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妆
“容哥哥,进屋坐坐喝杯茶吧。”沐月盈发出邀请。
“谢谢盈儿小姐好意,容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淳于容谢绝沐月盈的邀请,对站在沐月盈身后的洒月夕微微点头,沐月夕回他淡然一笑,他转身上车自去。
“昨天回来的?”沐月盈斜着眼睛看着走在身边的沐月夕,没有称呼地问道。
沐月夕眉尖微蹙,又松开,“是。”
“我有些话要跟你说。”沐月盈淡淡地道。
沐月夕一怔,点头道:“好。”
沐月盈停步,侧身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婢女,“你们留在这里,不要跟过来。”
咏诗担忧地看着沐月夕,沐月夕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跟着沐月盈身后走到另一边。
避开婢女的目光,沐月盈脸色一沉,眼光如冷箭般盯着沐月夕,狠声问道:“沐月夕,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沐月夕愣了愣,不解地问道:“什么什么意思啊?”
“我问你,容哥哥为什么会送你回来?”沐月盈沉声问道。
“系马的缰绳断了,又没雇到轿子,正好侯爷路过,我就请侯爷送我回来了。”沐月夕解释道。
“哼,沐月夕,别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就把旁人全都当成傻子,你根本就是故意把缰绳搞断的,好趁机接近容哥哥的,哄容哥哥送你回府。你这个坏女人。”最后一句话,沐月盈用的是斩钉截铁的语气,直接给沐月夕定罪了。
“我没有故意接近他。”沐月夕叹气。
“沐月夕,你不用再装模作样的了,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诡计迷住了容哥哥的,让他对你这么好。但是我告诉你,任你再怎么想办法,你都休想从我手中把容哥哥抢去,容哥哥他是我的。”沐月盈厉声道。
“淳于容不是你的,他的所有权归他自己所有,没有人能把他占为已有。”沐月夕受不了沐月盈把淳于容视为已有的态度,正颜劝解她。
“沐月夕,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你也喜欢容哥哥,对不对?你想把他抢过去对不对?你明知道他是我的,你还要把他抢过去,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坏女人。”沐月盈用力的抓着沐月夕的手,怨恨地骂道。
“我喜欢不喜欢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欢不喜欢你?”沐月夕见沐月盈非得要一条胡同走到黑,只好换一种劝解方法。
“他当然喜欢我了。”沐月盈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沐月夕微愕,难道淳于容给过她什么暗示?“你从哪方面看出他喜欢你了?”
“你没听到他说我每天都很漂亮吗?他要不是时刻注意到我,又怎么会知道我每天精心打扮过呢?”
沐月夕头大如斗,“他说的是句客套话,不是真的说你很漂亮。”
“沐月夕,你真得很会颠倒是非。”沐月盈斜着眼睛看着沐月夕,不满地道。
“盈儿,你和淳于容真的不合适,你不要……”
“沐月夕,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就是想拆散我和容哥哥,然后嫁给他。你别作梦了,我是绝对不会把容哥哥让给你的。沐月夕,你给我听清楚了,容哥哥是我的,是我的,你要再敢跟他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顾念姐妹之情。”沐月盈威胁道。
“我从来就没有跟他纠缠不休。”沐月夕觉得头隐隐作痛,怎么说了这么多,她还是没明白过来啊?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沐月夕,你要有自知之明,象你这样的人,女红厨艺样样不行的女子,是配不上他的,他也不是你可以觊觎的。”沐月盈轻蔑地睨着沐月夕。
“盈儿!”沐月夕没想到沐月盈为了淳于容,会这么贬低她。
“沐月夕,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妄想拆散我和容哥哥。”沐月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沐月夕怔怔地呆站在原处,爱情是盲目的,比爱情更盲目的是单相思,她怎么劝,都劝不醒沐月盈,真是无语问苍天。这个淳于容,真是祸水一个,象他这样的男人生在世上,简直就是用来祸害女人的,还没怎么着,就已经害得她们姐妹反目了。
长长地吐出口气,沐月夕领着咏诗往沐夫人房里走去,刚转了个弯,就看到杜徽斜靠在游廊的柱子边,嘴上叨着一朵花,一副痞痞的坏小子模样。
“小杜。”沐月夕走了过去,“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的事办好了?”
杜徽取下嘴上的花,“我就是来告诉你,方伟的事已经解决了,但是,你外出的时候,还是要多当心一点,毕竟程子悦,没有抓到。”
“知道了,我会当心的,谢谢你来告诉我。”沐月夕道。
“夕儿妹妹,别客气。”杜徽把手中的花递到沐月夕面前,“这朵花就送给你了。”
沐月夕接过那一朵红色的山茶花,花刚刚盛放,正是最美的时候,轻笑道:“谢谢。”
“咦,这里还有一朵。”杜徽伸手从沐月夕左肩处拿出一朵花来。
沐月夕接下了第二朵花。
“这里还有一朵喔。”杜徽又变出一朵花来。
“还有吗?”沐月夕拿着三朵花,含笑问道。
杜徽虚空一抓,又变出两朵来,桃花眼盛满笑意,柔声问道:“好不好玩?”
“好玩。”沐月夕笑意晏晏地点头道。
“想不想学,我可以教你。”
“小杜,你老实说,你用这招骗了多少姑娘了?”沐月夕促狭地问道。
杜徽做深思状。
沐月夕哑然,摇头道:“我要去给我娘请安了,你在这慢慢想吧。”
“夕儿妹妹,我若告诉你,这个变花的小把戏,我是第一次玩,你信不信?”杜徽扬声问道。
沐月夕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表情认真的杜徽,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信。”
杜徽眉开眼笑地道:“夕儿妹妹,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沐月夕挥了挥手,杜徽飞身掠起,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大小姐,这杜公子怎么能空手变出花来?”咏诗想了许久想不明白。
“其实那是一种最简单的魔术,我也会,哪天有空,我教你,包你一学就会。”沐月夕前世,为了在公司年会上表演特意学过几个简单的小魔术。
“魔术,魔术,这名字好奇怪。”咏诗笑道。
听咏诗念叨着,沐月夕眼中一亮,“我知道送什么东西给皇上当寿礼了。咏诗,你明天去帮我找个巧手的木匠回来。”
“是。”咏诗应道,撩开门帘,让沐月夕进屋。沐月夕给汰夫人请发这,闲聊了几句,就回房换衣。
刚一进房,抚琴提着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走了进来,“大小姐,老鼠捉来了,您要不要看看?”
“我不怕,我不怕。我一定能克服的,一定能克服的。”沐月夕喃喃自语地壮了壮胆,然后冲抚琴点了点头。
抚琴扯开了黑布,笼子里关着两只硕大的灰色大老鼠,鼠头鼠脑地在笼子里打转,发出吱吱的声音。
沐月夕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凄厉的惨叫声如期而至,惊飞了树上几只麻雀。
抚琴连忙将黑布又蒙上。咏诗抱着沐月夕安抚她道:“小姐,别怕,别怕,它们都关在笼子里,出不来。”
沐月夕定了定神,拍着胸口道:“它们出不为,我不怕,我不怕,再打开,让我看看。”
“大小姐,休息一会再看吧?”缀墨担忧地道。
“不用休息,拿近些,打开它。”沐月夕不怕死地道。
抚琴犹豫着将笼子凑近了些,扯黑布,两只老鼠再次出现在沐月夕眼前。
“啊!”沐月夕的尖叫声也再次响起,然后突然就没了声响,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婢女们看着被近在咫尺的老鼠给吓晕过去的大小姐,一阵慌乱。
等沐月夕晃晃悠悠地醒过来时,家里已经被她的昏倒弄得兵慌马乱,连宫中的太医都被请来了。
“夕儿,你这是要吓死娘啊!”沐夫人坐在床边,握着她的小手,边说边垂泪道。
“娘,没事的,我就是想练练胆子。”沐月夕安抚地道。
“你要练胆子,娘不反对,但是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沐夫人劝道。
沐月夕受教地点了点头,肚子发出咕噜地叫志,小脸一红,娇声道:“娘,我好饿,有没有吃的?”
“有有有,咏诗,小姐饿了,去把饭菜传上来。”沐夫人扬声说。
一会儿饭菜就端了上来,沐夫人正陪着沐月夕吃饭,从官衙回来的沐晚谦在二门外听下人说大小姐晕了,官服都没脱,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进屋看到沐月夕在吃饭,沐晚谦提着的心才放下了,等知道她是被老鼠给吓晕过去时,报以苦笑。
“夕儿,明天再休息一天,就该去书房见先生了,不可再这样玩闹。”沐晚谦严肃地道。
“好。”沐月夕乖巧地应道。
次日,咏诗请的巧手的木匠进了府,沐月夕不知道魔方怎么做,就描述了一番魔方的形状,以及玩法,就让木匠下去自个琢磨,她就做了甩手掌柜,轻松地坐车去城西拜访明若兰。路上遇到准备去沐府找她的杜徽,邀他同行。
四个人正好搓麻将,打完八圈,两个男人大获全胜,沐月夕和明若兰输了个彻底,一天的时光就这样消磨在牌桌上。
夜凉如水,万籁俱静。
沐月夕捏着咏诗做的布老鼠安然入睡,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气突然转好,艳阳高照。沐月夕赶到书斋时,沐月盈已然在坐。
“夕儿见过先生,先生安好。”沐月夕向赵珠行礼请安。
“夕儿不必多礼。”赵珠双手虚扶。
待沐月夕坐好,赵珠就开始为她们上课,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和过午膳,休息了半个时辰,沐月夕继续回书斋上课。
“今日抚琴,用旧曲,不用旧词,这里有四个琴曲名,你姐妹各取一个,填词弹唱。”赵珠一时心血来潮,想出个新的名堂来,为难沐氏姐妹。
沐月盈先取,展纸一看,上写“佩兰”二字。《佩兰》乃是鸣志的曲子。
沐月夕后取,展纸一看,哑然失笑,上面写着“梅花三弄。”。
第九十二章 我喜欢你
赵珠让婢女点燃了甜梦香,“老夫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香燃尽。
“可填出来了?”赵珠问道。
沐月盈素来不擅长诗词,要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填首新词出来,着实让她为难,低头羞郝地道:“盈儿填不出来,请先生责罚。”
“罚你抄词律一百遍。”赵珠也不含糊。
“是。”沐月盈乖乖认罚,斜睨沐月夕一眼,轻蔑冷哼,她就不信沐月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来。
“夕儿?”赵珠满怀希望地看着沐月夕。
“夕儿勉强填了一首,不知好坏,抚给先生听。”沐月夕脸红红地道。她不想抄词律一百遍,只好剽窃别人的词,蒙骗过关。
赵珠捋着长须道:“你抚来,老夫听听。”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梅花三弄!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沐月夕坐在古琴边,纤指轻轻拨弄琴弦,轻声吟唱。
一曲唱罢。沐月夕侧身看向赵珠,却发现沐晚谦,淳于容,杜徽,八皇子,六皇子站在门口,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其他人出现在书斋,沐月夕不觉得奇怪,唯有六皇子,他从没来过沐府。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今日突然登门拜访,必是有所求。这储君之争是越来越激烈了,沐家风雨飘摇,她没安静日子过了。
“嗬,老夫不记得发了请柬啊,今天怎么这来得这样的齐全?”赵珠笑道。
“弟子见过先生,先生安好 。”除了沐晚谦拱手行礼,其他四人都躬身行礼向赵珠请安。
赵珠侧身,只受了他们半礼,笑道:“刚才夕儿新填的这首梅花三弄,你们觉得如何?”
“音清词美,意味深长。”六皇子简明扼要。
“声音清新婉约,词语细腻独到。”八皇子赞道。
杜徽眸光微闪,道:“清丽自然,意蕴深沉,启人神智,耐人寻味。”
淳于容深深看了沐月夕一眼,恰好沐月夕的眼神转过来,对上他那双深遂幽黑的眼眸,忙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歌声婉转添长恨,琴色凄凉似到秋。”淳于容一语道破。
赵珠捋须点头,沐晚谦紧锁眉头。
“各位谬赞了,夕儿是怕被先生罚抄词律,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并无深意,不过是应景之作,难登大雅之堂。”对他们的称赞,沐月夕受之有愧,自我贬低了一番。
“夕儿不必过谦,只是你年岁尚小,这种悲词,以后不可多做。”赵珠肯定了他们对词的说法,但又怕沐月夕会因此常做悲词,影响身心,又出言告诫。
“夕儿以后不做了。”沐月夕受教地应道。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沐晚谦开口道:“夕儿,皇后娘娘赏赐了些香橘给你,六皇子亲自给你送来了,你还不过来谢过六皇子。”
沐月夕走到六皇子面前,屈膝行礼,“欣悦谢谢皇后娘娘的赏赐,谢谢六皇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