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宝





  子净的脸微微一红,幸好夜色里也看不清楚:“我还会一点点法术,加上这把祖传的祈云剑应该没问题。”
  “这不就对了嘛。”花宝一拍子净的肩膀:“快点把那厉鬼搞定,秀水县就安宁了。”
  “可是……可是我……”子净欲言又止。
  花宝还想问有什么可是的,可是放在子净肩膀上的手已经感觉到子净浑身微微哆嗦着。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时辰到了,这个只会背这一首诗的女鬼又开始唱歌了。幽怨的歌声在树林里回荡,花宝只觉得浑身凉嗖嗖的,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种很明显的阴冷感觉爬上心头,没错就是这股怨气,浓的令人窒息,歌声虽然哀怨,但是怨恨明显大于哀愁,那种阴冷的感觉里夹杂着一种浓浓的煞气。
  “走,进去看看。”
  花宝二话不说拉起子净的手向里面走去。其实花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昨晚自己还是很怕的,可是在知道厉鬼的真面目之后反而就不那么害怕了。身边这个明明是个不合格的除妖师,但是却感觉有他在很安全。
  “救命啊~~~~~~”子净又开始哀嚎起来。
  “别嚎了,还没看见鬼呢,就嚎成这样。”
  女鬼仍然站在那棵的大树下面,低着头唱着歌。
  “鬼啊。”子净两眼一翻白再次毫无悬念地晕了过去。
  “喂,醒醒啊,醒醒!”花宝对着子净的脸左右开弓,打的啪啪响。
  子净睁开眼睛:“别打了,疼。”
  花宝伸手去拉子净。
  “鬼啊。”子净两眼一翻白又晕过去了。
  这次花宝没敢再拍子净的脸了,因为身后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气更加浓烈了。一回头,会被唐诗的女鬼不知何时已经飘到花宝的身后了,正睁开空空的眼眶注视着花宝,黑洞洞的眼眶似乎要把人吞进去。
  “哎呀妈呀。”花宝扔下子净撒腿就往树林外面跑。
  跑了几步觉得不对,要是这样那个胆小的子净不是就死在里面了,于是停下来回过头,这一回头又吓一大跳。
  鬼呢??
  
  看看上边,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地面,四面八方都看了个遍确定背唐诗的女鬼的确没跟来,花宝才松了一口气,安抚安抚自己备受刺激的小心脏转身战战兢兢回小树林。
  走一小段,夜色中隐隐约约看见那个女鬼了。花宝不敢前进了,躲在一棵树后面。女鬼正对着躺在地上的人唱歌。
  毫无创意的《春思》,花宝开始怀疑女鬼其实生前没咋念书,要不唱来唱去怎么就这一首《春思》不会点别的。
  子净再次晕倒后没多久又醒了,闭着眼睛,感觉身边阴冷的煞气,吓得一动不动。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女鬼抬起手亮出苍白干枯的手指,长长的指甲上全是鲜血。
  花宝屏住了呼吸。
  “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女鬼轻轻唱到慢慢放下手对着子净的眼睛。
  花宝觉得心都要蹦出来了,难道这就是第三个死人吗?胆小鬼醒醒啊,收拾不了女鬼至少可以跑啊。
  “救命啊!”子净突然张开眼睛,大声尖叫。
  女鬼停顿了一下,似乎愣了。子净根本没注意到女鬼的动作,只是感觉带那股煞气越来越浓,浓到让人觉得压抑,压抑到实在让人受不了,索性大声尖叫发泄自己的害怕,然后凭着本能地爬起来撒腿就跑。
  “这里,这里过来。”花宝对着子净招招手。
  子净一溜烟的跑到花宝身后,满脸惊恐似乎快吓哭了,两眼泪汪汪的。
  接着女鬼做出的举动倒是出乎人意料。女鬼缓慢地站起来,又开始飘啊飘,不停地唱着那首唐诗。
  拜这女鬼所赐,没咋念过书的花宝又学会了一首唐诗。
  “你看,这个鬼没跟过来,一直就在那棵大树的附近活动就是不过来。”花宝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抹白色的影子。
  听到这话子净抖得也不那么厉害了。可是抬眼一看,看见那个白飘飘的女鬼,脑袋又是一阵眩晕,幸好花宝使劲一掐,这让子净的脑袋清醒一点但还是不敢往那个方向看,只是低着头。
  “为什么不过来,她看不见咱们么?”
  花宝一敲子净的头:“笨啊,她是有眼无珠啊。”
  子净摸摸头:“哦,我一直没看清楚过。”
  “没看清楚你还能吓晕,真是服了你了。”
  子净说:“你试试看暴露自己的位置,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会过来。”
  花宝两眼瞪得比铜铃还大:“我,为什么不是你去?”
  “我要晕啊。”子净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抬过头,听到花宝质疑的声音于是伸手使劲一推,花宝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花宝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跑了几步刚站住脚,抬头看见那个女鬼离自己不远。可是这次那个女鬼依然在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飘来飘去。花宝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女鬼转过脸对着花宝飘了过来,花宝大惊吓得直往后退,可是就在迅速后退几步之后却惊讶的发现,女鬼又回到那棵树下飘飘了。于是花宝又上前几步,女鬼抬头欲飘过来,花宝后退,女鬼继续低头树下飘。
  如此反复几次,花宝上前几步又退后几步,再上前,再退后。换了好几个方位终于确定女鬼是不会跟过来的。于是朝着子净藏身的地方喊道:“她好像只能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游荡,不会过来的。”
  子净说:“你,过来听我说。”
  花宝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走回胆小的子净身边。
  子净抓住花宝的衣袖,依然看着别处不敢往女鬼的那个方向看:“我估计这大概是困灵,她的尸身应该就在附近,她的魂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所以她无法离尸身太远。她以歌声来引诱人来,挖去别人的眼睛,想必她死前被人挖去双眼。可是为什么你听了这个歌声这么久会没事?”
  花宝一脸茫然:“不知道,我都连听好几个晚上了,还说我呢,你不是也没事嘛。”
  子净指指自己脖子上的红色珠子:“这是家传的辟邪珠,有驱邪气的作用,所以那歌声对我没用。”
  花宝极度黑线地鄙视道:“有这么个宝贝,你还怕什么啊。”
  子净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我怕。”
  花宝毫无形象地笑道:“呵呵,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还是个除妖师,真是……嘿嘿,哈哈。”
  子净尴尬地打断花宝的笑声:“咳,说正经的,现在我们是没办法解决这个女鬼,她的怨气很重只能白天想办法了。”
  “嗯,好,就这样,我先回去睡了。”
  “等等,”子净从怀里摸出个小包:“这里面有些红线,你那去把它绑在树上绑成一个圈将女鬼飘荡的范围给它围起来,这样若是还有人迷迷糊糊走到这里一碰到线就会醒的。”
  “真的这么灵?”花宝好奇地问。
  子净一脸自豪地说:“那是当然,这是我爹的东西,专门用来困住妖魔鬼怪的。”
  花宝再次对子净表示鄙视:“原来有用的东西是不属于你的。”
  
  




三更

  花宝和子净约好白天再打听一下最近是否死过人,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不去投胎。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花宝忙着豆腐坊的生意根本走不开,子净一直催,后来催得烦了直接扔下一锭银子,把那天的豆腐全买了;高兴得花宝她爹直说,欢迎下次光临。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了两圈后。
  子净说:“你真的确定最近你们县里没有死人。”
  花宝点点头:“绝对没有死人,距上一次死人是一年前,是徐家的老太爷。不过他是九十多岁了,得的是喘息病,熬了这么多年。这个不可能变厉鬼的啊;你确定这个女鬼是才死不久的?”
  子净说:“绝对是新鬼,怨气这么重,要是老鬼的话早就跑回去找人报仇了,哪用得着在这里给挖人眼睛,我的感觉是没错的。”
  “可是秀水县最近的一年一直很太平,就连病死的老人都不多,哪可能还有被杀害的。”
  “要不我们再到附近的几个县城去看看说不定是什么人杀人之后移尸到这片树林。”
  “好吧,那你去附近的几个县城还有小镇还有村落打听,还有居住在附近山上的散户不要遗漏了,我先回家帮忙了。”花宝挥挥手转身离开。
  “唉,等等。”片刻,子净追了上来:“我们还是到小树林去看看说不定可以从尸体上发现点什么。”
  花宝苦着脸:“现在大中午的我还没吃饭,等我吃过再去。”
  “现在是正午阳气正盛,现在去看尸体最安全。走吧走吧,待会儿我请你吃饭。”子净不由分说拖起花宝就往小树林方向走去。
  到了小树林发现那条弱不禁风的红线还在。花宝小心翼翼地蹲着钻了过去,刚刚直起身子看见子净轻轻一跃从线上方跳过,花宝觉得非常的无语。
  “应该就是这棵大树下面,她一直就在这棵树下晃悠。”花宝看着眼前这棵枝繁叶茂的槐树。
  按道理这棵树在经过一个冬天以后应该树叶落尽,就算现在是初春也最多发一些嫩芽。而这棵树却茂密的叫人怀疑现在是否是盛夏。
  子净扛着两把铁锹,递给花宝一把:“拿去,我们分头挖。”
  花宝郁闷的接过铁锹,大中午的饭没得吃还要在这里做苦工。
  两人以那棵槐树为中心使劲的挖呀挖,围着槐树挖了五个大坑。最后花宝发现这样不行,因为子净挖的坑太浅了简直就是种花的坑,怎么可能埋得下一个人呢。于是又接着把子净挖过的坑接着挖了一遍。
  当挖到不知道是第几个坑的时候,花宝大叫一声:“我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了。”那种经过铲子间接传递过来的有别于泥土的感觉。子净立马抛弃手头正发掘的坑,来支援花宝这边。不久看见一双紫色的绣花鞋,还可以看见一些衣服的布料。
  花宝和子净停手了。
  “不能用铲子了,这样会把尸体弄坏的,这样就不利于破案了。”子净说。
  花宝一摊手:“好吧,那你就用手刨吧。”
  ……
  “反正我做得够多了,我是不会亲自用手来碰这个东西的。”花宝意志坚定地说。
  子净从身旁的包里摸出一副手套:“虽然我不是仵作,但是做除妖师的不可能不接触到一些这些恶心的东西,幸好我爹早就送给我这副上等天蚕丝的手套。”
  这是一副很精致的手套,用雪白的蚕丝制成,戴在子净干净的手上显得很帖服。一只手背上绣着麒麟图案,一只绣着八卦图案。
  子净戴好手套以后,左看看右瞧瞧,试着找地方下手。不知道该从哪里刨起。看了好一会儿,子净终于放弃:“算了,这副手套还是新的,很贵的,真有些舍不得,还是去衙门叫人吧。”
  花宝郁闷的跌倒。
  ……
  难怪子净说要请花宝吃饭,看过尸体之后的花宝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了。衙门里来人了,吃苦耐劳的捕快们手脚麻利地挖出那具尸体。然后五六个大老爷们一起转身呕吐——才吃过的午饭就这样白白浪费掉。子净和花宝其实也很想吐尤其是看到几个捕快一吐为快之后,差点加入他们的行列,可惜腹中空空只能干呕一阵。
  很难说这个女子是死于哪个伤口,尸体的腐烂程度并不高,双眼被挖去,皮肤似乎被人严重抓伤早就模糊的伤口已经发臭生蛆。
  “能看出点什么吗?”花宝捂着鼻子脸扭到一边。
  子净专注地看着有些发黑的女尸:“死了没多久嘛,但是为什么这么快就化厉鬼了,还害死人,真是怨气不小啊。”
  “甭说那么多废话了,想想怎么把这个女鬼给收了。”
  “收,怎么收啊,”子净气哄哄地:“如果那些灵符还在我只需一张灵符就能把她给化了,现在好了我没了那些灵符只能想办法给她超度了。”
  花宝好奇的问:“咦,你还会超渡啊,这不是和尚做的事吗?”
  子净郁闷:“那是没办法的事,如果请和尚来做法事不知道这钱到底是我给还是县令给。要是县令到头来把功劳算到那些秃驴头上我岂不亏了,也给沈家丢脸是不是啊。”
  花宝听着子净的自言自语不禁再次白眼,赶忙招呼着几个衙役。
  “把尸体抬回县衙先让县大老爷把案子弄清楚。”
  一群衙役一直吐到什么也吐不出来才动手把那具尸体抬回去。而子净一直戴着那副精致的雪白的天蚕丝手头连女尸的一根头发都没摸过。
  县衙后院里仵作正忙着验尸。
  县太爷焦头烂额:“这女的应该不是秀水县的人,秀水县最近两年都没有死过人或是失踪过人,所以本官判定着一定是临近城镇的人,江叶你说说看。”
  仵作江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