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死亡绿皮书






  “我不认为二人与你完全无关。怎么样,你知道些什么吗?”

  “不知道。我也没理由知道啊。”

  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只是这一线却很难突破,野上做出了判断。

  “那么,九月八号的晚上,你在干什么?”

  “九月八号?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嘛,是当值。”

  “就是说,你一直在学校里了?”

  “是的。”

  “是一个人吗?”

  “是啊,这是规定。”

  “没有外出吗?”

  “那当然了,我又不是小孩儿,老往外面跑。”

  可能是打算开玩笑吧,池田刻意地笑了一下。

  “有人能证明这一点吗?”

  “怎么可能有呢。”

  “那么,就是您没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了。”

  “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您不会说,是我杀了富永吧……”

  “不,这只是可能性的问题。”

  “太过分了。第一,那人是在七坟原被杀的嘛。我怎么能去那里,我又没有车。”

  “什么方法都可以去,骑自行车,走也是能走到的嘛。时间不是很多吗?”

  “您不是开玩笑吧……”

  说到一半,池田突然“咦”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

  “富永先生的死亡时间是八号夜里12点左右吧?”

  “是的,正确的说,是九号午夜零点到两点之间发生的。”

  “那么,那个时间有几个人能为我作证。”

  “几个人?”

  “是啊,而且都是些可以信赖的人。”

  “哦,是谁呢?”

  “三次警察署的警察们。”

  池田似乎心情好了许多。野上惊讶得合不上嘴。

  “其实,那天晚上发生了个小小的盗窃事件。12点左右,我正在巡逻,注意到走廊的窗户开了一个缝,9点钟来时窗户还关着。我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报了警。调查下来,确实有人入侵的痕迹,虽然被偷走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警察的搜查却花了不少时间,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左右才结束。”

  “我想起来了。”

  野上苦着脸说道:“是考试卷子被窃事件吧。”

  “是的。那么,那个时候你也……”

  “不,那时不是我值班。不过我听说过。好像是因为后来校方要求不要当做案件处理,才做了了结。”

  “反正盗窃的是一个学生,校长对此已做了裁决。我也感到有些责任。”

  “我知道了。”

  野上唐突地站了起来。

  “非常感谢。你的话很有参考价值。”

  “是吗。那么以后我该怎么办呢?”

  “不是三次就是庄原署还会再传唤你,请暂时不要离开此地。如果去旅行的话,也请先与我们联络一下。”

  野上一把抓起桌上的账单,也不顾身后的池田,匆匆向门口收银台走去。付了钱,跑出了店门。天上没有任何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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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礁 第2章

  第二天,野上查阅了九月八号夜晚的事件簿。池田说得没错。记录是110在晚上11点52分接到打来的电话,警车到达高中时,是零点整。

  这个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真是无懈可击。可是,正是因为太完善了,反而令野上起了疑心。

  为什么,只在那晚出现了盗窃呢?而且与富永被杀的时间又完全符合,让人觉得太不可信了。盗窃案发生得太巧了,好像小偷是为了给池田立证,而入侵学校的。

  不管怎样,池田谦二这个人,初见面时给人一个胆小如鼠的印象,可是关键的地方却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把柄。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手想说什么,还不时主动出击。

  那天晚上回家后,野上对妻子智子说:“我需要你帮忙,”

  “啊,真是少见哦。”智子睁大了眼。

  “附近有没有三次东高中的学生?”

  “有啊,藤井家的信浩好像就是的。”

  “是吗?那么去问问那个孩子,学校里教历史的池田谦二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池田先生?那个人怎么了……”

  “啊,不要管其他了。帮我问一下行吗?”

  第二天,就有了回应。

  “池田先生是个非常认真的老师。从早到晚都在研究历史,比学生还要努力。没什么人缘,在学生中的印象也比别的老师差些。现在还是独身一人,照这样,没人肯嫁他了。”

  “是么……”

  和想像的一样,野上灰心了。怎么看那个人也不像会杀人的凶手。可是,正法寺美也子与富永隆夫确实是为了池田谦二而来三次的,都被杀也是事实。池田与此无关是绝不可能的。

  (肯定有什么见不得天日的东西,马上就会揭下他的假面具!)野上默默地在心里发了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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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礁 第3章

  三次市的街道由流经这里的马洗河分成了两大块。西面的一大块是天正十九年(1591年)三吉广高建成比熊山城以来形成的城下街,街道整体被称作“三次町”。而东面的一大块则被称作“十日市町”。与城主所在地的五日市相对应,三次町自古以来就以周边街道而闻名,那里设立有市场,民众的活力一直流传至今。现在作为商业中心,从三次车站往北展开,非常繁荣昌盛。

  在十日,市町的东端是上原,三次东高中就建在这里。以前在旧制时是初中学校,战后改制成了男女共学的高中,在当地是屈指可数的名门学校,不仅在三次市内,邻近的乡村子弟都闻名而来,现有在校生一千二百五十名。

  和大都会的学校不同,这里拥有大量的土地,校园十分宽广。教学区里有新旧四栋教学大楼,还有现代化设备齐全的体育馆、综合体育场等等。

  生物教室是一所木结构的旧房子。除此之外化学教室、美术教室、农林教室等要做药剂等实验、实习的教室,全都被安排在了设备简陋的旧校舍里,其中又以生物教室里的环境为最差。也许是因为在最靠北面的缘故吧,校舍损伤特别严重,教室的两扇门都坏了,被学生们称之为“打不开的房门”。

  确实,这个名称多少给人些恐怖感。教室的架子上一直放着泡在酒精瓶里的各式各样的动物标本,有时还会放有解剖到一半的白鼠。不要说女生,就是男生一个人进教室,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高一·二班的生物课是在上午的第二节课。9点30分,两个男生说笑着,同往常一样,合力将沉重的门打开,大踏步地跨了进去。

  瞬间,他俩发现在教室的一隅放置的人体骨路模型旁吊着一个人的身影。

  “是谁在恶作剧!”两个不约而同地都这么想到。虽然这样的光景多少让人有些意外,可他们并没有感到恐怖,嘴里还嬉笑地嚷着:“那,那是什么呀!?”

  真正感到恐怖的是第三个走进教室的学生。他惊恐地叫道:“有人上吊!”

  “是Gamepass。”接着又有人叫道。

  “GamePass”是历史教师池田谦二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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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礁 第4章

  三次署一接到报案,立即出动了刑事科的全部警员。野上已禁不住全身打战,学校方面最初就以“自杀”的判断通报警察署的。

  (怎么可能是自杀呢?)

  在警车里,野上祈祷着。如果池田的死是自杀的话,野上自己的处境就很不利了。自杀的动机起码可以被认为是,由于野上的严厉追究引起的。如果池田本人与两件杀人案有关系的话,野上就更说不清了,他无疑将成为整个舆论关注的对象。而且池田的死肯定会给前面的两桩命案的调查带来负面影响,因此,野上更加确定池田的死不是自杀。

  (池田一定是被除掉的!)

  野上后悔为什么不能预测这样的事发生呢?

  美也子被杀了,富永也被除掉。对凶犯这种残忍冷酷的做法,应该有所预测啊,然而事实上对池田的安全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询问池田后的两天来,自己也没有任何作为。虽说在搜集新的材料,但是疏忽了保护措施。如果自己能果断地提出对池田进行正式调查的话,肯定能问出些什么有利于破案的线索。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样做?真是太愚蠢了。发现有人上吊后,全校的教师和学生都赶到现常五六位强壮的男教师上去解下上吊的绳子把尸体放下来,随后又有许多围观的人走来走去,现场一片狼藉,保护措施做得很差。

  “他妈的,怎么搞的……”

  野上蹲下,将绳子拿起来仔细地看着。这是一根很普通的捆包用绳,实际上也确实捆过东西,能看到绳边有的地方因摩擦而起毛。

  “野上,请让一下。”

  鉴定课的人拿着相机说道。野上退到了一边,闪光灯就亮了。第二次闪光时,野上注意到绳子上有银色的光一闪而过。可是走近了却什么也看不到。

  “喂,这个角度再闪一次。”

  借着这次闪光,野上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东西的位置。

  “呵,是鱼鳞啊。”

  再仔细看,麻绳的纤维里夹着不少鱼鳞。野上请鉴定课注意提取鱼鳞。或许是捆包运送什么鱼时用的绳子。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重大发现,也没有遗书,对此警察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但所有状况又让人觉得这是自杀,学校方面更是做出这种判断。刑侦人员将遗体安放在值班室,擦去了死者脸上留下的污泥,对死者行了礼。本来应该留在地上的足迹,也被围观的人踩乱了。鉴定课的人无法提取脚印,只能无奈地叹息,被用来垫脚的椅子上留着几个与池田的鞋底相同的足迹。足迹的脚尖和后跟的方向,最初的和最后的转了180度,完全相反。似乎这也可以解释,池田最初登上椅子,将绳子扣在柱子上的铁钩里,再背对柱子踢倒椅子的一连串动作。

  “标准的自杀现场。”森川系长断定道。

  参加验尸的长谷川医师也没有异论。只有一个人——野上刑事部长积极地发表疑问:“系长,请慎重搜查后再作结论。还有他杀的可能性嘛。”

  “那当然了,什么可能性都有嘛。”

  森川不解地看着异常热心的野上,野上却无法回答。解释只会使自己的处境变得很糟。弄得不好,不,即使是现在,也会成为被处分的对象。啊!事情搞大、搞糟了,但野上又不希望将上吊作为自杀来处理。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交错着各种想法。

  正如野上所担心的,警察署确实将此案作为自杀来处理了。解剖的结果,没有发现使用药物和有什么外伤,衣服上也没有在争执过程中扯破的痕迹。由此可以断定,十之八九是自杀。问题是自杀的动机。这次的“自杀”没有遗书。而没有遗书的自杀,自然会有他杀嫌疑,这是搜查的常识。要断定自杀就必须有分量相当于遗书的物证。可是,怎么调查也找不到有说服力的证据来。

  “最近的池田先生似乎有什么心事。”池田生前的几位同事对警方这样说道。

  “时常一个人发呆,还不断地叹气,显得很疲劳。”

  “大概是失恋了吧?”

  “不。可能是为了债务什么的伤脑筋吧?”

  “是啊,最近奇怪的电话很多。他听电话时,又怕被别人听到,说话都很小声。似乎害怕什么似的。”

  去宿舍的警探也收集到了类似的情报。他住的房子以前是浅野藩的分家重臣的大宅。现在将一部分改造成机关和住房。由于房租便宜,学校的单身职工都愿意住在这里,再加上房东夫妻照顾周到,凡是调走的前任都会推荐给后辈,以至于来这里租房的人从未间断过。

  “最近池田先生的样子,确实不同一般。”房东夫妇异口同声地说道。“电话也多了。以前,那位先生下课以后就会直接回来,有空就在家看书。可是最近一向一到晚上就跑出去。近来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吃饭时也像没有食欲似的。”

  对池田谦二的死,桐山警部最初采取了不主动的姿态,当这些情报相继收集到后,就不能坐视不理了。他命令县警的警探们协力调查,这样一来,原来的三次车站杀人事件只好放置一边。桐山坐镇指挥搜查时,确实是与众不同。到目前为止,一直注视着学校、宿舍及交友关系的警探们,被命令去咖啡店、餐馆、酒吧等地打听有关情况。说来也是“观念的改变”吧。旧式警探当的时间越久就越注重搜查现场,一般都从有关系的人以及看得见的东西里寻找线索。而对那些完全无关的场所往往会忽略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