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斗:素颜倾城

穆青解决了一干闲杂人等，本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燕儿更放开嗓子吵起来。沈如庭本来就心情不佳，再说了，燕儿只听林信的一面之词，就定了他的死罪，多少是让他有些委屈的。所以就算他的心没有往那方想，嘴中吐出来的话，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我想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别以为你们就有多高尚，大姐的那些下流手段，我还见识得少？我……”

就连林信都被沈如庭的一番话惊呆了。随着燕儿，愣愣地望着他。寻竹压根就没想到，说着这般狠心的话来的，会是自己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主子。

“够了！”

燕儿吼住了他那字字伤人的话，双脸通红，小脸惨白。却忍住没人自己哭出来，盯着沈如庭，好半天才吐出来几个字。

“好，你要真相，你要公平是吧，我就带你去看看，你做的事，有多不公平。”

还没等沈如庭明白过来，她就已经拉起他的手往外冲出去了。就在众人都在感叹着小丫鬟哪里来这么大的气力之时，他们已经咚咚咚地跑下楼梯，出了大门。

林信想要跟上去，却被穆青拦住了，他如铁臂般的大手挡在他面前，一时间让他显得孱弱无比。

“林公子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家事吧。”

林信还没回过神来，沈如诗的声音就像是为了应景一般，从天而降。

“林信，你居然敢背着我胡来！”

林信只能大呼不妙，沈如诗是个醋坛子，在平常，他若是稍晚一点回去，就会被沈如诗揪着耳朵念叨好几天。她的这个刁蛮性子，在结婚之前还勉强算得上是可爱，在婚后就……

“你对她说了什么？”

对沈如诗的胡搅蛮缠，他还真是心有余悸，也不管穆青是不是武功高强，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不让他离开。

穆青冷眉一挑，那话就像是对乞丐乞讨的时候，丢出来的碎银子一般不屑一顾。

“典故。”

是的，只是典故而已。还是这客栈的典故。谁不知道这间客栈的老板，曾经来了一位远房表妹，长得倒是不赖，就是行为有些不检点，曾不止一次勾搭过过往的食客。眼见着好好的一间客栈就要变成勾栏院，那老板无法，只得给了那女人几两碎银子打发走了，但是这客栈，却是将黑锅一背到底了。简直成了偷情的代名词。

更何况，那位被扫地出门的女人，最近风头大盛，一跃超过了红袖楼的怜玉。早就花名远播，无人不晓了。

而穆青这两个字，自然足以置林信于万劫不复之地了。

在沈如诗还未出嫁之时，寻竹就怕得要命，听到她的声音之时，就溜之大吉了。穆青甩开林信的袖子，也大步流星地追燕儿去了。眼见着沈如诗带着丫鬟，就要上楼来了，林信大呼一声‘不好’！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不顾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燕儿自顾自地拖着沈如庭来到隔街的一间茶水铺。铺子简陋，就一张桌子，几张掉漆了的椅子，一张早就发黄了的‘茶’字招牌。还有一位穿着素衣，裹着素巾，一副热孝打扮的，忙里忙外的妇人。

燕儿在接到穆青的消息之前，就是坐在这儿喝茶的。她会在这里停留并不是因为这儿的茶有多好喝。而是因为。

“杨柳？！”

这间铺子是杨柳的

一位同乡开的，恰逢那位同乡临时有点急事，就让她过来照顾一下生意。而燕儿，不过是在回药铺之时，恰巧露过这儿，恰巧见到忙里忙外的杨柳而已。

如果不是燕儿自爆身份，杨柳也没认出她来，毕竟她化妆后和之前有太大的差别了。不过，第二次就不会诧异了。

见到两人，特别是沈如庭，杨柳也是一惊。

“我们能谈谈吗？”

燕儿开门见山把沈如庭吓了一跳。就在他准备反驳之际，杨柳一惊率先回话。

“好，稍等。”

见到燕儿一副气冲冲的样子，杨柳便知事情不对头，遂让一位买菜的大娘帮忙照看一会儿铺子。自己则随着燕儿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处暗巷。

虽然不知道燕儿为什么要将杨柳扯进来，但是沈如庭实在是不喜欢燕儿那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再加上杨柳无缘无故热孝在身，遂多嘴问了一句。

“你这是，为谁戴孝？”

杨柳当初进沈府的时候，就是一个孤儿，在这个世界上，早就没什么亲人。更何况她嫁人之后，能称得上有关系的，就只能算得上她的丈夫了。

难道，她的丈夫出什么事了？

第两百五十二章　梧桐半死清霜后　头白鸳鸯失伴飞

他的胡思乱想很快便被扼杀在萌芽之中，只见得杨柳像是被人提到了伤心处，垂下头，隐隐地有泪花蹦出来了。

“奴婢身份卑微，本没资格为小姐戴孝。但是小姐待奴婢有如重生父母，现在小姐走了，奴婢能为小姐做的，也就只能到这个份上了。”

沈如庭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他几乎是用抓的扣紧了杨柳的双肩，满脸上都写着他恨铁不成钢。

“如果不是她搅和，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你现在感恩戴德的，可是把你推进万丈深渊的那个人啊。”

杨柳双眸含泪，也不知道是被抓痛了，还是真的伤心。

“三少爷，你错了，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算二夫人那个时候愿意接纳……。”

很快，杨柳便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主要是再见到沈如庭，她心神大乱，该说的，不该说的心中早就没了一个底。口一块，就什么都往外蹦了。说到这儿，她连忙准备改口，却被沈如庭打住了。

“你说我娘？我娘怎么样了？”

沈如庭想不通，这不是他和沈如颜之间的私人恩怨吗，怎么又扯上自己的娘亲了。

现在恨铁不成钢的是燕儿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仍在沈如庭的身上，嘴中吐出来的话，一字一句都有着重重的火药味。

自从接受那个一月之约之后，燕儿就将这封信带在身边，心想如果沈如庭实在是不听劝，她再亮底牌，无论如何，她是不愿意自家小姐受丝毫委屈的。

没想到，他们半个月来的第一次见面，她就要把这封信丢出去了。

信是当初二夫人写给红袖楼老鸨的，让红袖楼只管来几个壮汉抬人。她给他们免费提供一个‘好苗子’。这封信在寄出之时，被沈如颜及时地拦了下来，这才有了后面的那一幢交易。

二夫人放杨柳一条生路，让她嫁人而不是去青楼接客。而她家小姐，则将书信奉回，不在沈如庭面前提一个字。

很显然，当初小姐多留了一手是对了，她命人临摹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信，还给二夫人拿去烧。而当年的真品，则被她保存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真不知道是该觉得庆幸还是悲哀，现在这封信居然真的起到了作用。

“这是真的？”

沈如庭显然不敢相信，脸上的青筋暴起，抓着杨柳的力道也越来越重。杨柳起初还不敢说出真相来，直到燕儿说出他准备摧垮沈如颜所有的心血，以及一直都在蓄谋谋害小姐之后。这位一直柔柔弱弱的女子，才敢说出自己的心声来。

她无法推开沈如庭，只得用那种哀伤的眼神望着沈如庭，她不敢相信他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天啊，三少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大小姐不仅保住了我的清白之躯，还处处接济我。如果不是为了你，她又怎么可能处处照顾我这个出身低下，和她毫无瓜葛的贱婢？为了照顾你的心情，她还求我尽量不要在你面前露面。大小姐离世，不会是……？我滴天，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虽然杨柳的想法有点过分了，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正中沈如庭的心坎。在他的心上割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

他的世界在短短的不到半个时辰之内，就颠倒过来，曾经以为自己最恨的人，却是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的大姐。而自己信任，敬爱的娘亲，居然背着他，准备将他心爱的女人送到青楼去。

他放开杨柳，攥着信的手紧了几分，现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去向娘亲对质。

他希望得到一个解释，虽然在眼前的种种真凭实据面前，无论是什么解释，都无法抹杀她做过的一切。那就道歉吧，只要她承认她错了，她是她的娘亲，他或许，或许可以接受她的一番苦心。

见着她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杨柳有些担心，燕儿出声制止了他。

“让他去吧，现在是他的家事了，我们插不了手。”

过了今日一事。她也算是看开了，沈如庭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她。只因为她是小姐最信任的人，只因为她最适合来做报复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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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接近她，对她表示的那些好感，都是假的。他对她甚至，连最基本信任都没有。

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过自己吧，燕儿如是自嘲着。脑海中一遍遍回响的，是他说的那句。

“如果不是她搅和，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如果不是她搅和，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正是这句话，让她决定不再护着他，她一心为他着想，生怕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会接受不了。而在那一刻，她才惊觉，她做的一切，都不值得。

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她，而是因为，他是个人渣。

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穆青早就提醒过她注意，别一头扎进去了。她好傻，为了这种人，她甚至还不惜伤了小姐的心——在小姐那么难过的时候。

想起沈如颜，她才想起今天一大早听到的消息，大呼不好，只顾得自己伤心了。连小姐的感受的忽略了。小姐那么喜欢姑爷，听到程府出事的消息，该急怀了。

想到这儿，燕儿二话不说，撒开腿，就要回药铺去。杨柳连忙拉住她，问道。

“小姐的事……是不是真的是三少爷所为……。”

燕儿左右踌躇起来，眼前这个情况让她只能对杨柳丢下一句“三少爷没有毒害小姐。”便跑开了。

杨柳的心情因为这句话，稍微得到了一丝丝缓解，但一看见自己身边穿着的素服，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小姐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间，再计较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

真是天妒英才啊，小姐那么好的一个人，想不到，就这样去了。

第两百五十三章　谦谦君子　面冠如玉

沈家绸庄

尽管天色还不是很晚，但是由于气候不佳，下了一整天的雨让过来买绸缎的人少了许多。这些日子受到沈如庭的***扰，大家都有些精疲力竭。掌柜心想着让大家提前收工，好好休息一下。就吩咐伙计早点关门歇业。

燕儿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来的，伙计的见到她，一惊，愣愣地问道。

“星儿姐姐，你这是怎么回事？”

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这个成了落汤鸡的燕儿。更别提衣服上的那些泥星点点和胭脂被雨水打湿，流成的满脸红痕了。

“二少爷还在这儿吗？”

她现在哪有心思管自己，进门一开口，问的便是自家小姐。

“二爷还在后院呢，怎么了？”

伙计还没得到回答，就只觉得一阵冷风刮过，再一看面前，哪里还有燕儿的身影。

想不到星儿也是深藏不漏，伙计正忙着感叹绸缎庄卧虎藏龙的时候，又一只大手挡住了他关门的手。

“燕儿回来了没？”

伙计定了定神，才看清来人是穆青，他的情况倒是比燕儿要好。也就衣角，袖头稍沾有雨水。至少看上去，眉还是眉眼还是眼。

“刚回来。”

“二爷呢？”

伙计帮不迭地回答着。

“一直都没离开，在后院呢。”

穆青这才放下心来，径自往内走去。他向来不怎么爱搭理人，伙计耸耸肩，一笑而过。对这种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他伸出头，往外望了两眼，只见行人稀拉，大雨磅礴。

应该再没别人过来了。

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那些淅淅沥沥的雨声被彻底隔绝在门外。

“二少爷？”

燕儿冲进房间的时候，沈如颜正在整理着装。玄黑色长衫，领口金线绣成的紫荆花特别招眼。乌黑的秀发，用上等的玉环束成发冠，一根上等的白玉骨簪将发冠固定在头顶，腰间围着上等的丝绸制成的丝绦，一块几乎成为他身份象征的白玉玉佩系在腰间，就连靴子，都穿着新的。燕儿很少看见她着男装的时候，这般盛装打扮。故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这是怎么回事？快去换了来。”

她说着从床头上拿出一套女装来，让她去换上。燕儿一边接过衣服，一边疑惑不解地问道。

“今天有贵客要过来吗？”

沈如颜摇摇头，只说道。

“我们今晚要去拜访叶大人。”

叶大人　？＇…99down＇燕儿这才记起自己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原因，程家出事，她早就料到了她家小姐不会坐视不理的。燕儿和叶大人也算是稍有接触，他的为人，她心中多少还是有点谱的。去找他商量一下，似乎也是眼下唯一的解决方法了。

她没有傻到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