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妆






“我为什么要回房换衣服?我这样很失礼吗?”沐月夕扯了扯衣角,仰着头,挑衅地瞪着他。

杜徵没有回答,托着下巴,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沐月夕。沐月夕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挑眉斜睨着他。咏诗却认为杜徵的目光太过无礼,她再一次拦在沐月夕前面,双叉着腰,怒目而视,想用恶狠狠的目光将杜徵给逼退。

杜徵对咏诗的怒目视而不见,他的目光越过咏诗,盯着她身后的沐月夕,含笑道:“肩若削成,腰如束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连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咏诗被杜徵的四字句给绕晕了,“你在说什么?”

沐月夕撇嘴,骂道:“虚伪。”

“喂,沐月夕大小姐,我是在表扬你,你不但不感谢我,还骂我,有点不识好人心喔。”杜徵一副被沐月夕冤枉的委屈模样。

沐月夕圆润光洁的小下巴一抬,“杜徵,人要有自知之明,我沐月夕的容貌虽然不恶,但是最多也就能用清秀两字来形容,你刚才说的哪一大堆的赞美之词,与我半点都挂不上关系。你不顾事实,胡说八道,就是虚伪,就是在骗人。”

杜徵笑了起来,不是他时常挂在脸上哪种坏坏的笑,而是带着欣赏和赞许的笑容,那双桃花眼更是笑得弯成了月牙状。

见杜徵一直瞅着她笑,不说话。沐月夕不禁恼了,跺脚问道:“你笑成这样子做什么?”

杜徵没来得及回话。咏诗道:“大小姐,老爷来了。”~~~~~~~~~~~~~~~~~~~~~~~~~~~~华丽的分割线~~~~~~~~~~~~~~~~~~~~~~~~~~~~~~~~~~~~~~~~

注:首先这个时空没有曹植,再者某雪文学素养有限,所以只能剽窃了曹植的《洛神赋》一段来冒充,请各位别计较,就当杜徵说的这番话,是他原创的吧!

某人顶着锅盖快步逃走。

第四十六章 西席(下

杜徵转身,与沐月夕并肩而立,目光注视前方。一行数人,绿意成荫的垂柳间快步走来,穿靛青色锦袍的是沐晚谦,他身边的中年文士一袭藏青色长袍,临风而行,袍袂飘飞,眉目间自有一种风采。

沐月夕和杜徵迎上前去。

沐晚谦见女儿早早在这恭候,很是心喜,笑道:“夕儿,快见过赵殊先生。”

赵殊,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那里听过?

灵光一闪,沐月夕想起曾在那里听过他的名字了,为她开蒙的罗先生曾经提到过,罗先生对赵殊推崇备至。

赵殊可是当朝大儒,曾在国子监任职,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显庆帝对他才气很是欣赏。四年前他辞官离京,在大祁国四处游学。让人奇怪的是他怎么突然回京,跑到沐府来教两个小丫头?

疑惑在心里纠结,沐月夕面上半点不露,恭敬的执以弟子之礼,“月夕见过先生,先生安好。”

“行之见过先生,先生安好。”杜徵行的是弟子之礼,并且以他的字自称。沐月夕嘴角微微上挑,这杜徵原来也是赵殊先生的学生,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赵殊伸手虚扶,客气地道:“沐小姐不必如此拘礼,快快请起。”

沐月夕嘎眨着眼睛,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先生可是不愿收月夕为弟子?”

“沐小姐,何出此言?”赵殊诧异问道。

“哪有先生称弟子为小姐的。”沐月夕挑赵殊的理。

“夕儿,不可对先生无礼。”沐晚谦肃颜道。话语中并没有责备的意味,不过是怕女儿的言语令赵殊过于尴尬而说的客套话而已。

赵殊爽朗地笑了起来,颌下的长须一抖一抖的,“沐大人不必责怪夕儿,是老夫失礼了。老夫向夕儿道歉,还请夕儿大人大量,不与老夫计较。”

“夕儿不要先生的道歉,夕儿只盼明儿,夕儿要是淘气惹先生生气了,先生打夕儿的手时轻点就好。”沐月夕俏皮地笑道。

“夕儿妹妹,别说师兄没照顾你,师兄劝你一句,最好别惹先生生气,要不然,先生一生气,会用铁戒尺把你这小手打得跟猪蹄一样。”杜徵插嘴道。

沐月夕装着被吓坏的模样,扁着小嘴,可怜兮兮地瞅着赵殊,“先生,夕儿的手不想变成猪蹄。”

大家都知道沐月夕是在装可怜,可谁都不会去拆穿她。沐晚谦难得看到沐月夕这种小女孩子的憨态模样,心中欢喜,捋长须不搭话,冷眼旁观,看赵殊怎么应对。

杜徵和沐晚谦想法差不多,也是想看先生如何应对。

赵殊板着脸恶狠狠地瞪了杜徵一眼,转脸对着沐月夕笑得一脸慈爱,“夕儿放心,你就惹先生生了气,先生也不罚你,我们罚你杜师兄,把他的手打得象猪蹄。”

“好哇,好哇。先生的这个主意真好。”沐月夕拍手叫好,“先生英明,先生是世上最好的先生。”

“先生,这不公平,要是夕儿妹妹故意整我,寻些事端来惹您生气,那我岂不是天天要挨打?”杜徵怪叫道。

赵殊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整日无事生非。夕儿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象你,没个正形。”

“先生偏心,有了小师妹,就不疼行之了。行之命好苦哇。”杜徵捶胸顿足做痛苦状。

好好的一场文雅客气的师生见面会,被杜徵和沐月夕联手弄得有点不伦不类,不过气氛显得很融洽,哪份初次见面的拘谨在这玩笑中淡化了,师生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看过书斋内的摆设和布置,赵殊感到非常满意,心情愉悦地指着窗外似火的榴花道:“行之,夕儿你二人以榴花为题,各做诗一首。”

杜徵略一思索,张口吟道:“蝉啸秋云槐叶齐,石榴香老庭枝低。流霞色染紫罂粟,黄蜡纸苞红瓠犀。玉刻冰壶含露湿,斒斑似带湘娥泣。萧娘初嫁嗜甘酸,嚼破水精千万粒。”

沐月夕欲哭无泪,好好的怎么又要做诗?她根本就想不起任何一首有关于写榴花的诗,唯今之计,只能乱编一首,“庭前榴花初着雨;零落成泥碾作尘。绿肥红瘦香如故,动人春色不须多。”

赵殊捋着长须道:“行之,将两首诗写下来,一会让如海也合一首。”

他没有对两首诗做出评价,和沐晚谦笑着一起走了出去。

杜徵很听话地走到书桌边铺纸。沐月夕跟了过去,主动挽袖磨墨。

杜徵低声笑道:“谢谢夕儿妹妹,为我磨墨添香。”

沐月夕轻啐他一口,压低声音道:“我这是给先生面子,你别蹬鼻子上脸的,惹恼了我,我抹你一脸墨水。”

“好啊,来抹吧!”杜徵一副很期待的表情。

“无赖。”沐月夕低声骂道。

杜徵看着她,含笑不语。

沐月夕磨好墨,搁下石墨,“快写吧你。”'霸气书库:www。87book。com'

杜徵提笔蘸墨,挥毫而就,洋洋得意地问道:“夕儿妹妹,为兄这字写的怎么样?”

杜徵的字体丰腴端正,笔法流畅,神韵俱佳,自成一派,颇有大家风范,对此他一向引以为豪。这么问,自是想让沐月夕表扬他。

沐月夕明白他的意思,可她就是不让他如愿,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屑地道:“如开蒙孩童初学字,不堪入目。”

一怔,杜徵哑然失笑,快步走到她身边,叹道:“为兄罪过,写出这种鬼画符的字,污了妹妹的眼,该打,该打。”

沐月夕斜睨他一眼,“你既然知道这字上不了台面,就不该写出来。一会让先生用戒尺把你的手打成猪蹄,看你还敢不认真练字。”

“夕儿妹妹好狠的心呀!”杜徵夸张地叫道。

管家娘子走了过来,“大小姐,八皇子和文信候到了,老爷和赵先生已经过花厅去了。”

两人没再斗嘴,急急地赶去会客的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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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月夕吟的诗是某雪胡诌的。请各位别挑刺,某人知道韵不对。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某雪没写诗之能,各位将就看。

特别推荐一个好友的文《妾本难追》,链接在简介上,各位有空可以去看看。

第四十七章 殷勤

香檀古色的厅堂里,八皇子赫连斏侃侃而谈,赵殊和沐晚谦动作很一至,都是捋须,含笑,频点头。淳于容陪坐一旁,嘴角噙着淡淡的浅笑,永远云淡风清。

沐月夕一一见过礼,在一旁坐下。听他们几个你来我往的扯着一堆之乎者也的书面语,客套话。听着听着,上眼皮和下眼皮就想约会了,沐月夕很困难才忍不住没打呵欠。

好不容易这几个男人不扯客套话书面语了,他们又聊上了诗词歌赋。沐月夕这下就更老实了,缩了缩身子,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变得更少,她不想惹火上身,不想再绞尽脑汁去剽窃某位古人的诗作。

沐月夕发现男人们的话题越扯越远,已经离开始讨论的问题十万八千里了。抿嘴偷笑,跑题真是亘古不变,不管是古人,还是现代人,都会跑题。

咦,又换话题了,开始谈论宁州修河道的事了。这个话题沐月夕听不懂,无趣加无聊。

沐月夕不打算陪着他们浪费时间,寻个间隙,携了咏诗,偷偷就溜了出来。

出了小厅,沐月夕拐了个弯,往后院走去,抬头就看到沐月盈穿着一件绣着淡黄色茱萸花的月白色长裙,摇着绘有浅红色茱萸花的团扇,领着香蓉,步态轻盈地走了过来。

沐月夕愕然一怔,呆站在原处。淳于容的祸害指数真高得让人不敢想像。

沐月盈眼不斜视,带着淡淡茱萸香从沐月夕身边飘然而过,一拐,身影消失在沐月夕视线尽头。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沐月夕跟了上去。咏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陪着沐月夕往回走。

沐月夕没有进前厅,而是绕到后面,隔雕花木窗往内看。提着的心放下一半,沐月盈行事还算稳重,虽然目光一定锁定淳于容,但是还知道先给八皇子行礼,再去见过先生和父亲,不是冲进去就死缠着淳于容不放。

只是……

沐月夕皱紧眉尖,淳于容眸中飞快闪过的那一丝厌恶,不知道盈儿可曾留意?

厅内的热闹的气氛因沐月盈的到来骤然变冷,屋里陷于尴尬的寂静之中,直到沐夫人进来,说午膳已备好。沐晚谦才恢复常态,起身招呼众人去前厅用膳。

沐月夕领着咏诗从原路折回,绕到众人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偏生杜徵眼尖看到了她,嘴角微扬,一抹坏笑挂到脸上,故意放慢脚步,落到众人后面,和她并肩而行。

沐月夕目不旁视,把他当路旁的花草树木。

杜徵脸皮厚,毫不在意地低声道:“夕儿妹妹,你一碗水可要端平,不可以太偏心的。”

沐月夕蹙眉,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你在说什么?”

“赫连斏是你师兄,我也是,你送他生日礼物,不可以不送给我。你记住了,我六月九日生日,比他晚三天,别忘记送礼。”杜徵理直气壮地讨要礼物。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厚到这种程度的。沐月夕气得差点仰倒,本来以为八皇子要礼物已经要得够直接了,没想到杜徵比他更直接,更无耻。

咬着后槽牙,沐月夕将字往外挤,“照您这个意思,文信候爷生日的时候,我也要备份礼?”

杜徵摸着下巴,很认真地道:“小容他也是你师兄,按理给我和老八都送了礼物,你也该为他准备礼物的。不过……”

杜徵瞄了眼被沐月盈缠得有点焦头烂额的淳于容,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容这小子,最死要面子活受累,他心里明明很想要你送礼物给他,可你送过去,他又会假装客气,推辞的。可是你要是当了真,把礼物收回去,不送了,他又会生气。所以,夕儿妹妹,别说杜师兄没提醒你,你对我们三位师兄,一定要一视同仁,不偏不倚才行。”

沐月夕看了一眼前面的蓝颜祸水淳于容,柳眉一挑,“杜徵,你确定你刚才说的人是文信候爷,而不是你自己?”

“真是伤心呀,夕儿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误解为兄的一片好意呢?”杜徵用按着胸口,满脸痛苦,“我的心碎了碎了。”

“杜公子,请您慎言。”咏诗插到两人中间,冷冷地瞪了杜徵一眼,挽起沐月夕手臂,迅速地将她带离他的身边。

杜徵莞尔一笑,快走了几步,跟在沐月夕身后进了前厅。厅上圆桌上摆着数十盘美味佳肴,浓郁的菜香味让人食指大动。分主宾坐下,几位客人都露出了舒心的微笑,每个人都能从桌上找到自己喜欢吃的菜。

“容哥哥,你尝尝这个糯米排骨南瓜盅。”

“容哥哥,这是孔雀开屏鱼,味道很好,你尝尝。”

“容哥哥,这只鸡,是用清酒焖制而成,鲜美可口,肉质滑嫩。”

“容哥哥,这是百合银耳汤……”

“容哥哥,这是……”

沐月盈特意挑了淳于容身边的位置坐下,她视桌上其他人为无物,殷勤为淳于容布菜。身为客人,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