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花开败
景然翻身抱住他,摇摇头,这个时候,只想靠在他怀里,抱着他,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
良久,她闷在他怀里呢喃了一句:“陈蹊,我生日你怎么就把自己送给我了呢……”
“…………”
这一天,两人自然翘课了。
中午的时候,两人才磨磨蹭蹭地爬起来,吃了饭,陈蹊送景然回学校,一路上,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从来都没放开景然的手,无形中,给予她某种力量。
一种叫做——安心的力量。
叮嘱了她生活上的零零碎碎和饮食规律,他才急匆匆地赶回学校,回到寝室已是傍晚,黑暗中,传来幽幽一声:“你……还完整吗?”
……
“啪!”——车钥匙被景然碰到掉落下地,清脆响亮将两人从回忆中震醒,此时封闭的空间里,流动着微醺的和风。
第一次的疯狂之后,陈蹊就在那年暑假带她回了他家,他拉着景然对他爷爷说:“爷爷,我有女朋友了。”是要结婚的那种。
然而三人表面平静地吃过饭后,老人却支开陈蹊,单独对她说了一番话,意思就是:景然,我没办法接受你,所以,跟陈蹊分开吧。
也是那一次,她竟然听到了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李歆的名字——她为了陈蹊考入医学院,暗恋了他很久很久。
可又与她何干?当时的景然多么骄纵啊,毫不放在眼里,依然大摇大摆地继续和陈蹊在一起。
是报应吗,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
回忆太嚣张,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苦涩一笑。
景然起身,想摆脱这段萦绕不去的回忆,她胡乱地问:“资料怎么样?”
“差不多了。”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了公寓。
这天晚上,景然蹲在他的床边,不停地用湿毛巾给他润湿,纤眉紧锁——今晚陈蹊烧得不低。
他的意识模模糊糊,眉峰偶尔紧皱,似乎陷入极不安稳。
喂他吃了退烧药又换了几盆水,陈蹊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才渐渐消退下来。
夜凉如水,景然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何时,指腹抚上了他的眉宇,然后慢慢划下,到他英挺如峦的鼻子,苍白俊逸的面庞,最后是……紧抿干燥的嘴唇。
他周身的坚冰,似乎连夜风也不能浸沁半分。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其实,我过得不好。
但是却无法告诉你。
我在原地等累了,所以这次,你不走过来,就让我走过去,好吗?
我想试试。
真的,我觉得我们能行。
景然的指尖划上他的手背,一笔、两笔……渐渐成字……
23
23、晴朗 。。。
这些,就是我无法对你说的话。
指尖停顿,笔划定格。
纵使是微小的动作,警觉性极高的陈蹊也醒了,他费力地睁开眼皮,朦胧眸影,让他安心下来。
她伸手可触,睁眼可见,这五年,他所求的不过如此。
虽然是冬天,但是身上的黏腻让他不舒服,他皱眉:“阿然,我想洗澡。”
医生都这么洁癖吗?
明明下午才洗了澡的,打击啊,又一次完美衬托出了他的光辉形象。
“要不,明天再洗?”她严肃建议。
“不行。”
“你再想想?”
“阿然。”他握上了她的手。
景然马上丢盔弃甲,脑袋晕乎乎却答得响亮:“好,你等着!”
一溜烟快快乐乐地跑到浴室里去了。
放水的时候,景然很想把自己的头摁到这缸……洗澡水里,你自己掰开手指算算多少年了,竟然还是这么容易就被色诱了,有没有出息阿……
好吧,她很挫的承认,她确实……很没出息。
今天从医院回来陈蹊就在家里打了一下午的点滴,晚上还发烧,身体自然比较虚弱,景然不放心,搀扶着他走进浴室。
“喂,没事吧!”一跨进浴缸陈蹊就好像使不上劲,直往下沉。
景然没有多想,她真的没有多想,她一手撑住陈蹊的胳膊,另一只手……在解陈蹊白衬衫的扣子。
她的气息喷薄在他的脸侧,吹散他额角的碎发,连带丝丝空气,都变得稀薄淡暖。
他眸光一闪,纵容着她的行为。
一颗,两颗,三颗,然后……衬衫被扒了下来,景然悄悄吸气,呼气,吸气,呼气,进入催眠:这只是一块肉,一块质地精瘦、色泽鲜嫩点的肉而已。“玉体横陈”就是那浮云……
所以,她很淡定地……将衣服大手一挥。
景然是个好青年,是个牢记八荣八耻、有着强烈道德观的正常女青年,所以她很严肃地将某个念头拍死在萌芽状态。
“阿然……有人穿着裤子洗澡的吗?”陈蹊不耻下问,眸色加深。
捏着毛巾的手剧烈一颤,她往下望去,陈蹊的裤子浸在水中,飘啊荡啊,可在她眼里……怎么就成了妖娆的曲线了呢……
真的,陈蹊的眼睛很纯洁,景然啊景然,你真的疯了。
可为什么发疯的是她?!
硬着头皮,景然伸向陈蹊的皮带,时间仿佛被拖得无限长,解开陈蹊的皮扣后,她已经是满头大汗。
接下来才是个技术活,她咬了咬牙,先自我教育了一番,然后才一手撑着陈蹊的身体,另一只手小心地将裤子褪下,不能太慢,不能碰到他的皮肤,更不能……吞口水冒精光。
等到帮陈蹊奋战到只剩唯一的布料时,景然感觉已经在地狱里滚过一回了。
沾湿毛巾,她开始帮他擦拭,从滴着水柱的优美颈线到珠露润泽的厚实胸膛……浴室里蒸腾的热气袅袅,隔着它,对面的人的面容都模糊了几层,看不真切。
“阿然,你怎么会这么惩罚我?”
他抓住她的手,带出的脆弱,极是心痛。
浑然不觉地闯入他的世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景然,你有没有问过我,我痛不痛?
——你知道吗,自从你走了以后,每次出校门我都不敢再去那条街道,那里的每一个街店都有你的影子,你被麻辣火锅呛得脸红的样子,你吃着双皮奶对我微笑的样子,你闪着脑袋四处张望的样子,我一回头甚至感觉你依然存在,我憎恨这种幻觉。
——其实,如果我看见了你,即使是我的幻觉我也要质问你,你曾经说过,和我走在一起,挽着我的手,就会有安全感,就有一种依靠的感觉,可为什么,你离开得那么义无反顾?还是那两个月忙碌的日子,我的沉默给了你错误的提示?你知道吗,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这样憎恨着自己。
——说实话,那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有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然而在你离开后的一直一直,我的世界仿佛真的像书里写的那样,黯淡无光起来。有你的感觉,就像被金色的阳光所笼罩。
——牵着你就像牵着阳光,走到哪里都是晴朗。
陈蹊的目光浓得满载不胜,她承受不住,低下了头。
不小心瞥见了陈蹊的身体,薄薄的脸皮登时红了,世间男子容易动情,陈蹊……也不例外。
“阿然。”他轻轻唤她。
他的脸越来越靠近,最后,轻轻地吻上了她。
这是五年后他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因为,这是接吻。
她热烈地回应他,身体不可自抑地越来越向他靠近,结果一忘情……扑通掉进了浴缸里。
老祖宗说过:暖饱思□,是有道理的。
景然的头,在洗澡水里,下沉、下沉、再下沉……
“阿然。”陈蹊无奈,捞出她的头。
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她想shi!
悄悄游到一边,再准备悄悄爬出去……
腿倏地被人抓住,她那点小心思,名不正言不顺道行太浅。
景然憋红着一张脸,就是不回头。
扒开她额前湿漉漉的头发,陈蹊心里发笑,她呀,总是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虽然不敢恭维。
也是温暖他死寂生活的阳光啊。
看来得做点事情,不然这只小鸵鸟又要躲他几天了。
从后面抱住她,他从她的脖子处开始浅浅吮吻,点燃一室火热。
“陈蹊,你的病……”
“我没病。”
“不行,我……我没有准备!”
“你有我准备。”
“我觉得三级跳跃不好,大餐还是慢慢来!”
“……其实你也算得上一小菜。”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景然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两眼发直:昨天在浴缸里一次,然后又被他抱到她房间一次,此中的奇耻大辱她不想再提。
中间……她竟然晕了过去。
世界上还有人比她更悲摧的吗……
这个中原因是复杂的,她自我安慰,昨晚狂波浪卷中,她就死死记住了陈蹊说的一句话——
“五年了,这么久了,我都快不记得了……”
当时的她是心潮澎湃的,怀着以身相许的良好传统思想,对刚刚歇息的某人献吻,结果……后来……所以……引发了第二次英美大战。
等等……好像没做安全措施呃……
在这次虽然没有酒后但是确定乱性的突发状况后,陈蹊和景然都有点尴尬,景然看陈蹊的目光变得躲闪,照顾陈蹊时竟然潜力爆发般手脚麻利起来。
日子静静悠悠流转到了12月15号。
这天,是黎许的生日。
陈蹊携着景然傍晚来到黎许所住的顶楼公寓,纵使是景然也不得不感叹:黎许=有钱人=下半辈子不用愁=渣子户中的优雅户。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字数会多点,过四千吧。^_^~~
24
24、仰角 。。。
优雅沉厚的红木柜,华贵内敛的欧洲风具灯,泛着流光的精致沙发,按照巴洛克式风格装修。客厅一角有吧台、酒柜,放着从路易十三到路易十六以及芝华士等各种酒。酒架还镶了琥珀,在流光的照射下,醇厚的酒透着莹润的古典光泽。
开门的时候,黎许看到陈蹊,微微一愣,然后迅速恢复常态让他们进来。
卸下白大褂,黎许穿着简单的纯色手工衬衫和休闲裤,戴着儒雅的细框眼镜,整个人清新干净得不可思议。
“礼物呢?”黎许摊手,不知道对谁说。
她也好奇一向看她不顺眼的黎许竟然会塞给她那么一张邀请函,看吧,来了就要破费。
好在她有准备。
景然攥了攥手中的袋子,递过黎许,礼节性微笑:“呶,你的礼物。”
掂了掂,分量还不轻。
其实她计算过了,打个红包要几百,买个东西要几十,所以她很人道主义地坚定抛弃了红包。
送什么钱啊,伤感情!
黎许接过,默立了片刻,似乎在压下什么。他语速不太正常:“是……你送的?”
“嗯。”嫌少?
“亲手挑的?”他补上,“还是陈蹊……”
“当然是我。”这唱哪出?
黎许面无表情,说着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家里人说这时候会有电话,我去一下。你们先坐。”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快,一离开他们的视线,他几乎是奔到了房间。
打开盒子,一条白色的围脖映入眼帘。他不言不语不动,全神贯注凝视着它。它丝丝缠绕,缕缕悱恻。
其实,自己和它很像呢。
无力选择,无法控制,无从阻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倾生情丝缠蔓纠结,纠结在一处最后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结。
即使如此,他依然笑着,眼角眉梢,眼风温柔……似乎可以看到她挑礼物时阴恻恻的眼神。
或许,她还会不怀好意地邪笑:“你呀,要“洁身自好”,呶,白色的围脖,给你遮遮羞。”
她的“用心良苦”,一点不难猜。
搬出生日这种连自己都觉得好笑的日子,他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