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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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工钱大于料钱，就凭人家那个雕刻师傅能把镂空的玉簪花给雕刻的栩栩如生，给多少也是应该的。

将付小药的错愕尽收眼底，易水笑道，“嫌贵了？我可是还有条件的。”

此言一出，付小药倒还放心了不少，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易水真只要八百万，她还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还这个人情——不过，现在差的也不少就是了。

将盒子合上，付小药道，“什么条件？”

易水却是没有回答，将盒子重新打开，取出那只簪子，“其他的都是一般师傅可以加工的，就是这只簪子，你说要多漂亮就多漂亮，价格勿论，我家老爷子一听手就痒了。要知道现在的做工都是尽量的要求不浪费原料，像这种雕工的东西越来越少了，老爷子也只能在家里拿着点儿普通的料来雕着玩玩，好容易有这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所以，这八百万，除了这只簪子以外的工料钱，老爷子的工钱是不会收的。”

付小药……

这人情貌似欠的大发了？

易水那眼神儿，怎么瞧怎么觉得让人心里有些发虚，这家伙是有什么打算？

易水继续道，“本来么，我就打算八百万给你了，可是，如今这个情况，就想跟你讨个人情，事情呢，你还得回去跟文雯商量一下，反正东西是给你了。我想讨的这个人情，你跟文雯商量清楚了再说。”

越听这话，付小药越觉得不妙，她不讨厌易水，因为这个人喜欢把什么都清清楚楚的摆在明面上来，生意人就是生意人，算的清楚点儿的朋友才能长久一些，只要要求不过分，并非不能答应。

“你就直说吧，这么拐弯抹角的，让我心头发虚。”

易水闻言呵呵的低笑起来，“其实，事情挺过简单的，就是想让文雯帮我们做个广告。安排她接受一次采访，到时候戴上这套首饰，嗯，不用刻意去提，其他的我会安排，你懂的……”

付小药闻言翻了翻白眼，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想干嘛呢。”

易水看了付小药一眼，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没什么心计，因此更要把事情说清楚，想了想才道，“上次的事情，我有把握不把你牵连进来，才会这么做，后来把文雯扯进来是始料未及的，还是很注意控制舆论的走向了，就为这个，我还在担心会不会害了文雯。这次的事情有必要跟你说明白，舆论有时候是一把双刃剑，并不是你好，别人就一定会说你好的。”

“上次的事情？”付小药眯起眼，皱眉，“你说的是鉴定会那一次？”

易水摊摊手，神情有些无奈。

付小药不由得回忆起鉴定会之前的情形，隐隐约约的记得易水跟她提过什么在商言商，也给她说过要炒作，不过她想的没那么深，也做好了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的准备——否则她不会化妆上台，上台后的名字也是付小姐。

那件事，易水虽然有私心，做的还算厚道，后来的事情发展不受控制，她也有一定的责任。

本来易水是想炒作嘉记，谁知道最后为柴窑做了嫁衣，红透半边天的两个人一个是石守信，一个是文雯。

而这一次的事情显然不一样，上一次的争端有赵文正几个有名气的在前面扛着，而这一次，却是要文雯独领风骚，付小药还记得当时文雯看了网上的谩骂以后的泪水。　；名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别看现在到处是一片吹捧，这爬得越高，怕是会摔的越惨，少不得会有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跳出来谩骂诬陷。

付小药道，“我考虑一下吧。”她说是要让文雯当代言人，那也是开玩笑的话，凭文雯的条件做什么不行？非要去当那出头鸟。义举是一回事儿，商业炒作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她宁愿欠易水一份儿天大的人情，也不能让文雯为了她去经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易水闻言笑了笑，起身道，“东西拿着，下面的鉴定中心有保险柜，你走的时候再拿走就行了。”

付小药点点头，打电话到银行让人把钱转过来，说起来她如今也是银行的大户了，这些事儿倒也不嫌麻烦。

跟着易水上了电梯，电梯上易水笑着问道，“劫机案又是怎么回事儿？我在网上看见的视频，你们可是英勇无敌了。”

她英勇？

付小药也看了那段视频，文雯倒是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大义凛然的是林枫和那位机长，表现正常的是各位乘客和乘务员，就她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在地上打滚的形象实在是惨不忍睹。

想想，她容易么？还要被人嘲笑。

瞪了易水一眼，“病人能英勇吗？”

易水低笑，“还以为你当时是急中生智呢，网上有分析贴，说是一看你那样子就不像生病的样儿，后来果然一下子就好了。牺牲自己的形象吸引歹徒注意，付小姐，依旧我说，最勇敢的就是你了。”

这家伙，这双眼睛咋就这么贼呢？又在故意的试探她。

付小药咬咬牙，“我以为你是绅士，绅士是不会撒谎的。”

易水弯弯嘴角，“她吧，我道歉，其实，我真是这么以为的……你要这么说，大家伙也一定会相信的。”

付小药抿抿嘴，“我是个诚实的人。”

易水挑挑眉毛，看出付小药已经接近生气的边缘，眼带笑意的看她，却是没有说话了。

正常的人，不是该宣扬当时的情况么？唯有这个付小药，唯恐避之而不及，所有的人都被采访到了，就唯有她，一面未露，只字不提。

付小药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地方泄露了痕迹，反正在易水眼里，她就是千疮百孔，被人看的透彻，不过，已经被再按了无数次了，她也麻木了，打死不认账就是。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楼层到了，付小药吸了一口气，率先走了出去。

075细节方能显真章

三楼的鉴定部却并非单独的鉴定中心，一走出电梯门，就听见走道里有机器的嗡嗡声，这声音付小药非常熟悉，是玉石切割机的声音。

易水指着另外一头的房间道，“老爷子新材料来无事，跑来跟赵老切玉石玩。咱们先过去打个招呼。”

跟着易水走进房间，房间里摆满了机器，玉石切割机，雕琢的工具，打磨的机器，还有一些付小药不认识的。

两个穿着普通的老头子正在玉石切割机面前忙活，其中一个道，“再切两刀瞧瞧？”

另外一个则是点头，“非得瞧清楚了里面是什么模样不可！”

两人都是皮肤黝黑，是经常在日光下晒造成的，没有几十年的日积月累晒不出这样老农般的肤色。若非易水说过有他家老爷子，付小药还真没办法瞧出这两个老农样的老头，一个是珠宝鉴定大师，另外一个则是嘉记的所有人。

听见有人进来，其中一个老头子抬起头来笑道，“易水来啦！咦，这位小姐是？”

两个老头儿都年纪不小了，七十余岁的样子，略带惊讶的看着付小药。

易水忙替两人介绍，“赵老，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付小姐，还有一位文小姐要过两天才能过来。”又跟付小药介绍了两位老人，靠的近了付小药才能辨别出两人的特征，赵老剪了一个小平头，胡子倒是留的挺长，而易家老爷子留了两撇小有子，也是短发，就一双眼睛看起来跟易水挺像的。

跟两老打了招呼，付小药凑上前才看清楚两个老头子在干嘛。

地上堆了一地的翡翠，看的出是从一整块翡翠上切下来的，明明很漂亮的一条色带，结果两个老头子像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愣是给切的七零八碎的，跟老顽童似的，还招呼着付小药也来瞧。

旁边还摆着几块翡翠，都是切出来不太透明但是有色带的，易水见状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老爷子……你又给切了……”

易老闻言摆摆手道，“不切怎么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去去，别在这儿耽误我们忙活。”

付小药笑，易水摸摸鼻子给付小药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转身走了出去。

两老忙的开心，付小药自然不会去打扰别人的兴致，何况她也想知道翡翠里面到底绿色的走向如何。

说起来两老切开的这翡翠有一条通透的色带，若是要做全绿的簪子，可以做出一根来，这价格最少就是上千万了，偏偏就把这好好的一块翡翠给拿来玩了。

可见易家家产的丰厚，两老把剩下的翡翠都给切的七零八落的这才罢了手，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付小药在一边，才想起付小药是要来做什么的。

“付小姐是想学珠宝鉴定？”易老问道。

付小药点点头，“珠宝鉴定和制作都想学一点儿。”

易老嗯了一声，一边的赵老笑道，“年轻人想多学点儿东西是没错的，不过，贪多嚼不烂，我们两个老头子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只学了点皮毛。”

这是谦虚了，付小药笑着道，“两老活到老学到老，不说其他，这一点儿就是我今天的收获。我别的优势没有，就是时间大把，只怕两老没那么多闲情逸致来教我或是嫌我愚钝，等到了两老的年纪，能有这么一番成就就好了。”

赵老点点头，不乏怎么说，这个年轻人倒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么浮躁，付小药的事情他们也听易水说了些，少年得志不见得是好事，就怕一得志尾巴就翘起来了，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看了多少的少年得志的人，能笑到最后的都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

付小药态度恭敬，嘴巴也甜，只是这两位都是人老成精的，绝不会为了一点儿甜言蜜语就认同了一个人，易老闻言笑着道，“你既然想学珠宝鉴定，那就得从基础学起。咱们这儿不比专业的学样，说起来，想当年咱们才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哪儿有这么多的仪器是什么的？靠的不过是一双手和一双眼罢了。

不过，仪器也有仪器的好处，你底子浅，咱们就先从这个仪器说起。”

在付小药心目中，仪器其实没什么好学的，这玩意儿只要把说明书读明白了，基本上就差不离，不过，想要得到两老的认同恐怕就得先过了这一关，闻言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

易老笑笑道，“对于翡翠而言，最重要的仪器就是手电筒和放大镜，买手电筒要买钨丝灯的那种，就是灯光图片，有点泛黄的。如果买LED的日光灯，看什么都会学会是寡白寡白的，影响对颜色的判定。”

第一句话就把付小药给闹懵了……

手电筒……

囧，还好她当时本着别人用啥自己就买啥的心态，跑了好几家店买了个跟易水一模一样的，没有听文雯的随便凑合着买一个，否则还真的闹出一场大笑话不可。

还真是在细微处才能见真章啊。

付小药肃然起敬，再不敢忽视易老和赵老的任何一句话。

“在翡翠贸易中，鉴定天然翡翠和处理翡翠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传统的翡翠鉴定方法，主要依赖于折射仪、宝石显微镜、滤色镜和分光镜进行检测，而所有这些方法对于鉴定处理翡翠。”

“滤色镜的原理是，经浸染而进入翡翠的染色剂是沿着晶体的粒间空隙或一些细微裂隙而渗入的，因此颜色和晶体会有明显的分界。出现抛光粉之类的染色技术后，滤色镜就没用了，不过看很多石头的时候可以用于把不同的区别出来，本身又小，带一个在身上也无妨。”

“分光镜是鉴定翡翠的吸收光谱，上前对翡翠绿的鉴定是采用‘不假即真’的反证法来确定的。由于不清楚真绿是什么，而全部作假绿以及不断出现的新的作假绿未必都能识别，于是鉴定失误也就在所难免了。”

“红外光谱应用于翡翠，主要是测定其是否注胶，透射光谱法，AB货有明显的谱峰差异，在珠宝领域的系统宝石学里有几张红外标准谱图，可以参考。这个还算靠谱。”

……

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付小药今天总算是明白了。

这易老光是各种仪器，就整整的讲了一天，从翡翠到红蓝宝石，欧泊，钻石等等，可谓是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都讲了一遍，时不时的还要考校一下付小药先前所听过的，若是付小药之前的那点破记性，还真没办法记下这么多的东西。

易老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多，但凡他考校的部分，付小药都答的有条有理，细节部分也没有遗漏，听他讲的时候也是一丝不苟，让他不由得对付小药刮目相看，这女孩子确实不简单，若是她先前就懂得这些东西，能这么认真的再听一遍下来不容易，若是之前不懂，听了这么一遍下来就能融汇贯通，也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态度始终谦逊。

在下班时间乐呵呵的冲付小药摆手，叫她第二天早些来，付小药自然也乐意。

这两天下了一场雨，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凉，天气也没那么火热了，推开别墅前的院门，两只小狗跑过来在她身上嗅嗅，付小药拍拍两只狗狗的头，不过半个月功夫，就又长了一大圈，比起某些小型狗的成年体还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