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妆
冷随风沉吟片刻,唇角越扬,道:“我们可以弃船,坐马离开,甩掉他们。”
“江逍远一旦发现我们,我们弃船离开,一定会跟着追来的。”
“我们偷偷下船,船却还是跟着他的船在走,等傍晚,他发现我们不在船上时,再来追,十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一定追不上我们。”冷随风胸有成竹地道。
沐月夕一直都在想法子怎么摆脱江逍远这个牛皮膏药,冷随风的主意一说出来,她就明白了,点头道:“最好是趁白银大侠在前面搞翻船时,我们再走,那就更万无一失了。”
“你们能带的动她们吗?”冷随风问的是韶婷暮婷。
韶婷暮婷对视一眼,干脆利落回答道:“能。”
“好,明天我们就依计行事。”沐月夕心情变得轻松起来,笑呵呵地沐浴更衣,上床睡觉去了。
一夜好眠。
74。药仙谷 上
冷随风的轻功如他的名字一样,像风一样飘到了河岸上,客船离岸边足有十丈远,他居然一纵即至。随后韶婷暮婷分别抱着咏诗缀墨从船上飞跃而下,在水面上轻轻一点,掠身上了岸,六人快速地窜进了岸边的小树林 里。
船在河面上不紧不慢的跟着江家的船向前行驶,前方白银已经被江逍远的人救上了船,计划施行的很顺利,顺利的让沐月夕都觉得老天爷终于开眼,终于眷顾她这个弱女子了。
只是,当沐月夕看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的山间小路,顿时欲哭无泪;老天爷眷顾的时间也太短了,他们只注意到岸边的密林可以隐藏他们的去向,却忘记了这里离城实在是太远,荒山野地,荒无人烟。
山路崎岖,杂草丛生,沐月夕走了一个时辰,脚上的绣花鞋就被荆棘尖锐的刺划破了,雪白的纤足上有划伤的血痕。
冷随风蹲在了沐月夕面前,“我背你。”
“不用了,我能坚持下去。”沐月夕咬着下唇强力死撑。
“上来。”冷随风语气阴沉下来。
沐月夕看不到他 的脸,听声音知道他在生气,带着笑意的道:“一会你可比嫌我太重,把我丢下去。”
“我不会丢下你的。”冷随风淡淡地道。
他的话说得像誓言,沐月夕的脸上笑意更浓,开始的扑到冷随风的悲伤,小手搭在他的肩上,低声说了句猪八戒背媳妇。
冷随风不知道猪八戒是什么,不过媳妇两个字,他听了很开心,薄唇微扬,两个酒窝在脸上浅浅的露出来。
四个时辰的路,从白天走到傍晚,他们终于走到了一个小城镇,休息了一夜,买了六匹马,五个女子全换了男装,骑马穿女装不方便。
从小镇到药仙谷所在的祁云山全是崎岖的山路,六人赶路得实在是辛苦,好在一路上眉宇再遇见什么麻烦,顺风顺水的抵达了药仙谷的所在地,祁云山,一个远离人烟,浩瀚的原始森林。
葱葱郁郁,莽莽苍苍,苍天的大树一直向着天际蔓延过去,无边无际。冷随风领路,沐月夕紧随其后,高大的数目只杂交错,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六人沿着清可见底的小溪缓缓而行。
药仙谷,如沐月夕所预想的一样,药仙谷就藏在祁云山的深处,四周被高山围绕,要进谷的必须经过一个布满瘴气的石阵和迷宫一样的槐树林,高山挡住四面吹来的寒风,山谷四秀如春,山坡上仲满了珍贵的药草和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草。
谷内的生活很平静安详,沐月夕白天无所事事,带着韶婷暮婷在谷中游来荡去,逗逗小鸟,摸摸野兔,到小溪去捉捉小鱼,自得其乐
冷随风上午看医书,下午晒药草,晚上则陪着沐月夕在屋顶看星星,密密麻麻的繁星布满了夜色的天空,争相释放着自己的光彩,山谷空气清晰,连星星都显得更明亮。
时光如流水,转眼到了八月十五,沐月夕迎来了她的十三岁生日,第一次没有父母陪伴的生日,内心深处难免生出几许的愁绪,歪在杏树林中的竹榻上,懒懒的不想动。
“沐小狐狸!”白银从天而降。
“白银大侠!”沐月夕惊讶的坐了起来,“你怎么会来?”
“沐小狐狸,这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想赖我白银的账,哼嘿,们都没有。沐小狐狸,快点把银子还我。”白银是赶来要帐的,银子最重要,为了银子,命都可以不要。
“谁要赖你的帐,说多少银子,马上给你。”
“一共二百三十九两四钱。”白银记账记得非常清楚。
“咏诗,拿二百四十两给他。”沐月夕大方说到。
白银急迭迭的接过银票,眯着眼睛点了点数,静赚六钱银子,开心的塞进怀里,拍了拍,长舒一口气,笑呵呵得道:“沐小狐狸,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沐月夕小手摊着伸到白银面前,谄媚的笑道:“白大侠,小师叔,您送什么给我当生日礼物》?”
“早就知道你这沐小狐狸贪财,我是有备而来。”白银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递给沐月夕。
“白银大侠,你真是视财如命,一张纸,你也能当礼物送人?”沐月夕鄙夷的瘪瘪嘴,不肯去接那张看起来有些年月的纸。
“小狐狸,你看清楚了,这可是一份大礼。”
沐月夕狐疑的瞄了白银一眼,接过来打开一看,好歹进谷也有几天了,毒药名记住了几个,挑眉道:“你不会告诉我,这个是梦千年的药方吧?”
“的确是梦千年的药方。”白银坐在一旁的竹椅上,吃起糕点来。
“你怎么得到的?”
“我费尽心机才上了他的船,当然要顺点值钱的东西,才不虚此行啊。”白银理所当然的说。
顺点值钱的东西?
沐月夕嘴角微微抽蓄,“你不是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顺手牵羊叫取之有道?!”
白银虚空做了偷取别人东西放自个怀里的动作,很认真地道:“我这就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
沐月夕苦笑,他是君子,是个梁上君子,“你偷了姓江的药方,他追了你很久吧。”
“要不是这样,你们的旅程哪会这么顺利,这一路上,我真是费尽心力,千辛万苦才甩掉他们,小狐狸,我这是舍身为你,你应该再付点钱给我。”白银趁机讨好处费。
“刚才不是给了你六钱银子了。”沐月夕眨着眼睛道。
白银怪叫,“六钱银子,六钱银子,你也拿得出手?”
“六钱银子不是钱啊?”沐月夕白了他一眼。
“钱到是钱,可是太少了点,你不能这么吝啬了。”白银讨价还价。
“嫌少啊?那就还给我吧。”沐月夕手一摊,找他要钱。
“算了,少点就少点吧,我这做长辈的,就不跟你这做小辈的计较了。”白银把话往回兜。
沐月夕抿唇一笑,捏着药方去找冷随风。
冷随风仔细看了看药方,唇角微扬,药方是真的,还好偷了回来。
“是你让白银大侠去偷的?”沐月夕明知故问。
“是。”
“你许了他多少银子?”
“五千两。”
“五千两?”沐月夕怪叫,这块白银敲诈起人来,一点情面都不讲啊。
“值得。”冷随风很平静,药方是真的,一万两都值得。
沐月夕扁嘴,“早知这样,还不如让你去偷,你的身手比他好。”
冷随风哑然失笑。
有了药方,果然事半功倍,冷随风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将解药配置出来了,黑糊糊的一大碗。
“很苦哦。”沐月夕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咏诗把酸梅捧到她面前。“有蜜饯。”
“有点烫。”沐月夕拖延时间。
缀墨捧着碗吹气,“小姐,可以喝了。”
解药肯定是要喝的,矫情了半天,沐月夕接过碗,慷慨就义,一弯腰喝得一滴不剩,碗掉到地上,沐月夕双眼翻白的向后倒,冷随风一直注意这她,忙伸手接住了她。
“大小姐!”四个婢女惊呼。
“冷小子,你哪是解药还是毒药,小狐狸好好的,怎么就倒了?”白银怪叫。
冷随风根本不理会他们,径直把沐月夕抱进房放到床上,柔声道:“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沐浴下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冷随风在床边守了她一天一夜。沐月夕醒来后,翻身爬起,来不及跟冷随风说话,一头扎进了茅房。
一炷香时间过去。
沐月夕还在茅房里。
又过去一炷香时间。
沐月夕还没出来。
再过去一炷香的时间。
人还没出来,缀墨担心了,可是从茅房里传来的气味,实在是太臭了,熏得她只能站在遥远的地方捏着鼻子问道:“大小姐,您还好吧?”
“咚咚。”沐月夕敲了敲木门,告诉外面的人,她还健在,没被便便臭晕过去。
又过去一炷香的时间。
咏诗不安地问道:“冷公子,大小姐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很快。”冷随风道。
真的很快。他的快字刚落,木门就被推开来了,一脸死灰的沐月夕软绵绵地走了出来,咏诗和缀墨也顾不得臭了,冲上去扶住她。
肚子里的毒素被释放了出去,沐月夕觉得饥肠辘辘,直嚷饿,一连喝了五碗白粥,恢复了一点力气,弱弱的问道:“随风,我这毒是不是解了?”
冷随风给沐月夕诊了一会儿脉,道:“还要再服一次药才行。”
沐月夕苦着小脸,“下次也这么折腾?”
“能等几天嘛?让我恢复一下元气。”沐月夕哀求道。
冷随风再次点头。
“哎呀呀,可怜的沐小狐狸变成软脚虾了。”白银摇头叹道。
沐月夕没力气和他斗嘴,闭上眼睛躺在床上装死。
“原来小狐狸变成猪了,冷小子,你以后打算养猪?”白银故意惹事。
“你再多说一句,麻将以后,你别摸。”沐月夕虚弱的威胁他道。
刚学会打麻将的白银正是心痒难耐的时候,不让他打,那不是要他命吗?立刻闭嘴走人,把清净还给沐月夕和冷随风。
沐月夕躺着,冷随风坐着,静静的守候彼此。
过了三天,沐月夕刚能下地,第二碗药端了上来,沐月夕很干脆,接碗,仰头,直接喝掉,倒床上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上茅房。
梦千年的毒解了,沐月夕也脱了一层皮。冷随风借助药仙谷的灵药为沐月夕调理身子,主仆五人和白银继续留下药仙谷。
想和一天,沐月夕正和白银打麻将,谷里来了二个人,一男一女。
75。药仙谷 下
有强悍的石阵和迷宫槐树林挡路,平常人是进不来药仙谷的,能进来的不是药仙谷主人就是药仙谷主人的朋友。
沐月夕抬眸,很平静地看了眼缓缓走过来的两人,收回目光,看着手中刚刚摸到的牌,皱皱眉,她在做十三幺,独缺风,这张牌没用,把手中的牌丢到桌上,“九万。”
坐在沐月夕对面的白银,输太多了,一直盯着她,见她的目光游移了一下,也好奇地扭头看去,这一看就大吃一惊,他一着急就结巴,“大大大师兄,您您您怎么来了?”
大师兄?
白银的大师兄不就是冷随风的师父,冷随风的师父不就是——药王阮青援。
沐月夕眨了眨眼睛,这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是药王?阮青援扬名天下已是四十年前的事了,推算年龄,他至少有六十岁高领,一个六十岁的人看起来象四十岁,真是驻颜有术,学医术的人都是不老的神仙。
牌是不能打了,齐齐站起身来,等着阮青援和那个戴斗笠,身形纤细的女子走了过来。
阮青援的目光从五名女子身上轻轻扫过,最终定在白银身上,声音淡然的问道:“这位姑娘是谁?”
“沐月夕。”白银规规矩矩的垂首站立,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苏城沐家的?”阮青援继续问道。
“是的。”白银很用力的点头。
“中了梦千年。”阮青援再问。
“是。”白银的回答更精简了。
三个有关于沐月夕的问题,阮青援提问的人却不是沐月夕,这让沐月夕很郁闷,她有嘴,她会说话,不要这么无视她好不好?
正在沐月夕抱怨阮青援无视她时,阮青援突然冲沐月夕行大礼,“草民阮青援见过欣悦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事出突然,沐月夕一时不查,生生的受了他一礼,一惊一愣,忙双手虚扶,道:“药王不必如此多礼,月夕愧不敢当,药王快快请起。”
“草民谢谢郡主。”阮青援长身而起,不卑不亢的道。
那个带着斗笠掩住真容的女子突向前一步,盈盈拜了下去,“民女黎霜华见过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沐月夕刚要说不必多礼,白银跳了出来,“原来是黎家丫头,江湖上不似传言说你病得快死了,怎么突然好了?”
“是冷哥哥治好霜华病的。”黎霜华娇羞道。
冷哥哥,好亲密的称呼,沐月夕淡淡的笑了,咏诗和缀墨的脸色微沉,韶婷暮婷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随风现在何处?”阮青援问道。
“他在厨房,小狐狸的身子弱,他在帮她熬补药。”白银低垂的眼中精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