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子难当
僧便见到萧施主出了山门。”
到哪里都有人提他,倒让我更恼。“许是他想到什么急事,不叫上我便下山了。或是他傍晚便回,用不着担心。”我对那小僧如此说道,但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
自己念道不必想那么多,于是强把心思往回拉。当仔细一看这寺里,才发现平白多了很多人,各个都是侠客的装扮。他们大多行色匆匆,倒不愿做多停留。这些人有的是单个
走,有的是一群人一起走。一群人挤在一起的,通常能见到队里有什么人抓着一杆旗子。江尚文指着旗子给我说:“那都是啜头,我家里也有这么一张大旗子。挂在墙上,整日都
要扫灰,给人平白添了多少麻烦。”
似乎是武学大家都会订一张旗子来显示门威吧。那萧家有没有呢?
我努力的回忆那个方方正正的大宅子,但忆起的都是我那小小的院子,小小的塘子,贪食的塘鱼,爱说俏皮话的春桃。这时我才察觉到自己对萧家几乎是什么也不了解。萧家
的人人事事,我似乎只晓得自己有个经商又会武功的爹,一个娇媚温柔的大娘,一个近乎疯狂的哥哥,其余的再有什么,我也都不清楚了。
“寺里昨日便来了很多客人,毕竟武林大会召开之日将近,想是大多接了帖的英雄都纷纷赶至了吧。”扫地僧突然自顾自说道,“萧小施主这下要去哪里?寺中人多了,可要
小心一些。”
“我们要去看看昨夜抓到的廖恶人。”江尚文抢我一步说道,“那家伙是不是被达摩院的棍僧关到哪里了?”
扫地小僧一愣,莫名的回道:“小僧不曾听闻昨夜有发生何事啊……”
这下换江尚文愣住,大致在他心里觉得这事颇大,该是闹得寺里人人知晓才是吧。
别过扫地小僧,江尚文拉着我要去见了法大师。不过尚未走到大师禅房,我们就被柳公子拦住了。
上了少林寺我就未见过他,如今一看,觉得他像是几年不见一般,人也似变了一个模样。若讲以前的他是不注重衣冠的邋遢大叔,现在可转变为一个风度翩翩的富贵公子了。
手上持着一把骨扇,衣摆款款,星眸之中似有流光闪耀,嘴角微抿若笑,浑身散发一种世事都尽掌手中的自信。
“你们又要去哪儿?”柳公子把我们往回赶,并边走边跟我说话:“萧老弟今朝下山是为何事?”
我有些吃惊,“他下山之事人人都知晓,只我不知吗?”
江尚文拍拍我脑袋,说道:“我也不晓得啊。”听到这话,我只能想道,你睡死了,如何晓得。
江尚文无端被柳公子拦住了,当然不服,说什么都要去找了法大师。柳公子后来也不知是同江尚文讲了什么,江尚文气得跳起来和他比试拳脚。待两人都尽兴时,我也没了陪
江尚文转来转去的兴趣。
再者,萧总管这时竟也找来,似乎这回是要紧迫盯人。他一听讲江尚文要去看廖神捕,立即把我俩抓回了客房。回头只给我一句:“主子说了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这下倒好,我连寺里各处都不能逛了。江尚文见我不能四处陪他,他也泄了气。自己偶尔出去转一圈后,又回来和我说话解闷。这不算什么怪事,倒是那柳公子,也反常了一
般,成日往我们客房这边钻。来了无非也就同江尚文拌拌嘴,或是来问我一些关于他的事。
现在谁同我说他的事我都不理睬。柳公子更是被我看做他的眼线探子,怎么会轻易理他。
成日我们三人便是在这客房前边不到三方的地方说话打闹,唯一有些值得在意的便是我们左右两边的客房也住进了客人。一个说是南边海岛上过来的什么派的首席大弟子,另
外还有一个是嵩山什么剑派的弟子。听说他们的师傅都住去另一边了,这么个客房安排真是奇怪。
我一日一日的百无聊赖,竟又犯了懒病。索性也不早起了,就算起来,午后也要靠着窗躺椅子上闭眼假寐。
江尚文结识了住在左右两位英雄侠士,上串下跳的也颇高兴。
而柳公子就是成日挂着意义不明的笑坐在廊前,跟萧总管一般把我看死。
我有些烦躁的整了整衣摆,抱怨这寺里连一丝风也没有。
这样过了几天后,少林寺里突然热闹起来我才意识到,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愈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问我,为啥不更……是不是坑了。
我只能望天。每天忙着玩游戏就忘了……
有人问我,本月完结算不算数。
我现在依然回答,当然算数,最不济到国庆假期最后一天也会完结的……
第六十一章
虽说这几日都是睡,但是不睡也不知该做什么好。我时刻想四处走,但萧总管没有哪日是掉以轻心的。我当然没有机会摆脱掉萧总管,只好成日乖乖闷头睡觉。
今日早晨我迷迷糊糊将醒的时候,觉得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揪住,要翻身很不易。我想把脸埋进柔软的锦被里,却似乎撞上什么,鼻子都搁疼了。
那换个位置……我又转身,依旧艰难。
“宝贝别乱动。”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脖子也感受到某人恶意吹来的气,我顿时一下子清醒了。
睁开眼,先是见花花的被子,而后便发现自己的脑袋竟是枕在某人的手臂上。我连忙撑起身子,但腰似乎也被紧紧搂住了。人家使一个巧劲,我又得乖乖的摔在人家身上。
不去看他,不要去看他……我自己跟自己这么说道,一恼便把眼睛闭上,反正无事可做,再睡一觉也未尝不可。我扯了被子抱在怀里,又把脸埋进被里,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下
。
他这算什么意思?走也是静悄悄的走,来也是静悄悄的来。若不是我记得准,生以为他这几日压根就没有做那不告而别的事。这回再也不能轻易被他哄过去,给他摆臭脸,不
理睬他!
但是……我又想了想,他若是恼了怎么办?也不理睬我,又扔下我一人不管……?不会吧。我马上想到了江尚文。就算他不理我,江尚文也不会不管我的……就算他不把我带
回扬州,江尚文也会带我回去吧?
想到这里,我楞直了。回去……?不对吧。我……在扬州哪有什么“家”啊。
突然,我的心里溢满了苦闷。
“哎……”察觉身后的人微微叹了一口气,我顿时心生不满,。我被一人留下了也没叹气,他倒还有脸来叹,仿佛现在是我无理取闹一般。
“宝贝是不是气我私自下山的事?”他也侧过身来,胸贴着我的背,说话的气息全撒在我脖间,说话间语气有许多讨好。
我打定主意不理他,继续闭着眼假寐。
他倒不介意我装睡,只是一个劲的在讲话,定是算准我醒着能听才特意讲的。
“宝贝,你知晓没有?江凤梧的师傅在来少林寺的路上给人杀害了……”
什么?江凤梧的师傅……
在我印象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江凤梧似乎是一辈子只崇敬这一人也只顺从这一人。江凤梧的师傅,当今武林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先不论德行,光讲武艺,据闻是高超过人
。其剑技更是已达剑人合一的境地。这般的人物居然被人杀害了?
那江凤梧不是要心伤致死吗?联想起前些日子那只传信鸽子,再忆起更早前江凤梧匆匆离开的原因,我于是突然明白过来。江凤梧听闻师傅要下山的消息,就顾不得这边查案
子的事,下了山去接师傅。紧接着该是他师傅在半途遇上了什么事,他便传信来求援。待萧总管差人去通知到人,他们赶过去也于事无补了,剑圣该是遇害了……
我觉得这猜测就算与真相有出入,但也不会差得太远。
那么……是谁杀死了剑圣?一群人?亦或是一个人?
剑圣是怎么死的?被毒杀?或是被围攻?
江凤梧现在又在何处?
我在不知觉之间便陷入莫名的沉思之中。无论如何,这事都有令人在意之处。为何少林寺的方丈大师被害后,又马上轮到老江湖剑圣被害?如果按照廖神捕说方丈大师的死是
朝廷在背后支手,那这回剑圣的死是否也与朝廷有关呢?
不……不会只是那么简单。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此事远远没完。
虽然很久没有这般深思过了,但从以前起,我就极易走神。现在也是一样,我出力的思量着近来的乌龙事,理所当然的遗忘掉了身边那位最不能忽视的人。
当我的身子被一股巨力掀起转向又瞬间被正面压制在床上的时候(好长的一句,汗死……),我才想起他在我身边同我讲话。
刚才一受吓,眼不自觉的睁得死大。看着他的发愁又有些发怨的俊脸在我上方定住,我下意识的别过了脑袋,不愿与他对视。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他盯着我,我却盯着被子。
也不知是依着这姿势撑了多久,我近乎以为他要用眼神烧死我的时候,他居然默默的松手抽身,一下子连床也不沾,直直的起身穿衣,然后衣摆款款的走出门去。
我看他面色严峻的离开客房,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刚才那样算不算又惹他不高兴了?
摇摇头,想起他不辞而别的行为,我瞬时又觉得自己做得对。若是连这点脾气也没有,以后不是扔被他当面团一样的硬捏软掐?
仰仗着这口气,我又翻身找个'炫'舒'书'服'网'位子闭眼睡起觉来。起初当然仍是有些心躁,但是过了一会儿,不知是窗没关严实或是什么,一阵一阵凉风吹进屋子,我让这风一下一下的
拂过,不久便熏熏然入睡了。
本来就无事可做,现在为了避他,我更少出门了。每日中饭和晚饭也要让江尚文送到房里来。
江尚文同我一起用饭总会东说西说些什么。托他的嘴,我倒是知道现在左右护卫依旧在这边暗中保护我,而他则是跑到另一边的客房去单独住下了,萧总管也跟过去打点一些
日常的事。
“你又和萧哥闹。”江尚文一脸纳闷。
那口气似乎是讲我们经常闹一般……哎?等等……我突然筷子一顿,认认真真打量了眼前的斋菜一眼,最终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你有放虫子或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进菜里吗?
”
江尚文用疑惑的眼神看我,“没有啊……小白你是不是吃到了什么?”
我想起当初江尚文扔在我身上的蛇就全身起疙瘩。不是这回为了让我与他和好,江尚文又整出什么招吧……
我想到这,赶忙道,“我和他没事,过段就好了。你莫管。”说完,我又问道,“江凤梧呢?”
“二哥还没回少林寺呢,还有三天就要开武林大会了。若他尚不回来,我便只能勉为其难的代江家出席武林大会了。”江尚文脸上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实际上身子早兴奋得
扭了起来。
我看着他,叮嘱道,“小心些,最近不太太平。莫出风头。”
江尚文应是了,但做与不做,那便不是我能管的了。
武林大会近了,少林寺内大小僧人都被召集起来搭棚布场了,成日热火朝天的干劲十足。
我被江尚文拉出去,也感染了一些热闹的气氛。
纵容周围是热闹的,但因为方丈的死和剑圣的死,这些武林侠士们又哪能真的安得下心。
我远远的看见他被包围在人群中,完美无瑕的脸因为谈笑而更显闪耀。那样的笑容本来应该是给我看的……我越发烦闷,于是扯着江尚文的手说头晕想回去。
江尚文不疑有他,立即紧张的看我,要把我送回去。
转身,行两步。突然之间我听到身后的人们发出一阵喧哗声。我扭头一看,一群人“咻”的围成一团,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知后边是谁振臂一呼,人们“哗啦”一下
散开,我才看清了。
一个脑袋上满是血的青年人趴在地上,他边上蹲着一个大和尚。
周围的人此时都是屏息等着那青年人说话。青年人却只来得及在大和尚耳边说什么,再多一下,便也似乎是没气了。
“他说什么?”我扭头回来问江尚文。别人听不到,我不信江尚文也会听不到。
但这扭头一看,我才发现江尚文竟是一副吃惊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