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偶然






李雄很高兴之平信任他。两个人继续划下去,漂流结束,他们的桂林漓江之行也结束了。

事后,书简和冬冬问之平的桂林之旅。之平这样形容:“从来不知道生活可以这样美好,我决定热爱生命。”

江潮和唐义以及其他认识李雄的人发现李雄的变化—他会笑了,是那种真心的笑。酒吧的小姐们看到这样的雄哥都失去调笑的兴趣。

回到自己的城市,之平突然间有一丝害怕,离开仙境般的地方,他们的关系会不会不复存在?

下飞机后,李雄依旧很自认拉起之平的手,之平紧紧抓住,仿佛生怕李雄跑掉。李雄感受到了,笑着安慰之平。没有问地址,他就顺利送之平回到住处。之平才知道,原来她租的房子也是李雄帮忙。

李雄把之平的东西安置好,说:“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一起吃饭。”

“几点?”之平有些担心,李雄有太多不良记录。

李雄容忍她,说:“五点。我来接你,我做饭给你。”

之平又意外之喜:“你会做饭?”

李雄点头。之平并不会做饭。从前上学,若中午没有饭吃,她会在学校旁边买个面包吃;后来上大学,学校旁边的小吃也多,之平是那里的常客。幸好之平从来对食物也没有太多要求。

之平一头倒在床上,安心大睡。五点钟李雄来敲门,之平才自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去开门,李雄拿一束香水百合站在门口,浓郁的香气让之平精神一震。

李雄说:“我是李雄,来约会曲医生。”

之平非常享受这束花和李雄的幽默。她说:“给我十分钟。”

李雄还以为所有女子打扮都要一个小时。

李雄带之平去他的家,是一个三室两厅的公寓。简洁大方,没什么豪华装修。之平记得开云住同类型公寓,为了墙纸,地板和瓷砖开云就看了上百种进行选择。

他先带之平参观,告诉之平洗手间在哪里。之平尤其钟意那个宽敞的阳台。有趣的是,他的厨房里也有两个音箱。

他征求之平的意见:“有没有忌口的东西?吃不吃海鲜?”

之平对事物完全没有挑剔,不过是姑父姑妈家有什么吃什么。

然后他在CD机里放出蒙古长调的音乐,豪放悠扬,他让之平随意,晚餐马上就好。

之平觉得舒服,她拿一杯水,在阳台上看夕阳。很多次,之平靠在李雄怀里,两个人坐在西街的山丘上看夕阳。

二十分钟后,厨房传出香味,之平一路闻着香味走过去,李雄的海鲜意大利面已经煮好,还有蒜荣面包。

还有更让之平感动的,李雄调暗了灯光,又点上两支蜡烛,餐桌上放着小小一束雏菊,浪漫十足。

之平觉得自己有似要落泪。李雄忙说:“别哭,否则开云不会放过我。”

之平听了,反倒真的落泪。李雄蹲在之平跟前,说:“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取悦女孩子,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些。”

之平停止哭泣,用手抚摸李雄的脸颊,说:“我非常喜欢。而且你勿需刻意取悦我。跟你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

之平举案大嚼,他们把食物吃得干干净净。李雄已经换上低沉的爵士乐,他问之平:“要不要跳舞?”

之平愉快地接受邀请。他们拥在一起跳了一个晚上。

之平对李雄说:“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终于,冬冬开云书简知道之平回来,上门讨礼物。之平大叫一声,想起和李雄一起太开心,浑然忘记这些常规。不怕不怕,李雄不慌不忙从袋子里拿出送给每个人的礼物才给之平解围。

冬冬拉着之平,很有深意的说:“看来桂林之行,让你心想事成。”

之平不否认。她问:“你呢?”

冬冬说:“经常和伍艺去游泳,皮肤已经成功变成棕色。白天还好,晚上一过九点乖孩子就得回家了。”

书简问:“心满意足?”

之平答:“死而无憾。”

之平去看望姑父。她给姑父带了水果。姑父正在小花园里摆弄植物,看见之平,非常高兴,说:“看来旅行对你有好处,更加漂亮了。”

说起旅行,之平回想起那些有李雄陪伴的时光,嘴角禁不住漾起笑容。

姑父和她坐在外面葡萄藤下说话。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姑父问。

一开始,之平没有明白姑父所指。看着姑父有些深意地看着她,她才明白姑父已经知道李雄。

之平照实回答:“生意人。”

“生意人会被人砍伤?”

这个之平也一直心中不解,但是她不愿深究,相信李雄若认为需要,会告诉她。再‘后来,两人尽享美妙生活,哪里还有时间细想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姑父又说:“虽然来历不明,但是只要让你开心就好。”

之平心中欢呼,她一直以为爱谁,爱得多深是两个人的事,但是有亲友认同支持,仍然锦上添花。第四章

又过一天,李雄和之平双双开始上班。

自此开始,之平才明白什么叫做“相爱容易相处难”。

江氏诊所里共有五名医生,由江潮负责,其他四名张王李赵医生各自偏重内科外科妇科儿科。之平定期和各位医生一起看病,熟悉各科的治疗和诊断。同事们都医术不凡,同事之间非常友好。大家也很喜欢之平,她认真好学,不多言,在病人面前中立,冷静,能够很好沟通。

可是,之平和李雄之间就没有上班那么容易。之平不知道李雄到底有多少生意,但是他却仿佛是7X24上班的人。尤其是那些酒吧和饭店晚上也要营业,李雄喜欢到处照看一下。早上之平要上班了,李雄才刚刚睡下三四个小时。

一开始,李雄争取每晚和之平一起吃饭,然后把之平送回住处,又去巡店。之平发现李雄居然几乎是素食者,除了鸡蛋和鱼,海鲜,他几乎不吃肉。而之平合理地喜欢吃肉。

周末得闲,两个人又发现原来各自的娱乐活动又不相同。之平喜欢在户外的公园草坪走走坐坐,或者在家里看碟片,或者开云那边有人打球邀请之平参加。李雄有时间会去健身房做运动,或者在家里看书或者碟片。但是之平喜欢轻喜剧,她说生活已经这样艰难,请让我在娱乐的时候能够笑出来;而李雄像大多数男人一样喜欢暴力枪战警匪片。

两个人各有住处。为了方便之平,李雄有机会便在之平那里留宿,时间久了,李雄的衣物,洗漱用品渐渐放在之平那里,可是之平的地方很小,开始显得拥挤。

李雄请之平在他处相聚。之平答应。之平本身喜欢深色,耐脏,又容易搭配颜色。然而李雄仿佛喜欢浅色,家里装饰的色调非常明丽。墙壁是白色,甚至厅里的地毯都是米白色。之平每次都小心翼翼,深怕弄脏某处。终于之平一次看碟片,一边吃薯片,然后打翻了一杯可乐,污染了米黄色的沙发,和米白色的地毯。之平不知所措,李雄见了忙说“不怕不怕,我来叫人清洗”。可是之平仍然不能释怀。

还有之平发现李雄绝对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他反对之平卖盗版碟片和书籍,正相反之平坚决支持中国的盗版事业。她振振有词:“正版非但不能在质量上取胜,又会剪掉许多精彩画面。”还有李雄似乎抗拒街头的大排挡,夜市的小商贩,而这些恰恰是之平喜欢的。

之平把苦恼说给书简和冬冬。

冬冬立刻叹气:“我还以为你们像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我还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榜样。”

书简想了一下,说:“正常,每一对都需要一段磨合期,或者一个人完全去适应另外一个,或者两个人协商,采取中间道路。”

之平问冬冬:“你和伍艺如何处理?”

冬冬扁扁嘴,说:“我认识伍艺很久了,他的喜好习惯我都知道,我来配合了。我的一点点要求都不会和他的有任何冲突,他尽量满足我。我们基本上采取第一种方法。”

之平讶异地看着冬冬:“那还有无快乐?”

冬冬想想说:“喜忧掺半。我爱他,我愿意迁就他。他快乐我才快乐。”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冬冬又说:“其实心中仍有不甘。”之平也觉得非常无奈。

之平对书简说:“开云和你应该是中间道路吧。”

书简想想,说:“他有他的标准,我有我的。他若不满,自行纠正。”

她又说:“他的要求比较高,所以做得也比较多。还有,他十分为女性着想。”

书简想起开云喜欢把洗手间里毛巾都折得整整齐齐,再挂好。每次书简把毛巾随手一搭,再去看开云已经把它摆好。

之平仍然迷茫,不知如何是好。她和李雄还没有互相认识,就深深相爱。等到彼此开始了解,才发现这么不同需要重新认识匹配。

书简问:“李雄有没有觉得这些问题需要解决?”

之平不知道。两个人都不是善讲话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不多,都愿意迁就对方。李雄发现之平对健身房完全没有兴趣不愿尝试,于是自动放弃;之平陪李雄看枪战片,一次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因为场面实在血腥,还有一次李雄陪之平看《老友记》居然睡着;还有自从上次之平把可乐洒在地毯上,李雄便把地毯撤走,露出原木色的地板。

但是始终,之平希望有更好的方法让两个人都能够更开心。

书简建议之平找个时间好好与李雄讨论。之平答应,却头痛难以实行。最不喜欢两个人表情凝重严肃,坐在桌子两侧,仿佛中东和谈。

又过了几天,之平在李医生处问诊妇科。一个刚刚三十几岁的张女士,本来事业成功,和丈夫恩爱。可是最近两个月发现有断经现象,而且对于性生活兴趣寥寥,完全出于应付丈夫。丈夫十分不满。还有脾气莫名暴躁,令下属终日惶恐。之平判断她更年期提早到来。

张女士不信:“何处此言,我尚年轻。”

之平沉着陈述理由:“工作和社会压力大,和爱人亲友关系紧张,可能导致此种现象。”

张女士仿佛见到知音,于是倾诉:管理高层的女子寥寥,要比同级男同事付出许多倍努力才会做出成绩。做成功同事背后会叫她“母狗”,做不成功,同事又认为是女子所以能力自然低下。还有丈夫和她本来不打算生育,可是丈夫人到中年,突然对小孩子发生兴趣,想要个孩子,可是她还打算纵横职场,于是有矛盾。还有,已经记不得上次去看望父母是何时。应付老板客户已经身心俱疲,再要到父母家庭父母唠叨她种种不是,想想都觉得生不如死。同龄女子多半做一份轻松文职,有夫有子,看到她如此拼命十分不理解。

时间到,张女士拿着药单离开,感觉比来时轻松。

之平查看预约单,下一位病人名字叫许非。之平心中暗想该不会是她认识的许非吧。可是来者正是。

许非见到之平也很吃惊。但是她告诉之平她怀孕两个月,有呕吐现象。之平尽量保持如常的医生姿态。询问详细症状,又让她做检查,看一切是否正常。

一切结束,之平送许非出来。正在犹豫如何发问,许非笑着开口说:“之平,你一切可好?”

之平只得回答:“还好,刚刚工作,有待适应。”

她有些犹豫着问:“我姑父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清楚。”

什么?之平太过惊讶。

许非看到之平的表情,解释说:“我和你姑父已经分手,这不是他的孩子。”

之平稍稍松一口气。但是又意识到这还是一个问题。

许非说:“林宏谦退休前后判若两人。”这倒是真的,姑父从前是个谈吐潇洒的商人,退休后也不过就是个居家种花的的老人。

“他不会娶我,这些年来,他爱的也不是我,只是在我身上看到某人的影子。可是,女人到一定年龄,总是想要结婚的。放眼望去,在我这个年龄的女子已经相夫教子多年。”

之平有些汗颜,她知道姑父把许非当成谁的影子。她十分理解许非的考虑,但是不知道姑父的感受如何。

“我现在的男朋友是个华裔新西兰人,在中国做乳制品生意。不久我可望结婚,然后移民新西兰。”许非很是踌躇满志的样子。

啊,之平真是替她高兴,连说“恭喜恭喜”。记得之平有个同学要出国留学,曾经考虑衡量过所有英语国家,他讽刺的形容新西兰说那是个“羊比人多”的地方,后来他也没能去成美国。

最后许非离开前问:“之平,你知道那个让他念念不忘女人是谁?”

之平吓了一跳,只好说:“不论是谁,他没有得到她。”

上午的最后一位病人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小男朋友陪她来堕胎。女孩子清纯美丽,一身打扮价值不菲,看来家境不错。两个人都很紧张。之平给女生耐心地讲手术过程,手术后的注意事项。

讲完后,女生怯怯地说:“我没有告诉父母。”

“这不是件羞耻的事,这只是意外。”

“他们整日不在家,偶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