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钻石
倍尔那堂好像不明白罗宾所说的话,他呆呆地望着罗宾。
“我要你将“血’字之谜告诉我。”’
倍尔那堂的脸上突然失去了血色,他呼吸紧迫,牙关紧咬。罗宾反复地问了好几次“血”的问题,他都装作不知情似地闭紧了嘴,不说一句话。
罗宾再三地问他“谁的血”,但倍尔那堂默默无言。罗宾仿佛在对着一尊雕像在提问,他无奈地盯着老人的脸庞。不一会儿,倍尔那堂也许竭尽全力想守住沉默,他的脸颊上淌下汗珠来。罗宾用手帕为他拭去汗水,他的气息才渐渐均匀了起来,慢慢地睡过去了。大概是因为贾塞依男爵的严刑逼问,老人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体力已然耗尽,所以他又昏昏地沉入了梦乡。
“多可怜的老人啊!现在他的身体这么虚弱,等过一段时间再去向他询问那恼人的’血’字之谜吧!”
于是,罗宾轻轻地从房里出来了,布罗诺正等在那儿。
“老大,情况如何?”
布罗诺焦急地问道。
“不太好,他对我存有戒心,好像不大信任我。”
罗宾皱着眉头说。
“他也许以为老大你和那些坏蛋是一伙的,所以才不肯告诉你!”
“也许是这样,他记不起我来了,所以不敢说出秘密。这个‘血’字之谜当中,一定是玄机重重!他又是一个倔强而顽固的老头儿,被我问烦了,他睡过去了。不过,我发誓一定要千方百计地将秘密解开。你现在就为他医治烫伤,而且还要保证他的安全,我猜想那些强盗很有可能会再次绑架老管家,你必须要小心提防他们。还有一件事,我马上要去一趟尤那毕尔城堡。”
过了20分钟,罗宾身着带着吊带的华丽上衣,胸前挂着一部柯达相机,打扮成了一个年轻有为、风度翩翩的摄影记者。他吻了吻刚刚采购归来的比克娣娃。
“比克娣娃,到傍晚时分,我就回来,这次行动一点儿危险也没有。我想吃你最得意的蛋包饭,请你准备好吧。”
他跳上灰土狼藉的汽车,一溜烟儿地往尤那毕尔城堡驶去。罗宾手握着方向盘,心里暗忖着,一定要将“血”字之谜解开。
“那本记事本里面一定写着解开尤那毕尔城堡秘密的惟一途径,那么重要的东西,竟由于我的粗心大意而被贾塞依男爵又抢了回去。男爵为了得到古堡的玄机,竟不惜以残害老管家为代价,甚至还要置他于死地。像他这种凶狠阴险的小人,正是我最痛恨的人。我一定要夺回记事本!”
罗宾敏捷的大脑正如他那优良的汽车发动机一样,在高速运行着。
“一旦“血’字之谜被我知道了,那么所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罗宾开着车来到了城堡的门前。
他将车子开进旁边的树林里,然后向门里走去。
夏日炎炎,门口的小石子被烈日烤得闪闪发亮,但罗宾已顾不上炎热了。小石子路曲曲折折地向前蜿蜒,距离玄关正面还有老远,在道路的两边,枝繁叶茂的树林排列着。
突然,从森林的对面传来了汽车的响声,罗宾一闪身躲人大树背后。
一部黑色的轿车,从石子小路的尽头飞驶而来,风一样闪过罗宾的面前,罗宾一下子瞅见了驾驶座旁边的老人有着棕红色眉毛,而且神情凝重。
“前几天晚上,在城堡里那个被迷药迷昏的城堡主人不就是他吗?他不就是尤那毕尔·法兰斯吗?这样说来,我调查起来更容易了,他既然已经离开城堡了,我就能随意地在城堡里开展调查了。”
罗宾神采飞扬地大步流星往里走,在玄关前面,他见到了一个警察正和一个中年女人说着话。那女人手提竹篮,篮子里头盛满了刚刚买来的菜。
罗宾装作新闻记者,心平气和地对他们说道:
“我是法国《回声报》的记者,我从巴黎来,我叫林查·杜隆。”
那个40多岁的女人把篮子放在地上,向警察行礼致敬,他们二人默默无言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我听传言,城堡内发生了一起失踪案件,所以特意来调查一下。”
罗宾告诉那两个人自己的来意。
“你错了!”
警察惶恐不安地说道。
“老管家倍尔那堂休息了几天,所以被人以为从城堡里走失了。是这样吗?亚博里奴,你说呢?”
警察注视着身旁的女人,女人冲她点了点头。
“真是这样吗?谣传真是不可信,但我专门从巴黎跑来,能让我去尤那毕尔城堡里参观一下?”
这位记者固执地要求道。
“可是,法兰斯先生不在这儿,我不能让你进去。”
“真是遗憾,你能想个办法吗?”
罗宾笑眯眯地对那女人说,他的笑容可以迷倒所有女人。
“如果小姐同意,那当然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你说的是罗斯小姐吗?也就是尤那毕尔·法兰斯的遗产继承者?亚博里奴,请你去向小姐报告一下好吗?”
“好的,我去请示小姐!”
说完,严博里奴连篮子也忘了拿,径直向厨房去了。
“我大老远地跑来了,至少也该让我拍几张照片留念吧?”
说着,罗宾举起相机,拍了几张城堡的正面、夫塔和院落的相片。
能被巴黎的大报记者采访,这位警察似乎倍觉光荣,尽管罗宾什么也没有问他,他却自顾地说道:
“罗斯小姐生得十分迷人,但非常不幸的是两年前,她的双亲双双辞世。她父亲简克·法兰斯,是一个倍受国人尊重的工程师。他买了这座城堡没有多长时间,就和妻子一起淹死了。”
罗宾听了这些话,不觉大吃一惊。这个警察所说的话和那位公证人伏尔里苏的证辞一般无二。
“尸体没有浮出水面吗?一般溺水而死的尸身,过一段时间就会被冲到岸边的。”
罗宾奇怪地问。
“遗憾的是,尸身并没有找到,尽管警局竭力搜查,但终于没有发现,再加上新的噩耗又次第发生……”
“发生了什么事?”
罗宾接下去问。
“罗斯小姐因为忧伤过度,寝食不安,染上了严重的失眠症,她白天愣愣地坐在长椅上,只是偶尔困倦了打个瞌睡,直到最近一段日子,她才病情好转了一些。
“这座古堡并不是最佳的住所,更不必说她的监护人,现在的城堡堡主尤那毕尔·法兰斯,一天到晚在古堡附近的一家皮革工厂里奔波着,所以罗斯小姐经常孤苦伶仃。罗斯的叔叔亚尔·朋思虽然就在这附近居住,但几乎不常来往。他是在尤那毕尔·法兰斯先生购买古堡之前就住在这儿的。”’
罗宾凝神听着警察的话,突然,他发现在古堡庭院的大玫瑰树背后,一张幼稚而白嫩的脸庞隐匿在那里。
“那位藏在玫瑰树后面的小女孩又是谁呢?”
罗宾十分好奇地问道。
“她是老管家倍尔那堂的孙女伯雷利,和罗斯小姐一样,她也自幼父母双亡。倍尔那堂平日里对她严加管制,但也疼爱有加。但这一次,他竟然不管不顾地丢下这女孩,一声不吭地从城堡里走了,大概是上了年纪,头脑不太清醒了吧!”
正在这时,亚博里奴折回来了。
“小姐请你进去呢。”
“太好了,小姐从不轻易见人,你真是有福气!”
警察兴高采烈地说,罗宾问他道谢,而后弓下身去提刚才亚博里奴放在地上的篮子。
“不,我自己来吧。”
“不,没事,我来帮你。”
“谢谢!我们走吧!”
亚博里奴把林查·杜隆(事实上是罗宾)当作了一个亲切热情的报社记者,而且他十分善于打扮自己,她暗暗下决心要寻找机会向他吐露心曲。
亚博里奴是这座城堡的仆人、厨娘和美少女罗斯的贴身女佣,她的丈夫是堡主的司机兼国艺工人,夫妻二人长久以来一直在古堡里辛勤劳作着。
他们二人沿着院子里草木扶疏的小道,来到城堡里宽敞的草坪上。那位年轻漂亮的少女罗斯,安静地坐在一张置于七叶树荫下的长椅上,那条凶猛的牛头犬正蹲坐在她的脚边,吐着舌头四处张望。
罗斯正在翻阅杂志,罗宾觉出这个少女比前几天的那个晚上睡着时的样子更美丽,但她的脸上却时时流露出无法言传的忧虑。
七叶树的树荫筛出了点点的阳光,照耀着少女洁白无瑕的脸庞和她那金光闪闪的长发,但在她的周围,却总也挥不去一股阴冷的空气。
“唉!这位漂亮的女孩子一定遭遇到了世人想象不出的不幸,她就像被魔鬼紧紧抓住无法逃遁一样。
罗宾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倍感辛酸。
罗宾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女。
那条恶犬已经发觉有人走过来了,它缓缓站起来想叫。
“布拉格斯,坐下!”
罗斯命令这条牛头大犬道,她的声音微弱无力。她沿着牛头大狗盯着的方向看去,见到了罗宾身影。她把杂志摊在了膝头上,冲着罗宾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同样苍白无力、寂寞忧伤。
罗宾缓缓地向少女靠近。
“我是巴黎《回声报》社的记者林查·杜隆,请多多关照!”
他介绍着自己。
“我是罗斯。亚博里奴,请你去取一把椅子来!”
“不必客气,我坐在草地上反而会比较自在。”
说完,罗宾就毫不犹豫地在罗斯脚边的草地上坐下来,伸出手去触摸牛头犬的脑袋,出乎意料的是,那牛头犬眯起了眼睛,似乎感觉十分惬意。
罗斯睁大了她那双湛蓝的大眼睛,好像惊诧极了。
“真是不可思议,布拉格斯竟然对你这么驯服温顺!”
“嗯,这狗看上去十分友好。我很擅长与动物保持亲切友善的关系,更明白怎样和美貌少女拉近距离!”
“哦?”
罗斯失血的脸庞上浮现了一抹鲜红,也许是罗宾所说的话使她觉得很高兴。
看到此景,罗宾暗地里想着:
“不错,小姐,你就应该像这样爽朗地开心大笑,生活是多么让人感到愉快啊,请用快乐的表情,对我微笑吧!”
罗宾用手指指他脚边的一朵小菊花,对罗斯说道:
“小姐,你就像这朵可人的小花一样美丽出众,但一旦被人摘去,就会迅速枯萎,这就是说你的命运多舛。因而,你看上去愁容满面,仿佛经常以泪洗面似的。我想带给你快乐,但是你必须首先告诉我你的父母亲是如何死的。请相信我,我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请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好吗?”
罗宾的话语里充满了诚恳和热情,使罗斯忍不住潸然泪下。少女的孤苦无依的心灵,得到了罗宾悉心的关怀,就如受尽了寂寞煎熬的女人得到了爱情甘泉滋润一样;也像缺水的海绵饱吸了甘露一样,她干涸的心灵得到了罗宾的亲切关怀。
罗斯用白嫩的手指抚着眼皮,说道:
“那时候,爸爸到海上去,为什么不把我也带去呢?为什么……为什么呢?否则,船沉时大家一块死掉,那也比现在让我一个人受苦要好得多!”
“请你把具体的情形告诉我!”
罗宾捧住罗斯的小手,他的那双大手紧紧捂着那双冷冰冰的小手,让它们热起来。
“罗斯,把那时候的具体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好吗?”
“好吧……我告诉你!”
罗斯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父亲和母亲的认识是由于一件富有戏剧性的事情。父亲年轻的时候,他在离这5公里多的地方买下了一块地皮,那儿还有一间供渔人居住休息的小屋。
“小屋的背后是一处悬崖峭壁,有一条狭窄细长的水湾横在它前面,别人根本不能轻而易举地靠近它。父亲仍有余暇,就去书屋里面看书,度过一天平静恬淡的生活。
“有一天,父亲在海上突然听到了一个女人呼救的声音,这位少女后来成了我的母亲。她在海边游泳,但一不留神儿被海浪卷走了,正好被父亲搭救,这就促成了我父亲和母亲的婚姻。
“这种浪漫而美满的婚姻,本来应当是幸福甜蜜的,不幸的是在买下了这座城堡两个月以后,他们竟然在海上双双遇难,真是让人悲叹不已。难道真是造化愚弄世人吗?亲爱的杜隆先生。”
“命运真是难以预测。命运造化无常,它能让一个人得到幸福,也能使一个人遭受痛苦,这就是人生。不过,海边的那座小屋卖掉了吗?”
“不,还在那儿,但是这么久没人料理,一定早已破败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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