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天涯
易沉楷走过来强行关了她的电脑,把她从座位上拖起来:“我说去就去,我是你老板。”
苏画翻了他个大白眼,挣脱开他的手,噼里啪啦地关抽屉,拿了东西,脸色冷冰冰的:“那走吧。“
易沉楷生气:“喂,有这样对待老板的秘书吗?“
苏画不甘示弱:“我何止是你秘书,我不还是你情人吗?“
这句话说出来,易沉楷愣了两秒,突然大笑起来,苏画被他一笑,自己也开始觉得好笑,脸上的表情和缓了,却还是忍不住白他一眼。
易沉楷笑完,脸色正经起来:“刚才不该把你拖下水。“
这是一句接近道歉的话,苏画知道,这对易沉楷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于是,她也就“大度“地原谅了他:”那行,你请我到外面吃顿好的吧。”
易沉楷惊叹:“你还真会抓机会。”
苏画下巴扬高:“不然我不是白给冤枉了。“
易沉楷认输:“好,为了不让你白背黑锅,今天我们去高级餐厅约个会。“
两个人的相视而笑,让十楼的空气又变得和平时一样轻盈,苏画桌上的香精盒散发着淡淡的茉莉味,让人心里也清新舒适。
19 我们的约会
易沉楷选的地方幽静而隐秘,餐厅布置得看似低调,却又处处透着精致和讲究。当苏画翻开那本纯手工制的美丽菜谱,看到里面的价格,眼睛顿时放大了,她迟疑地望着对面的他,脸上的表情明白无疑地写着:这也太贵了点吧?
易沉楷看着她瞪得圆圆的眼睛好笑:“不是要宰我吗?怎么临上场了又下不去手?”
看苏画还在磨蹭,他干脆从她手中把菜谱抽走,对服务生说:“要你们这最好的特色菜。”
服务生走了,苏画咂舌:“真是会挥霍的纨绔子弟。”
易沉楷不以为然:“不挥霍赚钱干什么?”
完全是败家子的思想精髓!苏画腹诽,可想起他平日的行事风格,又觉得奇怪:“那你平时为什么那样精简预算?”
易沉楷的回答让苏画无语:“我只喜欢自己挥霍,不喜欢别人挥霍。”
苏画决定不再继续这个逻辑诡异的话题,开始随便闲扯:“对了,你跟你爸好像关系不好?”
刚问完就发现了自己的愚蠢,居然去打听老板家的隐私,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她低下头等待着易沉楷的反应,不知道他会不会大发雷霆或者拂袖而去。
易沉楷看着对面那个小心翼翼的人,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平时最讨厌别人问他家里的事情,可是今天,心里却没有一丝怒火。相反地,他竟有一吐为快的欲望。
他靠进椅背,扯松了领带,点燃了一支烟。
“我讨厌他的行为方式。”
苏画听见他平静的语调,讶异地抬头看他,烟雾弥漫在他们之间,她只看到一双深沉的眼眸。
当银色的烟圈散于无形,他垂下眼,弹了弹烟灰,脸上有丝说不出含意的笑:“他一辈子都在念旧情,亲情,友情,爱情,可惜,没有一个人记得他的好。”
苏画呆了呆,想起易沉楷今天在办公室说的那句:“总比你偷偷摸摸的强。”她虽然不清楚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依然能猜出几分大致轮廓。
此时的他,没有了平日里那样的意气风发,反倒有些伤感和凄凉。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恰在这个时候,服务生送来了餐前小点。
苏画从竹筐里拣起一个圆乎乎的小面包,递到他手里,脸上是甜甜的笑:“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食就会觉得开心了。”
易沉楷不禁失笑,这和拿着糖哄哭泣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可是看着她的笑容,他还是把那个小面包一口吞了下去。
好像沾染了她笑容的魔力,吃下那个香甜的面包,心情也真的好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苏画的话特别多,给他讲她以前在大学里发生的那些趣事,他也随着她的话不时露出笑容。
看着他心情愉快地吃完他盘子里的东西,她才暗暗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吃多少,这才觉得饿,开始埋头苦吃。
他看着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她,眼里有温暖的笑意,阳光从玻璃窗泄进来,像最柔软的毯子,披在两人的肩头……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白天已经褪去,只剩下有些寒冷的夜。他问她:“还想去哪逛逛吗?”
她好笑,这样倒像是真正的约会了。她摇摇头:“不了,我要回去了。”
易沉楷带着淡淡的失望“哦”了一声,苏画顿时又敏感起来,马上说:“那要不……就去逛逛吧……呃……看电影好了。”
他的伤心事,是她勾起来的,总得负责到底。
易沉楷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心中暗笑不止,表面却还是一副伤感的样子:“嗯,好,那去看电影吧。”
可是一到电影院,苏画就后悔了:易沉楷居然带着她去看鬼片!
她脸色发白:“我们换个别的看好不好?”
“为什么呢?”易沉楷一脸无辜。
“我……我……看了晚上不敢睡。”苏画想起以往看鬼片的经历,背后开始觉得凉凉的。她是那种情绪慢半拍的人,看的时候一片木然,把所有的情节都简单地影印到脑子里,但是到了睡觉的时候,她就开始反应过来,慢慢地,慢慢地,导演想表达的所有恐怖的感觉就会一点点袭来,吓得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发抖。
易沉楷真是个大坏蛋!这是苏画那天晚上最刻骨铭心的感受。
易沉楷一路把她拖进放映室,还把她塞进里座,根本出不来。
她只好用手遮着眼睛,然而各种恐怖的声响还是直往她耳朵里钻,让她不禁去联想对应的情节。而易沉楷那个坏人,还常常在电影最寂静无声的片段,突然伸出手拍她的背,吓得她尖叫……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苏画假装没走稳,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尖尖的鞋跟,让易沉楷的脚被踩得生疼。他一跛一跛地跟在她后面咬牙切齿:“天下最毒妇人心。”
那天夜里,易沉楷坐在床上揉着已经快破皮的脚,苏画开着家里所有的灯,两个人都在气急败坏地骂对方心狠。
20 生日快乐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易沉楷的脚还没消肿,苏画则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见了面谁也不理谁,如同儿时闹别扭的玩伴。
不过即便这样,今天苏画的心情依然不错,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一大早,她就收到好几条往日好友的短信,祝她生日快乐,就连江岷也给她发了一条祝福。虽然程惜雅最近对她屡屡出言不逊,可是毕竟不关江岷的事不是吗?苏画还是开开心心地回了句“谢谢”。
只是,一直到下午,苏画仍旧没有等到那条她最盼望的短信。她一次次地翻看手机,将铃音调到最大,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始终没有在手机屏幕上看到秦棋的名字。
她的精神渐渐地蔫了,像雨打了的花朵。
到了五点钟,易沉楷从里面出来:“走,今晚跟陈总有饭局。”
那是上次她约错的维斯的陈总,她赶紧收拾东西,跟着易沉楷下楼。
在电梯里,她看着墙面映出来的自己沮丧的脸,笑了笑,算了,反正等不到了,那个人也许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罢。昨天早上的分别,她相信她已经暗示的够清楚,可是,直到她最后的回眸,他仍旧没有开口说舍不得。而直到现在,都没有再打过一个电话给她。也许,真正在这段感情中痴缠的人,只有她。
晚上的应酬,苏画跟在易沉楷身边,礼貌的微笑,却时不时走神,需要易沉楷用眼神提醒,才可以回过神来。
告辞之后上了车,易沉楷皱着眉问她:“你怎么搞的?一个晚上都心不在焉!”
苏画歉意地低头:’对不起。“
易沉楷看了看她,想说什么又没说,转过头去开车。苏画只是将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眼神迷茫地看着前方的路。
到了广场,苏画突然让他停车:“就在这里放下我吧。“
易沉楷放慢了车速:“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苏画苦笑一下:“只是想去广场上走走。“
易沉楷盯着她的眼睛,苏画将眼神避开。
他突然加快车速,到了最近的停车场。
苏画下了车,他也跟着下来,她不自在地抓紧自己的手提包带子:“我……一个人走走就行了。“
易沉楷也不说话,只是率先往地下通道走去,苏画怔了一会,还是跟了上去。
冬夜的广场,冷冷清清,只有广场中心还没关门的那家小店里的橘黄的灯光,透着一点温暖。
苏画跟易沉楷沿着环道默默地走,寒风吹在身上,连心都冷得刺骨,不知道是不是有沙子进了眼睛,苏画的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
当她伸出手偷偷去抹的时候,被易沉楷看见。他停下脚步,和她面对面地站着:”你怎么了?“
苏画听见他的话,积累了一天的委屈突然爆发,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抽噎着说:“今天是我生日。”
易沉楷有点啼笑皆非:“就因为你过生日没人帮你庆祝你就要哭?”
苏画气急,撅起了嘴任性地说:“就是,怎么样?”
易沉楷没辙:“那你要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苏画说完,眼泪流得更凶。
易沉楷望天长叹了口气,眼睛瞟到那家小店,突然有了主意:“你等我。’
苏画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跑进那家店,过一会又跑出来,神神秘秘地在她面前背着手。
“你把眼睛闭上。“易沉楷一脸坏笑。
“你想干嘛?“苏画不放心。
“闭上闭上。“易沉楷不耐烦地伸出手,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眼睛上,让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他叫她睁开。可就在她睁开的那一瞬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她看到一张恐怖的鬼脸!
面具在她的尖叫声中被缓缓揭下,一张面容俊朗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就在那一刻,苏画突然呆滞了。她想起《大明宫词》中的小太平,第一次在黑夜的市集,掀开薛绍的昆仑奴面具,看到他的脸时的场景,那样宿命的唯美……
易沉楷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笑嘻嘻地说:“怎么样?今晚又被吓得睡不着了吧?“
苏画回过神来,什么唯美?发生在这个爱恶作剧的人身上的事情,哪有什么唯美可言?
她立刻伸手打算给他一拳,他往后躲,她追上去,两个人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广场上空格外清晰……
疯够了,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台阶上,易沉楷把面具递给她:“喏,给你的生日礼物。“
苏画不接:“挂在家里看了害怕。“
易沉楷却硬塞到她手里:“这是好鬼,会保护你的,你把它挂在家里,别的坏鬼就不敢进来了。“
苏画听着他孩子气的胡诌,“噗嗤”一笑:“你这个人的奇怪理论真够多的。“
易沉楷得意地笑:“那当然,我是天才,当然与众不同。“
苏画吐吐舌头:“我看你是自恋。“
易沉楷看着她,想假装生气,却又忍不住微笑:“也就是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苏画也微笑,仰头看着夜空里稀稀朗朗的几颗星,突然觉得,身边的这个人,其实也可以做朋友。
到了道别的时候,她弯着腰在车窗边对他挥手:“谢谢你。”
他也对她真心地说:“生日快乐。”
两个人在各自回家的路上想着这个夜晚,脸上都有孩子般的笑。
21 深夜加班
回到家,苏画关上门,将易沉楷送的那个面具挂在门背后的挂钩上,不禁微笑,她居然还真的听信了他的话,把这个好鬼当作了辟邪的门神!
可是一想到那个一天都没有给她哪怕是一个祝福的人,笑容从她的脸上渐渐敛去,只剩下落寞。她倚在沙发上,开了电视,热闹欢快的歌舞节目,却仍然看得人想流泪,也许,当人想流泪的时候,即使看到一颗石子,一粒灰尘,都会哭出来。
无声的哭,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当眼泪流到抱枕湿了大半,苏画坐了起来,“啪”地关了电视,丢掉遥控器去洗澡,水开得很热,苏画闭上眼仰起脸,任水柱冲刷,脑子从一片空白,到渐渐清晰。其实,秦棋不过是一个见了三次的陌生人不是吗?她开始回想他们交往的每一个细节,发现了一个让人疼痛的事实,秦棋,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她,自始至终,都是在回她的短信,回她的电话,因为她说要见他,他才过来见她。
原来,他不过是在被动地回应她主动的爱。
原来,她真的又再次踏入了单恋的歌剧院。
她默默地换上睡衣,默默地上床,默默地睡着,安静得像个蚕茧,把自己再次包裹进一个无爱的世界……
第二天到了公司,易沉楷一见她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昨晚睡得好吗?”
看着他一脸等待表扬的样子,苏画笑了:“恩,心情好,自然睡得好。”
易沉楷很满意:“那你今天可要好好工作报答我。”
苏画不满地嘀咕:“我哪天没有好好工作?”
可是那一天,还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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