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天涯
,她已经没有以后了,再也等不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戚母扑到女儿的尸体上,拼命哭喊:“安安,你回来呀,妈妈对不起你,安安,没有了你我可怎么活……”
可是她此刻的痛和悔,女儿已经听不见。世上的很多东西,在你刚明白要珍惜的时候,却已经失去了。
安安的葬礼。Y? ,在三天后举行。
在戚家的大厅里,现在并排摆着两张黑白遗照。安安在照片里,笑容纯净,美好得像朵初绽的小雏菊,让每个看着这照片的人,都忍不住落泪。
她的后事,几乎是魏庭一手操办的,这张照片,也是他亲自选的。昨晚,他一个人站在这大厅里,看着照片里的她,眼神中似乎还对生活有无限希冀和期许,再一次痛哭失声。一直到最后,他才给了她一个拥抱,而在她守望他的日子里,他却未转眸看过她。
安安,对不起,假若,有来生……
苏画走到魏庭的身边,默默地按了按他的肩,深深地叹气。
安安的离去,让人痛惜,她的人生,她的爱情,刚刚要翻开新的一页,却就
这么戛然而止,画下一个悲伤的句点。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他们回头看,是吴妈扶着戚母下了楼。所有人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既是母亲又是凶手的人,不知道对她是该同情,还是谴责。
戚母却没有看任何人,她只是眼神迟滞地缓缓走到那两幅遗照之前,呆立半响,忽然茫然地问:“为什么没有我的?”
众人心里皆是一痛。
又过了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了一样,开始撕心裂肺地哭:“安安,宗胜,你们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什么?”
她哭倒在灵前,没有人伸手去扶,可是已经都流下泪来。
吴妈蹲在她身边,也是泣不成声:“夫人……您要节哀……”
这些天,夫人不吃不喝,每日里就是在床上术然地坐着,好像魂魄已经离她而去,就是个空心人。
戚母渐渐凳到虚脱,最后软倒在吴妈身上。将她扶到沙发上躺下,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这一场家破人亡的惨剧,让人唏嘘不已。
当人渐渐散去,魏庭也起身,最后望了一眼照片中,安安的笑容。
吴妈跑过来,想要留住他,却又开不了口。
他只是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安安的遗物,他一样都没有带走,因为,不用留下什么纪念,她也会被他永远记在心里。
而戚母,在空荡荡的戚宅里,浑浑噩噩地躺了几天,某一日突然爬起来,说要去寺里。车到了山下,她却不许人再跟着,独自上山。
吴妈望着她萧索的背影,心中惶恐,只能努力安慰自己,她去只是为了给亡灵超度。
戚母走进安安曾经诵经的那个小佛堂,看着那尊面目慈悲的佛,扑倒在蒲团上,突然开始指着他哭骂:“亏你枉称是佛,为什么不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该得报应的人到底是谁?我的罪孽,为什么要报应到我的女儿身上,她拜了你多少次,敬了你多少次,你为什么不保佑她?!”
佛祖不语,她又渐渐软倒,开始惨笑:“我懂了,这就是你给我的报应,安安就是你给我的报应,但是,你为什么偏偏要用她来报应我?”
她跟跟跄跄地跨出殿门,外面已经落起了雨。她失魂落魄地在雨中走,时而大哭,时而又狂笑。
当她走到了山门外的石阶上时,天空响起一声炸雷,而在那雷声中,她似乎听到了一句威严的佛号:“阿弥陀佛。”
身体一颤,脚下滑倒,她顺着石阶滚了下去。
山下的吴妈,正给她送伞上来,看见这一幕,惊叫一声:“夫人——”
当吴妈赶到戚母身边,她已经满脸是血地躺在平台之上,春天的雨打在身上,竟也那般寒冷入骨……
大结局(上)
戚母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彻底疯了,她每天就是眼神空洞地望着某个虚无的点,不停地呢喃:“安安……妈妈求过佛了……安安……妈妈求过佛了……”
除此之外,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在她的眼中,她的心中。
纵使她曾经做过那么多歹毒的事,看到她今日的光景,仍旧让人觉得凄凉感慨。
去看望过她回来的那个晚上,苏画静静地趴在易沉楷手边,轻轻地叹息:“小易,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真的觉得,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好好地在一起,已经很幸运。”
易沉楷的手指,温柔地穿过她的发,沉默不语。
苏画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拉过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双眼上。
“小易,我就是你的眼睛。”她柔声说。
易沉楷的手一颤,眼里滚烫。
他感到掌心里,也有濡湿的温热。
。 . “小易,你要相信,我的眼睛看得见的,你的心都能看见。”
“我相信。”
我相信,你会告诉我春夏秋冬,是什么样的颜色什么样的风景:我相信,你会告诉我人来人往,谁在微笑谁在皱眉;我相信,你的世界,便是我的世界。
她望着窗外的夜空,低声呢喃:“小易,今晚的星光好美。”
一瞬间,他的心中,就亮起满天星光……
隔日,苏画打电话给公司总部的项总,正式提出辞职,她要用自己全部的时间,陪伴小易,做他的眼睛,渡过他最黑暗最不安的时光。
项总在听完她的话之后,沉吟了许久,同意了她的请求,但是说,希望她只是离职,而不是辞职,在一切情况稳定之后,能回到她现在的位置上。
荐画以为他是担心中部的业务,向他保证,有了院士实验室的模板效应,R在当地的局面一定能打开。但是项总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能做成的事,别人未必就做得成。”
这是一句极具肯定意义的褒奖,苏画的心里充满了温暖的力量:“项总,如果有一天我能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到了她去办公司离职手续的那天,在楼道里,她遇到了秦棋。
他本想问一句:“你还好不好?”
可是看见她温润的笑容,知道已经不必问。只要她觉得幸福,就好。
他很主动地跟着她进办公室,帮她拿东西。她没有推辞,只是微笑着说谢谢他帮她抱着箱子,从公司出来,她说要回水语花苑拿东西,秦棋开车送她回去。
林暮雪早巳在水语花苑门口等她,当她打开车门,立刻冲上去扶她下车,她眨着眼睛坏笑:“哟,我成了慈禧了。”
林暮雪悻悻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就是想讽刺我是太监。”
苏画大笑,秦棋也笑了。
从苏画出事之后,秦棋已经许久没有笑过了。林暮雪看着他的笑客,心动又心酸。
随后,她又耸耸肩,吹出一口气。
好吧,她认了,即使秦棋心里只有苏画,她也不嫉妒,因为苏画值得被人装在心里。
她依旧满怀开心地挽着苏画上楼进门,又命令苏画坐到沙发上,只用口头指挥,不许亲自动手。
她忙前忙后地收拾,苏画侧过脸,对身边的秦棋低声说:“暮雪是个好女孩。”
秦棋的眼底,起了一抹温柔的流光。
这时林暮雪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干活,哇哇叫起来:“喂,秦帅,苏画怀孕了你又没怀孕,怎么不过来帮忙啊?”
秦棋无奈地笑着收过去,任她使唤。
苏画看着他们之间的那种自然的默契,微微地笑,她?y? 相信,他们的爱情,就在不远处。
光阴茌苒,转眼间从春到夏,从秋到冬。在第一场瑞雪降临这个城市的那一天,易家的小生命也降生了。
易妈妈抱着小孙子,惊叹地对丈夫说:“老易,你看宝宝和沉楷小时候长得多像啊。”
易家奇乐得合不拢嘴:“就是像,简直一模一样。”
小家伙不像别的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闭着眼,从产房一出来,就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到处看亮光。苏画看着那越极为酷似易沉楷的漂亮眼睛,心里酸疼。
而此时的易沉楷,也是难过地紧抓着椅子,他多么希望,能亲眼看到,他儿子长的什么模样。
当易妈妈走过来,把宝宝放到易沉楷手上,他在那一瞬间,心和手都颤抖了,多么柔软,多么轻。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住,犹豫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宝宝的脸,却又不敢落下,怕伤了他细嫩的皮肤。
“摸摸他吧,你就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苏画轻声说。
易沉楷的指尖,终于轻柔地落在孩子的脸上,慢慢地抚摸他的眼睛,鼻梁,嘴唇,在心里刻画他的轮廓。
一滴泪,落在他的唇边,小家伙本来就饿了,立刻迫不及特地伸出舌尖去舔,大概是眼泪的咸涩不合他的胃口,小脸一皱,大哭起来,旁边的大人们顿时慌了手脚。
易妈妈急忙去舀奶粉,易家奇打翻了热水。
易沉楷无措地摇着儿子,嘴里语无伦次地哄:“宝宝乖乖……不甏……乖乖……”
苏画去握儿子的小手,他一边大哭一边紧握住她的食指不放。
正在一片混乱中,林暮雪的大嗓门从远而近地传来:“哎,刚才那护士说的是不是405……是不是就是这间……啊,我的干儿子!”
她冲进来,一声尖叫,从易沉楷手里抢过孩子。
易沉楷十分不满她这种蛮横的行为,不满地嘀咕。
而小家伙接触到林暮雪柔软的身体,立刻本能地寻找母乳,使劲在她胸前拱来拱去。
林暮雪大窘,对旁边的秦棋干笑两声:“他可能……喜欢我的香水味道。”
秦棋低头闷笑。
这时,奶终于冲好了,易妈妈本来想把孩子接过去喂奶,易沉楷却先开了口:“我来喂吧。”
众人都是一怔。
易沉楷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要照顾老婆孩子的。”
苏画的眼里,立刻泛起热气。
林暮雪轻柔地将孩子放回他怀中,易妈妈递上奶瓶,帮着将奶嘴放进宝宝口中。易沉楷感到有一股引力在拽着他的手,不禁宠溺地笑。
当宝宝喝完奶,易沉楷轻拍他的背,他满足地打了个嗝,就将脸无限依赖地贴在爸爸柔软温暖的羊绒衫上,安然睡去。
苏画看着这对父子,眼泪在微笑中悄然滑落。
是夜,苏画依偎在易沉楷怀中,看着自己怀里的宝宝,轻声说:“就叫容远吧,易容远,听起来就是——永远,我们一家人,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易沉楷将他的两个宝贝环紧,深情地笑:“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大结局(下)
到了宝宝满百天的那个晚上,易沉楷对苏画说:“你回去上班吧。”
苏画怔了怔:“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易沉楷将她揽进怀里:“别再担心我,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所以不要为我放弃太多,去做你喜欢的事吧。”
他知道,她也同样需要事业的成就感,人生才能更圆满,他不想她因为他,而收起梦想的翅膀。
苏画说不出话来,只是含着热泪去吻他……
苏画去上班的那天早上,他半靠在床头笑:“好了,你开始拿工资了,我就不必这么辛苦地赚钱养家了。”
“你敢!”苏画笑骂。
正在说着,魏庭的电话又打进来了,汇报昨日的进展,商量今天的决策。他们现在,一个在幕前,一个在幕后,仍旧配合得天衣无缝。
苏画微笑着俯身在他面颊上轻吻一下,安心地离开。
其实在听见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易沉楷的心里仍旧泛起一丝寂寞,但是他忍住了,没有叫她的名字。他要她安心去飞翔。
他站到落地窗前,感觉得到阳光洒到身上的温度,却看不见阳光的颜色,也看不见,她离去的背影。
他知道,他的人生和别人相比,已经很完美,不该再有奢求。可是有时候,还是会遗憾。
他遗憾。 Y ? ,再也无法开车,带画儿去看那片美丽的星星海;无法从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她,对她张开怀抱;无法在小远哭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冲到他的身边;无法看清小远的模样神态,哪点像画儿哪点像他……
他有时候真有种冲动,想要去冒险做手术,可是他知道,这种冒险对于爱他的她来说,太残忍。所以他只能一次次将这个念头强压回心底。
魏庭在电话的那一头,察觉到他的失神,问他:“怎么了,沉楷?”
“我真希望自己还能够再看见,哪怕就一天也好。”易沉楷苦笑。
魏庭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前段时间我弟跟我说,美国有个医生做此类手术的成功率比较高,但是……仍然难保证没有风险。”
易沉楷的心,从欣喜上扬到黯然低落,最后沉重的叹气。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失败率,也将毁灭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现在虽然有遗憾,但是他仍旧可以陪在画儿身边,给她拥抱给她温暖,可以陪在小远和父母身边,尽为人父为人子的责任,假若,他离他们而去……他不忍去想。
“唉,算了,我也就是随便想想。我们继续说刚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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