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愚配
李二嫂一下认了三个干闺女,而且还都是自愿的。心里高兴得乐开了花。一叠连声地说:“孩子,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干女儿,依我看,倒不如你们也结拜为干姊妹。有了这层亲戚关系,说话也就更方便了。”
梅兰花觉得这主意很好。常言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如能和这两个年龄与自己相符的女子结拜了,彼此来往,既多了知己朋友,还拓宽了生活领域,这对寻找王世峰很有好处。就冲李二嫂点了点头。
此时,甄艳茹和王灿菊都明白了自己与梅兰花的关系,显得有些迟疑。
甄艳如避开这事,小声问王灿菊:“你们村的王长道你认识吗?”
王灿菊低了头,也小声回答:“他就是俺父亲。”
“那……你就是……”甄艳如表情复杂,一脸尴尬。
王灿菊微微点了点头,两腮通红起来。
二人的对话声音虽然很小,梅兰花还是听了个真真切切。再看二人的表情……猛然想起娃娃亲的父亲名字也叫王长道。这个王灿菊,又是王长道的女儿。难道……她震惊得不敢往下想,其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互为准姑嫂的两位。
原来,在梅兰花的内心深处,还给那个娃娃亲留有余地。虽然被县官强行解除婚约,只要见不到人,她就不放过这条线索。而且到目前为止,也是唯一的线索。现在看来,王仕峰已经谈婚论嫁了,虽然是换亲,一旦成为事实,即便这个王仕峰就是自己要找的前世的男友阿峰,那还有什么意义?自己总不能充当第三者破坏人家的家庭吧!何况现实的王仕峰还是一个智障者!
梅兰花的心一下掉进冰窟中,说不出的恐慌和绝望。
李二嫂也听出了门道。指着王灿菊对甄艳茹说:“这么说,你们两个人是换亲。她的哥哥是你的男家;你的哥哥是她的男家?”见甄艳茹点头,又指着甄艳茹对王灿菊说:“要这么说,你就是她的娘家嫂子;她也是你的娘家嫂子?你们又都是各自婆家的小姑?”
王灿菊点点头。
李二嫂抬头长叹了一声,颇有感触地说:“哎呀,真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啊。老天爷竟让你们这么个姑嫂关系的两个人相逢在我家里,缘份,缘份啊!”
“还有更奇的呢!”王灿菊望着梅兰花说,“她就是和我四哥解除婚约的娃娃亲。”
场面一下尴尬起来,四个人有低着头的,又对望的,又看窗户的。就连能说会道的李二嫂一时也没了词。
在屋外坐着的飞毛腿一听屋里焖了缸,忙撩起门帘说:“甭价管那娃娃亲换亲了,那都是大人们撮合的。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今天你们三个相遇在这里,又全认了二嫂为干娘,这才是真正的缘份哩。我看就依了你们干娘的话,结拜为干姊妹。无论婚事如何,你们各自走各自的,岂不正好!”
甄艳茹和王灿菊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便点头同意了。
结拜完毕,三人报出生辰年月:梅兰花十八岁,是大姐;甄艳茹十七岁,是二姐;王灿菊只有十六岁,自是小妹妹了。
这时,天色已经将晚。李二嫂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忙对屋外的飞毛腿说:“她叔,孩子的家里不知急成什么样子呢?赶快给他们送个信儿去吧!”
梅兰花隐隐约约地知道,梅家庄、吴瓷屯、甄家洼与现在在的这个位置,程四角居住。一遭下来,少说也得六、七十里。望着窗外渐渐黑下来,担心地说:“天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
李二嫂笑笑说:“你这个叔叔可是有名的飞毛腿,这点儿路难不住他,登时就回来。”
果然,一顿饭功夫不到,送信的飞毛腿转了回来。而且捎回了各家的问话。
晚饭后,见飞毛腿离去,梅兰花好奇地向干娘询问起飞毛腿的事情。
李二嫂更是有问必答,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关于飞毛腿的故事。
第二卷 智慧彰显 第十九章 飞毛腿的故事 字数:3980
飞毛腿姓吴名德盛。乌由县镇江口村人。人长得大高个儿,细身条。走起路来,比飞还快。从他家到北京,七百多里路,黑里去黑里来,两头不见亮儿,一宿打来回。
飞毛腿有个姑姑,远嫁在北京城里,临终前,啥也不想吃,就是馋老家新出笼的黄面窝窝。飞毛腿听说了,回家对母亲说:“娘,你蒸吧,俺给俺姑送去。”他母亲蒸了,出了笼,晾紧住皮儿,飞毛腿带着上了路。当赶到北京城里他姑姑家,那黄面窝窝不凉不热正可口儿。
飞毛腿飞得快,饭量也大。一顿饭能吃一斗米——用一斗米煮饭,全部吃完叫“吃一斗米”。天长日久,就把日子给吃穷了。飞毛腿从小丧父,无兄弟姐妹。成亲后妻子又因难产去世,撂下幼子吴继飞。与母亲、儿子三人相依为命,靠祖传的二亩薄地维持生活。
有一年天大旱,庄稼收成无几。这一来,飞毛腿的日子就更难混了。平常,糠糠菜菜的还能凑合,到了年下,家里连个面星儿也没有。按照当地的习俗,大年三十早上吃长寿面。可飞毛腿家吃的是糠菜团子。平常不问家事的飞毛腿这才知道家里没了白面。飞毛腿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不忍心让母亲和幼子过年吃糠菜,就对母亲说:“娘,俺到北京表哥家去借。”他娘说:“儿啊,今天就是大年三十,咱怎好向人张口?只要你爷俩心里不难受,咱就这么着过这个年吧!反正也撂不了年这边儿。”听母亲这么一说,飞毛腿心里更难受了,说:“娘,你放心,我保证让你和继儿在大年五更里吃上白面饺子。”说着就出了门。
飞毛腿几个飞旋儿,就到了北京他表哥家。谁知,二年不见,表哥家日子也不好过,老的老,小的小,破衣烂衫遮不住瘦骨嶙峋。飞毛腿见状,那里还张得开口?寒暄了几句,托词出了表哥家。这时,天已过晌午,已是包年夜饺子的时候了。飞毛腿心里烦燥,蹽开腿,到北京市里转了一圈儿,等到了天黑,就往回赶。飞毛腿从大早上吃了糠菜团子,一天水米没沾牙。当走到沧州时,肚子饿得咕咕叫。见路旁一户人家明灯蜡烛照得耀眼明,知是个富户。也是肚子逼出了点子,心想:“他一个大户,多一点儿不显多,少一点儿不显少,我去偷他的供,先填饱肚子,再给母亲和儿子端盖帘儿饺子走,这个年也就算过去了。”心里这么想着,就潜进门去了。
那时,凡大户人家,都有打更守夜的。年关看守得更紧。飞毛腿潜到院内背影处一看,见院儿里有守夜的来回溜达,一时不得手,就钻到堂屋家堂下面的供桌底下去,想伺机行事。谁知,这户人家极有家教,老的少的都不入睡,聚在堂屋家堂前面,由老者给儿孙们讲述历代祖宗的功绩,训导儿孙们继祖创业。飞毛腿躲在供桌下面,和他们就隔着一层布帘儿,别说动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等老者讲训完了,也到了交子之时,一家人又开始煮饺子上供,燃放爆竹。一个小孩在往外抱爆竹时,不小心在堂屋里摔了个跟头,爆竹撒了一地。有一个爆竹轱辘到供桌底下去了,那小孩儿就去捡。一撩布帘,发现有人,就喊:“有贼!”家里人们一听,全围了过来。飞毛腿见露了馅儿,就出来了。那老者一见,对家里人说:“没外人,是你叔,你们忙你们的去吧!”又对飞毛腿说:“他叔,屋里来吧!”随即叫人预备酒菜,非要飞毛腿喝酒不可。酒席间,老者问起原委,飞毛腿把家里的景况、求借无门及个人的想法,如实地讲了出来。老者深表同情。喝完酒,又让他吃饺子,又让家里人给他预备出一些米、面、肉、点心,对他说:“天已过半夜,等明了以后,叫干活的送你回去。”
飞毛腿说:“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走。”
老者说:“东西你拿不了。”
“承蒙老先生错爱,”飞毛腿说:“这东西我不要,但求老先生给我两碗刚出锅的热饺子,赶回去让老娘五更里吃。”
“从这里到你家,大几百里地哩,你赶得回去?”
“赶得回去!”
老者见他说地真切。就让家里人给他新煮了两盖帘儿饺子。盛在竹篮里。对他说:“这饺子你先带回去孝敬母亲。等天明了。我再让干活地使车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飞毛腿接过竹篮。谢了老者。蹽腿上了路。及至到家。村里刚有起五更地。端出竹篮里地饺子。凉热正可口。老母亲问明了情况。含着泪说:“孩子。你去偷人家。人家不但不怪你。还管吃管喝管带。这可是个大恩人啊。常言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后你有了。可一定要回报人家呀。”飞毛腿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再说沧州那个老者。一来见飞毛腿言语直爽。面色厚道。似可交之人;二来见他行动怪异。黑里来黑里走。怀疑他非狐即仙;三来又恐怕他是匪类地探子。日后加害于自己。出于这种种复杂地心理。到了天明。还真地让抗长活地套车把东西给送到飞毛腿家来了。赶车地回去一学舌。与飞毛腿说地一模一样。老者这才放下心来。日后又接济了两次。
飞毛腿家有了老者地接济。平安地度过了灾荒年。老母亲对飞毛腿说:“孩子。像这样地大恩大德。咱一个穷人家。用东西回报是报答不了地。往后。咱母子多行善事。我在家多烧香拜佛。祈求老天保佑他家富贵长久;你在外访着点儿。他家如有用得着你地地方。无论多险多难。也要尽力去帮忙。”飞毛腿点点头。又记在了心里。
年关过后。为了糊口。飞毛腿就从渤海贩鱼到北京城去卖。他手提两只大鱼篓黑里来黑里去。既省了来往运费。又省了住店钱。再加上他地鱼鲜好出手。买卖还算不错。挣地钱除了填饱他地肚子和养活老母亲儿子外。剩下地全接济了穷人。每年地除夕夜。也就是大年三十晚上。他都往沧州老者地大门上挂两只鸡和两条鱼。招呼也不打就走。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起五更时。家里人见了。就向老者报告说:“大门上有鸡有鱼。”老者说声:“收进来!”这事就算过去了。年年如此。老者心照不宣。家里人也不追问。
有一年地除夕夜。飞毛腿又去给那老者挂鸡挂鱼。见老者地门口躺着一个“飞尸”。
那时,穷人的生活无保障,十冬腊月里,冻死饿死在路上的人时有发生。为了处理这些死尸,也就在民间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死尸躺在谁家的地头上,谁家必须报案,经查实确系冻饿或自然死亡,而又无人认领,谁家就赔口薄棺负责掩埋;如果死尸躺在了门口,惊官动府不说,没事也得厚棺盛殓。那麻烦可就大了。死人本身就是“丧门”;更何况一个素不相干的外人?因此,人们把死尸看成极不吉利的象征【炫|书|网】,避之如避瘟疫。如果发现的早,就趁人们还都不知晓的时候,或远远的移到别处,或移到和自己不对劲的人家的地头或门口。因此,人们又管死尸叫“飞尸”
飞毛腿见有死尸“飞”到了恩人的门口,知还未被发觉,就把鸡、鱼挂在大门上,扛起“飞尸”,撩开长腿,打了个旋转,就走出百十里地,扔在一个沙土岗子上。
谁知,此事却引起一场官司,老者的儿子为此差点送了命。
原来,这“飞尸”不是别处的,是老者街上的一个媳妇。这媳妇作风不大正派,和老者的儿子有染。在和邻居口角时,被邻居当众揭了短儿。媳妇觉得再没脸见人,就在年三十晚上吊死在该邻居的大门上。邻居发现后,觉得人命关天,无论把她扔到她家或是停在这里,打起官司来自己都难脱干系。想起这媳妇与老者儿子有染,就把死尸移到老者门口,怕被人看见,也没敢往门上挂。
媳妇的男人不见了女人,就告到县衙。县官根据原告提供的线索,传来了邻居。邻居谎说在年三十的傍黑儿,见这媳妇进了老者的家门。于是,又传来了老者的儿子。老者的儿子不知就里,自然说不清楚。有邻居在那里作“铁证”,就动了大刑。重刑之下,老者的儿子招架不住,屈认了个“逼奸不从,乱棍打死。”当押着他找尸体时,他一会儿说藏在了这里,一会儿又说埋在了那边,指来指去也没指出埋尸的地方,最后定了个“奸杀毁尸”罪,打入死牢,麦后问斩。
飞毛腿神不知鬼不觉地替老者背走“飞尸”,也没把这事记在心上。蹽腿回家过年去了。过完年,又回北京做买卖时,听说了此事。心想,我本想替恩人解危,不想反害了他儿子吃官司。我是当事人,得去说清楚。于是,赶到沧州报了案。把发现“飞尸”的经过和“飞尸”的去向,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县官一听案情有了新线索,忙带仵作随飞毛腿到百里外的沙土岗子上去勘验。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大年初一晚上又下了一场大雪,死尸被封在雪下面。待飞毛腿领着县官一行赶到后,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