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罪案





!   ?br />     他们窜至另一居民区时已是气喘吁吁。    
    “这些东西沉得很。”苏民说。    
    “别急,我想办法。”张万围着楼房转了几圈,见一辆三轮人力车停锁在某小商店门口。张万几下撬掉锁子,把偷来的东西放上,两人坐车一人蹬,回到住处。    
    “车咋办?”苏民问。    
    “留它无用,目标大,推出去扔掉。”张万贼精。    
    于是,他们把三轮车骑到马路上丢弃。    
    举手之劳,几千元的东西分到手,苏民尝到甜头。打那以后,他跟随张万连续作案。什么毛毯、汽车羊毛座垫、煤气罐、大哥大、彩电、布料等应有尽有,等到东西能装满一出租车时便拉回山丹。    
    几次作案,频频得手,苏民喜形于色,他和张万胆子越来越大。尔后他们又窜至张掖,砸车8起10辆,盗窃商店4起,案值数万元。    
    苏民分得手机、衣服、布料衣物等赃物。    
    “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家里人问。    
    “手机是金昌要账老板没钱顶的,衣服和布料是做生意剩下的。”苏民谎编得圆,瞒过家人。    
    一天,他和张万找到丁海。丁海的妻子已和他离婚,家境贫困。三人如此这般,丁海跟他们来金昌作案数起。    
    6月20日,凌晨2点。他们溜进市二院院内,撬开车库,砸车1辆,盗走车载录音机、车用工具等,价值上万元。    
    8月2日凌晨4时,他们窜入市邮电局院内砸车3辆,其中1辆系玉门石油管理局的沙漠王子高级小轿车,盗走车载录音机和VCD及唱片等。    
    8月14日,他们先后在25小区和市交警支队院内砸车4辆,盗走车内物品,价值万余元。    
    那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天下起淅淅沥沥小雨。张、苏二人在交警支队院外来回溜达,见楼上先后没了灯光,遂翻墙而入,砸开几辆车的玻璃。随后,他们的目光又瞄向银行停放的另一辆高级小轿车。张万手刚一触到车身,车上的报警装置叫起来。他们吓得慌慌张张提上赃物仓皇而逃,楼上的车主听到警报后,推窗而望,未发现可疑人影,以为猫或老鼠触到车身引发报警声。    
    最使他们惊怕的是金昌饭店院内……    
    苏民使劲儿合合眼,不敢再想下去了。    
    9月戈壁的日头晒得他浑身冒汗,他看看表已是下午1点,正是人们吃午饭的时候,也许公安不再追他,回家吃饭去了呢。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砖厂老板欠他钱呢,能要多少算多少,弄些盘缠到外地躲一阵,等风声过后再回山丹。    
    打定主意后,他探手探脚走出林子,看看四下无人,便壮起胆向砖厂走去。    
    快到砖厂门口时,他停下了,老觉得四周有人盯着他,他看过电视剧《三国演义》,诸葛亮巧施空城计,城头弹琴稳如泰山,吓退司马的大兵。他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像诸葛亮那样的胆魄。一番自我安慰后,他坦然了许多,他刚走几步。又不由地回头看看有没有可疑的迹象。远处瞧瞧,行人稀少。冶炼厂的大烟囱依然冒着白烟,一切如常。他心里七上八下迈进老板办公室,不由分说舀一勺子凉水,咕咚咕咚喝干,抹抹嘴,等待老板付钱。    
    一会儿,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戴着墨镜,膀大腰圆。苏民觉得似曾相识,一时想不起来。    
    “又见面了。”戴墨镜的人嘲讽道。    
    “你……”苏民欠起屁股点点头。    
    “不认识我了?”王兆福摘掉墨镜:“早上不是见过吗?”    
    “啊……妈呀,这不是早上抓我的那人吗?”苏民张张嘴说不出话,愣了。    
    他眼朝门瞅瞅,想溜。无奈,门口两名彪形大汉铁塔月立在那里。    
    “请跟我们走一趟吧!”王兆福冷静地笑笑。    
    这时,门口的那两个人上来,一人拧一只胳膊咔嚓给他上了手铐。    
    他想挣扎,没有了力气,被侦查员推上停在院里的车里。苏民沮丧地低下了头。他没想到公安局会在这里布下罗网。


第十章 黑色幽灵扭曲的人生观

    刑警大队审讯室。    
    宽大的黑色写字台后面三位侦查员一溜儿摆开。杜国栋威严地打量一番张万。    
    祁世军摊开笔录纸。笔录上跳出:张万,男,汉族,现年27岁,兰州人,初中文化,现住金昌市区天水路某平房。    
    这些,张万对答如流。    
    杜国栋燃起一根烟:“知道为啥抓你吗?”    
    “不知道!”    
    “你和苏民来金昌是做啥的?”    
    “做生意。”    
    “那半屋子东西是怎么回事?”    
    “买的。”张万似早有准备,镇静自如。    
    “在什么地方买的?一件一件讲清楚,咱们一件件落实。”杜国栋单刀直入。    
    张万眼里流露出恐慌,不停地搓手。    
    “啪!”杜国栋一拍桌子:“看来你是不讲实话,把他押下去,想好了再说。”    
    张万惊得一颤:“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被张富、杨国平押到另一间房子。    
    接着审问苏民。    
    张万隔墙听着大一阵小一阵的声音,侧起两耳想听听说些什么,可怎么也听不清,他蹲在墙根下,把头深深埋在两腿间。回忆着往事。    
    他,真名叫焦乐,化名张万,兰州皋兰县农民,兄弟七个,排行老七。自幼被娇生惯养,弟兄们中惟他人瘦体弱事事让他三分,天长日久养成了他任性自私的性格。父母倾心指望他好好念书,将来有个好前程,光宗耀祖。可他生性顽劣,吃不得苦中苦,更谈不上人上人,把念书当作是受罪,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便回家务农。拿锄头他嫌累胳膊,割麦他嫌麦芒扎,挑担他嫌压肩膀,追肥他嫌粪土味。庄稼活儿他样样烦,怕风吹日晒,怕起早贪黑。吃,捡好的吃;穿,拣好的穿,白天睡到日上三竿,晚上夜游神。他心高得想摘月亮,一心想出人头地。他向往城里人生活,羡慕大款的拥有。看着别人都一个个富起来,自个儿却仍穷得让人瞧不起。    
    终于有一天,他因盗窃罪被兰州市城关区人民法院判刑一年,1995年元月份刑满释放。焦乐回家后着实收敛了一阵子,并一度想重新做人,勤劳致富。    
    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一旦扭曲,改也是暂时的。焦乐整日里愁眉苦脸,打不起精神。他不甘心在泥巴窝里混一辈子,即使活一天也得腰缠万贯,享尽荣华。    
    1995年春节过罢,焦乐实在按捺不住清贫和寂寞。他骑自行车来到兰州燕滩。一是想凑凑热闹看看社火表演,二是想搞点什么生意。    
    天纷纷扬扬下起小雪,马路上表演的社火队一个接着一个,太平鼓,阵容宏大,鼓声震天。声声太平鼓里洋溢着太平年代人们的欢乐和喜悦。秧歌队、旱船、龙灯、狮子舞腾挪闪跃,令人眼花缭乱。这些,焦乐都没兴趣。雪花中,他冷得发抖,多想到饭馆叫一桌酒菜美美吃喝一顿。他挤出人群,推起停放的自行车。糟糕,车胎没了气。他只好推到一修车处。修车的师傅50来岁,见他面带忧色,不紧不慢地让他把自行车放下等候。焦乐嘴甜得像抹了蜜,一口一个老师傅,一口一个大叔喊成串,叫得修车老头心里甜滋滋地,优先给他修好了自行车。焦乐冻得发抖的手从衣袋掏出几张毛毛钱,修车老头见他那穷酸样,给他免费修了车子。两人一问一答唠起家常。    
    “小伙子家是哪里?”    
    “皋兰。”    
    “在啥地方工作?”    
    “在家里……干活。”焦乐一出口觉得丢人现眼。他想充富户,可打扮得土里土气,瞒不过别人的眼。    
    “日子过得怎样?”修车老头老奸巨猾,很会揣摸人的心理。    
    焦乐拧把鼻涕叹口气。    
    修车老头不再多问,轱碌几下眼珠,让焦乐以后路过这儿歇歇脚喝口水。他说他天天在这里修车。    
    焦乐很是感激,偌大的城市谁对他这么热情呢。他有的是时间,以后每次来燕滩,总来这里闲聊,后来日渐熟悉,老头给别人修车,他赶紧递工具,勤快的让老头越发喜欢。    
    “听口音老师傅家是河南人?”    
    “对,在这里修车七八年了。”    
    “敢问大叔贵姓?”    
    “姓胡,以后你就叫我胡师傅。”“看样子,你过去受了不少苦头。”    
    “啧啧……拉屎拉到鞋后跟上提不得。”焦乐自惭形秽满肚委屈。    
    “咋了?”胡老头漫不经心地修锁。    
    “不瞒您老说,我蹲过一年劳改。”    
    “为啥?”胡老头也不抬头。    
    “偷东西呗!”焦乐有点脸红。    
    “这算啥,穷逼的,人生天地间为的吃和穿,偷偷摸摸、吃吃喝喝,不偷不摸饿死不多。”胡老头心里暗自高兴,对焦乐灌输自己处世哲学。    
    “丢人啊!”焦乐摇摇头。    
    “丢啥人,以后你就当我的徒弟吧!”胡老头一语双关。    
    “我干不了你这活儿。”    
    “你想干啥?”    
    “我……我想……”    
    二人一阵私语。焦乐愁眉苦脸中有了笑容。    
    打那以后,焦乐加入盗窃团伙,跟胡老头学会了扭门撬锁、砸汽车偷盗和盗窃摩托车的勾当。他的腰板又挺了起来,吃香的喝辣的,胃口越来越大,作案手段越来越高明。这个土窝窝里长大并不起眼的农村娃,渐渐成为震惊甘肃、青海、宁夏一带的江洋大盗,劣迹遍及兰州、银川、白银、金昌、山丹、张掖疯狂作案。从1995年3月他加入盗窃团伙后,在白银盗窃摩托车等价值五六万元。1996年3月在宁夏的银川砸车20多辆,价值21万余元。1997年5月在兰州砸车五六十辆,盗走车内物品价值四五十万元,在山丹砸车3起,盗窃5起,价值万元。    
    银川警方一举侦破了该团伙,大部分案犯落网。焦乐负案在逃,携妻子儿女逃匿于山丹,化名张万,以躲避计划生育为名,对外声称做生意,先后认识苏民、丁海等,很快组成新的盗窃团伙,结伙或单个作案,所盗物品得手后转至山丹临时租住的房里,就地廉价出售。9月份他与苏民在金昌大市场牛仔专卖行,盗得牛仔裤300余件,将赃物拉至张掖便宜卖出。在张掖他俩盗窃80多件羊毛衫,以生意人身份就地卖给过路人。    
    9月初某天晚上,张掖市区马路边停一拉货的过路大卡车,他俩扒上车,卸下6箱布鞋。天亮后,车主忙于赶路,来不及报案,自认倒霉。    
    这一起起一桩桩盗窃案,能瞒过侦查员的眼睛吗?交待吧,自己可是罪恶累累,不交待吧……焦乐思想斗争激烈。    
    第二次审问焦乐。他的口供与上次不一致。    
    “屋子里的东西是别人的……”他吞吞吐吐。    
    “谁的?叫啥名字,住啥地方?”杜国栋他们连珠炮似的发问。    
    焦乐不能自圆其说。    
    侦查员们相互看看,被他的拙劣表现逗得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笑声里,焦乐越发惊慌,豆粒大的汗珠不停地从脸上往下掉。    
    审讯又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讲政策,他不语,摆厉害,他不说话。    
    杜国栋他们的烟抽了半盒,焦乐光水就喝了几大杯,厕所上了两趟。    
    侦查员们心里清楚,越是在这种时候,案犯的心理防线越是即将崩溃的时候。    
    “车载收录机是怎么回事?”杜国栋一声喝问。    
    这掷地有声的发问,无疑对他当头一棒。    
    焦乐支持不住了,他扑通跪在地上:“我说,我说,我说了能不能宽大?”    
    “这要取决于你的态度了。”杜国栋让他站起。    
    “我不是兰州人,我是皋兰县的,我也不叫张万,我叫焦乐,金昌饭店的车是我们砸的……我全都交待……”


第十章 黑色幽灵水落石出

    焦乐抖动着嘴唇,供述了“8·19”案件作案过程。    
    8月18日是个晴朗的日子。天水路一家平房,太阳光从窗子外射进来,晒得床上的人冒汗。已是下午两点了,小屋的主人还未起床,惯于昼伏夜出的焦乐、苏民过得是夜猫子生活。    
    一只大马蝇嗡嗡飞进来,落在焦乐褐色的土豆皮般的脸上,他睁开眼,一掌拍在腮帮上麻麻地疼,看看手腕上的表他赶紧喊醒苏民:“快起,今天咱们还得弄点事哪!”    
    “上哪?”苏民揉揉发红的眼。    
    “再搞一次,我领你去开开荤,弄个小姐玩玩,人生在世,该欢乐处就欢乐。”    
    “真的。”苏民懒洋洋地爬起来。    
    两人嘻笑着走出门,沿公园路慢慢踱向建设路。焦乐悄悄指指邮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