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师父,往哪儿逃!






“矜裳。”言语无波,极其的冰冷,凡人的嫁娶之礼与她无关,更何况,她从来不想要理睬凡人的事情,这一次若不是因为矜裳存有那清香之气,那她便会直接将跳过,寻找下一个有情之人。

矜裳闻得殇若的言语,呆愣的身子有一些晃动,“那一年我大婚之时,他便是送的这样的衣衫给我呢,我还以为,在那阶台上头,眼望下面的景色,是那么的漂亮。而现在,我却要看着他送这一些送给别人。”

送给别人 ?'…87book'矜裳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她心念的王上,却是那鬼狱北阴帝君的儿子,北鬼焰王,焰王有情,却是因为她殇若而踏上的轮生台。

殇若默默无言,只得将红衣拢了拢,坐在那床榻的边缘,矜裳的泪珠一颗连着一颗地往下掉,落在了手指间的红礼服上头,“为何,为何要这般的残忍呢?我可是真正地爱着他的啊,而昨天,他却对我讲,他动心的人,不是我。”

唉,最苦的事情,莫过于如此,深爱一个人,而到后头却发现,他爱的人,却不是自己,跟她的处境不是一样的么?

“所以,舍身成魔,总是这般的无奈。”这是头一次,在她成魔之后,说出来清雅的话,她原以为已经无法回头,但一些根深在骨子里头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之抹去。

就在,她知晓王上是予焰之时,那愧疚与着无措朝她袭了过来,使得她没有办法再对王上做出一些狠绝的事情,就比如饮尽他的鲜血。即墨予漓说得对,如果她饮了予焰的血,那么,便永久都无法坦然地面对予焰。

予焰转身轮回,最终是因为得不到她的情。她得不到即墨予漓的情,是这般的心伤,那么予焰呢,该是无比的心疼吧,而那种心疼,她到现在才真正的明白。

“殇若姑娘,其实我早该看清楚的,他爱的人,已经不再是我了。看到这个嫁衣了么,他是送来给你的。呵呵,他动心的人,却是你呵。”

有一道流光闪过了殇若的思绪里头,予焰,喜欢的,还是她么?她的嘴角缓缓溢出来苦笑,前生刻骨铭心的东西,到今生还是这般的忘不掉,就跟,就跟他的王兄即墨予漓一样,已经隔了这么久,都还是没有忘记。

那样的情,她插不了手。就跟她根本无法将即墨予漓的心思全放到她身上一样,就连,就连在翻云覆雨,意乱情迷之时,因着她一句无心的话,都能让他想起来,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啊。

“矜裳,我,从来不爱他。”是的,她从来没有爱过予焰,但是予焰在她的心里头,却是一道绵长的伤痕,为她踏上轮回,为她饮进忘川之水,现今轮生之后,还想要爱她,这样的情,让她的心疼得难以复加。

她因为即墨予漓而因爱生恨,而因为即墨予焰的轮生,扯起久久无法消弥的疼意。予焰,早就该忘了她,只有忘了她,才会获得自在啊。

“殇若姑娘自已并不知道吧,纵使是你一头的银发,纵使你是魔,但,你的容颜是这般的出于铅华,带尽清雅。看过的人,怎么可能不对你动心呢?”矜裳对着殇若微微一笑,那面孔上的泪痕还没有消失,以泪为笑,是这般的震撼人心。

只是啊,纵然她有着倾世之貌。却依然无法走进那个人的心里,她可以让天下所有的人为她动心,却唯独除了那个叫即墨予漓的人,她的师父。

“矜裳。”她缓和了一些冷硬,尽量让自己的话说得温暖一些,“有时候,这样的容颜,却得不到最想要的,动心人的不少,但真正的良人,只得远远地观望。”

“为什么他喜欢的是你。你如果没有来这里,也许我还能拥有这样的梦,直到死,可是啊,人终是拗不动造化啊。如今梦碎了,我也碎了。”

殇若仿佛听到了一些东西碎裂的声响,那声响如骨头尽数断裂一般,心碎成渣,是这般的声音么?

抬得起头来,却看到是一矜裳如死灰一般的面孔,梦碎了,她也碎了。或许,殇若自己也早就该碎了吧,这是她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她总是一味的让即墨予漓喜欢她一个人。

却忘记了,既然要喜欢即墨予漓,就应该陪在他的身边呵。可是,她一看到他,便就会想到,即使在一起,欺骗自己他爱她,真正有意思么?

矜裳手心里的嫁衣落在了地板上头,如堆起来的红血那样鲜艳非凡,矜裳的身子忽的从床榻之上站起来,对着正前方的柱子就跑了过去,殇若眼瞳一瞪,矜裳是寻死?

红衣一甩,身影迅速的转换,但,不知道是怎么的,与着矜裳的身影擦肩而过,只扯到矜裳袖口的白布,布匹被撕裂,在这平静的午夜,是那么的响亮。

“呯。”的一声,骨头被震裂,殇若眼看着矜裳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头,鲜血自那饱满的额间顺着溢了下来,她一把抓住矜裳缓缓坠下的身子,将矜裳拢进了怀里。

“矜裳,矜裳。”她唤了两声,却只是看到那鲜血落在纯白的衣衫上头,这样刺眼的颜色,是这么的触目惊心,殇若将掌心抵到了矜裳的身心,将自身的灵气渡了些过去,才使得奄奄一息的矜裳微微睁开了眸子。

“殇若姑娘,这一条路,我走得太艰辛了,唯有死,我才会得到真正的解脱。咳咳。”矜裳轻轻咳了两声,有鲜血自她的嘴角泛了出来,心已死,便就会出现这般的状况。

“矜裳,你怎么样?”手掌间的力量未停,殇若却感觉到指尖的温暖正一点一点地消失而去,“矜裳,矜裳,不是王上不爱你,只是他这一世的转生,是因为我。矜裳,你听到了没有。”

矜裳轻轻摇摇头,将殇若的手指捏在了指尖上头,“对不起,阿若,我不能履行我的承诺给你,给你我的情,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要与他相遇了,爱他,对,对我来讲,太累了。”

“矜裳怎么会这么傻。”殇若的心上,现在满是柔软,矜裳是太过于爱予焰了吧,她这一生,所欠的,已经还不清了。

“我依旧记得,在梨花树下,他浅浅一笑的风姿,我,会带着这样的美好,归去,归去就不会再感受到疼了。”那腥红的唇线上,泛起了极为清浅的笑意,而捏着殇若的手指,就这么轻轻地滑了下去。

声音,无比的清脆,殇若的思绪在这一刻顿住了,手掌的温暖彻底地消失而去。而她怀里的矜裳,额间与唇线淌着红血,在这一瞬间,红与白的交汇,是这么的让人疼呵,真的,好疼。

直到生命终结的这一天,矜裳的面孔上,带着的,依旧是那温暖的笑意,清香褪去,换上了极为浓烈的郁香,还是,因为爱吧。殇若轻轻笑出来,梨花树下的相遇,原来是这般的美好呵。

☆、第二十四章   悲伤侵袭

阴风飒飒,从殿门外头传进来,将她身上的红衣掀翻,而她的怀里,是刚刚才咽下气的矜裳,暖意自她的指尖消失殆尽的时候,便是彻底被悲伤所侵袭的时候。

她能感觉到身后有阴冷的气息传过来,无论如何,矜裳的生魂,都是要被收走的吧,这个世道,当真是无比的冷呵。

“有本座在,任何人都休想取走她的生魂。”言语一出,使得正欲动手索取生魂的罗刹使者一瞬间愣在当场。

从他们鬼差这个角度看过去,白发下的面容,阴郁无常,比她们更像是鬼差那般,红衣曳地,像极了流了满地的红血,而那冷冽的声线,让人如入寒冰之地。

殇若将怀里的矜裳搁在地界上头,身子直挺挺地立了起来,白发随着阴风飞荡着,昔日里头如玉的容颜,因着矜裳的死,变得有一些扭曲。

这一次的索魂,因着幽鬼焰王殿下的缘故,罗刹便亲自前来了,原想着是殿下转生后的妃子,他理应走这一趟,却不曾想,竟然遇到了……

“大人。”罗刹抖开暗黑的斗蓬,一脸的冰霜有一些碎裂,身子一弯,朝着殇若就单膝跪了下去,殇若瞧着跪了一地的鬼差,眼皮一抬,有各种色彩的三魂七魄从矜裳的身体里渐渐升了起来。

殇若的血色眼眸一凛,手指间的红光凝结,抬手注进了矜裳的额头间,罗刹的眼风扫到了红光,忽地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是凝聚起的灵力。

“大人不可。”殇若没有理会,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身处修魂使继任之位,擅自破坏生死轮回,会被处以灰飞的重罚,但是,那又怎样。

“本座行事,要你们多嘴?”悲伤侵袭的寒意,他们又怎么会懂呢?因为她而撞柱自尽,以自刎进入鬼狱者,唯有进得枉死城一条路可走,而且,那路子,从来没有人能够踏出去过,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矜裳的生魂踏出去。

“大人,施还魂术会受重罚,大人不要明知而触犯。”右掌的红光源源不断地往矜裳的额间注入进去,殇若的眼风扫了一眼罗刹的面目,没有罢手。

罗刹的神情一滞,如若现下不动手,殿下怪罪下来,只怕没有人能受得住,他可是知道殿下是爱极了殇若大人的,早前那场婚礼闹剧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住嘴。”纵使是红光如注进涌进矜裳的体内,却怎么也没有办法阻止生魂离去身体的力量,左掌反压在了右掌之上,给予右掌之力量,不行,矜裳一定要活下来,否则那愧疚之心便会让她疼得死去活来。

罗刹眼见着殇若的面皮慢慢地变得有些雪白,朝着一旁的四个鬼差眼风一扫,此刻动手,方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如若不然,两败俱伤,不是好事。

“大人,得罪了。”

索魂的铁链掷在罗刹的手心里头,朝着殇若就飞了出去,殇若的白发被那力道扫到,轻轻地掀飞了一些,头一偏,那铁链便划破了她面颊边的气流,铁链顺势震飞了出去。

软剑出鞘,将那铁链缠绕在剑身上头,用力一甩,摔在了地界上头,红色布靴一抬,将那剑尖一起踩在了脚底下头。

魔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罗刹,不要逼本座动手。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你们可以离开了。”右掌由始至终地没有自那额头间撤走,她的手指现在勾的是矜裳的三魂,如若她一离走,那魂魄想要再回去,就万分之难了。

除非有,即墨予漓的还魂手谕,否则没有人能够有权力将生魂还归本体。

“大人,今日我等是以鬼狱谕令行事,还请大人切莫再一意孤行。”罗刹动手,有一些以下犯上的嫌疑,但,如若他不动手的话,只怕,后果是不能让人想像得到的。

“如若我偏要逆天而行,你能耐我何?”言语带着不容人侵犯的霸道,顶天立地的性子,跟往初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矜裳僵硬的身子有一些微动,看来生魂快要冲破她的红影之光了。

“大人……”罗刹正欲动手强行将矜裳自殇若手中抢出来,一抹纯白的影子在他的面前现了轮廓,墨发飞扬,带着鬼狱独有的阴冷之气。

瞧清楚了那人的面容,罗刹身子一震,口中便唤了一声,“殿下。殿下瞧瞧大人吧,如若生魂耽搁了时辰,只怕……

即墨予漓微微点头,手指抬起阻了罗刹接下来说的话。殇若看着自她面前显了身影的即墨予漓,眼波里头带着一些无以言表的悲伤。

“矜裳,求求你救救她。师父。”有血泪在那血瞳里头弥漫,即墨予漓轻轻蹲下了身子,挽了雪白的水袖覆上了殇若的眼瞳旁,将那血泪浸干。而后,将她搁在额间的手指轻轻挪开,那七彩的魂魄便随之离开了矜裳的身子。

“你,你为何要这么做,她不该这样死的。”殇若看着那魂魄慢慢形成了一个女子的身形,她拽着即墨予漓的衣摆,感受到了无限的疼意。

“阿若,凡人的宿命你我不能插手。矜裳今日的死劫,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做这个选择的时候,是希望你能够尊重她的决定。带着对予焰的情,她是瞑目的。”即墨予漓口气如兰。

“她是因为我才死的啊,这对于我来说,是很悲伤的,你懂那种感觉么?就像你明知道我很爱你,却依旧心里想着另一个人,多么讽刺啊。她因我而死,予焰因我而转生,而我,却因为你而沦入魔道,这一切,你满意了?”

殇若看着罗刹将矜裳的生魂锁走,有即墨予漓在,她就动不了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罗刹他们离去的背影。

为何,为何她还能这样好好的活着,这一切是因为她而起的,也应该由她来结束这一切才是啊。

“阿若,我的心里,曾经的确是装过两个人,可是你明白么,有时候两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人啊,你知道不知道?”

即墨予漓好想,好想对着殇若把所有的一切告诉她,但是他明白,如若没有让殇若自己想起来,说的,永远只会让她认为是自欺欺人罢了。因情入劫,因劫忘情,果然是因果循环的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你负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恨你,可是你明不明白,恨是因什么而起的?”言语没有起伏,只是静静地自那快要失去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