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桃花消逝时






冲进去的时候,阿木在躺椅上慵懒的斜侧躺着,眼神定定的看一个位置,我抬了抬视线,桌上有栗子糕。其实阿木这样慵懒的时候有些邪魅,真真是个美人胚子。

“我想我们应该离开了罢,过几个月你要去见桑姨的。”

阿木静静的开口,我想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探到什么了。但看他有些忧愁的眼神,我应该先问问他难道看上哪家小姐了么,居然有这种神情。

然后,我们顺理成章的被打断了,怎么最近魔障了,总是被打断呢。一个婢女急冲冲跑进来,

“庄主大出血了!”

      第十一章

我对这个女婢的用词十分汗颜,怎么主子聪明的,下人都差点事呢。

我和阿木在女婢说了庄主大出血之后,双双对眼呆愣数秒,怎么庄主不仅变性还有孕了,木爹爹又说过这个男子即使变性生育能力也很难拥有的。那时候深信不疑,如今想来可能万药山庄什么药都能制得出来。结果到庄主卧室一了解才知道是吐了血而后晕倒,而以前庄主就总会吐血,但庄主不允许外传,故无人知道,这次是最严重的,吐得最多亦昏迷最久。

我四处看着,看到墨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清闲的翻着手中文集,见他看的津津有味的于是我猜是文集,一些文人雅士都是用这种小伎俩引得更多小姑娘喜欢的,譬如说房内的女婢们。小雨在奶娘怀里睡下了,而我四处寻看都没有看到天仙夫人,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还是懂的,这样子,天仙夫人是否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但想到阿木说我们是否应该早些离开,那就不应该太在意那些属于他们的情情爱爱。

我和阿木站在中间,不知所措,看到庄主眼睛有些微转,果然慢慢睁开了眼睛。脸色很苍白,怎么几天的时间就病入膏肓了。这若是杀手或者盗药者所致可能他们还会有些窃喜或者成就感,而如今的情况,谁看了都会不知所措。

“庄主,如归没有被盗,那它现在在哪呢?”

我怎么想都想不到墨宇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都是因为这个被盗的如归,如今却没有被盗。如果说诗人为心中女子写了个把月的诗,一直等待那美娇娘看到自己的才华,却说美娇娘根本不存在,这是一种何样的侮辱。

“墨宇公子的确聪明,在下不是有意要骗公子的,实是如归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庄主尽量表现得愧疚,我却只看到庄主的脸色更加苍白。

我看到墨宇的身子一颤,脸上尽是了然。

“我派了很多人去查,结果是近月来根本没有武林中人来此盗药,别说盗药就是在附近的都没有,而那些被关押的护卫至今都没有让我们询问一下,密室的事更是阿木公子屡次要求才同意,难道,庄主以为我墨宇如此好骗么?”

墨宇这是真的生气了,我说过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色变的,如今不仅色变还说了这么大长的一句话,我似乎可以矫情的感觉到一丝心灰意冷。

他与我说过瑞暄对他有多么的重要,他叫他兄长为瑞暄。

庄主长叹一声,缓缓道:

“我只是想在我死后曼霜可以带着小雨在庄里安然的生活,近些年来总是有很多人窥见如归,与他们斗的结果就是我这样子,我会再多的药理却不懂得救济自己。我只能放出这样的风声让那些人断了想法,何况如归的确不存在了。”

庄主看了看我和阿木,我和阿木下意识的齐齐离开,走到门外,我还问阿木我们为什么出来,正常情况下好奇心驱使我也会留下的。阿木抖了抖肩膀故作严肃的说这奏是气场。

过了半个时辰,墨宇从庄主房间走出,脸上稍微有些放松的意味,却仍有些犹豫不决的韵味。我想可能庄主告诉墨宇了一些可以继续吊命的方法,而这方法有些棘手。

这种情况下我和阿木秉承了高尚的品质,装作根本不想听墨宇说庄主与他说什么了,却迟迟不离开,直到墨宇说了句他先回房了,我们才起步离开。

墨宇果然有些不开心,不然他怎么会看不出我想知道他们到底谈论什么了,而这些相处的日子墨宇还从没有拒绝过我的好奇心。

我默默的想应该去找天仙夫人问问怎么能让墨宇开心些。

去找天仙夫人的时候她仍在作画,却是画一个万字玉佩。

她抬头看了看我而后低头继续作画,“这是他送给我的定情信物,算是定情信物吧,但在他死后玉佩却消失不见了,前些天看见小雨手中拿着一个相同的,我问小雨,小雨说是庄主给的。”

“他怎么可以连他的玉佩都拿走呢?”说着抬头看着我,我看到天仙夫人的眼睛一眨,一滴泪珠掉了下来,这么久的日子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天仙夫人如此的样子,甚至郁郁寡欢都没有过,如今却让人看到了她的脆弱。我想安慰她。

她却又笑了笑,“与你说这些作甚么,你不会懂的。”

我想说我懂得男女之爱的,阿爹对桑桑,阿娘对木爹爹,这些都是男女之爱的。那些闺中女子若有了相好的人更是时时相与男子一起,如果看不到会吃不消睡不好。

“我的身体从来很好,不会有吃不消睡不好的时候,你绣个手绢什么的向他讨喜吧,他会喜欢的。”

“……其实我就是想让他开心点,没想送他定情信物的。”

“……”

墨宇知道了始末之后就不准备先行离开了,说是飞鸽传书告诉瑞暄一些养身子的方法。阿木也说住些日子也好,这里的膳食真真不错。

我便利用这些日子绣出了一只狗出来,弄的大拇指与食指破了很多歌洞洞。我问小雨能看出来这是什么不,小雨点头,俩眼一眯,张着小嘴大声喊道“大猫咪”。我自我安慰说这小娃娃太小没有什么鉴赏能力,我又去问阿木能看出来这是什么不,阿木摇头,手摸下巴,深沉的说了一句“女人如厕么?”我拿着手绢去问天仙夫人,我看她抿着小嘴浅笑,“是蹲着的小狗罢?”我狂点头,终于有人看出来了,接着就飞奔出去找墨宇,却又一次忽略了天仙夫人懂先知的。

走近墨宇房间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怵,我先从门缝里看了看他在不在,果然不在,难道又去找庄主去了,我悄悄的进去,想着说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教给他好了。想了想将手绢塞在了他的枕头下,总感觉墨宇的房间比我的房间要香,是不是沐浴的时候女婢给添加了些什么,有时间我定要好好问问那些女婢。

这些日子比小雨那时说的气压还要低,欢声笑语也少了不老少,想必庄主的病已经人尽皆知。小雨可能也听了这个消息,总会拉着我问他爹会不会一直陪着他,我会跟他讲,无论什么时候他爹都会看着他,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他爹在他身边。5岁的孩子不懂什么是死亡,只知道现在的庄主爹爹懒惰极了,总是躺在床上看着他跑来跑去,却不陪他玩。阿木会对他说庄主爹爹是生病了,生病会不舒服,要常常逗他笑他才会舒服些,小雨就会乐此不彼的向他爹讲着笑话和他的趣事,有时能听到房间内的朗朗笑声,但总是在笑声之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喘气声。天仙夫人一次都没有去过,我总想他们之间的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的,什么样的仇恨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不久,听到庄主离逝的消息。当时我正陪天仙夫人下棋,听到下人们的消息,只看到天仙夫人手中的黑子叮铛一声落地,然后起身,碰翻了我们的棋局,也没有停顿,直线回到房间,仿似来自遥远的声音,空荡虚无,她对我说:“阿蓝,我累了,你先回去罢。”

当夜,小雨哭了一晚,天仙夫人在桃花林站了一晚,当晚下了一夜的雨。

墨宇说庄主最后的一句话是说以后小心淋到雨,不生病淋雨也会不舒服的。该听到的人却直到庄主闭上眼睛都没有来过。

隔天,我们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天仙夫人没有来相送,说是病了一场。

下山前我偷偷采摘了好多桃花,因为那些已经开始凋谢,如果我离开了,天仙夫人也病了,那些桃花还有谁会理睬呢。但我采摘的时候却听到有下人说万霖福是个流连花丛的浪荡公子。我不知道我的那些感觉对不对,我只知道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实存在,而揭开那个事实会让所有人心里都留下个痕迹,如果是天仙夫人留下的将会是难以愈合的伤疤。带着这样的感觉走了几天后愈发显得心慌,终于沉下心思对墨宇和阿木说要回去找天仙夫人,墨宇只是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半晌,发出一个字“好”,而作为我的护卫的阿木一定会同意我去的,即使不同意也是没办法的。

几天后我们终于到了万药山庄之外,我看着这个曾经是天下药庄之首的庄院,里面想必已经枯败。

我去找天仙夫人,他们留在前厅,路过桃花林时已是一片凋零。

领路的女婢对我说,天仙夫人白天呆在密室,晚上陪着小雨,却整夜不睡……

      第十二章

找了个护卫带我下井,这次少了墨宇的淡香。

打开石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熏香,不似第一次来时的萧条阴冷。而后映入眼帘的是天仙夫人和衣坐在药柜旁边,手中握着一件白色衣衫,一下一下抚摸着,仿佛怀春的少女抚摸着爱人,少了曾经漂浮在她身上的冷淡因子,多了些羞涩。天仙夫人微低着头,墨色发丝挡住了双眸,即使脸色微微泛红,我却仿佛看到了里面的空洞,我站在仿骨以外,她毫无知觉。良久,轻轻的笑了起来,我听到里面有着颤音。

天仙夫人抬头问我:“我总在想,如果我也会生病该多好。”

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很小的时候我就体弱多病,那时候的我会一遍遍问阿娘如果我不会生病该多好,阿娘会把药硬灌入我嘴里,然后塞我满嘴的蜜饯,说吃了药就不会生病了。我说了这么多次的如果我不会生病该多好,却在前些日子发现我一直有病。

“霖福是被庄主所杀。”

天仙夫人真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么多年的冷淡或者恨意都是来自于此罢。本是幸幸福福准备嫁娶的人却天人永隔,终终要和凶手成婚一起生《炫》活这么多年。这是一种巨《书》大的惩罚,但却不知道这《网》惩罚来自于什么,有宗教的惩罚是让其陷入死循环,而天仙夫人的惩罚却是为其诞下一子么。

那一夜,万霖福写信约曼霜在桃林共同赏月。曼霜闲来无聊便提前去了一个时辰,却发现万霖福也提前去了一个时辰,两人只是相视一笑,而后共同饮茶,不发言语。有时恋人喜欢的是精神交流,越是一起感受这样的安静越是让人舒服。曼霜穿的浅黄色纱裙,万霖福穿的淡蓝色衣袍。而通常这样的场景都会引发不寻常的事情,事实上不寻常的事也的确发生了。

月色迷人,桃花香味诱人,万霖福和曼霜之间暧昧温度上升,一切水到渠成,曼霜眼眸微眯,当万霖福渐渐接近曼霜时,曼霜却忽然睁开了眼睛,意识清醒般想要拒绝。但万霖福这样血气方刚的男子此时还怎么可能会停止,便准备用强的。曼霜开始拒绝,但身体却渐渐做出了相反的动作,可能转念一想,本也是要成亲的,那么就从了吧。此时却忽然感觉胸前一湿,睁开眼睛发现万霖福已然停止动作,表情痛苦,低头发现万霖福的心口被穿透,淡蓝色衣服印染着鲜红的血液。

那是万霖禄下的手。

接着曼霜只记得自己晕倒,醒来的时候在自己的闺房,本以为一切都是个梦,可怕的噩梦。然,满府都在传说万府公子的失踪。她只知道她的心凉了,什么都没有了。多年的学识只告诉自己说一切都是命,即使没有非常恨万霖禄却对世上的一切都没有了信心,悲喜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尽失,只是木偶般接受父亲安排的一切。

我明白了她曾经所说的能看得懂别人,却总是看不懂自己。

初夜那天,当万霖禄走进喜房时,天仙夫人恍惚的好似看见了万霖福的身影,一眨眼一切都消失,重归眼前的是万霖禄普通的面相,她只知道那张脸狰狞无比。

她说了那晚唯一的一句话:

“你怎么会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呢?”

从此萧郎是路人。

一句话注定了两个人十几年形同陌路的夫妻关系,虽然曼霜没有说万霖禄是如何待她的,我却可以感觉到万霖禄对曼霜的深情。

不然曼霜怎么会生下小雨。

末了,她说这个柜子里放的都是曾经与他们有关的,一起放的风筝,她为他绣的桃花手绢,他为她做的诗,包括她手中绣有桃花的泛白色衣袍。

我将万霖禄杀了万霖福的事情说与他们听,只有阿木有些惊讶,墨宇却是意料之中的样子,我不知道他都查到了什么。随后阿木又兴奋的提起我的确有说过万霖禄很有可能将万霖福杀了消失灭迹的事情,他第一次相信我这个公主是有脑子的。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