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天涯
这句话刚说完,吴晴突然看见苏画出现在门口,冷然地看着自己。
她浑身打了个寒颤,却仍旧不想认输,反正苏画都听见了,她干脆抱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死死地瞪住苏画。
而当顾渊听吴晴说苏画,“她自己都是那样的人”,心里一股火气直窜上来,他受不了听任何人说苏画不好。
“吴晴,你说话有没有点分寸?”他先苏画一步呵斥。
吴晴转过头来看顾渊,极度委屈而嫉妒地大嚷:“你干嘛这么护着她?莫非你也是她的那些男人中的一个?”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顾渊,他将手里的文件狠狠砸在桌上,吴晴的水杯打翻了,茶叶泼在洁白的文件纸上,一片狼藉。
苏画从进公司以来,从来没见过顾渊发这么大火,他虽然一向是玩世不恭,却是个公认的好脾气,特别是对女孩子,连句重话都不会说。
虽然她也为吴晴的话生气,但是此时却不得不打圆场,伸手去拉顾渊,低声说:“算了,算了。”另外的那个同事也过来拉他,却怎么也拉不动顾渊,他血红着眼睛瞪着吴晴。
吴晴觉得这些日子内挤压的难受,担心,害怕,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因为她心里最后一根保底的线断了。能说的,不能说的,她都泼妇般地吼了出来:“我说的不对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苏画你拿的华易那张大单,不过是因为你和人家老总有一腿。明明自己在外面就不干净,回到兆新,还装得一副纯洁的样子和对面的秦总手牵着手谈恋爱,真恶心,苏画我觉得你真恶心,你就是个……”
她最后的那个恶毒的词,没敢说出口,因为她看见顾渊高高扬起了手,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呆呆地看着他。她到这一刻,才愿意相信,顾渊的心里,真的没有她,一丁点都没有。
她呆站着,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把桌上的东西往拼命地上砸。
苏画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在这一刻,她忽然平静了。她看到的,似乎是另一个程惜雅,总是费心地想要抢夺什么,然后在抢不到的时候,就气急败坏地撒泼。这些日子以来,她心里存着的对解雇吴晴的那点愧疚,也彻底消失了。
当吴晴的哭闹略微告一段落,苏画开口,声音平直,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你可以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吴晴很不服气地冲着她大喊大叫:“你说叫我走人就走人,理由呢?有本事你给我一个理由。”
苏画只是挑了挑嘴角:“你说呢?”
吴晴神情微滞,却还是要逞强:“我告诉你,苏画,我会向总公司申诉!你没有权利就这么解雇我!”
苏画的声音和笑容都轻飘飘的,无比镇定从容:“好啊,只要你有这个底气。”
吴晴看着她半晌,慢慢地,腿软了,心里本来积累起来的那点狠气,像是被人拔了气门芯,不知不觉间就泄光了。
她手扶着桌子,慢慢地坐下去,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泪滚滚而下。
到了这一刻,吴晴忽然意识到,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苏画的心里都是雪亮的。甚至她也许还利用了自己,反过来彻底打击李云飞。想通了这一切,她脊背发凉,在整个局里,她只不过是个傻乎乎的卒子,在李云飞的煽动下,硬挺着过了河,以为自己从此就可以横行无忌,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只能直走的傻瓜,别人一个迂回,就能轻易吃掉你。
她最引以为傲的聪明,正好是她最愚蠢的地方。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怪她自己——太“聪明”。
苏画看见她这个沮丧灰败的样子,终究是有些不忍心,叹了口气,低头走进了里间。
顾渊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样伤害一个小女孩,愧疚地想要伸出手安慰她,却又最终收回了手,走出了办公室。那个同事愣了愣,也赶紧跟在他背后出门。
门外已经有很多双偷窥的眼睛,毕竟对面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而且其中还涉及到他们的秦总。
但是,这些人中,并没有当事人秦棋。顾渊瞟了一眼玻璃门内,看见里间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没有一丝缝隙,看得见那个男人在干什么,是什么表情和眼神。
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根本就不介意苏画受伤?
但是,这些也不在他的权限范围,他并不是苏画的什么人。顾渊苦涩地笑着,孤寂地下楼。
秦棋此时,正对着窗外沉默 ?y 。,他不是没听见外面的争吵和议论。可是,他能做什么?
他只能不出现,这样才能将苏画的难堪,减到最低。
吴晴说苏画一边和易沉楷有一腿,一边又回兆新和他谈恋爱的那句话时,他正好到外间取材料。那一刻,心里像被刀划开,生疼生疼。
苏画和他,真的谈过恋爱吗?那些他以为自己至少让她温暖过的短暂日子,真的有过吗?
当她的手放在他手心的时候,她的心里,想的是谁?
周五的下午,兆新的九楼,在异常的喧闹之后,又是异常的寂静。两个办公室,各有一个小女孩在哭。
R那边,是吴晴,秦风这边,是曾蓓蓓。
她一次次看着秦棋办公室的门,偷偷地泪眼婆娑。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就算为了对面的那个女人受了这么多的伤,也不肯对别人敞开他的心门?
时钟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慢悠悠地走,终于指向五点半。
秦风里的人纷纷收拾东西,逃离这里的低气压。曾蓓蓓本想留下来,可是看了眼纹丝不动的门,知道自己的留下没有任何意义,还是哽咽着走了。
出门的时候,碰见红着眼睛从对面出来的吴晴,她无言地握了握她的手,表示安慰,可是一想到秦棋,自己的眼泪打了个转,又滚了出来。
吴晴并不看她,只是紧咬着下唇,直直地看着前面的路。
此刻,她无心和任何人同病相怜,她只在想,自己以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
苏画在办公室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深深叹了口气,将脸理进臂弯里,用手指轻轻地转动着桌上的那盆仙人掌。
有时候,真的是疲倦啊,那种沿着骨髓蔓延的疲倦,让人全身都失了力气,不想动,不想说话,只想就这么趴着,好好睡一觉。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苏画就在这片逐渐加深的黑暗中,慢慢睡着。
直到有人在轻摇她:“苏画.醒醒。”
她迷蒙地抬起头,只看见一个廓影,看不清面容。
“苏画,回家睡吧,这样睡会着凉的。”
她终于辨清,这温柔的声音,来自于秦棋。
苏画的眼里升起了水气,所幸秦棋看不到。
她低声说:“对不起。”
今天吴晴,不仅仅是让她难堪,也连带了他,和她一起丢人。
秦棋似乎叹息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回应她的道歉,只是轻轻地说:“回去吧。”
然后就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苏画一个人怔怔地坐着,半晌 。 . ,才拿了东西,锁门离开。
下了楼,却看见秦棋的车还停在门口,苏画犹豫着,没有走过去,
秦棋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对她笑了笑:“一起走吧,太晚了你自己回去不安全。”
为什么到现在,还对她这么温柔?苏画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难受。
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她没有走过去,他也没有下车来接。
其实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不再管她,可当他在经过她门口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的办公室。发现门没锁,灯却是暗的。犹豫了很久,还是走了进去,结果发现她像个孤单的小孩子,在黑暗里昏睡。
那一刻,只觉得心里酸疼,想要抚摸她的头发,或者,干脆抱住她,给她怜爱,给她温暖。却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极力压抑住心里的感情,推醒她,还要保持语气淡漠。
逃也似的下了楼,本想迅速离去,却又想起她曾经在深夜回家时遇到过醉汉,就怎么也不忍心丢下她。
现在见她站在那里,迟疑地迈不开脚步,心里又是疼得发紧,最后他还是下了车,一步步走向她,隔着袖子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上车。
没人说话,车里很安静,秦棋听见自己的心里,响起一声叹息,为自己的放不下。
34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车进了小区,下车后,秦棋说了声再见,就走向了自己的楼门,没有看看苏画上楼。他知道,自己停在原地的守候,也会是苏画的负担,若是想要她更快乐,那么以后他对她的爱,就要尽量不让她知道。
苏画慢慢地转身上楼,一路上想着昨晚的顾渊和今晚的秦棋,步履沉重。刚走到自己家门口,隔壁的门突然开了,林暮雪从里面蹦出来,大叫:“ urpri!”
苏画吓了一大跳,伸手打她:“大半夜的你又在这吓人!”
林暮雪得意地嘿嘿直笑,把她拖进房里:“看我给你带了多少土特产。”
这会的苏画实在没心思翻看那些吃的喝的,只是懒懒地笑了笑,说了句:“谢谢亲爱的。”
林暮雪凑过来:“不对劲啊苏画,你又怎么了?”
“没怎么。”苏画偏过头去。
“哼,不说拉倒,我千里迢迢给你背这么多东西回来,还不给我个好脸色看。”林暮雪气呼呼的。
“好啦好啦,我说还不行吗?”苏画无奈。林暮雪就像个小孩,高兴不高兴跟翻书似的。
“昨天晚上,有个同事向我表白……”苏画还没说完,就被林暮雪兴奋地打断:
“帅不帅,帅不帅?”
苏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拜托,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重点好吗?”
林暮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怎么不该是重点?男人都是没内在的动物,外表皮相就是评价他们的最重要指标之一。”
苏画无语,只觉得跟林暮雪倾诉根本就是个错误,决定到此为止。
可是林暮雪却兴致勃勃:“哎,苏画,我发现你行情够俏的啊,我这认识你没几天,追你的都三个了。”
苏画白了她一眼,恶狠狠地啃苹果。
“喂,人家追你还不好,你苦闷个什么呀?”林暮雪推她的肩膀。
苏画只是吃苹果,懒得理她,跟这种人无法沟通。
林暮雪瞟了她两眼:“你又愧疚了是吧?唉,苏画,你这人就是这点最不好,什么都往自个身上揽。要都照你这想法,从小追我的人有一火车皮,那我就不是早就愧疚地跳了长江?人家喜欢咱,说明咱值得喜欢,这是咱的好,不是咱的错。”
“林暮雪,你的确有当妖女的心理素质。”苏画下了个结论。
“嘿嘿,那是,我从小被众星捧月惯了,早就锻炼出来了。”林暮雪大言不惭地自夸。
苏画不作声,只是凉凉地斜眼看她。
林暮雪被她看得发毛,干笑两声转移了话题:“明天我们去血拼吧,那是女人解除郁闷的原动力。”
苏画眨了眨眼:“哦,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还欠我生日礼物呢。”
林暮雪噘了噘嘴:“知道你不会放过我。”
“知道就好,明天把你所有的卡都带上。”苏画将吃完的苹果核投进垃圾桶,站起来大力拍拍林暮雪的肩膀:“姐姐我回家睡觉去了,养足了精神明天好拿你的钱去血拼。”
说完她就愉快地走了,剩下林暮雪在这骂她:
炫~!扮猪吃老虎的坏女人!
书~!被林暮雪搅了一通,苏画的心情舒缓了不少,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在心里不停地默念:
网~!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
终于把自己的脑子念成了一片空白,最后睡着了,梦也是空白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觉得身体和心都轻了许多,穿着拖鞋跑去敲林暮雪的门:“起来啦,起来啦,我们去逛街。”
林暮雪开门的时候一脸恼火:“商场九点半才开门好吧姐姐,你就这么急着花我的钱?”
“当然。”苏画挑挑眉,命令她:“穿衣洗漱,我们十五分钟后出发。”
“你以为军训呢?”林暮雪不满地抱怨,却还是打着呵欠认命地去刷牙洗脸。
那个上午,她们过得是极其愉快的,然而,乐极往往会生悲。
到了十二点,苏画说饿了,让林暮雪请她吃饭。林暮雪看着手上大大小小的袋子,咬牙切齿地答应:“苏画,你还真是敲诈得淋漓尽致啊。”
苏画点了点头,拉着林暮雪进了对门的泰国餐厅。
进去的时候,林暮雪表现得有些不情愿,苏画以为她是觉得自己专挑贵的宰她,笑嘻嘻地把她往里面拖。
但是上了二楼,看到窗边的一家人时,苏画忽然明白,自己今天犯了大错。
那个桌上坐着的男人,是卓群。
那一瞬间,空气似乎凝固了,林暮雪和卓群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胶着,然后林暮雪居然甩开苏画的手,径直向那个桌子走去,笑容娇媚,眼神却冰冷。
“卓市长,真巧啊,在这里碰见你。”她说,挑衅地看向坐在卓群对面的女人和女孩。
“暮雪。”苏画跟了过来,想要劝林暮雪离开,却在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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