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翠
,青花瓷片,彩绘瓷片,梅瓶的碎片,一件件的看的付小药眼花缭乱,这倒是有点儿意思了。
这若是都是真的,怕是件件都不会下三五千,三五百算是便宜了。
手在瓷片上划过,很快的,付小药就把里面的真品都挑了出来,真的不多,一件青花瓷,一件粉彩瓷的碎片,挑好了真的放到一边,又把里面所有的假的都拿出来,她要挑几件做工上佳的出来。
挑真的容易,挑仿真的难以辨别的却是极为困难,一瞧那瓷片的胎质,就让人想皱眉,好容易才从其中找到了一片青花的,一片三彩的,还有一片胭脂红能凑合着瞧瞧,付小药把五块瓷片往那伙计面前一摆,那伙计就伸出大拇指来,“姑娘真是好眼力。”
好不好是两说,今儿个付小药就是想挑假货来着,这伙计估摸着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真东西,否则也不会打批发的卖掉,可惜真品易寻,以真乱假的难找,也就只有凑合着用了。
没功夫跟伙计两个磨嘴皮子,付小药还打算多瞧两家,笑了笑道,“结账吧。”
捧着五片破瓷片走出店门,张书玉的嘴角还直抽抽,两片大的,三片小的,这就是一千九。
正打算问付小药到底想干嘛呢,付小药又钻进隔壁店了,一下午,花了一万多块,买了好几十片破烂,付小药还美滋滋的,一个劲儿的乐呵,难怪人总说玩玩意儿的人都是败家子,今儿个张书玉算见识到了……
“你的意思是,要把这些都给砸了?”苟局瞪着付小药,笑眯眯的眼睛这会儿没了笑意,看付小药的眼神就像是她说的是天方夜谭。
付小药把瓷片往苟局面前一摆,手拿着放大镜,比对给他看,“您瞧瞧,这片就是真的,这片是假的,瓷胎部分可以明显的区别出来,造假的痕迹到底没有经历过岁月的侵蚀,旧是旧不到骨子里去的,一打碎了,就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显然要比老玩意儿新的多,透露出一股子的烟火味儿来。”
两个人买好了东西,以后匆匆的赶到警察局,苟局已经下班了,只有追到人家家里来。
苟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就因为你一句话咱们就得把专家认为是珍品的文物给砸了么?凭什么?谁来负担这个责任?要知道这毕竟是国家的财产,就算是假的,那也是呈堂证据,都是不容毁坏的。”
付小药掐着小指头笑道,“不用砸了,就是在底部,不碍眼的地方,取上这么一小块,看看里面的胎质就可以了。”
苟局摆了摆手,“不用说了,取证应该建立在不破坏的基础上,这么干我是不会同意的”说着瞪着张书玉道,“你也别想打歪主意呆会儿我就回警察局,明儿个把这些东西都给我送回去。”
说着就把两个人给赶了出来,付小药跟张书玉站在门口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张书玉嘟囔道,“我说不能告诉他吧?”
付小药摊了摊手,她这不是想得到领导的支持,免得最后张书玉来背黑锅么?谁知道那个笑眯眯的老头子竟然这么强的原则性,事情到了这儿就是个死结,不打碎了那些东西,就没办法检验真假,问题是,那些东西又不能给打碎了,破坏了证据的完整性。
私下里干这事儿显然是不行的,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出来的结果怕也是没人相信。
付小药倒是不泄气,钟章申已经逍遥法外好多年了,也不在乎让他多逍遥一段日子,最重要的是要找一个完美的办法,让他钻进圈子里来。
正琢磨着这事儿呢,电话就响了,接起来,文雯在那边一边哭一边道,“姐你在哪儿?快回来。”
文雯今儿个不是去跟吴绍约会去了么?这会儿竟然哭着打电话过来,付小药一下子就慌了神,也没心情管其他的事儿了,问了地址,发现她已经回到宾馆了,便跟张书玉交代了一声便跑了出去,张书玉这会儿满腹的心事,也就由得她去了。
回到宾馆冲进门,才发现文雯爬在哪儿哭的梨花带雨的,要是脸上的妆没花就好了,这会儿像个女鬼似的,一瞧见付小药,就往她身上扑。
“怎么回事儿?吴绍欺负你了?”一边扯出面巾纸递给她,一边问道。
文雯接过面纸,一边擦,一边吸鼻子,抽抽泣泣的,“易……易爷爷去世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把付小药给震的半晌没回过神,昨天,她才跟文雯去看过易老爷子,当时易老爷子脸色红润,精神也很好,她们还陪着老人家说了半天的话,这才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人竟然就没了?
要不是说这话的是文雯,付小药怕不会当场大耳光扇过去,明明昨儿个还好好的。
想到自己跟在易老爷子身边学的那段时间,虽然时间不长,却是收获甚多,易老爷子基本上是手把手的教她如何辨认石料,如何鉴定各种珠宝。
文雯则是比她跟易老爷子相处的时间更多一些,对于那位老人,有更深的感情,所以,才会哭的如此难过吧。
一股酸涩的涌上心头,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付小药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易家二叔也倒下了,易老爷子突然离世,易水到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到底易家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
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易水那个人一向不多说家里的事情,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绝不会主动的告诉别人的。
文雯又吸了吸鼻子,又吐出一个把付小药险些没震晕过去的消息,“外面都在传嘉记要解体……”
176 到底是哪一个?
火葬这一天,京城下雪了,飞飞扬扬的,告别仪式设在殡仪馆,来的人很多,来客的车将殡仪馆的停车场都给占据满了,连不允许停车的道路旁也摆满了车。
来人都是通身的素色衣服,大多数人的神色肃穆中带着几分哀切,不少都是上了年纪的,看得出跟易老爷子都有不错的交情。
易家子孙的队伍相当的庞大,在灵堂里站了一大堆,有付小药认识的那三兄妹,还有在医院里吵过架的那一男一女。
门口有几个男女在接待来宾,主持告别仪式的人是一个付小药根本不认识的中年男人,看面相,估摸着也是易老爷子的儿子,好容易把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遍,付小药才从人群的缝隙里看见站在角落里的易水。
这是在蓉城那天易水匆匆而去以后十来天里,付小药第一次看见他。
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从来没在他身上出现过的萎靡气息,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似的,人瘦了一大圈,比上次她从纽约回来的时候瘦的更厉害了,本来宜男宜女的容貌此刻却是颧骨凸出来,嘴唇惨白的没有血色,一双原本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此刻却是空洞无神,站在那里,愣愣的盯着灵位上的相片,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身边站着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孩子,正低低的跟他说什么,很亲昵地模样,像是突然感受到付小药的眼光,偏过头,狠狠的瞪了付小药一眼,付小药也得以看清楚了那个女孩子的样子。
是那天开业仪式上遇上的那个长的很纯洁的女孩子。
隔着人群,付小药无法跟他搭上话,对那个女孩子的眼光视若无睹,跟着司仪的指引走上去恭恭敬敬的上香,看了老人最后一眼,随即便沉默的走到外边的休息区坐下。
“你还有脸来?”娇娇弱弱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白衣似雪,承托着一张清纯的脸蛋,脸上的神情冷冽,似要将人冻成冰霜。
付小药抬起头看着这个不知名的女孩子,文雯则是恼怒的瞪视回去,抓着付小药的手臂,想要发作,却又碍于场合不对,终究没有开口。
女孩子看着付小药的神色淡然,冷冽的眼神渐渐变得炙热,一团火焰似要从其中喷出来,将眼前的人焚烧殆尽,“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害的他没能见到易爷爷最后一面?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他要解散易爷爷辛苦了一辈子才建立起来的嘉记?你怎么还有脸来?害的人家破人亡,害的人众叛亲离,你怎么还好意思来?”
付小药闻言皱了皱眉,有些摸不清头脑,之前的威胁,今天当面的唾骂,闹的她一头雾水,这种肥皂剧的剧情怎么发生在她身上?
“你是谁?”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到女孩子的头上,满脸满身,将她的气势一下子打压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恼羞,一张雪白的脸,腾的一下红透了,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一道有些憔悴沙哑的声音,“小曼,你在做什么?”
扭过头,看见跟来的那个人以后,脸色刹那间又冲红变成白色,旋即转青,什么话也没说,眼泪珠子就像穿成线一般的往下掉,直勾勾的望着说话的那个男人。
就这一眼,付小药就明悟了,文雯则是瞪着易水,看他怎么处理这个情况。
易水见状叹息了一声,低声道,“小曼,好了,别哭了。”
那个叫小曼的女孩子一下子扑到易水怀里,呜呜的哭个不停,易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又无奈的看了付小药这边一眼,这才低声道,“别哭了,我有点儿事要处理一下,你先去洗手间洗把脸。”
小曼闻言一把抓住易水的衣襟,抬起头来惊慌的道,“不行你要走是不是?不行绝对不行”说着拼命的摇头。
周遭的人听见这番动静纷纷的转过头来,易水又安慰了她几句,付小药见状站起身来,冲着文雯使了个眼色,便朝门外走去。
易水见状看了看怀里的小曼,又看了看走出门的那道背影,耳边的哭声像是噪音,让他心烦意乱,突然间,一股火气浮上来,怎么也压抑不住,本来出口要安慰的话,竟然像是呵斥,“别哭了!”
说出口的时候,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看见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却是意外的一种快意,一把推开怀里的人,冷着脸道,“要哭自己慢慢哭。”
说着铁青着脸飞快的往门口追了过去,留下苏曼一个人不敢置信的望着空荡荡的门发呆的忘记了哭泣。
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的时候,付小药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看见出现在背后的那个人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文雯,我有点儿事跟小药说,你能离开一下么?”
文雯闻言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的付小药,又看了看一脸沉重的易水,为什么她有种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她却不知道?
虽然很疑惑,还是点了点头,休息室不适合去了,索性去停车场跟李彪几个说话。
“我有段时间不能回来,公司的事情杨秘书应该都知道,按照着原定计划做就行……”
“现在嘉记解体,对市场的冲击无疑会很大,要趁着这个机会抢占市场份额……”
……
“过段时间的珠宝展,要让杨秘书开始着手准备资料了……”
听着易水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一些有的没的,付小药的眉头越皱越紧,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关心这些?何况,这些事,他交代杨秘书就行了,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抬起头看易水的眼,他的眼神飘忽,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你没事吧?”付小药低声问道。
易水笑,“我能有什么事,没事,这不是忙着规划公司未来的前景么?”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付小药觉得自己有种没话找话的感觉,又不敢轻易的问的太深了,触碰到别人不乐意让她触碰的东西,想了想,又望着他的眼问道,“那小曼呢?”
听见这句话,易水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付小药的眼在他面前晃着,闪闪发亮,他不敢再看,在这种时候,不敢再看,别过脸去,看着不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常青树,“这种时候,你问这些干嘛?我在跟你说公司的事情。”
付小药跨了一步,站在易水的面前,伸手扳住他的肩膀,这虽然不太得体,这会儿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种时候,在你离开了好些天不闻不问之后,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易水,你的情况非常让我担心,你什么都不说都好,就是不要说这些。”
眼前亮晶晶的眼睛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想别过脸,肩膀上的力道却是告诉了他,这双手的主人有多坚定,被扶着的地方,像是有一团火烧了起来,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而眼前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竟然让他的神志也迷惑了起来。
“啊……”低呼了一声,就感受到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了她的腰,脖子上一道热乎乎的气息吹的她痒痒的。
刚想挣扎,就听见耳边的男声低声道,“别动。”
付小药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就这么任由眼前这个男人把她抱住,将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心激烈的跳动起来,完全不受控制的跳动,像是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
不该是这样的啊。
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她在他们之间划好了一条线,不能越界,又替自己做好了一个牢笼,努力的控制着行为的底线,他怎么可以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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