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宝
这句话一语点醒梦中人,花宝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是顺着气息追来的,刚才被发现大概也是她和子净那口倒吸的凉气。两人不约而同的蒙着鼻子憋气。
那几个脚步声渐渐靠近,然后又显得有些杂乱,大概突然失去了方向。
“不对啊,刚才就是感觉这个方向。”
“就在周围,四处搜搜。”
脚步声向四处散开来,其中一个向着他们的方向缓慢靠近,越来越近花宝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这个时候想跑也来不及了,只能祈求自己的心跳别人听不见。但是那个脚步声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来来回回的搜索着,那些在深山里生长多年的灌木被他粗鲁地砍断。就这样反复寻找了一会儿,花宝自翻着白眼,搞不好自己今天就憋死在这里了,倘若自己就这样被憋死了,死后自己都会指着自己的尸体嘲笑一番,太丢脸了。
就在花宝快要断气的时候,那个脚步声终于开始像远处移动过去。
花宝稍微地放松了一点,一颗悬起的心缓慢落下。
“那边。”有人大叫一声,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奔着这边过来了。
还是被发现了。
“拼了。”子净大吼一声拔出腰间的剑,逃跑无效只有以死相抗衡。
离他们最近的那个人下了一大跳,显然没预料到子净他们就在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呆滞片刻挥舞着刀砍了过来。
花宝这个时候完全慌了手脚,她不会武功,在沈庄的时候无非就是胡抓乱挠地打过几回,所有人都让着她,跟何况她连一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包里只揣着一把挫指甲的小刀,还是子净送给她的。
当她站起来的时候看清眼前的形势,来追他们的只有三个人。子净将她护在身后,用剑指着那三人。
三人正好分三路攻过来,子净左右都顾及不过,挡开直刺胸前的一招然后低头避开左右的攻击,这个时候花宝才觉得练武比读书有用多了,至少子净这个时候还可以自保。子净的身手的确不错,这和他平时热衷于练武有很大的关系,可惜花宝平时被沈风误导了。
几个回合下来他们并没占到什么便宜,于是三人完后退了一步,低吼一声齐齐的显出了原形,打算速战速决。
瞬间他们的脸变得极度狰狞起来,长出长长的角,头发变成灰白色,眼里闪出绿色的光,嘴里的獠牙几乎到下巴,整个身躯变得高大起来。
“是戾魔,天哪。”花宝失声惊叫。
“原来你还认识啊,知道怎么办吗?”子净说。
“不知道,只是书上看过,书上没写怎么办。”花宝此时万分悔恨,读书不如练武。
那三只怪物一声嚎叫扑了过来,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尖利的爪子一挥。子净没能闪过,衣服被抓破一大片,幸好没伤到肉,只是那件衣服算是报废了,挂在子净身上的只剩下几条布料。
“算了,跑吧。”花宝看着形势不好尖叫着往后退。
子净想退但是退不了,戾魔步步紧逼。他只好手腕一转,对着左边的戾魔一虚晃,剑招往下,划伤他的腹部,这一剑下去伤口颇深,顿时有一些腥臭的液体沾到子净的脸上,那强烈的味道让人胃里直翻腾。这一招伤了其中一个戾魔但是没挡住另外两个,戾魔的速度比子净快了许多,子净眼前一花被摔出好远,肩上被狠狠地抓出几道伤痕,手里的剑险些被打掉。
一时间,花宝面前没了任何可以遮挡的,面对着两只高大的戾魔还有一只受伤的。即使分出两个去打子净剩下这一个受伤的也足够掐死她了。生死关头,花宝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能活着下山一定去打一把兵器,哪怕是把菜刀也好,只要能防身。
人要死的时候除了尖叫也没别的办法,尽管她使劲的往后退,但是很不争气的摔地上了。
“唰。”一道白光闪过。
三只戾魔齐刷刷的被削掉脑袋,打量腥臭的液体喷出,洒到花宝的脸上和身上,还有她尖叫着来不及闭上的嘴里。
“呕,”花宝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得救了,然后开始狂吐。
一个黑衣的少年正将他的剑缓缓插回剑鞘里,然后亮起一只火折子。花宝抬起头看见这张让她既想感谢又想海扁一顿的脸。直挺的鼻梁,一双明亮的眼睛宛若星辰,白净的脸颊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但是严肃的表情却让他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沧桑。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他问道。
花宝抹了抹脸将散乱的头发向后拨了拨,强忍着呕吐感说一个字:“啊?”
他皱了皱眉:“太脏了,离我远点。
这时花宝开始嚎啕大哭,连滚带爬的扑到子净的身边,子净已经晕了过去趴在地上,肩膀上的几道伤痕正往外浸着血。
“子净,子净,你醒醒啊。”花宝使劲将他翻过来,拍着他苍白的脸。
片刻。
子净缓缓 睁开眼睛:“冷。”
这下花宝哭得更厉害了:“不是该说疼的吗,别说冷,这大热天的不冷啊。”在她的意识中快死的人才会说冷
眼泪顺着脸颊哗哗往下流,花宝哭得梨花带雨。
这时子净咬着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有衣服没借我一件,瞳矽的衣服破了。”
“呃。”花宝收住泪水,看上去子净好像不会这么快就死。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五岭山上?”那个黑衣少年问到。
子净歪着脑袋想了想,很认真的想了想。
然后恍然大悟道:“我说这身衣服怎么这么眼熟嘛,原来是浮玉门的人,浮玉门的人就是懒,服装都是黑色的,还说是耐脏,我看是懒得洗衣服才对。哪像我老爹多么蕙质兰心,一个小队一种颜色的衣服,每人四套衣服,保证换洗不愁。”
“在下浮玉门简秀,不知二位是?”
子净一抱拳:“永州沈庄,沈子净。”
“原来是沈庄三公子,久仰。”简秀说。
“这位是我的小师妹,花宝。”子净指着花宝说,花宝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现在她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头发散乱活像个女鬼,还带着一脸肮脏的血迹。
“你不该来这的。”简秀说。
子净似乎并不理会简秀说什么,他继续说:“兄台可否把你的衣服借我一穿,我不嫌弃浮玉门的衣服上面纹章难看,我冷。”
“你的体质并不好,受不了这里的极阴之气,就是裹棉被都没用。”
“兄台借衣服一穿,多裹一件是一件。”
简秀无言以对。
“兄台脱不脱,不脱就算了。”
简秀发现跟这个人交流太过困难,完全是驴唇对马嘴,于是冷冷的说:“前面你们最好别去,好自为之。”
说完,施展轻功飞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兄台,人走可以,衣服裤子留下。”子净冲着简秀消失的方向大喊一句。
简秀消失不见什么也没留下。
“小气鬼。”子净嘟囔道,蹲下来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我们还是继续走吧,搞不好待会儿又遇上什么东西。”花宝说。
两人搀扶着跌跌撞撞地顺着刚才简秀的方向前进。这个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只知道往前走别停下来。
走了很久,子净实在走不动了,肩上的伤疼得厉害,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流下,背上的汗水打湿衣襟,身上那些浅浅的伤口被汗水浸得更加疼痛。
“歇一会儿,歇一会儿,我难受。”子净捂着肩膀站立不稳。
花宝扯下一片裙脚:“忍着点。”然后给他包扎伤口,虽然看不清子净的伤势如何但是满手湿漉漉的液体告诉她,肩膀的伤口不浅。
“娘啊,”子净哀嚎道:“疼。”
“小声点。还嫌我们不够倒霉啊。”
这时一道白光闪过,两人惊恐的站起身来,子净拔出剑胡乱挥了出去。
“哎哟,小心点。”是瞳矽的声音,花宝和子净同时松了一口气;剑尖被瞳矽用手指轻巧的夹住
“哎哟喂,花宝啊,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磕着脸了,怎么一脸的血啊。”瞳矽大惊小怪的叫道。
花宝摸摸脸,这是刚才那些怪物的血,溅了她一脸,想到这她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瞳矽仔细看了看:“没事啊。怪吓人的。”
“我有事。”子净有气无力地说,刚才那一动伤口疼得更加厉害。
“哎哟喂,我的衣服呢。”瞳矽看着衣衫褴褛的子净尖叫道:“该不会是跑掉了吧,你裸奔啊。”
“衣服被撕坏了,就在那边一点,你要的话就自己去捡,只是上面满是血。”花宝指着刚才发生打斗的方向。
“算了不要了。”
子净说:“我疼啊,想个办法好不,我要死了啊。”
瞳矽说:“唯一的办法就是下山找个大夫治伤。”
“那还不快去啊。”
“只是下山再到附近的药铺大概要走一天,我们来的时候你是知道的。”
子净的脸白得像死人一样:“怎么办啊,我觉得我好冷,伤好疼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瞳矽摆摆手:“那倒不至于,我知道这山上有草药可以治伤的,待会儿敷点,保准死不了。”
“早说嘛。”子净白了白眼。
花宝说:“对了你是怎么脱身的,你没事吧。”
“还脱身呢,我本来打算拦住他们的,没想到除了那个捂着黑布的家伙奔着我来。其余的全部追你们去了,你说你俩还真能招蜂引蝶。”
“这个比喻太不恰当了。”
“十多号人全在你们后面追着,我在那十多号人后面追着,那黑披风在我后面追着。”
的确有十多号人在追子净和花宝,瞳矽在后面一个一个的替他们解决掉,若不是那个黑披风死缠着他,也不会剩三个追了上去。
“对了那个黑披风是什么啊,我记得我好像看见他没有脚啊飘着的。”子净想起了那晚在驿站看到的情形。
“暂时还不认识,那样如影随形的本事,只怕不是妖类。”瞳矽忧心忡忡地说。
“该不会是见鬼了吧。”花宝说。
瞳矽苦笑一下:“只怕比鬼难应付呢。”
这样一跑三人都失去了方向,只能走走看。瞳矽在清理了一下周围的杂草腾出一小块空地,拿起一根比较直的树枝。
“反正这个山上往哪个方向走都是走,看天意吧。”瞳矽嘀咕着。
手松开,树枝倒下。
“我们往这个方向走。”瞳矽顺着那个方向指去。
“这是东南方还是西北方啊?”子净说。
“这是前方。”
……
再走一夜就过去了,天亮了。
看着渐渐亮起的天边,他们忽然意识到,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当他们走到一个悬崖边的时候终于看见远处的日出,他们在接近山顶的位置,这里的树木不再那样密集,阳光洒在灌木丛中,那些漂浮林间的魑魅魍魉惊恐的散开。俯瞰山下依旧是朦朦胧胧丝毫不清晰,但是再往上看已能看见阳光从云层里射出,朝霞绚烂。
在这日出时分美丽的景色中,三人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
“有吃的没?”子净说。
花宝记得包袱里还有几个烙饼伸手往肩上一摸才突然想起,昨夜奔跑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弄丢了,哪还有包裹的影子,不由得苦着脸。
瞳矽靠在树干上哈哈大笑。
笑得让花宝以为他是饿疯了。
笑着笑着瞳矽从怀里摸出一张烙饼,放在鼻子下面闻闻。得意洋洋地说:“幸好还有私藏。”
子净和花宝不约而同的吞了口水,然后不约而同的扑了上去。
“哎哟喂,这是我从驿站厨房千辛万苦的偷出来的,不许抢。”
“哎哟喂,怎么扯走这么大一块,还给我。”
“哎哟喂,那是我咬过的有口水,不许吃。”
“哎呀呀呀,给我留点。”
“哎哟喂,太狠了。”
……
三人打成一团只为一张又干又硬的饼,这个时候没水只能干咽,弄得满嘴都是渣,但是这个味道的确很好,饿的时候吃糠都是香的。
新的入口
当他们站在那片稍微开阔的地方吃完那个又干又硬的烙饼的时候终于想起了他们已经迷路了。
瞳矽手搭凉棚左看看右瞧瞧,最后终于说:“我们方向跑反了,我记得他的墓室入口好像在东北方向。”
“哎呀,我不走了,跑了一夜累死了,我要睡觉,我困了。”困了的子净有气无力道,眼皮直打架。
“只有倒回去,继续走。”瞳矽说。
“要是又遇上那个什么东西怎么办啊?”花宝无不担忧。
“那也没办法,我们还得往那个方向走是不是?”瞳矽说:“我们不走待在这里保不齐会遇上别的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