女孩子,分明是对亲人的依赖,她只是轻咳一声。
“你们可以走了。”
夏颢夜也察觉了什么,没有开口,抱着她走出这个地方,脚步很快,来时走了两分钟的路,三十秒他们两人已经在车内,他赶紧开了暖气。
拂了拂她覆盖住脸蛋的长发,语音轻得怕惊吓了她,“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脸没有任何的擦伤,拉高袖子露出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的肌肤,总算安心。
“我很好。”她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看了眼外面,整个东京依然静谧,晨光已经笼罩,城市笼罩在初阳的光辉中,蠢蠢欲动着,预兆着忙碌一天即将到来。
真快,又是一天过去了,警局事实上也不难呆,她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到来了。
“困了再睡会!”
她抬眸瞅了他一眼,这样的后悔、温柔还挺熟悉的,不过她很确定,不会有再看到的一天了。
“好!”
她点头,闭了闭眼睛,头侧向车窗那边,混沌的又陷入睡眠中。
他暗中松了口气,初初似乎忘记了,无神论的他,脑海竟不约而同的闪过佛祖、耶稣,观世音……只要跟神有关的,他想得出的,他都感谢了一番!
第95章
睡了饱饱的一觉,她本想懒懒的伸展下四肢,手脚才动,沉重得仿佛不是自己的,那股子痛却毫不留情的贯穿所有的痛觉神经,直击大脑。
她脸皱成一团,困难的起身,昨天除了滚得有点晕头晃脑外没什么感觉,今天浑身的肌肉都跟她抗议,尤其背部,隐隐作疼。
她捶了下腰,滋的一声,疼得她呻yin。
该死的,不会背部受伤了吧?
初初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洗手间,拉高睡衣看向镜子里面,顿时吓呆了眼。
那一片本应雪白的地方,此刻被淤青爬满,就像青藏高原一样壮观宏伟,上面还点缀了几朵紫色的小花。
她滚下去的时候有伤的这么重吗?那个山坡其实不高,也不怎么陡,更何况是松软的泥土铺满了樱花瓣,照理不会这么严重。
她皱眉,想起那毫不留情的一推,她重重的撞上一棵樱花树,也之所以才会晕了。
面无表情的放下衣服,正想要刷牙洗脸,才发现她不是在自己的房间。
转身,打开门,刚刚不在的男人已经坐在床边,听到开门声,站起来走向她。
“醒了?肚子饿不饿?想要吃什么?”
一如既往的关怀问候,多了抹小心翼翼,她笑了,这样的小心算什么呢?
“我先回自己的房间梳洗一下。”她的语气淡淡的,就要走向门口。
他由背后抱住了她的软腰,坚硬的胸撞击到背后的淤青,她闷哼了一声,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怀抱。
“放开我……”
初初想要掰开他的手掌,不明所以的他以为她怨怪自己,气恼自己,甚至要逃离自己,更加收紧了臂力,头埋入她的秀发中,低哑的请求。
“初初,对不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他竟支吾的说不出那个理由。
滚下去的身影,千岛静衣摔下去的刹那,她害怕、惊惶、不敢置信、抓不到依靠那种绝望的眸光竟与静伊跳楼前的眼神那般相似。
不,只能说有些相似,连静伊眸中,多了一抹羞耻的难堪与痛苦。
那一刻,他以为静伊再一次从他面前消失,而那血,汩汩的从她的额头喷涌而出(他太夸张了,没那么严重,夏颢夜对血有某种恐惧,尤其千岛静衣),血雾已经染红了他的眼、乱了他的神智,所有一切在他眼里都是障碍,他才会那样的推开她,抱起静衣就走人,如同上次那般,将她丢弃在那里自生自灭。
“我饿了。”她淡然的说,“放开我,我要去刷牙洗脸。”
“原谅我,初初,我不是故意的。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保证……”他搂得更紧,呢喃中的颤抖泄漏了他的害怕与脆弱,他紧贴腰际的手是冰凉的,但是,他已经不可原谅!
这个时候她没心思处置他,她只想去买个药擦,真的很痛,她冷汗都冒出了他还‘无辜’的凌虐她的伤口。
她的脾气上来了,脚下重重一踩,“夏颢夜,你放开我,你这样算什么?”
犯了错再求得她的原谅,一而再再而三,他们之间难道要一辈子子在犯错、原谅间度过吗?
她的声音冷如冰气,就这么穿透他的胸口直击心脏,冷凝了脆弱的心口,他听得冰裂的声音,无法自抑的浑身发抖。
“夏初初,我爱你,我早就爱上你。再原谅我一次,就一次……”
她没挣扎,也没有任何的回应,房间在这刻死寂一片,只有两道深浅不一的呼吸声纠缠、回荡……
她敛了眼睑,低垂着头,要说不震撼,那是假的。
他爱自己,却是在这样的时刻吐露爱意。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当他爱上自己、吐露爱意的时候,那会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是不经意的吐露激荡她的心灵?还是半睡半醒间、他梦中有她,而她也睡得迷糊的就听到他说爱自己,然后,她会立刻告诉他,她也爱他!又或是,在某个刹那灵魂的摩擦撞击,他们互吐爱意?也说不定,在两人白头的时候,他才倾诉他的爱,不管多久,那一刻都是美好的。
但是,绝对不是在他这样的伤害后、抱起另外一个女人丢下她之后说出的忏悔的爱。
她要这样的爱做什么?这样的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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