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伊
我喝道,她人呢?
在您的书房坐着呢。小的们拦不住,她进来了也没辙,不敢在外面干等着,只好也进来了……
一边听她说着已经快步走到了书房。之间多日未见的我那个姐姐肖宏峰正堂而皇之的在上手椅子上坐着,子云靠近门这边站着,墨宇紧挨着他站在他身后,我一进去,两个人都松了口气。我还未开口,子云就忙说道,妻主既来了,姐姐好坐,子云就告退了。说罢行了一礼就带着墨宇匆匆退下了。
我心底火气极大,几乎是咬着牙对暮春道,愣着干什么,送客!
吆,宏宇,才刚来就赶着我走啊?要我走也容易,把家主扳指交出来,我立马就走。
我冷笑一声,道,你大概酒吃多了吧?说什么梦话!
什么梦话?你以为肖家就你一个人 ?'…87book'大家伙儿都商定了,你做了肖家家主两年有余无半点作为,决定让我来把这扳指请回去,大家再做主意。
我没空跟你废话。那些个不成器的,肖家倒的时候怎么没一个站出来的?肖家家规一直是一脉独大,你说的那大家伙儿,有一个配站着和我说话的么?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怎么也是你姐姐,你就是做了丞相,也不能大过我去!
你倒还知道你是我姐姐!肖宏峰,今儿把话说明白。上次你往我后宅闯,我便说了,你有指教,前院恭听,再往里闯,我可就不客气了。
想不到这些日子不见她到练出了一张更厚的脸皮,梗着脖子道,不客气?你能那我怎么样?杀了我?来啊!你杀啊!
她正闹着,忽然立春进来回话道,大人,姚太爷来了,外面候着呢。
我心下正疑,那肖宏峰一听她父亲来了,已收了声势,我就命请进来。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没进门就听见我名义上的父亲姚风洛提着肖宏峰的名字骂着,一进来却又满脸堆笑,我躬身行礼也被他一把拉住,笑道,宏宇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你那个不成器的姐姐喝多了酒,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这姚风洛当年也是大家之子,十五岁上做续弦嫁给了母亲,次年便得幸与母亲育了一女。
今年还未满四十岁的姚太爷风韵犹存,跟他女儿比,他倒是个有分寸的人,我于是彬彬有礼地让座,又答道,宏宇本不该如此与姐姐说话,只是这内院总不好擅闯,内子脸皮薄,这会儿正委屈着呢。
第一卷 起· 第二十五章·家事
听了我的话,姚风洛便陪笑道,可不是呢,一会儿我去看看你韩大爷,替宏峰陪个不是。
我道,这内子绝不敢当的。姐姐今儿既是喝了酒,父亲便先带她回府吧,得空宏宇去看您才是。
姚风洛道,这两年可总不见你去,知道你忙,这么多年看着你长起来,一下子见不着了,心里还空落落的。
我听着心里有些别扭,也只是陪着笑脸,自姚风洛进来,肖宏峰便一声不敢吭了。
只听他又像肖宏峰喝道,还不快向你妹妹道歉,然后滚回家里去!
肖宏峰便向我作揖,我口中只说不必不必,却也不去扶,她要走,我忙说,姐姐该陪送父亲一道回去才是,怎可让他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两个女儿竟都成了摆设。
还是宏宇知事理。又向肖宏峰骂道,你且去外院站着去,省得宏宇看见你生气。
她便又往外走,我忙让暮春送出去看茶,外院的小厮自我回来便都溜出去了,我忙叫进一个小侍来让他去请子云过来,说是太爷有话吩咐他。
不一会儿子云匆匆进来了,头一次见姚风洛,便要行大礼,被他一把扶住了。
我的儿,你们的好日子我也没赶上,白做了个父亲。今儿又听见宏峰她这么来闹你们,更是过意不去了,怎么能受你大礼呢?
今儿姚风洛来了,我到乐得和他做戏。其实我何时当他做过父亲呢?当日大婚,我不顾全城的口舌,硬是没有请这位我名正言顺的父亲,只是摆了母亲和生父的牌位。今儿他淡淡的把这话提起,也不十分责备,子云却不知所措了,又不敢抬眼看我,只是低着头不做声。
姚风洛果然是有备而来。他向身后的小侍儿使了个眼色,那孩子便拿出个锦盒来递给了他。他捧给子云道,这原不是我送你的,本来就是你的。这镯子是给肖家当家的大爷的,传了几辈子人了,大概当初的时候肖家还没这么兴盛,这镯子到不值什么,只是个规矩。你嫁进来的时候便该给你的,宏宇又总不过去那边,我一未亡人,也不好乱出门,才拖到今日了。
子云忙双手结过,连声道谢,又捧过来给我。我打开,是一只碧绿的翡翠镯子,当年是看见姚风洛天天带着的,笑了笑说,虽说这水头没你手上现带的这只好,怎么也是好几辈子的东西,打小儿我就见父亲天天带着,你就换上吧。
子云又接过去,向姚风洛行礼称谢,他只是拦着。又向我道,今儿我扯下老脸来这儿,也是有事。当日你和宏峰分家,他原是以为肖家败了,想着你出来还能谋条出路,又怕我吃不得苦,分家分的未免不匀,你生她的气也是应当的。如今才知道肖家的家业实都还在你手上,念着姐妹的旧情,你也该帮衬他一把才是。
我心下骂这老狐狸狡猾,怕现在卖了肖宏峰,也凑不出他送来的那只镯子值得那几千两银子,所以他所求的必然更多。面上仍是恭敬的答道,姐姐当日还有些积蓄的,西郊的庄园虽与老宅子不能比,在寻常人家那也是了不得了。别的不说,就您和她那几房爷们儿手里的私房也不会少。我原以为姐姐过的还是如意的。
今儿我既已舍下脸来,便把话说道底了。家里能卖的,都给她卖了个差不多,你看她面上怕我,其实我也奈何不了她。大户人家的小姐过惯了,她哪里知道什么是省钱。家里人口又多,你那几房叔父年纪也大了,有个小灾小病的也免不了用银子。我前儿听说,京城的老宅子和莱州老家的宅子和地你都收回来了,不如就把莱州的老宅子让我们爷儿几个回去住,到省得园子荒了。
我笑了笑说,这宏宇恐不能答应了。莱州的老宅子是肖家的根,那租子地更是供着祖坟。姐姐当日竟能连这些都卖了,真是让娘亲无颜去地下见列祖列宗。把这些再交还给她,宏宇着实不放心。如今我成了家,人口越来越多,想着过了年就搬过这边老宅去,家姐若是日子难过,我倒有个主意,便是以前我们未分家时,也是各自按月在公账上支月钱。记得父亲是二十两一个月,我们俩都是二两。如今分了家,这看起来是不合规矩了,我也不好真一月一月的按人口挨个算钱。不如便算一个月一百两银子,姐姐家里现在人也不多,这也就够了。再者这公帐上的开销,我倒不知道姐姐家里现在一个月是多少,也算一百两。父亲刚才既说了姐姐的败家,我也不敢一次给她太多银子,不知现在是否还是父亲管帐,每月这边家里支月钱的时候,让子云想着派人给您送二百两过去便是了。家里有什么大的花销,您派个人来说一声,子云也就让人把钱给您送过去。这两年分家出来了,宏宇一直不能在父亲和几位叔父身前尽孝,姐姐既然经济上不如意,也给宏宇个弥补的机会。
姚风洛脸上并没有不悦之色,虽说这样他并不亏,着实赚的也不多。他没直接回答,却向着子云道,这家真是你当起来了,搬了老宅子人口必然一下子多不少,又净是些生人,你可要仔细身子,别累着了。
子云点头称是,他才又对我说,果然宏宇想的周到。你那姐姐,她什么败不了?若不是我压着,这镯子她怕也早当了。家里若不是真有难处,我断不会来说这话。说着竟挤出两滴泪来,唬的子云忙上前安慰。
我懒得和他讨价还价,便对子云说,父亲大家出身,脸薄得很,这次来,还不知姐姐在外边做了什么孽。不管怎么说,姐姐也是替我在父亲身前尽孝,我只能拿些银子聊以自·慰罢了。你去取一万两银票来,给父亲收着,倒是瞒着姐姐才好。
子云便去了,姚风洛抹着泪说,宏宇说的是,不能告诉她,她又打这主意,我们留着养老是真的。
我赔笑道,您这是骂我呢,我怎么会不给您养老?我只怕姐姐有了钱越发堕落了。
说话间子云便带着银票回来了,他自是不接的,让小侍儿收了。他倒也知道我原不愿和他耽搁时间,说了两三句无关痛痒的,便起身告辞了。
子云送他到二门上,我亲自把他送到门外,看他和肖宏峰一道走了,方回到内院。
匆匆赶回我的卧房,墨宇果然还红着眼圈,我知道他又想起以前那些事儿来,忙进去安慰。
见我进来,他忙拭泪,扭过头去不让我看。我揽他入怀,道,你出去做什么,看见那畜生不伤心么?
墨宇忙从我怀里挣出来,说,难不成让大爷一个人陪着他?奴儿到底大几岁,那些孩子更不顶事儿。
都是我不好,明儿就招一班家卫,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蘋儿可回来了?主人怎么把他一个人丢在外边?
有人跟着他呢,不会有事的。那孩子看着熬不到晚上了,我也不忍心叫蘋儿回来。
墨宇冷笑道,做了人家的男人,家里亲娘爷老子死了也回不去的。您倒是心善。
我道,怎么你也成了个心狠的。平日看你们处的亲兄弟一般,今日也说这种话。
墨宇仍是冷冷地道,奴儿心狠,哪里像主人那样会疼人。您快去看看大爷吧,今儿他脸也吓白了,我已经好了。
我没再说什么,刚要起身纳儿进来了,我问道,你们都躲到哪儿去了?
他回道,可说呢,真吓着了。今儿是听雪在二门上看着,大小姐一下子踹门进来了,他哪里经过事,一下子唬住了,外边的菊月姐姐在后边跟进来,急得直跳脚,让他赶紧里边传话去。他还没跑进咱们院子,大小姐已经进来了,直接进了您这卧室,我和墨宇哥哥都在这里,亏得听雪撞上了敏儿,他赶紧让听雪叫着那几个小的都往大爷那里去,自己先去大爷院里报信儿。大爷到不躲事,接着就赶过来了,就敏儿和紫玉跟着,丝雨也不让来,敏儿说过来的时候遇上跟进来的小厮,唬的她们躲之不迭。这边我和墨宇哥哥已经好容易把大小姐哄到书房,大爷让紫玉他们也躲了,自己进来,让我也出去,陪着大小姐干站了半日,您才来了。
恩,我先去子云院里看看,你去看看咱们院里的几个孩子,可有唬着的没有,叫几个人好好收拾收拾这地。
纳儿应着我就出来了,敏儿在外边见墨宇没起身,忙跟上来。
带着敏儿到子云房中,他正在案前写些什么,起身迎上来。丝雨本在案前研墨侍候,见我进来,匆匆见了个礼,拉着敏儿就跑出去了。紫玉端上茶来,我笑着对子云说,你惯的丝雨他们到和我屋里的一样没规矩。
他脸皮薄,平时是极懂规矩的。
我又问,忙着写什么呢?
不过是记些帐,把刚刚您吩咐的月银也都记上,每月底还要和暮春对账的。
暮春这几天还没来得及进来回话吧。下个月以后便是菊月管这账了,事儿越来越多,暮春着实忙不过来,府里的事和账房便都交给菊月去干,立夏只管跟着我出门的事,再都压给暮春,倒是要把她压死了。
那以后菊月也许进这内院了,子云转头对紫玉说,想着把这话传给他们几个。
这紫玉跟着子云过来半年有余,虽是个美人,却一直没觉得有多么出众,刚进来的时候瞥见他一身正红的衣裳,显的面若桃花甚是好看,这会儿说话的功夫不免多看了几眼。他应了一声,突然发现我盯着他,脸儿一红转身要出去,子云唤住他,笑道,这慌的都忘了,今儿是子云的寿日,快给主子磕个头吧,早上去时您已经出门了。
紫玉便规规矩矩的跪下磕头,红衣黑发,娇羞可人,我忙让门口儿站的个小侍儿搀起来。
我笑说,也没带什么好赏你的,晚上让你墨宇哥哥给你送过来。
紫玉答道,还赏什么,大爷已经赏了。
那是他的,我也不能白受你的礼。这时钟儿和灵儿笑嘻嘻的走进来,紫玉便说,可巧他们来侍候着,我去看看丝雨那小蹄子死到哪儿玩去了。
说着紫玉便逃也似的出去了,我才收回神来问钟儿他们,这会子又有什么可乐的了?
钟儿回话道,刚奴儿两个去主子院里替大爷给墨宇哥哥送棋谱去了,看见主子出来就躲起来没见礼,结果回来的时候在角门子那儿捡了样好东西。
我笑着对子云说道,我说你惯他们你还不认,见了主子倒去躲起来,你说这两个小东西该不该罚。
灵儿伸手拿出一块青白玉佩道,要说惯也是打小儿从您屋里让您惯起来的,看看我们捡的这好东西,可不是墨宇哥哥的?看他拿什么赎回去。
我接过来看了看,笑道,这不是他的,他的上边雕的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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