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斗:素颜倾城

“二嫂，你说的……可是真的？”

知道程文雪紧张，她也顾不上被捏得通红的手，浅笑着点点头。

“二嫂，你……你帮我，帮我把纺儿叫进来，我要……我要梳妆打扮。”

这倒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主，沈如颜只得将她按下来，安慰道。

“林大哥还没过来的，过来了，我再知会你，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要养好身

子。”

说着，她将纺儿叫进门来，让她准备一些清粥。再交代了一些琐事，又陪着程文雪解了好一会儿闷，见她的精气神已经好了许多，这才放心了。

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一位老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文雪的病如何了，怎么才两日不见，就说病重了。”

第两百零五章　幽欢已散前期远　密凭归雁寄芳音

知雨守在门外，帮众人打起帘子，回答着。

“二少奶奶正陪着小姐说话，经过二少奶奶的开导，小姐的精神已经好多了。”

却是老太君来了。沈如颜忙起身向走进门来的老人行礼，程文雪挣扎着也要起来，被老人拦住了。

“你这孩子，可真是吓着奶奶了。”

程文雪眉眼低垂，将满心的怨恨化在心里。多年的大家闺秀的礼仪教育，让她很明白，埋怨长辈，是不孝的行为。

“让奶奶担心了，文雪……文雪只是心有……有些郁结。二嫂……已经开导过文雪了。”

夫人也跟着老太君进门来了，听得程文雪如是说，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什么话不能和我和奶奶说的，我们还亏待了你不成。到底是什么事让你郁结了，尽管说出来，只要我们办得到的，天上的月亮我们也给你摘下来。”

夫人说这话，关心的成分有多少，的确没几个人清楚，倒是提醒了老太君，遂顺着夫人的话，问道。

“是啊，文雪，有什么事，尽管告诉奶奶。”

知道程文雪不便说出心事，沈如颜忙站出来打圆场。

“哪里就要天上的月亮了，左右不过是一些小事想不通了。如颜都尽数解开了，此番还是别提了，免得又把这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丫鬟给缠住了。”

她的话好歹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奶奶也没有顺着这句话追问下去了。大家说了几句闲话，也都各自回各自的院落去了。临走的时候，老太君又交代了一番，好吃的好喝的，也只管给听雨楼送过来。再让沈如颜有时间就过来这边坐坐，陪着程文雪解解闷。她当然是一口答应了。

到底是说了有大半日，回到潇湘苑之后，她才觉得有些口渴了。回顾左右，一个人都没有，一来是院子里堆着那么多名贵家什，行走不方便。二来也是到了午休的时候了。就连燕儿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更何况是其他人呢。只是这个燕儿，她家小姐大半日没回来，也没见她怎么担心。到底是小孩子，玩心的确是重了些。

因心中挂念着答应了程文雪的，要让林城过来看她的事。她一边想着怎样去请林城过来才不至于唐突。一边抓起桌上早上放着的凉茶。准备倒茶解渴。正在她走神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声音扑腾着从窗口飞进来，在沈如颜的眼前晃了晃，倒把她吓了一跳。定睛看来，才知是一只信鸽落在了她的面前，吓了他一下不说，还不忘在她的被子里落下一扇羽毛。

鸽子是再普通不过的信鸽，通体灰色，唯有颈部的一条羽毛是白色的，就想是带上了一条项链一样。要真的挑出这只普普通通的灰鸽的不同来，就是翅膀刻上的那一个一个桃花印记。这个印记，她再怎么着也是识得的。

这正是凝香坊的标记。这鸽子也正是凝香坊的主人——红娘专用的信鸽。

她有多久没有和红娘单独通信了？一直以来，她们之间的联系，都由穆青或者是燕儿代为转达。特别是生意场上的事。基本上都是穆青在穿针引线了。

红娘这次越过穆青，单给她发信鸽了，一定事出有因。

解下鸽子脚上的竹筒，抽住里面的纸条，展开来却见得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子，她需得凑近些，仔细看了，才能看清。

大致地将信看完，红娘的意思很明显，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模棱两可都不曾有。她越过穆青，单给她传信来，果然是有原因的。

她眼中的光芒闪烁了几下，终于是暗了下去。

红娘怀疑的可是穆青，那个和燕儿一样。她视若兄弟的穆青啊。

她倒并不是在怀疑红娘，在商场上打滚这么多年，她最放心的合作伙伴就是红娘了，她没有哪件事让她失望过。可是，穆青也是啊。

自从穆青跟在她身边，除了话少了一些，做事倒一直是稳稳当当，不出丝毫纰漏。燕儿有时候都还会大大咧咧，丢三落四，可是穆青却是连一点小错都没犯过。

穆青身怀绝技，却满身伤痕，出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城，想必是有一定故事的，她不是喜欢探别人私隐的人，穆青不愿意说，她也就一直都不过问。

谁能没有个不愿启齿的过去呢。

或许，是红娘多虑了，不过，也该是时候和穆青好好谈谈了。

佛堂

熏香袅袅，微风吹动着房中悬挂着的轻纱轻扬，在肃穆的佛堂里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鎏金的如来佛祖，虽然佛像落了不少灰，到底是威严不减。闲看着终生芸芸。佛像前，是用红色丝绸盖着的案台，正中央放着一个四角青铜大鼎，鼎约有十寸高。鼎盛绘着一些图案，大约就是说着盘古开天地的故事。里面装有半鼎的香灰，上面插着三更香火，正冉冉地冒着迷蒙蒙的烟。风一吹，就有些香灰掉进鼎中，露出红彤彤的火头。鼎的左右摆着瓜果，以座祭祀之用。正对着案台的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木鱼，程昭容穿着白色的道袍，恭恭敬敬地跪在黄色的蒲团上面，双眼紧闭，左手并立放于胸前，右手拿着木槌不紧不慢地敲打出身。每一次，那炉子里面的香灰就会掉落一寸。佛堂里就她一人在，丫鬟婆子都不知道跑哪

儿去逍遥了，倒真没把她当小姐待过。

她也不恼，自小就在陪伴在青灯古佛身边的她，比常人多了几分豁达，虽谈不上大彻大悟。到底是多了一点慧根的。

“昭容呢？”

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照例是一开口就问起她的情况。她手中的木槌顿了顿，一直规律的敲打声被早就不算稀客的来人打断。

第两百零六章　合欢影里空惆怅　随风逐雨长来往

这个烦人的小叔，怎么也改不了一日过来一次的习惯。

对程文灵，她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每次她都尽量把他当做空气了。也不知道他一个世家少爷，哪里来这么好的脾气。只管嬉皮笑脸，在她这里赖着。非得赖上半日，她三番四次下逐客令了，方才离开。

程昭容只走了一会儿神，想起自己的修行，总不能再被打断了，遂仍闭上眼晴，敲起自己的木鱼来。却没料想头顶上爬下来一个有拇指大小的蜘蛛来，眼见着就要落在她的发上了，已经陷入物我两忘境界的程昭容却是浑然不觉。

程文灵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他四下找寻了一番，实在是找不到东西来赶走那蜘蛛，就脱下自己的鞋来，光着脚，用右手拉过毫不知情的程昭容，左手举着鞋子吵那蜘蛛打去。受了惊的蜘蛛慌忙沿着自己吐的蛛丝往上爬，没多久就已经到程文灵够不着的高处了。

毕竟是小姑娘，见到蜘蛛，程昭容也是吓了一跳，拽着程文灵袖子的手，禁不住紧了几分。程文灵正努力把那蜘蛛打下来的时候，被程昭容拉住了。

“在佛祖面前杀生不好，好歹是一条生命，还是放了它吧。”

见程昭容都这般说了，他当然只得将鞋子仍穿回脚上。望着她紧紧拽着自己的手，知道她是因为害怕，忍不住地嘲笑起来。

“明明怕得要死，还迂腐地讲什么好生之德。”

程昭容脸一红，放开了手，反驳道。

“佛经上……”

“打住，我不是来听你将佛经的，你这佛堂倒需要好好打扫了，真不知道这里的丫鬟婆子都是干什么吃的。”

说话间，他已经将那些丫鬟们都叫进来了，好歹是程家四少爷，他的话就是顶用些，若是程昭容自己要分派什么事的话，只怕是半天都聚不齐这么多的人来呢。

程文灵像个小大人般，先是把所有人都训斥一番，说他们怠慢了孙小姐，又让人去备水来打扫。他在府中的混世魔王的名声可是早就传开了，众人深知这是个惹不起，又极不讲理的主。也没敢反驳什么，只得唯唯诺诺下去准备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般正经的他，成熟得像个小大人，和之前的几回有天壤之别。举手投足之间，甚至有了些从不管她的爷爷和爹爹的风范。

日后一定是和爷爷，爹爹一样，能够成为顶天立地男子汉的人物吧。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要修行，好歹等这里打扫干净些再说。今日就放松一下，出去玩玩吧，不然又该有大蜘蛛过来咬你了。”

他就是想吓吓她，被她拒绝惯了，倒也没想过她会答应他。就在他正在为自己找台阶下的时候，程昭容已经点点头，轻言细语地回答道。

“好。”

他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她掩嘴笑了笑，再答了一声好。总算是明白自己没有做梦的他，自然是喜不自胜。一边高兴，一边又忍不住问道。

“你答应出去，是因为害怕大蜘蛛吗？”

“大蜘蛛当然……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你三天两头往我这边跑，好歹陪你出去一回。日子久了，等你乏了，也就不会再来了。”

眼前这情景，程昭容倒像是一个大人，哄带着程文灵这个小孩子了。他倒也不计较，只管兴高采烈地带着她出门去。虽然她说得一大段道理他压根就没听进去，但只要他清楚她会答应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蜘蛛就行了。

真没想到，让他苦恼这么多天的问题，一只小小的蜘蛛就解决了。看来以后她不理他的时候，他得多放些‘东西’在她的房里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程文灵第一次面带笑容踏进潇湘苑，他进来的时候，沈如颜正在用晚膳，因玩得疯了些，浑身湿透了的他回房去换了衣服才过来的。所以头发也没有束好，只随便扎了几个小辫，用木簪别住了就过来了。

“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姐刚说一个人吃饭无聊呢。可巧四少爷就赶在点子上了。”

燕儿一边招呼着给他布上了一副碗筷，和洗漱的清水，一边笑言道。

“前些日子，你苦着一张脸进来，是因为昭容不理你。今日你笑逐颜开，应该是你的那个小侄女没再对你下逐客令了吧。”

沈如颜一边在他的碗里夹了一些菜，一边和他扯着笑语。

他倒也不客气，洗完手，抓起筷子，就和沈如颜同桌对食。他在潇湘苑已经比回自己的院落都还自在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总喜欢和这位二嫂子说说。即使有时候得不到什么好建议，但他的心里也舒坦些。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昭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看着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沈如颜禁不住嗤笑出声。燕儿也笑着帮他夹菜，说道。

“是，是，就四少爷您啊，最有耐心了。”

两主仆都心照不宣，感情小孩子都是健忘的，不知道是谁不久前还来潇湘苑发过闷气来着。这才尝到一点甜头，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提起程昭容，倒让沈如颜想起林湘来。

老太君不是给莫容下了帖子了吗，

她在这个时候把林湘带进府中来。可谓是一举两得了。

对林湘，林老爷和林夫人可是疼在心里去了的。以前她去沈府小住的时候，林世伯都不放心，定会派兄弟二人中的一个跟着。更别提是来这人生地不熟的程府了。而林信新婚燕尔，当然不会过来了。这样就能将林城带过来了。二来，她对林湘的捣蛋能力有绝对的信心，只要有这个小妮子在，程家就算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拉拢慕容。也得先让林湘闹上一番，或许到那个时候，她想出了别的什么法子成全文雪的一片痴心也不一定。

因得到了一个好点子，摆在眼前满桌的珍馐美味倒没什么味道了。她也用不下去了，早早地搁下碗筷，只让燕儿去帮她把文房四宝准备好。她要写信给林湘。

程文灵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她今日用膳比平日里少了许多。疑惑中也放下了碗筷，关心地问了一句。

“二嫂可是在挂念二哥？故不思茶饭。”

除了这个，他这个小脑袋瓜里，还真想不出其他好的理由来。再加上，二哥再临走之前，对他有过交代，有事没事多过来潇湘苑逛逛，陪着她解解闷。

这一问，只让沈如颜觉得又羞又窘，不知道该从何答起。回答是的话，也太不庄重。说不是的话，未免薄情了些。也不知道这个黄毛小子，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

“小姐当然想念姑爷啊。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