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在上
推敲加求证,他很快发现了慕容简和花琼潜伏进来的真实目的,但他没有把这些告诉其他隐月宫的任何人。
至于是什么原因,花琼也弄不明白,只知道他很是无耻地用这个当作把柄,跑到客栈来找她,并且要挟她听命于他,给他做牛做马,不然就要去泄密。
一开始,花琼恨不得把他当成苍蝇拍死,但是为了自己和慕容简的人身安全,她不得不妥协,被他蒙住双眼,带到了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宅邸。
可怜叶红舒那胖子还一个人呆在客栈里,就是不知道他的大嘴巴会不会坏事,若是下次孙小雨再来找不到自己,问起他时,他应该不会傻到把所有事都和盘托出吧?
花琼可不敢保证,心里总琢磨着,既然这样下去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找个机会通知慕容简快撤。
可惜,别说她不知道自己目前到底在什么地方,就算知道了,她也根本无法走出这个宅子半步。
……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有一天,花琼再也忍受不住。
此时柳下青风正尘仆仆地走进来,闻言,他裹紧身上的披风,皱眉道:“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无数遍了。”
“可是你一次也没有认真回答过!”花琼咬牙切齿。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入秋,距离花琼来浙水的第一天已经快半年。临海的天气有些反复无常,就像柳下青那张欠扁的脸一样。
“是吗?那我现在回答你。”柳下青皱眉想了想,然后面无表情地道,“我只是想感受一下,被我堂哥爱着捧着的女人,给我当牛做马的感觉。”
“……”花琼双拳紧握,骨节间发出咯嘣声响,“那你现在什么感觉?”
“很爽!”柳下青言简意赅地总结。
“爽死你!”花琼照例顺手抄起身旁的东西朝他砸过去。
本以为他会一如既往轻松躲过,却没料到,这一次竟砸了个正着。
他的腰腹间有鲜血缓缓溢出,看得花琼一愣一愣,心说自己明明砸到的是肩膀,怎么肩膀不流血,反而别的地方流?
她还在皱眉思考,却见柳下青表情痛苦地捂着腹部,脸色惨白,额上冷汗直冒,却仍然嘴硬道:“我若死了,你也逃不掉。”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受伤?”即便花琼再傻,此刻也该明白过来,一定有什么事发生过,不然以柳下青在隐月宫的地位,怎么也不会轮到他受伤,而且看样子还有些严重。
她走过去想扶起他,却被他用力推开:“与你无关,你给我在这里好好呆着就够了。”
花琼此时还不知道,在她被关在这座宅子里的期间,外面的格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隐月宫已经彻底占据了浙水一带,正和最早赶来的武盟先锋军对峙。而慕容简则在身份被揭穿以后,消失了踪迹,另外一些武盟事先派遣进来的眼线,也不是被干掉就是被驱逐。
除了浙水一带,隐月宫数十年来逐步植入在武林各处的隐形势力,如今也一并发作,一句话概括来讲,就是:江湖已经乱成一团。
在这样的时刻,想要仅凭武盟军来维护江湖治安已经不可能,偏偏那些名门正派之间还在吵吵闹闹得不可开交。
如今的情形,可以说是对隐月宫绝对有利的时机。
……
而在得知到这一切以后,花琼不得不发自内心地佩服那个未曾谋面的隐月宫宫主,忍隐蛰伏数十年,一出手就是致命一击。如此手段,如此耐性,如此决心,绝非(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常人能及。
正文 未知数
柳下青的伤势很严重。花琼很快便发现了这一点,伤口愈合速度一向强于常人,甚至被揍得皮开肉绽也满不在乎的柳下青,这一次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到底什么出什么事了?我现在有权知道!”若不是顾忌他身上还有伤,花琼真想抓着他的肩膀一顿狂摇,“就像你说的,你若死了,我也逃不掉,所以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柳下青躺在床上,合着双眼,唇色苍白,没有做声,任由花琼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找小白,对,找到小白,他一定可以医好你。”花琼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成了自言自语。
她自顾地说着就要往外冲,才走出房门,便见几个穿着黑衣的护卫靠过来,拦住她的去路。花琼认得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似乎就是从前仙音教里的鬼兵卫,看来柳下青已经接手了仙音教在那场战役之后,余留下来的势力。
“别拦着我,我是去替你们主子找神医。”花琼一手悄悄放在剑柄上,试图用语言让他们松懈。
可惜他们却一个个都置若罔闻,依旧全副戒备地盯着她。
花琼没办法,不得以抽剑。
流光划过,她跃身横剑劈下,凛冽的剑气为她开出一条道路,但很快便被涌来的鬼兵卫围住。
不论柳下青留她在这里,究竟是一个阴谋,还是仅仅想要保护她,她都觉得自己不能再心安理得地在这里呆下去。
外面局势混乱,她担心小白,担心慕容简,甚至还有些担心东方赞的处境。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牵无挂、没心没肺的花大少,她现在有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她不希望在他们有事的时候,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
“让开!”情急之下,花琼大喝一声,被注入了内力的四海剑华光四射,像是突然之间有了生命一般,连带着握剑的花琼,步法和速度也在一瞬间变得诡异无比。
像是有无数的幻影在眼前跃动,鬼兵们纷纷吃惊地对视,同时拦截行动也越来越吃力,有位鬼兵打出了暗号,片刻之后,院子里有更多的鬼兵卫涌出来。
就在花琼和一群人打得不可开交之时,终于听见有一个久违的声音响起:“都住手!”
柳下青不知何时走了房间,负手站在门口,因为身上有伤而刻意穿着宽松的衣袍被风吹起,远远看去,竟有些消瘦孱弱之感。
鬼兵们闻声飞快撤去,很快,院子中央便只剩下花琼一人,她此刻神情严肃,眉宇间战意未消,看起来英气勃勃,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
这样的她太过耀眼,柳下青下意识眯起双眼,忽地想起萧离。
那日萧离来找他。他早就算到萧离会来,却有些意外他来得那么早。隐月宫的移魂之术对普通人来说,是永久的幻术,很多人为此一辈子生活在虚假的世界里。
仙音教被攻破的那晚,萧离因为想要救他而被困住,之后尊使决定对萧离使用移魂之术,他当时没有阻止,只提前将所有事件的真相,包括他即将会身处幻境无法自拔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他相信萧离总会有办法应对,这种强烈的信心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到底是源于什么。
而现在,他却突然有些明白了,那是因为,萧离永远只忠于着自己的心。就像此刻的花琼一样,随心而战。
“既然留不住你,那么在你决定要走之前,有些事或许你会有兴趣知道。”柳下青眼神疏离,口吻淡然地说着。
花琼抬头看他,有一瞬间几乎将他的身影和小白重合起来,相似的脸庞,相似的表情。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什么事?”
柳下青道:“你进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花琼坚持,“就在这里说。”
“也行。”嘴角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柳下青就地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抬头看着花琼,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加入隐月宫吗?”
“为什么?”这个问题花琼也一直想不通,俗话说,宁**头不做凤尾,他是仙音教的少主,是仙音教将来的首领,却为何偏偏要引着隐月宫的人来灭掉仙音教?就算是恨他老爹虐待自己,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
就在花琼胡思乱想时,却听柳下青轻声道:“因为我娘是隐月宫的人。”
花琼一愣,脑子一时之间有些拐不过弯来。
“我爹是柳下族人,很久前族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柳下一族只行医不习武。原本这个规定只是为了使我们柳下一族不沾染上江湖纷争,但事与愿违,柳下族人只得纷纷退隐,可有些人仍然不愿意放过我们,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要找到我们隐居的地方,为此,族中长老商议之后,决定废止这个规定。”
柳下青缓缓地说着,目光看着远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在这个规矩被废止之前,我爹却一直在暗中习武,起初他瞒得很好,但是因为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习武之上,他的医术一直没什么进展,于是就这么被人发现了端倪,然后东窗事发。族中长老带人去向他问罪时,他不承认自己有罪,还失手杀死了一名长老……他为了活命,就叛出族里,逃走了,后来还成了仙音教教主,然后和我娘生下了我。”
“原来是这样……”花琼想起以前听过的关于柳下一族的传说,原本还觉得柳下一族很神秘很厉害,却原来也不过如此,“那你娘呢?她和你爹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说她是隐月宫的人?”
“我爹和我娘是从小就认识的。”柳下青道。
“不是吧?!”花琼生怕自己听错,便往他身边走近,“难道你娘一开始也是柳下族人?”
柳下青摇头:“她们是族里的长老出外时捡回来的,当时她们还只是六七岁的女童,族人看她们孤苦无依,就收留了她们。”
“呃……她们?”花琼不解。
“对,是她们。其中一个是我娘,另一个则是我的大伯母,也就是我堂哥的娘亲。”
“小白的娘?!”花琼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她也是隐月宫的人?”
“是的。”柳下青点头。
“你快说后来怎么样了!”花琼有些迫不及待,跑过去和他一起并肩坐在石阶上,催促他快讲,“先说你爹和你娘。”
“我爹叛出族里之后,最初很内疚很后悔,便将气都发泄到我娘身上。因为当初是我娘一直引诱他习武,他所学的那些武功,都是我娘从隐月宫带来的。加之他练功走火入魔,性情大变,便愈发的折磨我娘。”柳下青说到这里,双拳不自觉地紧握,可最终却还是缓缓松开,“我娘原本有很多个机会离开,但她爱上了我爹,舍不得走,可我知道她一直活得很痛苦,否则她也不会自尽。”
氛围一下子变得沉默而且伤感起来,花琼不能想象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爱情,不是亲身一步步走下来的人,根本没有勇气去想象。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花琼抬手拍拍柳下青的肩膀,然后紧紧握住,像是要给予他勇气。
柳下青侧头,看着她满脸忧心的样子,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若是我能早些遇见你就好了,或许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对了,你快告诉我,小白的爹娘又是怎么一回事?”花琼又想起什么似地,追问。
仔细算算,她已经很久没真正和小白一起相处了,在倚望峰上一别,之后虽然冰释前嫌,但在一起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他还是柳下白时,那种天天都能在一起的境况。
“你好像对我堂哥的事才更感兴趣啊!”柳下青不满地皱了皱眉,“莫非刚才我说的在你耳中都是废话?你其实只是为了听你公公和婆婆的故事,才肯耐着性子听我说完,是不是?”
一连串的质问,让花琼脸色通红:“你不要瞎说,我是小白的师父,他的父母怎么会是我的公婆呢?!”
这番话听在柳下青耳里,却反倒有些欲拒还迎的意味。豪放如花琼,毕竟还是找回了一些女儿家的羞涩。只不过,这种羞涩不是因为他。
“你若真想听他们的故事,就自己去问我堂哥。”柳下青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反正你不是也要去找他么?”
“我又不知道他在哪里!”花琼有些沮丧,“就算知道,他现在也不记得我。”
“哦”,柳下青想起什么似地,道,“我刚才把你留下来,就是想跟你说,堂哥他已经恢复记忆了。”
花琼愣了愣,期盼已久的事成了真的,她却反而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你见过他?”
柳下青点头:“他来找过我,让我保护好你。所以我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
“那你怎么不早说?还故意折腾我!”花琼腾地跳起来跺脚,“耍我很好玩啊?!”
柳下青撇撇嘴,心说的确好玩。不过嘴里只是淡淡地道:“他不让我说。”
“为什么?”花琼问。
柳下青道:“他知道你如果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