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有你






包包寻声望去,蓝寂正牵着一匹黑马向她走来。只见这匹马长得和主人一样,高大威猛,全身漆黑没有一根杂毛,阳光下皮毛如同锻子一般,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这正是蓝寂最心爱的“旋风”。

包包将眼光投向蓝寂,他依旧是那身迷死人的黑色长袍,只不过这件上面的袖口上多了几条精美的织绣,精致的马靴上镶着几颗红宝石,就连上手中的缰绳也编进了几根金丝线,与旋风马背上的细边金丝马鞍相互辉映。包包轻轻的摇摇头,他总是毫不掩饰自己对生活品质的苛刻,身上每一样东西都无不是低调的奢华,单单是他那件黑袍,每件都有不同的细节,若不注意就不能发现它的精美和与众不同。

包包起身迎上前去,心里正暗暗窃喜没有说他坏话,否则还真不好圆场。刚走两步,只见夜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便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蓝寂牵着马慢悠悠的走到包包身旁,正准备再与她打趣几句,只见她低垂眼睑,方才还阳光明媚的脸蛋瞬间变得有些怅然若失,再仔细看她的眼睛有哭过的可能,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夜,却见他双眼紧盯着包包,前进的脚步有些停顿,心里明白大半。

“是谁惹了咱们小胖妞不高兴,告诉我,我替你出气。”蓝寂拍拍旋见的脑袋,旋风打了几个响鼻,好象在回答蓝寂说是。

包包被旋风可爱的响鼻逗乐,要伸手摸摸旋风。蓝寂拦住包包,说:“旋风的脾气可是比我还糟的哦,它不喜欢别人摸它。”

包包有些失望的缩回手,却见旋风低头伸舌头来舔,粗糙的大舌头刺得包包的手有些疼,但包包仍笑眯眯,另一只手学蓝寂的样子,拍拍它的头,说:“原来你就是旋风啊,你长得可真帅。”

旋风仿佛听懂了包包的话,围着她转圈,并用身体不停的蹭着,最后在包包的身旁跪下,哼哼着点点头。

蓝寂心中大惊,旋风从来没有对除他以外的人表示出过亲近,包包是唯一的例外。不仅如此,旋风竟主动要求包包骑它,这更是没有过的事。包包有解的望着蓝寂,蓝寂向她耸耸肩说:“大概是你夸它长得帅,现在它邀请你骑它呢。”

“可是我不会骑马呢。”包包当然也想骑马,每回看到别人在马背上驰骋时的飒爽英姿,心里也是羡慕的紧。

“不要紧,你坐上去后,两腿夹紧它,抓住缰绳就行了。”蓝寂将包包扶上马,旋风缓缓站起,驮着包包慢慢向前走去。

包包紧张得不敢说话,骑上旋风才知道它是如此高大,蓝寂在前面牵着马头,亦步亦趋的领着旋风,往小柳家走去。

小柳家两天之内来了两批贵宾的消息不胫而走,简陋的院门前挤满了人群,门庭若市。阮老汉一家也不再下地劳作,提前收工回家借米下锅生火做饭。

“好了,现在你能告诉我谁惹你生气了吗?”

包包扬头问他:“告诉了你,你真得替我出气?”

“君子一言,四马难追。”蓝寂向包包伸出小指,要与她勾手指头。包包讪讪的笑笑,以前的自己也曾以为勾手指是永世不变的承诺,现在她已经长大,不再相信这些了。

蓝寂见包包没有伸出手来,便把她的手指掰开再与自己的手指勾勾,才说:“趁现在我带了管家来,有事可以交待他去办,你就早点说吧。”

包包一听到管家两字,不知是哪里的火气,揪起蓝寂的衣领,大声说:“还说管家管家,就是你的管家惹我生气的。”说完,也不管蓝寂高不高兴,噼哩叭啦的把小柳家的事说了一个遍,借着昨夜的伤心趁机大哭,还故态复萌地拿起蓝寂的衣服擦起泪来。

蓝寂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包包哭,莫名其妙的被包包披头盖脸的骂完一通,大概也能了解其中一些情况,便唤来管家训话。

蓝府虽然在百花镇是首富,但相对于蓝府的产业来说这只是一小部分。蓝寂除了要管理蓝府产业,还要打理月宫,所以来百花镇的时间很少,管家也不是能时常见到他的。这次好不容易能借此机会能表现表现,却见主子怀里抱着个不甚漂亮的哭得不见鼻子眉毛的胖妞,正边哭边揭露他与村长合谋谋取私利的事,心里慌得两腿发软,跪在地上直嗑头。

“他是坏人,在外面为非作歹,破主子的名声。今儿是你主子来了才知道的,你主子没去过的,你在其它地方干的事怕还不止这些。”

包包倚在蓝寂身边,一边拿起他的衣袖抹着眼泪,一边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管家放声痛骂。昨夜被拒绝后无法言语的难堪,自尊心被体无完肤的打击,第一次爱恋的短命结束,自卑的怀疑质问的心情,这一切的一切,经过昨晚的辗转反侧的发酵,在这一刻合理的时间和地点,用着名正言顺的理由不顾一切的发泄出来。尊卑有别也好,规矩礼节也好,与自己有没有关系也好,都与自己无关,包包只需要发泄,痛痛快快的发泄。她再也不要憋在心里让自己伤心,再也不要委曲求全只为一句懂道理,更不愿夜看到自己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内心,她指着满头雾水的管家,骂道:“你人前当奴才,人后当主子,背着真正的主子在外面欺软怕硬,见高抬见低踩,狗仗人势,不可一势,你……你最不要脸。”

包包恨死自己没有学会骂人,那些能滔滔不绝出口成“脏”的本事一个都没学会,人已经是气得浑身发抖,最后还是只能用弱弱的“不要脸”来结束,雷声大雨点小,很没有气势。

蓝寂见包包骂完后,伸手替她顺背,边顺边说:“还有什么想骂的吗?别客气。”

包包抬头向外看去,栅栏边围满人群,正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要知道跪在包包脚下的管家,是比阮村村长还大的人,平日村长见了他都是低头哈腰唯唯诺诺,现如今正如一滩烂泥般跪着求饶,这等百的一见的稀奇事,一生也见不了几回。

包包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竟有些怯场,偏巧蓝寂又问她还要不要骂,赶紧打蛇蛇“下棍”,怯生生的说:“我不会骂了。”

蓝寂再一次被包包打败,刚刚还雷厉风行义正严词连哭带骂的,现在却象丑媳妇见公婆,又怕又羞,判若两人。包包求救的望向蓝寂,蓝寂摸摸她的头,怜惜的说:“小胖妞莫再气,看把嗓子都哭哑了。”

说完,一招手上来几个人,将那管家架走。包包这时才注意到不止外面全是人,房里也站满了人,小柳早被自己的失态吓得呆若木鸡,阮老汉等人更被惊得捏着嗓子呼吸。包包有些不好意思,躲在蓝寂身后说:“你为什么不拦着我,羞死人了。”

“那时你正火头上,我怎么拦你?”蓝寂笑笑,拍拍包包的手安慰她说:“小胖妞生气才是大事,其它的你都不用在意。”

包包正要谢谢蓝寂,只见蓝寂薄唇一动,说:“免得老虎不发威,他们当你是病猫。”

第五十四章   怎样的人

包包被蓝寂笑话得哽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灰溜溜的说:“那个管家你准备怎么办?”

“这种人多了去,没用就送走。”蓝寂的脸恢复往日的寡薄,一股杀气油然而生。

“那你不是没有管家了?”

“是啊。”

“你不找新管家吗?”

“找啊。”

“哦,你现在坐在这里怎么找?”

“你啊——你赶走了我的管家,就拿你赔给我做管家吧。”

包包急得摇头摆手,人也结巴了。

“我不行,我……我不识……字的。”

蓝寂见包包被他的提议吓得六神无主,便拉住她摇头晃脑的身体,说:“这事就这么定了,现在如果你不想你的姐妹紫衣在村口等你,现在你就赶紧去接她吧。”

“什么,紫衣来了?”包包听到紫衣来了,急得立马站起身来,要出去接她。可她忘记她正坐在蓝寂旁边,当她起身时,不偏不倚的用脑袋狠狠的撞到蓝寂的下巴,蓝寂一个闷哼,半天没有缓过劲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包包站在旁边道歉,缩着脑袋胆小怕事的望着蓝寂,头顶隐隐做痛,但似乎没有蓝寂厉害。

蓝寂的下巴已是一片乌青,他痛得暂时说不出话来,蓝寂向夜招招手,示意由他带包包去接紫衣。

夜一直跟随在蓝寂身后,沉默的看他搂着包包安慰她,看着包包在他怀里痛哭。他的双手用力握成拳,指关节也因为用力过猛的原因,渐渐泛白,薄薄的双唇紧紧抿着,阻止自己痛苦的声音。夜的心好痛,可是事已至此是回不了头的,既然决定了放弃就要坚持下去,自己是给不了她幸福的。假如蓝寂是真心待她好,包包能在蓝寂的保护下,过得幸福又快乐。

蓝寂用手摸着下巴,眼角却满是笑意,自从花神庙回来后这还是第一次再见包包,没想到只是几日未见竟有些想念,身边少了她后也无聊寂寞许多,身边也是一片死寂。今天得知她来到阮村,南宫孤相托他带紫衣来见她,便顺势推舟的答应了,一路骑着旋风狂奔时,心里也忍不住嘲笑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十八九岁的愣头青,这么冲动的想见她。身边的侍卫都是多年跟随他出生入死的死士,只见过他对敌人冷血无情的杀戮和对女人无情无义的玩弄,今天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所见,个个都大跌眼镜目瞪口呆。

包包没想到蓝寂要夜带她去风紫衣,想拒绝又不好意思开口,两只手扯着蓝寂的袖子不肯放,眼睛避开夜不敢看。小柳站在一旁看出些端倪,便走上前去说:“包包,我陪你去吧。”

包包偷偷看了一眼夜,见他面无表情,心里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别人都已经不在乎自己了,为何还怕他生气?略带赌气的点点头,正要出门,却听到紫衣说:“宫主你的旋风跑得也未免太快了些,紫衣都跟不上了。”

说完,门口闪进一个身披紫色披风,一袭淡紫色飘逸丝衫的女子,因为骑马没有着裙,一身短装打扮显得英气逼人。包包冲上前去,抱着紫衣直跳,边跳边叫:‘好紫衣,你怎么会来这里?”

“呵,我是来百花镇给相公报喜的,知道你来了阮村,便赶来看你。昨儿是你生日,我竟没有赶上,也来不及给你带礼物,真是可惜了。”紫衣将手上的马鞭递给侍卫,向蓝寂行完礼后,才拉着包包的手坐在旁边聊起来。

夜这才知道昨天是包包的生日,不应该说在场的其它人也才刚得知这个消息,众人都向包包庆贺,只有夜独独站在一旁,身体轻微的晃了晃,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依旧面无表情的象木桩般立在那里。反而是蓝寂显得更吃惊些,他打断紫衣的话,问:“昨天是你生日,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包包低下头,轻声回答道:“不过就是个生日罢了,没必要兴师动众的。”

的确是,昨天是自己17岁的生日,原以为在那天可以隐晦的表白可以静静的得到真爱,可是一切都化为灰烬,这些都没必要兴师动众,就让它随风消逝吧。

紫衣见众人都不知此事,便说:“以前在南园时,包包生日大伙都聚着玩乐会,这次是包包第一次在外面过生,琴儿她们又很挂念你,正巧我来报喜,所以派我来陪陪你的。”

“哦,报喜?”

“是啊,你看我激动的都把这事忘了告诉你,琴儿姐要做妈妈了。”

“真的吗?琴儿要做妈妈了,那我不是要做阿姨吗?”包包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是的,已经快三个月了。琴儿原以为是身体不舒服,前几天实在扛不住才请了郎中来看,谁知道一诊就是快三个月的身孕。本来说飞鸽传书的,我仔细想想也许久没有见你,便主动请缨来百花镇,一来报喜,二来陪陪你。”紫衣仍是那么温柔体贴,每一句话都说得包包心里暖哄哄的。昨晚刚刚受伤的心,在今天终于得到了些许弥补,包包牵着紫衣的手,听到这个好消息,喜形于色。

夜见包包喜上眉梢,知道她与琴儿等人姐妹情深,如今紫衣又来探望她,自然是很高兴的。方才一直内疚的心情,多少也平静了些,两只眼睛也不那么紧张的盯着包包,余光发现蓝寂正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冲自己轻轻点点头后,信步向屋外走去。

过了会儿,夜也借故离开阮老汉家,全村都因为阮老汉家贵宾如云而聚焦在此,花田上空无一人,而蓝寂正站在花田埂边眺望远方。

“参见蓝宫主。”夜走上前去,单腿跪上,正要行礼时,只见蓝寂黑袍一甩,有一股力量扶住夜,不让他下跪。

“夜首领客气了,你是暗楼的第三把交椅,向我行礼只怕是委屈了你。”蓝寂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平缓而又沉稳。夜也没有再客气,只是静静的站在蓝寂身后,听他的下文。

“恕蓝某冒昧,夜首领与小胖妞之间是否有什么事情发生?”

“蓝宫主此话怎讲?”

“我蓝某也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以她为饵的计策我也是知道的,只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