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小子






孙玥说,其实你林晓蕾就是个摘桃派,江佑管理店,你在后面看结果,享受由此带来的收益,不是摘桃是什么。我说,不准确,寄生虫这比喻更合适。

夏晨曦这小孩很有意思,总是跑到我眼前表功,说他游说他爸把商务应酬全安排到我家的餐馆了,让我给他提成。我说,夏晨曦,你这么有钱,能看上提成这点小钱。他说,你要是给我发钱,是不是就得主动来跟我说话。我说,跟你说话有何难,咱俩现在不正说着话吗。他说,没事你从来不理我,想跟你说句话费劲着呢。

我们小组完成的一份调研报告被教授推荐去了市经贸委,他们很满意,批了一千元经费委托我们做加工企业的摸底调查,放学后我们小组草拟了几个表格,计划明天开始分头工作。出来时天色有些暗了,我加快了脚步去拦出租车。

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子迎了过来,“你好,林小姐。”

我这人不如项经理,过目不忘,整个是过目即忘,“您是哪位?”

“我是江总的秘书,姓何。”他态度很和善,随手递过来名片,“你可以叫我何秘书或者小何。”

我看他的年纪远在我之上,三十七八岁的样子,还小何,真客气,“您说的江总是江佑的父亲吧?”

他不怎么爱笑,面目和善的印象来自眼镜装点出的文静,江总的高高在上也传染了他,“今天是江总的生日,我来接你参加家宴。”

这话不是征询的语气,是毋庸置疑的通知,问题是这通知不是来自江佑,是他爸的秘书。我有点头疼,没人跟我说有这事,要是跟他走了,家里那小子准生气,可不去用什么借口搪塞呢。

我问:“江佑知道这事吗?”

他很公事公办的口吻,“我只负责来接你,江佑那里由江总自己处理。”

行了,肯定不能去了,那小子怎么可能去呢,他爸太狡猾,这是采取逐个击破呀。

“不用您接了,我去找江佑,我们一起去吧。”

他似乎早预料到我的反应,冲身后挥了下手,江佑他爸那辆很牛掰的车无声的滑到眼前,“不要让我们为难了,还是上车吧。”

靠,想明着绑我不成?我瞅准方向,拔腿就跑,他比我油条,大手蹭的抓了过来,二话不说往车里拉,瞧,真是明着绑了。

我扯着脖子喊道:“松手,放开,我不去。”

何秘书大概练过功夫,那双手很有劲,我连甩带抡也挣不开,眼看着要被塞到后座了。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惊得我们停滞了一秒钟,我趁机又喊:“来人啊,救命啊。”

“放手。”一身断喝在我们身后响起,我松了口气,来的太及时了。

夏晨曦极不客气地拨拉何秘书的手,“放开,你谁啊?别逼我报警啊。”

何秘书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一把将我推到了后座上,用身子一横,强行关上了车门。

我急着对夏晨曦喊:“快,给江佑打电话,快。”

夏晨曦有些发愣,这时我才想起来,他奶奶的,他哪知道江佑是谁呀,“给我家餐馆打电话。”

他开始用手拉车门,可不顶用,我拍着玻璃做个打电话的手势,不行,又手忙脚乱打开车窗,“给我家餐馆打电话,快。”

何秘书已经坐上了车,车子嗖的发动了。

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过什么狗屁生日,不乐意来还强迫,我被心中燃起的愤怒之火烧得手脚哆嗦,给江佑拨电话时半天进不去电话本,气得差点摔了电话。

那小子电话总占线,真耽误事。

“那车跟着咱们呢。”

“不用理他。”何秘书的声音很平稳,象这车。

我回头看去,妈呀,夏晨曦的宝马小跑紧紧跟着,我看到他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太好了,这孩子一定报警了。

我心里踏实了,这下不哆嗦了,给江佑发了条短信,说被他爸带走了,去哪不知道。

“那小子真猖狂,红灯也敢闯。”司机瞥着后视镜说道。

我看看后面,夏晨曦的小跑依旧紧贴,红灯被甩在了身后。太给劲了,我打算告诉他,这张罚单的钱林晓蕾掏了。

江佑很快回复了:收到。

啊,这么简单?没表示个同意或者不同意,平时给他发个带色的短信,还点评几句呢,今天这阵势不应该这么简洁吧?莫非他改了态度答应去了?他要是答应了,我挣吧个啥?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了,没等我下车,夏晨曦已经站到了车门前。

“下车吧,林小姐。”何秘书没有多余的话,径自走了。

我拉住夏晨曦的胳膊,“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他很不在乎,“这点小事谢什么,我不是说过吗,我办事最让人放心,”他压低了声音,“我已经给你家餐馆打电话了,找到了你说的江佑,他让我陪着你别离开,他马上就到。”

夏晨曦的光辉形象在我心里又高大了一寸,今天觉得他身高也增了,在我印象里他个子不高,跟我差不多,今天一看,竟高不少呢。

何秘书打开大门在等着我们,我和夏晨曦一起走了进去。

客厅非常大,耀眼的水晶吊灯从屋顶垂下,江佑他爸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个姿容艳丽的女子。我好奇的盯着她,除了金大善人,这是我生活里第二个活的小三了,要好好见识下逼死我婆婆的人啥样。小三也不年轻了,可与江佑他爸五十多岁的模样比起来,还属于年轻范畴。我想,她这模样的走到街上,不熟悉底细的人会猜她三十多吧,她的打扮非常,怎么说,极其奢侈的艳,就是除了钱啥也没有的贵气。那张脸我打赌绝对下过刀了,我妈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到她四十多岁时是内心的善良和娴静让她的美添了成熟的妩媚。可这个女人,明显是死抓着青春的尾巴不松手,用金钱的力量对抗岁月的侵蚀,岁月他老人家多厉害,怎容挑战,她的美带了些凌厉的线条,缺少柔和,非常人工。

看到我们,江佑他爸抬手一指面前的沙发,随即问道:“这个人是谁?”

我正要介绍夏晨曦,他倒笑嘻嘻的,“江伯伯好,我是林晓蕾的同学,今天陪她过来的,不会不欢迎吧?您不认识我,可肯定认识我爸,我爸是夏忠义,要说这燕都不认得他的人没几个。”

我瞥他一眼,想说我就不认得。

江佑他爸果然点点头,“夏总,知道,我们在一起喝过酒。”

夏晨曦洋洋自得的瞟瞟我,我忍了又忍,还给他一个笑脸。

“这是赵阿姨。”说完他爸对着小三说道:“江佑的未婚妻。”

我坚持不叫她,免得被我婆婆在天之灵听见不高兴,仅是点点头。她也极高傲,扬起下巴打量我一番,连点头也没给。

江佑他爸对我的举止很不满,脸色又沉了下来。我装没看见,拿出手机打游戏。

“你这个不好玩,我这有一个不错,你玩我的。”夏晨曦这孩子真讨厌,亲热的凑过脑袋,好象跟我多熟,“你喜欢玩哪类?明天给你看我笔记本,上面小游戏最多,你挑几个装上。”

我白他一眼。

夏同学不识趣,执意让我玩他的手机。

江佑他爸威严的哼了一声,那女人很有共鸣,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我听清楚,“现在的年轻人呀,没法讲,哪象我们那时候。”

我冷笑起来,靠,你个正牌小三还敢当着我瞎得瑟,对着我谈感情,你也配,留神我婆婆显灵活劈了你,“你们那时候什么样呀?比现在保守吧?不时兴睡别人老公吧?”

赵阿姨脸上一紧,凌厉的线条更明显了,她没与我对阵,将手中的披肩攥得成了一缕。

江佑他爸倒发难了,“林家的家教就是这样吗!我看你父母都是知书达礼的人,怎么养出的女儿这样没规矩,对长辈该怎么讲话不知道?我看江佑是瞎了眼,为你去四处求人。”

我恼了,少拿林家的牌子压人,就没规矩就混了怎么着,她算我狗屁长辈。

夏晨曦突然一拍我,“亲爱的,他们不欢迎你,咱俩走吧。”

我有点发傻,这讨厌孩子要疯吧?

江佑他爸更吃惊,正要怒斥,蓦然看到在远处逗留的何秘书,大声说道:“你先回去吧。”

何秘书象幽灵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他会不会遗憾错过一个狗血八卦呢。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江佑他爸打算替儿子找回尊严,审起了他眼中的狗男女。

我看向夏晨曦,他冲我挤挤眼。我瞪他一眼,他接着挤啊挤。

神经病,我拿起背包,“我先走了。”

他也跳起来,“我也走了。”

别墅的门锁真复杂,我动了半天没拧开,他在后面问道:“我帮你吧?用我来吗?我来吧?”

我闪到旁边,吼道:“开。”

他轻巧的拨弄几下,“这个锁跟我们家的一样,你看,拧这,再拧这,再一推,开了吧。”

我又起了杀心,不是,毒哑了他的心。

外面的天完全黑了,这鬼地方上哪找出租车去。夏晨曦指着他的车,“走,车里坐。”

自打知道他爱闯红灯后,打死也不坐小跑了,有时赶上小组出去活动,我宁肯在大风里等出租车也绝不捧场。可眼下不坐他的车,还能找谁。

没走到小跑跟前,一束大灯晃过来,停下,是江佑的车。

他从驾驶座下来,手里拎个棒球棍子,气势汹汹的。

“江佑,你干吗?”这混小子抄个棍子干吗,想打架?

“车里等着去。”他一扒拉我,照直往别墅过去。

夏晨曦过来拉着我,“去车里,快点。”

“拉我干吗?”我甩开他的手,冲江佑喊道:“回来。”

夏晨曦连拖带拽的推着我进了小跑,“你安静坐着,车里安全,不然等会打起来伤了咱们。我开车快,要是情况不对,咱马上撤。”

哪挨哪呀,我按下车窗看着那边屋里,江佑进了门,几秒钟后里面传出砰砰的巨响,我傻了,那小子砸人家去了!里面怒吼声、女人的尖叫声、玻璃碎裂声乱成一团。

夏晨曦一脸神往,“你男朋友太勇了,纯爷们呀。我要是有这样的哥多好,带我打架去,长这么大我还没打过架呢。”

我有点抖,“夏晨曦,他们不会报警吧?警察一会要来抓人吧?”

夏晨曦马上发动车子,“咱俩先撤,不能让我爸去派出所赎我,不然扣我信用卡就完蛋了。”

我说:“别介,江佑还在里面呢,咱们跑了哪行。”

夏晨曦不管那个,一个油门踩下,我们轰着出了大门,我不放心江佑,急得抓耳挠腮。

“送你去哪?”

我想想报出了孙玥家的地址,要是江佑被逮走,马上让她去捞人,这混球真不省心。

孙玥听我说完事情的大概,大笑起来,“他爸真活该,惹江佑这小子去。”

毕老师也笑,“我看江佑要是当兵,会是个不错的苗子。”

我说:“别夸了,那混球这次闯祸了,要是被逮了可糟了。”

孙玥吃力的扶着腰,过来拉我,“瞎操心,先陪我吃饭吧。你不懂,这事属于家庭内部矛盾,警察顶多教育几句就完了。”

我说:“真的?你不是哄我吧?”

她哼了一声,“法盲,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分不清?”

我当然不懂,我只知道江佑和他爸有矛盾,还是顶级矛盾。

毕老师很厚道,“关心则乱吗,不用担心,这是家庭纠纷,最后赔偿经济损失而已。”

我还是急,在屋里反复走圈,一会他被逮走了一会他被判刑了,止不住的瞎想。孙玥烦了,指挥毕老师,“给江佑打电话,问他在哪。”

毕老师去隔壁讲了一会电话,回来说:“他说马上过来。”

我咕咚坐到了地上,手脚发软。

孙玥身子不方便,毕老师过来扶我坐到沙发上,安慰着没事没事。

果然不多时,臭小子大摇大摆晃进了孙玥家,脸上挂了彩,有些血迹。我接着软,半天动不了。

“受伤了?”毕老师为他递上纸巾。

“没有,玻璃碴划的,”他走过来问我,“他没怎么着你吧?”

我哇的哭了出来,“你这混球,谁让你去砸的,我还以为以为……”

他大大咧咧的坐到我身边,伸手一搂,“我得让他加深印象,不然下次还犯,敢派人过来生抢,不教训他不长记性。回家,给我上药去。”

我几乎气疯了,原来跟他谈话一点作用没有,还是用拳头解决问题,知不知道别人多担惊受怕。

毕老师过来说:“在这上药吧,我来。”

江佑拉起我,“不用,我们回家,不打扰你们了。”

我甩开他的手,“谁跟你回家,要回你自己回,我再也不回你家了。”

“反了。”

没看见他怎么动,我就横在了那家伙的肩膀上,我捶他,“混球,放我下来。”

在孙玥夫妇的哂笑声中,我被扛出了她家。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还在抽啊。你们能看到更新吗?

爱是什么(7)

一路上,我板着脸,使劲板,板得牙疼,许久没事的智齿也来捣乱,疼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回到家,我躺到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