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老公,今晚必须交军粮
她想走到客房的窗下去看看,可一堵墙拦住了去路。
这堵墙以前是没有的,是因为上官晓月曾从客房通过凉台走到哥嫂的卧室而激怒了公公,公公一声令下,在客房与露天凉台之间垒起了一道与整体很不协调的砖墙。
公公的用意是将一切会影响小俩口感情与安宁的不利因素都挡在砖墙外面。
曾经很感动,曾经很感谢。可是,此刻,秦多多觉得公公有些多此一举。
墙,不仅挡住了上官晓月轻蹑的脚步,同时挡住了秦多多好奇的心。
秦多多在墙旁站了一会儿,怏怏地往回走。
满脑子都是对墙那头的好奇与想象。
没注意脚下,一脚踢翻了一只小花盆。咣当一声,震天动地。
秦多多被吓了一大跳,一只蟑螂从黑暗里跳出,挪动着长长的胡须向屋里闪去。
掖着心跳,秦多多回头一看,客房的灯光熄灭了,只有暗沉的星辉投射在冰凉的窗台上。
难道,上官少雄偷偷地回到卧室来了?
心头有一阵喜悦滚过。
卧室静悄悄,只有那抹灯光依然撑着倦怠的眼神不离不弃地望着秦多多。
让重新回到床上,被窝里也是一片凉意。
按灭了台灯,秦多多让自己与黑夜一同沉沦。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大脑有些苍白有些迷糊的时候,秦多多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是露丝在夜游吧?这露丝,跟自己一样,也失眠了吗?也是因为跟男人生气而无法入睡?
嘿嘿,露丝才不会因为某只公猫的绝情而生气,它的情和爱,永远不会固定在一只公猫上。秦多多曾好几次见到,与露丝相亲相爱的并不是同一只公猫。
砰。
什么动静?
不象是露丝的脚步声,而是关门声。
是上官少雄离去了?
秦多多看了看时间,三点还差一刻。上官少雄不会半夜三更离家回部队,往常,总是在六点离开,八点就可以到驻地。
秦多多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会是进小偷了吧?
曾听陈姨说过,去年家里进过贼,那贼很奇怪,不偷钱不偷金银首饰,专偷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书,比如,公文包。
秦多多胆子不大,但好奇心重。
秦多多悄悄爬起来,她要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进贼了。
她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又百倍小心地拉开房门。
房门半掩,秦多多探出头。
楼道上,很安静。那两只节能灯仍然很兢职地坚守着岗位,昏黄一片。露丝果然没睡着,瞪着弹珠一般的眼睛望着秦多多。
秦多多第一眼就望向隔壁的客房。
客房的门关着,没有动静。
第二眼,投向正对面的那道门,公公的卧室。同样是没有动静。
当她第三眼望向斜对过的那道门时,秦多多愣住了,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涌到了头顶上!
只见,门上挂着的那只布偶,这会儿不住地晃荡着。
不用说,刚才的关门声是那里传来的。
上官晓月不是搬到单位住去了吗?
会是谁关的门?
无疑,是小偷!
秦多多想起,电视的法律节目里,不时地教育观众在遇到类似的情况时,不能着急发慌,最好不要和歹人面对面,以免被歹徒所伤。
她将门关好,悄悄地潜回到床上,在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拨出去一组号码。
手是乱抖的,心是狂跳的。
幸好,上官少雄很快就接电话了。
“老公,不好了,不好了……”
上官少雄半倚在床上,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手机响起的时候,他一个寒颤,下意识的,以为是刚离去的那个人打来的。
神情,更有些落寞而孤淡了。
他第一次,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第一次,他厌恶这样的日子;第一次,他希望结束这样的日子。
他知道,自己在变化,在受一个人的牵引而变化。在秦多多没到来之前,在秦多多没在自己的心里扎下根之前,他多么期待那种日子,他多么期望快点和那个人生活在一起。
可是,现在不想了,不愿意了。
他只想和秦多多在一起,吵也在一起,闹也在一起。笑在一起,生气也在一起。
朝夕在一起,生死在一起。
心里有了这么对的在一起,上官少雄对那个人不由地产生了倦怠,产生了冷淡。由此,便有了今夜的突然袭击,便有了今夜那痛苦的哭泣。
手机里,传来了秦多多清晰的声音。
上官少雄为之一振,心里的阴霾顿时散去,全身紧绷的神经顿时舒展开了。
“怎么啦?是不是我不在身边你害怕了?”戏谑,发自内心。开心,来自内心深处。
“不是啦,老公,家里进小偷啦,真的真的,我听到楼道上响起了脚步声,我看到晓月房门上的那只布玩偶在晃来晃去,”秦多多早已把先于前的不愉快弃至脑后,慌不择言地说:“肯定是小偷进了晓月的房里了,老公,我们报警吧,我们快去抓小偷吧?”
听了半天,上官少雄明白了。
同时也有些窝火了。
晓月这是故意将门发出那样大的动静的,是成心的。
他真的没料到,上官晓月竟然会半夜潜回家,而且,竟然跑到客房去。
上官少雄很意外,话语中难免带些火气。
结果是,上官晓月抽抽答答地哭了半天。回房的时候,她将房门关得震天响。
让上官少雄揪心的是,关门声果然惊动了秦多多。
更让上官少雄,秦多多以为上官晓月的房里进贼了。
“不可能的,家里这么多人,怎么会进小偷呢?好了,你别胡思乱想,好好睡觉。”
“你不相信?那我自己去看看。”
秦多多如此说,上官少雄更慌忙了。
小偷是肯定没有,但秦多多会发现,上官晓月在她自己的房里。
秦多多已对晓月产生了不满和怀疑,上官晓月明明说搬到单位住去了,突然潜回家,此举会加深秦多多对她的怀疑。
上官少雄赶紧起床,他叮嘱了一句:“你千万别出去,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秦多多反而不紧张了,因为,自己的身后有个强大的男人。
上官少雄关切备致的语气与举动,让秦多多感到很温暖很安全。
就算真的进了小偷又有什么关系?
一阵疾速的脚步声过后,上官少雄推门进来。
“老婆……”
上去就把秦多多搂进怀里。
秦多多心花怒放,上官少雄这是第一次唤自己“老婆”啊。老婆这个称唤很平常很普通,很多男女在相识几天后便互称老公老婆了。可对上官少雄来说,这段路程却走了一个多月。
“老公,”秦多多瘫在温热的怀抱里,抚着上官少雄冰凉的脸,动情地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睡到客房去的,那里一定很冷吧?”
“不冷,”上官少雄轻轻地将秦多多放进被窝里,双手仍然紧紧地搂抱着娇小的身子:“好好睡吧,不早了。”
秦多多刚闭上眼睛突然睁开,“老公,不可以睡,我们得去抓小偷!”
“小傻瓜,哪来的小偷?”
“真的真的,”秦多多挣脱开上官少雄的手,翻身坐起:“那小偷一定在晓月的房里。”
上官少雄将秦多多按下:“好好好,你说有就有,你好好躺着,我去看看。”
“老公,我跟你一块去。”
“不好,万一真的有小偷伤到你怎么办?躺好,我去看看就回来。”
秦多多从抽屉拿出那只女子防身电棍:“老公,把这个带上。”
上官少雄扑嗤一下笑了,“我一个军人,哪用得上你们女孩的防身武器?”
嘻嘻。
上官少雄径直走到斜对过的门前,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弄出了一点动静,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秦多多赶紧坐起来:“怎么样,老公?”
上官少雄一边脱外衣一边笑着说:“哪来的小偷?我进去看了,什么也没有。”
“那……那个布玩偶为什么一直在晃动?”
“很可能是气流的作用吧?”上官少雄知道,这个症结没解开,秦多多会一直念到天亮。“你这边门一开,再加上我们这里的窗门是打开的,空气从窗门里灌进来,从门里吹出去,布玩偶也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唔,这很有道理。
秦多多放心了。
反手抱住上官少雄火热的身子,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还是老公厉害,赛过福尔摩斯了。”
“现在可以放心地睡觉了吧?”
“嗯。”秦多多美美地闭上眼睛,过一会儿又睁开:“老公,你不会又到客房睡去吧?”
上官少雄轻轻地拍着秦多多的背,安慰道:“不会,我再也不去客房睡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睡在你的身边。乖,闭上眼睛好好睡,老公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秦多多美的,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相处这么久,上官少雄何曾跟自己说过如此甜蜜的话语?
这一个夜晚,秦多多做了一夜粉色的玫瑰梦。
这一个夜晚,上官少雄眼睁睁到天亮。
他静静地敲着,右手臂枕在秦多多的脑袋之下已经渐渐地麻木。但他不愿抽出手臂,他喜欢这种感觉,更不愿惊醒秦多多。
脑子里,一片纷乱,全是在客房里发生的情景。
上官少雄像个高超的剪辑师,将乱糟糟的场景剪贴成流动的画面:
孤零零地躺在客房的单人床上,被子的单薄更是增添了身上的寒意,他翻来转去睡不着。范毅夫的身影,就象镌刻在脑海似的,无论怎样驱赶都赶不走。
这个该死的男人,他竟然敢觊觎我上官少雄的女人!依他的脾气,他真想找范毅夫决斗,斗个你死我活!
可是,不行!自己是个军人,军人就有很多的约束与义务。
怎么办?
好办,只要让秦多多尽快怀上自己的孩子,范毅夫便会断了念头。有可能喜欢一个有夫之妇,但不会喜欢孩子他妈吧?
上官少雄矛盾极了。
为了堵住上官晓月的口,拖迟秦多多离开自己的脚步和时间,上官少雄暗地给秦多多服用避孕药,极力不让秦多多怀孕。可是,为了阻断范毅夫的邪念,又得赶紧让秦多多怀孕。
这真是难煞上官少雄了。
卡答。
打断了上官少雄的苦思,抬头一看,只见,门,缓缓地开了,闪进一个人来。
一开始,上官少雄还以为是秦多多呢。
好开心滴说,高傲的秦多多放下身段过来示好了。
“哥……”
啊?
上官少雄猛地按亮了台灯。
可不是上官晓月吗?
上官晓月穿着一身牛仔,带着一脸清媚的笑意朝自己走来。
翻身坐起,纳罕极了:“你……。你怎么回来了?”
上官晓月款款地在床沿坐下,伸手替上官少雄掖了掖被子:“想你了,所以下了夜班就回来了。”
上官少雄压低了声音:“别胡闹,回你自己房间去。”
“我不,”上官晓月站了起来,脱掉外面的衣服,掀开被子就要钻进去:“我要睡在这。”
上官少雄吓坏了,不住地瞟向门外。这客房紧邻着卧室,万一被秦多多听到看到,那还了得?
“不行!马上回房去!”
“哥,你就这么狠心,就一点都不想我吗?”上官晓月倒进上官少雄的怀里,抚摸着那僵硬的身子,继续施展着诱惑的手段:“哥,我们有多久没在一起了?”
上官少雄将怀中的人用力一推,沉下脸来:“你再不离开,我要生气了!”
望着上官少雄冰冷的面孔,上官晓月嘤嘤地哭了,边哭边说:“哥,你变了……你变心了,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哥了……”
上官少雄扯过被子将上官晓月连头带脚地蒙住,不让哭声传出去。
“好了,别哭了,是你多想了,我还是我,什么也没变。”为了安抚上官晓月,更为了让上官晓月走出客房,上官少雄只能耐下心来与之周旋。只是,他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心痛了,此刻的他,只是应付,甚至,带有一些不耐烦。“晓月,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搬到单位住去,我呢,尽快让多多怀上孩子。你这样出尔反尔,事情只能朝坏的方向发展。假如你还想跟我在一起,那就得照计划行事。”
上官晓月停止了哭泣,无助地望着上官少雄:“哥,我好担心从此后就会失去哥……。”
“怎么会呢?是你多想了。”
上官少雄说的很无力,连他自己都感到这话说得很空洞。
上官晓月知道,她和上官少雄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牛皮筋,扯得太松,上官少雄离自己会越来越远;扯得太紧,很可能会扯断,会永远失去上官少雄。
这真是一门高深的技术啊。
她不能逼他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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