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田,养养儿






“秀梅妈,你这是啥意思,存心来搅事呢。”

吕二婶一脸不虞,“支书,你这话可不对,我这是支持乡里决定支持你的工作,咋就成搅事了。”

“不是搅事景行家刚说要全部包下来,你这就来插一杠子?秀梅妈,都是乡里乡亲的做事可不能这么不厚道。”

吕二婶嚷嚷起来,“支书,你这话说得也太偏心了。凭啥村里有好事我就不能沾一份?况且你们这合同都没签下来,也没到乡里备案,咋我就不能也来分一份了?乡里鼓励承包荒山那是给咱的福利,你不能以权谋私全紧着自己人。”

村支书气绝正要反驳,景行插话打断:“婶儿,你想包多少?”

吕二婶眼珠子转了转,其实她就想插一杠子,还真么想好,犹豫半天才开口,“我这人也不贪,就包夹山坳那一片就成。”

这下姜高山直接眼珠子都瞪圆了,姜爷爷皱紧着眉脸色暗沉。夹山坳那一片地方并不大,却是这么一大片荒地的必经之路,否则就得翻山越岭,而且钩机拖拉机也进不去。

“胡闹!你把那包了别人踩着你的地进去啊?”村支书气哄哄骂起来。

吕二婶并不怵他,“那一片也是荒地,我咋就不能包了?又没规定不能单独包那。”

“文件里还真规定了不能单独包那块地,文件里说了,如果是其他荒山必经的路段必须保证承包剩余荒地三分一以上,且需保留一部分作为其他荒地通行道路;或者与其他承包者协商,全部人同意才可单独承包。”景行手里还捏着县里和乡里发现来的关于承包荒山的文件,翻到一处递给吕二婶。

“文件里还说了,如果有人想全部承包当地荒山,其他人还想承包的,如若协商不拢,则是要通过竞价决定。参与竞价土地者必须保证承包土地在总数的一半以上,竞价之前参与竞价者需交予乡里五万块押金,以保证竞价的正常进行。如发现有人恶意哄抬地价,则将没收这五万块的押金以作惩戒,且其再无承包资格。婶儿,我是打算全部承包荒地的,你想承包那一片我不同意,也就是协商失败,你要是真想承包,那我们就只能到乡里公开竞价了。”

吕二婶愣住了,没想到包个地还有这样的具体细则,“你是唬我的吧,乡里还管得这么宽?”

“婶儿你要是不识字可以拿回家给叔或者家宝瞧瞧,看我是讹你的还是真这么规定的。”景行也是刚才吕二婶闹的时候翻了翻这文件的,原本就想着怎么利用文件一些含糊概念把吕二婶糊弄过去,没想到的是这乡里早就料到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竟然规定了这样一个细则附件。看来乡里是诚心要让人开发荒山,为了防止有人捣乱故意使出这么个杀手锏,细则附件的内容还有很多,都是诚心为真心想承包荒地的人所设定的。

景行说的这个其实还有许多前提,不过这些前提就没必要现在说了。

刚开始他还嫌弃不过是个承包土地的文件,咋能搞个近十页纸,以为又是一堆没意义的空头文件,这么看来这一届的领导班子是真心诚意想要带领他们大坪乡致富的。

村支书这下来了精神了,文件里的内容他也十分清楚,还为了学习里边内容到乡里开了一天的会,当时他回来还跟老婆子抱怨,乡里尽是没事找事,一个文件就学习了一天。只刚才被吕二婶故意搅事的态度给气到了才没想起来,也知道景行有了些隐瞒,实际并没那么苛刻,要是其他人他肯定会说清楚,对于吕二婶就没必要了。

“秀梅妈,你要是想承包咱也不能偏心拦着,这都是为村里做建设,咱村委会鼓掌欢迎。不过你得赶紧拿五万块做押金到乡里和景行竞价,按照文件说的,你必须包一半以上,不是全包价格得十六七万,还得竞价,你准备个二十万就够了。这包地的通知我已经广播超过一个月了,不需要再等今天就能签掉,你可得快点备钱,否则这事可就定下来了。”

吕二婶不过是想凑上来分一杯羹,搅一搅局,兴许这景行会为了避免麻烦就妥协了给她点好处。而且她要是把那夹山坳包下来,今后收过路费都能赚一笔。她可知道许多地方就有这样的事,没想到他们乡竟然规定了这么一堆玩意,害她小算盘落空。

“我脑门子抽了才花二十万去包这么块烂地,你们爱包包去,活该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穷死你们!”吕二婶骂骂咧咧就离开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好像有人要抢她钱一样。

几人见她这模样,不由都叹了口气,村支书摇了摇头,“咱村咋出了这样的人,可怜那三个闺女,摊上了这么个爹娘。”

“谁说不是呢,咱村的风水都让她家给弄坏了。”姜爷爷也闷声道。

“老哥啊,你一直说咱村的风水是能大富大贵的,咱越来越穷了啊?不会真跟这家人有关系吧?这年头又不能把他们直接赶出村去,难办啊。”

姜爷爷背着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快了快了,咱们村很快就脱贫致富了。”

姜爷爷是乡里有名的风水先生,看坟看宅地看日子都喜欢找他。姜高山和景行挤眉弄眼,从小两人就听爷爷说他们这风水好,会有大前程,结果越来越穷不说,还出了这么一户阴损人家。

姜爷爷瞧见姜高山的样子,用旱烟敲他的脑袋,姜高山摸了摸头嘿嘿傻笑,“爷爷说得对,大哥这次回来,就是来让咱村发起来的。”

景行跟着村支书到乡政府去办土地承包的事,与其他政府大楼不同,大坪乡乡政府甭提多寒酸了,都不知道是建了多少年的房子了,无处不透着凄凉。

景行和村支书坐在乡政府办公室里等待,没一会办公室秘书就领着他们到乡长书记办公室去。景行心里不由嘀咕,这乡里忒简陋了,乡长书记连个独立办公室都没有,且整个乡政府里就一台电脑。

景行刚走进乡长书记办公室看到那新乡长就愣住了,乡长一看到他也惊到了,赶紧站起来走向他哈哈大笑,“我就说谁的觉悟这么高呢,原来是景行你啊!”

“你咋跑我们这当乡长来了?”

乡长是景行的同学,姓陈名向东,从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这人特鸡血热情,整个人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每天都特亢奋,醉心于各种活动中,尤为喜欢做学生思想工作。最另类的是他学习哲学纯属他十分喜欢,这是让人最想不通的。

景行学这专业也是因为分数不到,又被高中学校老师讹了,非要让他报那名牌大学才混了这么个苦逼专业。他们这专业的人大部分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才‘被逼无奈’进去的。这年头除了混学历谁会去学哲学,工作都没法找啊。可陈向东是真喜欢这门学科,还经常为了某一个论点和人争辩不休,那认真的态度让景行这个混奖学金的十分汗颜。

而且让景行无法想明白的是,陈向东咋混到这里当乡长来了?陈向东可是有名的军二代,家里背景厚实着呢。虽然出来几年就能混个正科级也算不错,但是对于他来说未免就有些不够看了,而且还是在他们这穷山僻壤的。

陈向东却没回答,一脸开心的对着书记说:“书记,这下明年咱们乡的甘蔗指标不愁了。”

书记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再混个几年就能退休了,在这乡里干了一辈子,已经不指望升迁,处于不求无功但求无错的状态,现在许多事都交给陈向东全权负责。不过虽说是这样,还在这位置上,依然想尽自己的力量为乡里做点实事,才不枉在这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书记也认识景行,当年景行考上S市的重点大学,书记还代表乡里去他家慰问过。

“好,好,我就说当时听小陈说他的大学时候觉得耳熟,原来你们是同学啊。既然这样,小景你可更要好好配合我们乡里的工作,和小陈一起带领咱们乡一起致富。”

景行笑得腼腆,“我会跟着书记跟着陈哥好好干的。”

书记满意的点头,随即找了个借口离开办公室了,走的时候不忘向陈向东眨了眨眼,陈向东了然的笑了笑。

景行只觉头皮发麻,有种进坑了的感觉。

================================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基层太久了(当年也没好好琢磨过= =),规章制度文件指示啥的忘记了,有的程序和文件内容规范不太对,就当架空,我的世界我做主吧。⊙﹏⊙b汗

抹泪,细节控强迫症伤不起,我能说写这里的时候,我差点没真的把那文件给写粗来么=。=

☆、第十五章

陈向东凑着景行坐了过来,一手搭在景行肩上,那脸笑得灿烂又奸佞,活脱脱逼良为娼的老鸨模样。景行好歹跟陈向东同学四年,非常清楚他这表情意味着什么,当年在他们人文系里这笑容是众人心中的阴影。

景行心底一抽,吞咽了一下:“那啥,咱俩是同学,有话好好说。”

陈向东嘿嘿笑着:“景行啊,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人不错。那时候我们两个虽说交集不多,可我们俩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抱有同样的信念,是感情真挚的革命同志,你说是啵?”

景行脑门上一滴汗下来,当初他不过是在一次小组作业上多说了那么一句话,陈向东就揪着他不放,不停找他讨论辩驳,那时候他看到陈向东就反射性脑袋疼。

可这种事他怎么敢说呢,陈向东会针对这个问题对他进行惨无人寰的思想工作,因此连连点头。

“你和我一样是个有志青年,为祖国建设尽者自己最大力量。你现在放弃了城市里优厚的待遇到乡村搞建设,能拥有这样的觉悟,不愧是我的同学。”

景行脑门抽抽,夸别人也不忘捎上自己,真的好吗?

“你想承包荒地这个想法非常好,我们乡里会予以最大的支持和鼓励。”

景行挑眉,“所以你给我算便宜点?”

陈向东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景行同志,你这思想可不对,发展家乡怎么可以扣扣索索?做人要大气。”

最后一句话川话都出来了,要知道陈向东可是地道的京城人士,一嘴京腔。

景行揉了揉脖子,“向东,咱不玩这些虚的行不?你这样我幕牛阋皇赂辖羧梦野咽中炝税桑蚁衷谑钦侄崦敕⒄辜蚁纾饷恳环种佣急蟮煤堋!?br />
“既然如此,我们公事公办。”陈向东的笑脸立马收了起来,也不再和景行勾肩搭背端坐在椅子上,这个样子让景行心里更加忐忑不安。早知道是这家伙,他就让姜高山来签合约了!

“五百亩。”

景行脑筋转不过弯来,“啊?”

陈向东一脸严肃的身处两根手指,“明年你得分出五百亩地种甘蔗,要是同意了,这承包荒山的事马上就给你办了,其他村要是有漏的你想承包,我也帮你给弄妥。”

景行直接把嘴里的白开水给喷了出来,他虽说好几年没回家,可好歹也在家呆了这么多年,又因为梁氏要收购糖厂的事做过调查。因为地势、曾经糖厂的黑历史等原因,他们整个县一户人家能种个一二十亩都算是种植大户了,上百亩种植专业户手指都可以数得过来,五百亩都相当于某些小乡镇总种植数了。就他对大坪乡的了解,今年糖蔗种植总面积有五百亩都不错了。

“陈向东,你要不要这么狠啊,五百亩,你想玩死我啊。今年我们整个乡都没种这么多吧?”

陈向东一听这个直接苦瓜脸了,“所以我急需你拯救啊。你知道我第一天下到乡里就遇到啥事吗?”

景行乖乖的摇了摇头。

陈向东狠狠的拍了拍大腿,“他妈的,第一天我就被拉到其他乡里做检讨了!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品学兼优,那上去发言都是作为优秀代表的,什么时候这么丢脸过!尼玛,我才刚上任,从前那些关我屁事啊,早知道我就晚上任一天了。”

原来县里对每个乡镇种植甘蔗都是有指标的,那时候正是甘蔗种植时期,每个星期都要向县里汇报种植情况。当时为了激励各个乡镇更好的完成任务,县里直接在很好完成任务的乡镇里开了个“赶退会”,县里的三班子领导都下来了,所有乡镇书记乡长也到场。完成任务的先进乡镇领导上去传授经验,落后的则要上去做领导。大坪乡很不幸的垫了底,书记仗着自己年老倚老卖老,就派陈向东上去做检讨。众目睽睽之下,陈向东跟个小学生似的检讨压根跟自己无关“过错”,这让骄傲的陈向东受到极大的伤害。

陈向东一想起那天的窘样,就忍不住爆粗了。

景行很不厚道的噗嗤笑出声来,他这个同学从来都是意气风发,身上都是闪着光的,真是遗憾没看到当时他那狼狈模样。

“那你也不能把痛苦转嫁到我身上啊,五百亩啊,要是中间出了啥事,不是要让我卖血啊?而且就算好好丰收了,糖厂再出点啥事可不要我的命啊,我家现在还留着以前糖厂欠我家钱的白条呢,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