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天涯
这个时候,易沉楷已经六神无主了,魏庭只能不断安慰他:“苏画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坚强聪明的一个人。“
可是话虽如此,他自己心里也直打鼓,毕竟这么晚了,苏画一个女孩子,不知道在那里。
这样心情下的安慰,自然是无力的,易沉楷无法安下心来,又出门去找。他又跑了一趟水语花范,敲开了林暮雪的门,非要从她阳台上翻过去看苏画在不在。
刚睡着被吵醒的林墓雪气急败坏地骂:“黑灯瞎火的,你也不怕摔下楼啊。”
可是乌鸦嘴归乌鸦嘴,她看见他找苏画找这么急,心里还是有些感动,同时也担心苏画。她开了客厅和阳台所有的灯,紧张兮兮地看着易沉楷翻到隔壁阳台又在这边叫:“在不在?在不在?”
那边传来一声焦虑的长叹:“还是没有。”
林暮雪急得跳脚:“你到底怎么她了?怎么会深更半夜地逃家?”
易沉楷说不出话来。
“我跟你一起去找。”说着林暮雪就冲进卧室去换衣服了,可是等她出来,易沉楷早已等不及,心急火燎的走了。
她又在沙发上坐下来,将头靠在扶手上,轻轻叹了一声,苏画有这样的男人,就算吵架也是甜蜜的吧?哪像她,无论怎么努力,别人始终和她保持着距离,看似亲近,实则遥远。
易沉楷不甘心地去了兆新,在楼下,他又打了个电话给苏画。这一次苏画在,她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号码半晌,终于接了起来。算她心软吧,她还是舍不得让他在大半夜里心焦,先前关了手机,也算任性过了。
“我总算找到你了,画儿。”易沉楷听见她的声音的时候,兴奋得只差喜极而泣。
苏画只是沉默。
“我这就上来接你。”易沉楷心急地挂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往楼里冲,却又被保安拦住缠问了半天。
他已经烦不胜烦,和保安吵了起来,而半夜放陌生人上楼本来就不合规定,再加上来人无理的态度,保安更是铁面无私,坚决不让上楼。
易沉楷无奈地站在楼下,仰望九楼的灯光。
苏画在楼上,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情绪,等待易沉楷上来,可是只等来他的电话,语气可怜兮兮的:“我跟保安吵架了,他不让我上来。”
苏画又好气又好笑:“你真是一天不惹事就不行。”
既然笑出来了,气氛自然也就缓和了许多。苏画不好再赌气,收拾东西下了楼。
一出大门,并没看见易沉楷,苏画正在四处张望,突然有人从背后跳出来,紧紧抱住了她,吓得她大叫一声。
还没回头,就听见熟悉的得意笑声,她气得死掐了他一把:“都这么大人了,还老是恶作剧。”
易沉楷耍赖地抱紧她,在她颈后蹭:“爱你嘛。”
这还是公司大门口,苏画的耳根微红,咬着牙挣开他的怀抱:“回去再收拾你。”
易沉楷坏笑:“我一定会给你机会的。
那一夜,无论苏画怎么躲,最终还是被易沉楷抓住,抱上了床,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收拾谁,反正最后他们都累得睡着了,头靠着头,脸贴着脸,像两只亲昵的小狗。
清晨是苏画先醒来的,全身酸疼的她打算去泡个热水澡,可是才抽出被易沉楷压着的手,他就开始哼哼,搂紧了她的腰。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只好继续陪他睡。
可是这人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一贴近她身体的柔软,他在睡梦中就又开始不老实起来,手四处游移。苏画忍无可忍,扒开了他的爪子,跳下床去。他感觉到怀里空了,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没看见苏画,正打算扯开嗓子叫,就听见了苏画先知先觉的制止:“别喊,我去洗澡。”
他立刻准备爬起来跟着去卧室,又被喝住:“我洗完你再洗。”
要是放他进来,纯洁的洗澡铁定变成鸳鸯戏水。
等苏画洗完澡出来,易沉楷还赖在床上向她招手:“宝贝,过来。苏画懒得理会他,丢给他一记卫生球,就去了厨房,像这样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过后,必须要好好补充营养。
易沉楷瘪了瘪嘴,无趣地进了浴室。
就在他洗澡中途,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哗哗的水声掩盖了铃声,他没有听见,苏画却听见了,走过来拿起手机一看,显示号码名称是― “戚家“。苏画怔了半天,还是去敲了浴室的门:“你的电话。”
易沉楷伸出手来接了过去,瞟了一眼就僵住了,慌乱地看着苏画。苏画一声没吭,转身就走了。
易沉楷犹豫了好{炫&书&网}久,还是没接,穿上衣服来到厨房,站在苏画身后,环住了她的腰,低低地说:“对不起。”
苏画身体没动,手却一刻不停地将煎蛋装盘,然后说了句:”去吃饭吧。”
易沉楷却不敢在这个时候放手,把她转过来紧紧地抱住,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苏画闭上眼,在心里叹气,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现在他们谁也无法改变现状,沼泽本就是这样,越挣扎陷得越深。
她轻轻推了推他:“先吃饭吧,一会就凉了。”
易沉楷知道,她不想和他交流,只能颓然地放开了她,帮她端盘子去饭厅。
一顿饭吃得无比沉默。易沉楷几度抬起头想说点什么,可是看见苏画平静如水的脸,却又最终开不了口。
就这么压抑着直到苏画收拾完碗盘出来,边解围裙边说:“我要去公司看看。”
“那我送你。”易沉楷赶紧说。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们又不顺路。”苏画淡淡地笑了笑。
易沉楷觉得心口被堵住,闷闷得不舒服。
苏画去拿了包,出门换鞋之前怔了怔,又走回来,轻轻在他脸上一吻:“回见。”
这个吻安慰了他,他好受了许多,握住她的后脑勺,固执地亲了她的唇:“晚上我去接你。”
苏画很想说,别许诺,兔得到时候又做不到,我会很失望。可是这句话她不忍心说出口,她只是微笑了一下,就出了门。
等苏画出门了很久,他才回到卧室,掩上门给戚家回电话。
又是戚母打来的,期期艾艾地问他什么时候能去戚氏总部开会,稳定大局。
易沉楷想到苏画,沉默了许久,才说:“要是那边有事,在电话里说就可以了”
如果现在他 ? . 又公然出现在戚氏集团,那是对苏画太直接的伤害。
戚母愣了愣,嘴上还在体贴地说这样也好,心里却将苏画诅咒了百遍,易沉楷这般顾忌,自然又是因为那个小狐狸精。
苏画要是死了才好!戚母心里忽然蹦出某个邪恶的闪念,把她自己都吓住,连忙克制住不往下再想,她现在到底还是没有杀人越货的胆子。
易沉楷没说两句就挂了,像是生怕自己和戚家多拉一点关系。戚母冷笑以为你真的能脱得了关系吗?你可是欠了我们家一条人命!
转念她又想到她那个没出息的女儿,居然就这么待在寺里不回来了,心里又堵了一口闷气,叫吴妈:“去准备车,我们去看安安。”
吴妈连忙说:“那我上楼去给小姐拿点厚衣服,这两天又降温了。”还没说完,就见戚母一脸寒霜:“你还打算让她在庙里呆一辈子吗?” 吴妈吓得嗦声,赶紧出去找司机。
车开到城外山下,吴妈望着高耸入云的石阶,小心地说:“夫人,要不要给小姐打个电话让她下来,您的腿刚好…… ”
戚母重哼了一声:“她现在除了每晚给我报个平安,其他时间都是关机,怎么找得到她,爬吧。”
吴妈和司机一左一右扶着她往上爬,还不到一半的路程,她就觉得上次的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咬看牙叹气,既气不懂事的安安,又顺带恨害安安变成这样的苏画。假如没有苏画,安安的人生,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必定还是那个骄傲的小公主,现在却是年纪轻轻就已心若死灰。这种反差让她心像被撕开了似的疼。
没多走一步,脚痛和心痛就同时加剧,她也在这一次甚过一次的疼痛中,更加将苏画恨得入骨。当她终于艰难地爬上山项,回望折磨她的这一路,心里的某个恶毒的意念到达了顶点。这个时候,大殿里传来了浑厚低沉的佛号,像是在警示她。
她猛地一震,低念了一声:“罪过。”
67 橙色警报
戚母进了寺门,在僧人的指点下,在后山的小偏殿里找到了正在念经的安安。她一身素衣,往日华丽的卷发也在头上束成了朴素的髻,眉眼间也少了曾经的娇俏,只剩一片寂静。这样看着,真的像是对这个世界已经无所求,这不该是她这般年纪应有的样子,这不该是他们曾经捧若明珠的安安。戚毋的心里一阵阵痛,却又怎么都意识不到安安走到至今,她自己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只是固执地将所有过错都归结为苏画的无耻,易沉楷的无情。她的手在身侧握成了拳,长而尖的指甲陷进肉里,心里在诅咒:总有一天,这些犯过错的人,都会遭报应的。
她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她再跪在这尊佛像前的时候,会多么后悔这一刻的恶毒。在佛前仍旧不能放下恶念,真的很容易遭到报应,因为佛要时好人慈悲,所以有时候免不了就会以恶制恶。
安安一直在静心默诵经文,所以她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直到戚母忍无可忍地低吼她的名字:“安安。”
她回过头来,看见略有怒容的母亲,眼里仍旧平静无波。她默默向佛像叩拜了一次,才站起来走出段门。
“跟我回家。”戚母心里的疼惜,表达出来仍旧是强硬。
安安转开眼去看远处的山峦,轻声说:“过些天吧。”
“好过多少天?就快过年了。”戚母恼火不已。
安安没有出声,仍旧静静地看着远方。
一旁的吴妈,也出声相劝:“小姐,你就回家去吧,也免得夫人老担心。”
安安笑了笑:“我现在挺好,不用担心。”
“你一个单身姑娘家,老在这和尚庙里算怎么回事,也不怕人说闲话。”戚母气急败坏。
安安无言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竟然好像包含着些对世俗之人的怜悯,似乎她真的已经看透了红尘。
戚母被这样的眼神激怒,却又感到心慌,她怕自己的女儿真的已经觉得万事皆空。她拉住戚安安的手往外拉:“走,回去。”
戚安安没有挣脱,却也站得稳稳的,纹 ? Y 。丝不动。
“你还不得了了,不听我的话了是吧?还敢和我犟啊!”戚母的声音尖利,戚安安皱起了眉:“莫扰了佛门清净。”
“清净?你在这念几天经,心里就清净了吗?那好,我也住下,陪你念试试”戚母直喘气。
戚安安淡淡一笑:“放不下执念的人,佛祖听不见你念的经文。”
戚母咬紧了牙:“还真的反了你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
这里的喧嚣吵着了里面厢房的香客,有开门的声音。吴妈怕事情闹大,连忙拉住戚母:“看这天都开始落雪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雪下大了路不好走。”
确实下雪了,纷纷扬扬的,戚毋想起那陡峭的石梯,再看看明显铁了心的女儿,只得恨恨地似瞪她一眼,由吴妈扶着出了院门。
吴妈走的时候,在心里盘算着赶明儿叫司机偷偷给小姐送几件厚衣裳过来,兔得受了冻。
戚安安目送母亲离开,倚在门口出神,她的身后,是幽深而黑暗的长长的走道,朝前面对的,是开阔的空间和纯白的仿佛可以净化人灵魂的雪…… 那天的雪越下越大,到了傍晚的时候城市已经发布了暴雪橙色警报。易沉楷本来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却记挂着苏画,全部推掉了,急急忙忙地去接她。进兆新院子的小路也堵了,他只能把车停在外面,下车步行进来。
苏画在大楼门口,看到风雪中的那个熟悉的人影,心里温暖如火,刚要跑出去,却又听见他叫:“你就站在那别动。”
他走过来,将还带着他体温的围巾取下来,包到苏画头上,责怪:“你看你,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穿个有帽子的外套。”
她只是笑:“我不是有你吗?”
他怜爱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又拉开大衣将她包进去,一起往前走。
雪被早下班的人踩出了一条路,特别滑,易沉楷小心地护着她,她走到一半,眨了眨眼,故意假装脚下一滑,吓得他一声惊呼,她却诡笑:“我总算报了仇了。”
这个小心眼的丫 头,还在记恨他昨天的恶作剧。他好笑地把她拢紧一点:小气鬼。
苏画对他吐舌头做鬼脸。
如此的亲密,看在迎面过来的秦棋眼里,心里刺痛。他也是赶着回来的,就算他再不情愿送苏画回她和易沉楷的家,他也舍不得苏画在这样的天气里在路边可怜的打车。
可是,他做的事,显得这么多余。他早该知道,苏画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易沉楷的守护?
苏画在转眸之间发现了秦棋,动作一下子僵住,易沉楷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秦棋,下意识地将她楼得更紧。
“你…… 去外面?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