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坠落时也有星光(最长的相拥)





  
  全身都是八卦细胞的杜恒月,解读事件的角度明显不同。回家的路上,再度“巧遇”吴念且同行一个街区后,杜恒月似笑非笑地对余微说:“以前说喜欢你的那些人,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吴念还真是难得的行动派……你要是不讨厌他,也可以交往试试啊。”
  
  余微赏她一个爆栗,一本正经地说:“你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交往不交往的,我们才初一呢!”
  “切……”杜恒月不以为然,“初一怎么了?你没看到那谁和那谁谁,整天出双入对,也没见老师说什么。”
  “哦?”余微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那么杜恒月同学,如果我和谁谁那样出双入对,你觉得老师会不说什么吗?”
  杜恒月鼓了鼓嘴巴,无话可说。
  
  余微自己是不相信什么爱情的,不管是年少真心诚意说的喜欢你,还是电视剧里撕心裂肺喊的我爱你……都是不能长久的。当初再浓烈再深厚的情感,总有一天会耗尽。
  这是单亲家庭带给她的价值观,不可能轻易抹杀掉。
  
  最远的记忆里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在晚饭后牵着她散步,一路上遇见许多街坊邻居,大人们停下来说话,她就安静地站在那里听。
  
  偶尔话题的主角是她,叔叔阿姨伸手来捏一下她的脸,她很开朗地对他们咧嘴笑,得到叔叔阿姨表扬后,爸爸妈妈的笑容和看着她的骄傲宠爱眼神,似乎还那样清晰。
  
  然而她已经记不清,是从哪一年开始,家里的笑声逐渐被争吵声取代,妈妈的抱怨越来越多,爸爸抽烟喝酒越来越频繁,她也越来越沉默。
  
  曾经天高地厚矢志不渝的感情还是变成了对彼此的消耗。
  她八岁那年暑假,一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为这样的消耗划上了句点。
  
  她站在卧房门口,看着妈妈坚定地拉开门,轻盈地跨出去,她的背影随着飘扬的裙角消失在门缝,很短的一个过程,却深刻地留在她脑海里。
  
  那时已经爱上了烟酒的爸爸埋头坐在沙发里,地板上布满烟蒂,她一步步地走过去,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最后她在离爸爸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抹了抹脸,转身回到卧房,摔上了门。
  
  可惜……仿佛一夜长大的她靠着门无声流着眼泪时还在想,可惜自己卧房的门没有大门那么厚实,连摔门的声音都不及妈妈的响亮。
  
  *
  第二天的早操余微光荣地迟到了,打车到了校门就开始狂奔,还不忘低咒昨晚那该死的梦,和梦里那个她已经五年未见的女人。她并不害怕迟到,但最近早操的纪律抓得很严,如果她又让六班被扣分,赵明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无奈最近她实在霉字当头,刚猫着腰走到操场后沿就被叫住了,她回头一看,冤家路窄的杜恒泽同学又一脸严肃地拿着花名册门神一样站在梧桐树下。
  
  这次杜恒泽不用反复问她的班级信息,直接翻到初一六班,找到她的名字,没有直接下笔做记号而是看着微喘的她问:“为什么迟到?”
  
  余微叉着腰缓了缓气息,不怎么耐烦地说:“你直接写我迟到就完事了,啰嗦什么啊,我走了。”
  
  手臂被拉住,步伐不得已停滞,今日明显不爽的余微深吸一口气再度回过头来,瞪着他冷冷地说:“你要不要这么烦?!”
  
  “这是要求的程序。”杜恒泽没有松手的意思,眼睛在她脸上游移着,看出来她的怒气已经到了临界点,温顺的眉眼间终于看出一丝戾气,但他还是很公式化地说:“要做记录的,请配合一下。”
  
  为什么迟到?
  因为梦见往日和睦的家庭和家庭的破裂,所以半夜惊醒辗转难眠,最后迷迷糊糊睡过去,早晨闹钟响了都毫无知觉,也没有人准备好香喷喷的早餐带着笑容来叫她起床。
  这样的原因,打死她也不会说,至少不会对一个陌生人说。
  
  广播里的声音表明早操已经进行到跳跃运动,余微控制着在心脏里碰撞的愤怒和悲伤,甩开他的手,无所谓地说:“随便你怎么写!”
  说完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反正操都快做完了,她干脆缺席。
  
  “那我写你前晚因钻研如何写好一封英文信睡迟了,可好?”带着轻微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余微一愣,黑着脸转身又走到他眼前,仰着头看他,一字一句地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帮你想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余微眯起眼,发现他居然在笑,这是他们仅有的几次见面中,他头一次展露出来温和友好的表情,但这温和友好却是建立在嘲笑她的基础上。
  
  余微伸手重重拍拍他的肩,“那我谢谢你了!”
  这次走得头也不回。
  她甚至后悔刚才的回头,这样无异于不打自招那封信是她写的。
  可他是怎么猜到的?
  
  “喂……下次如果还要写类似的信,我可以帮忙。”杜恒泽看着她气呼呼走掉的背影,大声说。
  余微的步子明显顿了下,马上又更快地跑走了。
  
  杜恒泽好心情地笑起来,低头看着手中的花名册,跟着她的名字念了一遍,收起了笔。
  为了答谢她这样地娱乐了他,徇私一回又如何?
  
  这一天,余微没等到赵明的怒吼,很不习惯。下午一放学,杜恒月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说是今天家里有重要的客人。余微收拾好东西,想着去找季离夏,谁知到了四班,却被告知离夏和沈修一早就走了。
  
  今天都赶集吗?
  余微情绪低落,低着头一个人慢慢往楼下走,眼前突然出现一双,不,是好几双漂亮的球鞋,她往旁边走,那些鞋子也往旁边挪。如此一个回合,她觉出什么,抬头一看……三个女生,她只认识为首的这个,是常常跟在吴念身边的那个女孩子。
  
  余微心里有些明了,但仍是装着糊涂说:“同学,麻烦让一让。”
  她试图从她们中间走过,可人家摆明是来堵人的,哪里会让道。余微走得晚,楼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寥寥几个人看见高中部的女生过来找麻烦,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余微斜着眼问:“你们找我?”
  为首的女孩子冷笑一声,靠过来在她耳边说:“是啊,我们找的就是大名鼎鼎的余微小姐。”
  最后两个字她咬字咬得特别奇妙,成功地让余微皱起了眉。
  “有事吗?杨洁……”余微终于回忆起她的名字,平视着她,第一次感谢发育期噌噌往上长的身高。
  “换个地方说。”杨洁话音刚落,她后面的两个女孩子就很亲热地挽着她往下走。
  
  余微还以为她们有什么有创意的去处呢。当她站在办公楼顶楼的女厕所时,抑制不住地轻笑出声。
  “笑什么?”没有了外人,杨洁的语气开始不善。
  余微摇摇头,靠在隔间的木门上,看着对面像模像样抱着手臂眼神凶狠的几位,又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杨洁从上到下瞄了她一遍,冷哼了几声,“近看也不过如此么,根本还是个小孩子。”
  余微赞同地点点头,她还有两个月才满十四岁,是挺小的啊,只有恒月那臭丫头总说她太早熟,夸张地说她85年的人,58年的心。
  
  “本来我也不认识你,只是吴念不知道怎么就对你感兴趣了,我出于‘爱屋及乌’,也好好地了解了下你……”杨洁盯着她说得很慢,“老实说,我还挺喜欢你的,如果不是……”
  
  后面的话不说,大家心知肚明。
  余微无奈地说:“如果是因为吴念,你大可不必来找我,问题根本不在于我。”
  
  杨洁有一丝恼怒,如果找吴念有用,她还用来这里?!余微虽然比她小两三岁,杨洁却觉得她此刻无奈的眼神像一个长辈在嘲笑她的幼稚。
  
  杨洁暴躁起来,直接上前揪住余微T恤的领口,威胁道:“吴念我自然会看着,只是请你,余微小姐……”这两个字的发音再次让余微皱眉,“请你不要有事没事在他面前晃,雄性动物么,对神秘的诱惑没有什么抵抗力,哪怕……只是在装神秘呢。”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余微对杨洁这样的人的限度,虽因觉得她可笑而拓宽不少,但仍旧是很窄很窄的。
  余微扒开杨洁的手,也不再给好脸色,“那你去吴念面前展示一下你那不容易被人发觉的吸引力,这样也算是帮了我的忙。”
  
  “你拽什么拽!”杨洁还没有开口,她后面的亲卫队先反驳起来,还顺手推了余微一把。
  余微猝不及防,背撞在门板上,有点疼,她冷眼扫过走上前来的“左右护法”,强压着骂人的冲动,转身走人。
  
  她也不是没打过架,但为一个不相干的男生打架太可笑了。她既然答应和她们来这里单独说话,就已经有被呛声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些人不止动口还动手?她可不想和她们一起登上一中八卦头条。
  
  但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她刚走了两步,披肩的长发就被人拉住狠狠往后拖,她下意识地痛叫一声,眨眼间双手也被另一个人挟制住,拉着她头发的人把她送到杨洁面前,她忍着头皮被拉扯的痛,深吸一口气说:“杨洁,你非要搞成这样?!”
  
  杨洁公主一样站在她面前,“谁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只是小教训,如果以后你再和吴念见面,我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左右护法大概觉得她是钉板上的鱼,挟制松了些,余微盯着杨洁冷笑,“自己套不牢人,不反省反倒来找我麻烦,真是可笑!”
  “你!”杨洁气红了脸,右手迅速抬起……
  
  “你们在干什么?!”伴随着这声大吼,一个人影冲进来,捏住了杨洁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可爱的存稿箱又和大家见面了!暖风此刻肯定还在睡懒觉,我们不要理她……开心看文吧!
则个,对于这章的结尾处,存稿箱认为很逊。
但暖风说,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是男主的使命!…_…!
好吧……
那么,我们下次再见^_^




Chapter 5

  余微无法不吃惊,这位杜恒泽同学为什么就是阴魂不散呢。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趁着杨洁三人发愣,余微奋力往后退,背后押着她的那个人后腰撞到洗手台的棱角,痛呼一声当即松了手,拉着她头发的女生慌乱起来,余微重获自由的双手在她手腕某根筋上使劲一捏,这位也放了手。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快,杜恒泽有些茫然地松开了杨洁,但看那三个女生又要去围攻余微,一把把她拉到身后,用他惯常的严肃语气说:“同学,这里不能打架,请问你们是几年几班的?”
  
  余微扑哧一下笑出来,他就只有这种台词吗?
  
  杨洁看了看杜恒泽的袖标,再瞪了眼余微,“别忘了我说的话。”威胁完后带着她的左右护法扬长而去。
  
  余微目送她们离开,慢慢用手指爬梳好凌乱的头发,扯扯滑到肩膀的领口,从地上提起自己的包,自顾自地边按摩头皮边骂骂咧咧地往外走,今天真是霉透了!肯定是因为昨天梦见那个女人!
  
  到了二楼楼梯的转角,余微终于住手,抬头对一直跟在她后面的人假笑:“杜恒泽,今天你的巡逻范围变了吗?”
  “是啊,不过似乎不管在哪里都能遇见你。”杜恒泽走近,和她并肩下楼梯。
  
  其实他是从办公室拿了袖标出来,看见几个人架着她上了楼才跟上来的。谁知她们进了女厕,他犹豫了会儿正要下楼,就听到了她的叫声。
  
  杜恒泽看着两人相同的脚步替换,过了会儿开口说:“以后别一个人跟别人去偏僻的地方。”
  余微停下,侧身好笑地问他:“这个你也管?”
  “我是为你好。”
  “那我谢谢你啊……”余微嗤笑,“你今天不碰巧出现,她们也不能把我怎样。”
  “是吗?”杜恒泽明显不赞同,“我怎么看见那个女生耳光都快扇下来了?”
  “我正准备踢她呢,你就出现了。”余微不以为然地说:“一看就是装腔作势的好孩子,我敢打赌她们从来没有打过架,我再花拳绣腿也比她们好。”
  
  “说得你很有经验似的。”杜恒泽失笑。
  “当然!”余微顺口接下,看到杜恒泽脸色突变,自觉失言,又沉默了下来。
  
  走出办公楼,余微大方地挥手说拜拜,杜恒泽看了看她身后的某处,边扯袖标边说:“你等我会儿,我送你回家。”
  “哈?”余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