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彩云归





斯ァ?br />   家珍一直和外婆守在母亲身边,见母亲又昏昏沉沉迷糊过去,生怕妈妈不会再醒,胆怯地问外婆:“妈妈还会醒过来么?”
  “不要怕,妈妈脱离了危险没有事啦。”
  童曼芹终于睁开了眼向左右望望,看到母亲和女儿失去血色的脸庞和惊惶不安的眼神,她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里。她心里一阵难过,把脸别到一边。
  “妈妈,妈妈!”家珍见母亲醒来反而哭了:“妈妈,我怕呀!”
  “曼芹,你可醒了,这下可好了。”老太太见女儿醒了过来,又是高兴又是伤心,摸出手帕拭泪,“曼芹呀,以后可不能做傻事了喔!你不为妈想没关系,可你应该为家珍想想呀!你就忍心让她早早地没了娘?”
  童曼芹觉得自己对不住母亲和女儿,让她们受了惊吓,给她们带来了痛苦,她真后悔自己做的荒唐事。为什么这么自私,光为了自己不顾家人?为什么就不能坚强一点?为什么一定要钻牛角尖?自己太没有用了!
  “对不起,为实在昏了头,怪我不好,让你们受了惊吓!”
  童老太太见女儿对她所做之事有了悔意,心里踏实多了。在这种时候,她不便再埋怨女儿,而是和颜悦色地劝道:“不要胡思乱想啦,从今天开始,过去的事统统让它过去吧,不要再去想它好么?”见女儿点头,老人又说,“人生在世难着呐!”继而补充一句,“那就要看自己会处理不会处理了,俗话讲,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老太太一转话题,“你想吃点什么?妈回家给你做。”
  “妈,你带家珍回家吧,”见母亲疲乏的样子,她很难过。她又说:“妈,我没事了,医院的伙食不错的,你不用为我忙,好好回家休息吧。”
  “曼芹,你不要多说话,闭上眼睛好好养养神,”老太太为女儿掖掖被角后说,“好好休息吧,我和家珍还要去看怀德。”
  “怀德怎么啦?”童曼芹警觉起来。
  老太太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掩饰:“没什么,他只是有点不舒服,见到你那种样子他急坏了,从来没有见他这么伤心过呢!如果没有他及早为你处置伤口,你的命早没啦!”老太太感慨地说。
  童曼芹感到内疚,觉得自己欠了丈夫的债。
  “曼芹,你现在没有危险了,好好休息,我和家珍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再来陪你好么?”
  看到白发苍苍的老母为自己担惊受累,童曼芹眼里滚出泪珠:“妈,你带家珍回家休息去吧,我没事了。”
  “嗳,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们走了喔。”说罢,祖孙俩手牵着手来到内科抢救室。医生拦住了她们没让进去。老太太焦急地问:“医生,林怀德情况怎么样啦?”
  “伯母,他需要绝对安静,我们会尽一切努力抢救他的。”
  “他脱离危险没有?医生,他不要紧吧?”
  “生命不会有危险了,只是怕他之后。。。。。。”
  “以后会怎么样?”老太太焦急地叮问。
  “以后或多或少会留后遗症。”
  童老太太目光凄然地看了看那医生,然后领着家珍一步一步地离开那里,找了个背静处,祖孙俩抱头哭了一场。
  童曼芹的姐姐童曼玲第二天中午才接到电报,下午就从台中赶了来。她只知道小妹出了意外,并不知实情,所以见到母亲的第一句话就是:“曼芹出了什么事?”
  老太太见大女儿来了,心头一热,哭了:“曼玲啊,你可来了,妈都要急死啦!”
  “妈,不要急,不要急。曼芹倒底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童曼玲扶母亲坐到沙发上。
  “他们两人都住进了医院。”
  “曼芹和谁?”
  “唉!”老太太叹口气,“他们夫妻两人。”
  “他们都生病了?还是出了车祸?”
  老太太摇摇头:“曼芹她。。。。。。她昨天晚上割腕自杀。。。。。。”
  “自杀?”童曼玲惊愕地睁开眼睛,“她人呢?”
  “现在她脱离了危险。不过害得怀德中了风。”
  “什么?怀德中风啦?”
  老太太点点头。
  “曼芹为什么要自杀?为啥会出这等事?”童曼玲迫不及待地追问。
  “曼玲呀,我总是隐隐约约地担心会有这么一天的,唉!。。。。。。”老太太欲言又止。
  “妈,你喝口水。”童曼玲起身准备为母亲倒茶,被老太太拉住:“我口不干。”
  童曼玲重新坐到母亲身旁:“他们夫妻不是蛮好的么,怎么会出这等事?”
  “唉!你那里知道哟。”老太太一五一十地把林怀德几年前如何碰到罗正卿;童曼芹如何暗恋罗正卿;林怀德如何与童曼芹吵架;曼芹如何割腕自杀,如何送医院,最后讲到林怀德中风被抢救。
  童曼玲锁紧眉头静静听着母亲讲述,最后她问:“那个罗正卿知道不知道曼芹自杀的事?”
  “我没告诉他”
  “罗正卿这个人怎么样?”
  “是个挺好的人。”
  “是好人为什么把曼芹勾引到这一步?!”
  童老太太摇了摇头说:“不能这么怪人家,是我们曼芹喜http://www。345wx。com欢上人家的。”
  “那么曼芹是单相思啰?”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说:“也不完全是这样。”
  童曼玲被搞糊涂了:“那么又是怎样呢?”
  “我问过曼芹,她说罗正卿也喜http://www。345wx。com欢她。”
  “那么说,他们是相爱的?”
  “我也说不准。”停顿片刻老太太又说,“反正人家大陆有老婆孩子。”老人喘口气又说,“有一天,差不多有两个月了,曼芹很晚很晚才回家,当时我看她神色就不对,眼睛都哭肿了,从那天起,她就一直闷闷不乐。她和罗正卿也不再往来了。”
  “喔,”童曼玲点了下头说,“曼芹是陷入情感的旋涡里啦,唉,当年她是不愿意嫁怀德的,都是你们俩老的软硬兼施逼她结婚的。”
  “我可没逼她喔。”老太太急忙表白。
  曼玲苦笑笑:“妈妈是软磨。”
  老太太垂下眼脸不再出声。
  童曼玲感慨地说:“感情这东西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她叹了口气,“按理说,怀德也是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偏偏娶了个不爱他的女人,真是太可悲了。”童曼玲转而又问:“怀德病情重不重?”
  “他得的是脑血栓,医生说生命没有危险了,只是会落下后遗症。”说到这儿,老太太又伤心起来。
  “妈,你着急也没用,只有走一步说一步了。”说到这儿童曼玲站起来,“我去医院看看。”
  “我给他们熬了些鸡汤,你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妈,你一定一夜没睡吧,上楼睡一觉吧,你可不能再累病了。照顾他们的事由我吧。”
  大女儿的到来,使得老太太有了主心骨,有了依靠,老太太实在太累了,听从了女儿的劝告上楼去了。
  由于抢救及时,林怀德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并且稳定下来。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头脑仍然清晰,口齿也清楚,只是左半身不灵便了。
  苑凤在林怀德的治疗过程中,一直吃住在医院,日夜监护着他。苑凤是尽心尽力的,她的心愿是早日让他恢复健康。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林怀德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他已经能柱着一根手杖,在病房里走动了。
  “林医生你的抗病能力还是蛮强的嘛。”苑凤进到病房,见林怀德顽强地练习手脚,她鼓励他。
  “多亏了你呀!”林怀德感慨地说。不过心里仍不是滋味,看看左手,由于血脉不通而变得青紫,想活动活动都很困难,抬抬自己的左腿,麻麻木木的,他一阵伤感。以后还能不能完全康复,很觉渺茫。作为一个外科医生,怎么能缺少一双灵便的手啊!想到这儿,他寥落地一笑:“唉,我成了一个废人啦。”
  “不能这么说,治病需要过程,这才只有多久呀,你就能下床活动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么?!记得我父亲用针灸治愈过比你还严重的病人,只要你有信心,你的病会好的。林医生,我的针灸技艺还是蛮高的,我想,即便你出院后我还会为你针灸,直到你的身体完全康复。我等着你重上手术台!”
  “能这样敢情好了。”他满怀希望地说。
  “你吃药了么?”
  “没呢。”
  “该吃了。”苑凤为他倒了杯开水,递给他两粒“阿斯匹林”。
  “笃笃笃”响起敲门声。“有人看你来了。”苑凤说着去开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位高大的男子。她闪身出来,顺手把门关上,礼貌地问:“先生找谁?”
  “林医生在么?”
  “请问先生姓名?”
  “我叫罗正卿,是他的老同学。”
  听到这个名字,她刻意地又看了他一眼,对他很生反感。她认为,由于他的缘故,林医生的妻子才移情别恋,才闹出割脉自杀的风波,才导致林怀德中风。
  “我来探望林医生,他好些了么?”
  “还好。”她依然态度冷淡。
  “我能进去看看他么?”他恳求道。
  “我看不必了,他需要安静。”
  “什么时候我再来?”他征求她的意见。
  “他需要安静。”她不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喔,”他应了一声,浑身不自在。但他仍彬彬有礼:“麻烦你,请把这束花送给他好么?”
  “可以。”
  罗正卿把一大蓬康乃馨递给她:“谢谢。”
  苑凤反身去开门。
  “等等,你能帮我带句话给他么?”
  苑凤别过脸看看罗正卿:“你说吧。”
  “谢谢”罗正卿郑重其事地说:“祝他早日康复!”
  见到他态度诚恳,苑凤对他淡淡地一笑,然后开门进了病房。
  林怀德见苑凤捧着一束鲜花进来,便问:“刚才来的是谁?”
  她把花插到花瓶里,漫不经心地说:“你的老同学----罗正卿。”
  “哦,罗正卿来了,你怎么不请他进来?”
  她奇http://www。345wx。com怪地望着他,心想:你这人是怎么啦,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胸怀。她更佩服他了。
  “快请他进来,请他进来。”他柱着手杖想去开门。
  “我已经把他打发走了。”
  他不满地看着她:“应该让他进来嘛。”
  “他让我捎句话给你。。。。。。”
  “他说什么?”
  “他说祝你早日康复。”
  听到这句话,林怀德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罗正卿吃了个硬钉子,心里自然不舒服,然而他也无话可说,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虽然他从来不想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但是他却伤害了童曼芹和林怀德,虽是无意,却是实实在在。
  苑医生对他的态度已明白无疑地说明了一切,怎样才能挽回,才能弥补朋友间的裂痕?他一筹莫展。怪谁呢?怪童曼芹么?他苦笑笑,为什么要怪她?她是一片真情!怪自己么?怎么个怪法?他没有做对不起人的事情!一切来得太突然,又好似顺理成章。唉,不要再想这件事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想到这儿,他快步走出医院。
  “爸爸----”家珍小心翼翼推开父亲的病房门走了进来。
  林怀德见到女儿开心地笑了。
  “爸爸,妈妈来看你来了。”
  “快让她进来。”听说妻子来探望,他有些激动,住院二十几天,他们夫妻还没见过面。他忙从床沿上站起身,想去迎接,可是左腿却不听调动,他忙去抓手杖。
  见丈夫手忙脚乱的样子,童曼芹快步赶上来扶住了他。见到丈夫病魔缠身的衰老样子,她的眼睛潮湿了。
  “曼芹,你好了么?”他盯住她的脸关切地问。
  “怀德。。。。。。”她抱住了丈夫垂下了头。
  “曼芹,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好了没有?”此时的林怀德心潮起伏,他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冷静地问。
  她不好意思地抬起手腕让丈夫看:“都怪我!。。。。。。都怪我!”她像做错事的孩子怯怯地说。
  林怀德一面抚摸着妻子受过伤的手腕,一面自责道:“我也有错,我的脾气不好,我太粗暴了。”
  夫妻俩坐在床沿上继续交谈。
  “你能下地走路了?”
  “还要借助它。”林怀德故作轻松地指指靠在床头的手杖。
  “喔,”童曼芹看看手杖,又看看丈夫,心里不是滋味。她又轻轻地抓起丈夫的左手放在掌心抚摸着:“冰冷冰冷的,血脉不通啊!”看到丈夫那只因血脉不通而变得青紫的手,她的声音哽噎了。
  “不要着急,苑医生为我针灸,慢慢会好的。”他反而宽慰她。
  “怀德,以后我们不要再吵架了,我会好好的待你!”
  “会的,我相信。”他开心地笑了,眼里噙着一汪的泪水。
  “怀德,等你病好了之后,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