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天涯
那一夜,她们在海边躺到天空泛起微蓝才回去,没有惊动大爷大妈,她们背起自己的行李,在枕边留下了一叠钱,就悄悄地走了。
登上班车的时候,她们又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个美好的地方,将一切镌刻心底。
或许这一生,再不会来,可是却永远也不会忘记这里,因为她们把心里最珍贵的故事,留在了这里。
18 爱过的人
当苏画和林暮雪回到她们的水语花苑,已经疲倦得只想上楼倒头就睡。就在林暮雪刷卡的时候,苏画却看见有个人向她们飞奔而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秦棋几乎是语无伦次:“你去哪了,苏画?你去哪了……你手机转语音……家里没人……公司也没人……我以为你又走了……”
他抱得那么紧,苏画她像都能感觉到他的心,在轻轻发抖。
眼里热了,她想起木暮雪在海边对她说的那些关于秦棋的话。这个人能够这样坚定不移地守护自己,多么不易。
她的手,终于抬起来,环抱住他的背。
林暮雪看着这一幕,叹息着离开了,留下他们两个人在楼下。
苏画的回拥,让秦棋惊惶的心平静了许多。他将她抱得更紧,重重地呼出一口长气,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低哑地声音里,有着几天来积累的疲惫:“苏画,以前是我太急切,所以吓着你,以后我再不会逼你了,我会耐心地等……等你忘记过去……先进单位我重新爱上我。”
苏画无言,只是咬紧了唇,不让泪流出眼眶。
被他抱了很久,她轻轻拍他的背,从他怀里抬起有关当局来微笑:“坐了一夜的车,我好累,先放我回去睡觉好么?”
秦棋看着她,也笑了,松开她,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上去睡觉吧,又成熊猫宝宝了。”
她进了门,在楼梯的转角处回头,看见玻璃门外,他还是站在原地望着她,一步未移。她怔怔地望着他笑了笑,快步跑上了楼。
回到家,她把行李扔在门口,先去泡了个热水澡。
在氤氲的水汽中,她仰着头闭上眼,脑子一片空白。恍惚中,她似乎又看见易沉楷和戚安安站在主席台上,似乎又听见有人在介绍戚安安是易沉楷的未婚妻:然后她又看见玻璃门外,秦棋守候的身影。
是不是,易沉楷已经有了他自己的结局,而她,也该有她自己的开始?
水快凉了,她才惊觉,从浴缸里爬起来,裹上浴袍去睡觉。
可是累极之后神经反而绷得更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去打开丢在沙发上的手机,收听留言。
有些是公事,不过本来就是休假期间,不需要急着处理。
再往下听,是妈妈的,声音焦灼:“画画你去哪了,怎么电话老打不通?”
苏画这才想起来,走之前忘了给家里打电话。
父母一定又急坏了。三年前她离开这里孤身去了北京,不想在自己最凄惨的时候让父母知道,所以她足有一个月没跟家里联系。当她恢复过来,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第一句话就是哭着骂:“你这个死妮子,你是不是要吓死我和你爸?!”
后来妈妈听她说到了北京,一句话都没问,只是说:“画画,你要一是一个人撑不住,我和你爸去北京陪你。”
这么多年,每次想起妈妈这句话,她都会想哭。所以她再也不想让父母担心,每隔两三天就会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这次走得太急,加上心情极度灰败,她居然忘了。
她赶紧把电话拨回家,那边接起,还没等妈妈开口,她就主动认错:“妈,对不起,我和朋友出去旅游,没带手机,让你们担心了。”
她听见妈妈在那边松了口气:“画画啊,你真是……去旅游多带个手机又重不到哪里去。”
“我就是忘了呗。”苏画力求语气轻松。
苏妈妈没有点穿苏画,她了解女儿细致的性格,怎么会忘记带手机这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苏妈妈也知道,画画这些年坚强背后的累和伤,特别是她又回到了这个曾经伤她至深的城市。这些,都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悬着放不下。
说了一堆闲话,要挂的时候,苏妈妈终究还是说出了心里忍了很久的话?“画画,要记得,不是自己的东西,再好也没用,弄丢了,就算了,人要往前看。”
苏画心里一颤。
苏妈妈又接着说:“你也已经26了,是时候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那些死去活来的爱情,都是电视剧里演的,普通人经受不起的。”
“我知道,妈。”苏画低低?y ? 应了声。
挂了电话,苏画抱着膝,看着窗帘上淡紫的薰衣草,怔神许久才继续往下听留言。
最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
“晚会那天,我和戚安安……”
苏画没有继续听下去,按掉了电话。
他的解释,已经没必要听了罢。反正都已经过去。
她关了手机,倒下去用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入睡……
醒来已近黄昏,客厅里泄进来半地晕黄的光,温暖安详。
苏画拉开玻璃门想透透气,一眼就看见对面的阳台上那个颀长的身影,在柔光中对她微笑,苏画怔了怔,也回以微笑。
他们的距离一点都不远,他直接对他隔空喊话:“饿了吗?”
苏画想了想,点点头。
“那我们下楼等你。”秦棋刚说完,在苏画隔壁的阳台上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我也要吃饭。”
苏画吓了一大跳,回头瞪林暮雪:“你没事装鬼玩啊。”
林暮雪撇撇嘴:“叫秦棋的大帅哥,简称秦帅。”
苏画无奈:“好好好,你别贫嘴了,换衣服去。”
? y? 等两个人下楼,秦棋已经在楼下等她们。看见林暮雪这个灯泡,他也不见丝毫不耐烦,只是好脾气地笑,这让林暮雪对他的印象分再次升高。
用餐的时候,秦棋并没有不识趣地询问她们旅行的细节,除了为两位女士服务,大多数时间,他只是温柔在看着苏功吃饭,但是并不眼神灼灼,在偶尔苏画开始不自在的时候,他就自觉地将目光移至窗外。
现在这样的相处,他已经感到满意了。
其实他本来已经心灰意冷,长假前的那天,他冲动地离开水语花苑,回到了家。心情烦闷的他,第一交不顾家规,坐在客厅里抽烟。秦老师很理智地回避了,齐老师在他身边坐下,不问什么,等着他开口。
他挣扎了半天,只说了句:“订了青岛双飞游,你和爸国庆去吧。”
齐老师却只是一笑:“小棋你忘了,我和你爸暑假才去过青岛。”
他哑口无言。
母亲的语气温柔,却又带着些批评:“既然想和小画一起去,干嘛赌气呢?”
秦棋冷哼:“人家未必稀罕和我去!”
齐老师笑了:“你问了人家吗?就知道人家不稀罕?”
秦棋终究忍不住,把苏画那天在楼下和易沉楷告别的事说了。
没想到齐老师听完,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小画不是没让人上楼吗?那就说明事情没到你想的那一步。”
一语惊醒梦中人。
如果苏画和易沉楷真的在一起了,又何必只送到楼下?
秦棋原来跌落谷底的心,又回到了原位。
齐老师在旁边叹着气责备他:“你呀,做什么事都很聪明,唯独对感情老是把握不好。你说你和小画,原本该在一起没能在一起,分手了又对人家念念不忘,她走了你一声不吭地等了三年,这回来没几天你就又打算放弃,叫人说你什么好呢?”
秦棋沉默不语。
齐老师拍了拍他的肩:“对感情要把准火候,好汤要慢炖,太急了就失了味了。”
秦棋那天在返回水语花苑的路上一直在反思母亲的话。他太怕失去苏画,所以行为不自觉地急切而强势,让苏画感到不适而排斥,其实这样的关系就像放风筝,线拉得太紧,就会断。他应该试着以放松的姿态进入她的生活。
想通了这一点,他那个晚上,看着她房间里的灯光从明亮到熄灭,却始终没给她打电话说青岛游的事。
其实错过一次旅行并没什么了不起,就算只能和她在水语花苑里散散步也很开心。
可是他没想到,第二天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转至语音信箱。而连续两天,她房间的灯一直是暗的,没有回来的迹象。
他去公司,大门紧锁。他去她家敲门,没人应答。他终于彻底慌了,害怕这又是一次不告而别。
他就守在水语花苑,一步也不敢离开,一夜无数次醒来,看她房间里有没有灯光,看楼下有没有车进来。
这样的惊惶和焦灼,一直持续到今天上午,直到他将她抱进怀里的那一刻,他才终于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里,得到了安心。
所以现在,只是这样看着她,他已经觉得很幸福。
苏画在秦棋的注视下,只是埋头吃饭,不理会林暮雪的窃笑。
她其实也在告诉自己,要学会放松,不要去抗拒秦棋的温柔。
从餐厅出来,华灯初上,满街流光溢彩。林暮雪把卫衣的帽子套到头上,两手插进衣袋里,像只兔子蹦到他们面前:“好了,灯泡当多了,我先闪,你们慢慢逛。”说完便一溜烟地跑进了路边的超市。
“呵,她和我原先想的很不一样。”秦棋轻笑。
苏画也笑:“她其实很单纯。”
两个人慢慢往前走,秦棋并没有试图去牵苏画的手,但是过马路的时候,会自然地瞳到有车的一边;路上有坑道的,会自然地拉她一把;有一滴水从待角的招牌上滴下来,眼看要落到她头上,秦棋伸出手一挡,那滴水便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对着她一笑……一切都那么平淡而真实,让苏画想到了妈妈的话,知冷知热,能在一起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的人,是不是就该像秦棋这样?
19 心中之人未走远
接下来的日子,苏画和秦棋各忙各的事,有空的时候,才一起吃饭,一起下班,并不刻意。但是每天早上,苏画到阳台上伸懒腰的时候,总能看见秦棋已经在对面对她微笑。这种风雨无阻的等候,让苏画的心日渐温暖,也开始有一点相信林暮雪的话,接受一个曾经爱过的人,是不是真的会相对比较容易?
而她再没联系过易沉楷,华易的货要到月末才到,偶尔有什么情况,她也只是致电范林或者魏庭作情况说明。魏庭曾经想问她和易沉楷的事,她及时地岔开了话题,强烈回避的态度,让魏庭只能作罢,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听说苏画和易沉楷在庐山已经和好如初,一回来又是形同路人。
他眼看着戚安安一天天地往华易大楼跑,今天婚纱明天婚照的,只为那两个人觉得心焦。不由得自嘲,这才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这天上楼,又在电梯里遇上来找易沉楷的戚安安,心里不自觉地涌起嫌恶,漠然地点了下头,他的眼神就再没看过她。
可是今天的戚安安,似乎心情太好,居然主动跟他打招呼:“你上去找沉楷哥哥啊?”
魏庭和苏画一样,对这种软腻的台湾腔很反感,懒得应声,只当没听见。
戚安安骤然吃瘪,对魏庭一直隐忍着的怒气爆发出来,千金大小姐脾气发作:“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你凭什么一天对我摆脸色,你也不过是沉楷哥哥手下的一个打工的,我上去让他开了你!”
魏庭只是?? 不悄地扯扯嘴角:“你可以去试试。”
这时七楼到了,门开了,魏庭头也不回走了出去,一句话伴着冷笑飘进电话:“我在办公室等着易总解雇我的电话。”
戚安安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电梯门关上,她狠狠地跺脚,对着天花板咒骂魏:“你算什么东西,跟我斗狠!”
可是真到了十楼,她却没那个勇气开口叫易沉楷开掉魏庭。事实上,她在心里不得不悲哀地承认,她在她未婚夫的心里,远远比不上那个打工的魏庭。
你看易沉楷,除了最初她进去时说过一句“你来了”,一直在处理文件,连头都没抬。
国庆前夜,她带着请柬,穿着华服,在这里磨蹭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才勉强同意和她一起出席晚会,可是自始自终,都没给过她一个笑容。晚会结束的时候,他好像更是气急败坏,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让她坐出租车走,自己开着车绝尘而去。
他的眼里心里,何时真正放下过她?
不知为什么,越来越近婚礼,她越是觉得悲哀,那么辛苦得到的婚姻,却没有让她有丝毫的甜蜜。她的婚姻,并不代表幸福,只是一场持久战的胜利。
这场婚礼中,最开心的,大概是她妈妈和易伯伯,或许还有她在天上的父亲。
而她自己,不知道赢得这个阶段性的胜利这后,未来还要面对什么样的挫败。
是她呆滞呆地看着他太久,她终于皱着眉头号了句:“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我……不……易伯伯和妈他们……想让我问问你……婚礼的日期订在哪天?”戚安安甚至不敢说自己想问婚期。
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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