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的刺激生活
庄德成听出了他的话因,当即把手一摆,阻止他往下说,终于勉强答应说:
“好了,好了,你不必说了,我这就带人过去,这总成了吧!”
费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
“你早这么决定不就好了!”
庄德成冲他把眼睛翻翻,莫可奈何地说:
“我这就过去一趟,你在这里替我张罗着点儿,孙奇要问起来,别告诉他我到哪里去,就说我出去了。”
叮嘱了费云一番,他便带着四个手下,悄然离开夜总会,驱车出发。
车子经过大锣湾时,忽见一辆黑色轿车撞在码头石墩上,车头已是撞得像洋铁罐,车门开着,里面似乎尚有两个人没出来。
值此深夜人静,码头上一片沉寂,所以出了车祸尚未被人发现。
庄德成急忙吩咐司机停车,下了车急忙过去察看。这一看,可使他吃了一惊,原来车上座的两个人,均是遭人刺杀的,背上各插一把匕首。
而在驾驶的车座旁,却留着一封未封口的信。
庄德成无意间发现这件命案,本来应该赶快离开现场,以免惹上不必要的牵连,但那信封上赫然是:“孙探长亲启”几个字,却引起他的好奇。
这么晚还在忙活?(3)
他心里霍然一动,伸手拿起了那个给孙奇的信,正要抽出信囊,他的手下急忙劝阻说:
“经理,我们不要把事情揽上身吧……”
庄德成置之不理,径自抽出信囊,就着路灯的光亮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寥寥数语:
孙探长台鉴:
请勿惊讶,我们只是不太喜欢被人跟踪,迫不得已始采取行动,好在此举不致影响阁下官运吧?
如欲赫夫人之公子无恙,请即备款美金五百万元。当另派人洽取。
敬祝
康泰勒索公司启
好家伙,歹徒们居然向堂堂大探长勒索起来了,真是胆大妄为,目空一切到了极点!
庄德成看罢这封恐吓兼带勒索的信,顿时惊怒交加,他已知道车上的两个被害者,即是孙奇手下的便衣□□,跟踪邝小明和金玲玲到此,不幸殉了职。而现在那位大探长,却还在夜总会里等候他们的消息呢。
被害的是警方人员,庄德成觉得应该立即从随身携带的行动电话通知孙奇,但他们不能因此而耽误了去新城的任务。于是忙叫手下上车将信交给司机说:
“回头你开车回去,把这封信交给孙探长,但要记住,别让他知道我们的行踪!”
司机唯唯应命,便驾车由海底隧道过海。
将庄德成等人送到新城,司机立即匆匆驾车赶回滨海。
根据常情判断,宋公治带着林玛丽,似乎不可能涉足到那些出卖色情的场合,八成是去逛赌场了。
但是,他们来新城的目的,并非是真的开眼界,而是要商请郑二爷仗义协助,查寻邝小明的下落。如果到现在仍未去过郑家,又没有回滨海,甚至于连电话也没打一个回去,这就有了问题。
宋老二是他们几个把兄弟中的智多星,凡事都很谨慎,所以林三伟才放心把女儿交给他带出来。按情理说,他绝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正事不办,却在赌场留连忘返。由这一点看来,他们非常可能是遇上了意外!
庄德成想到这一点,颇觉搜寻是多此一举,因为他们既然遇到了意外,就绝不可能仍在新城里,更不会出现在公众场所。这时候真像是在大海里摸针,到哪里去寻找他们的下落呢?
可是为了老大的女儿,赴汤蹈火,他也不能推辞。尤其既已过海来了,好歹也得到各处去转转。
夜总会、戏院这些娱乐场所,他已不作考虑,目标是几家著名的地下大赌场,其中“金盛开赌馆”也不必列人,因为那是独眼龙曹金盛的地方,宋公治不会去自找麻烦,同时这家赌馆尚在“暂停营业”之中。
新城里几家地下大赌场,除了“金盛开”之外,就是“龙记”、“大得利”、“幸运”和“双喜”了,其余那些小家小户的不能算数。
庄德成带着四个手下,首先由“龙记”开始,到里面去打了一转,根本连他们的影子也没见着。
然后他带人到了“大得利”仍然是怎么进去,怎么出来,没有任何发现。
走出“大得利”,突然迎面走来个粗犷的壮汉,跟庄德成无意间打了个照面,不禁欣然招呼:
“咦,这不是庄四哥吗?”
庄德成也认出了对方,正是郑二哥的手下马老三,于是笑着招呼说:
“马兄这么晚还在忙活?”
那边有个洋马子
马老三笑了笑说:
“咱们过惯了夜游神的生活,夜里也当作白天……庄四哥敢情是过海来玩的,怎不到咱们二哥那里去?”
庄德成正苦于找不到线索,知道马老三在新城里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人物,便向他打听说:
“马兄可曾遇到我们的宋二哥?”
可是马老三从未见过宋公治,就是遇见了,他也不知道谁是宋老二,自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庄德成不得要领,只好请他顺便带个口信给郑二哥,说明他们是过海来找寻宋公治和林玛丽的,如果必要时,还得请郑二哥相助一臂之力。
马老三连连点头,把庄德成的话记住了,刚要分道扬镳,忽见一个汉子老远赶来,气急败坏地说:
“马三哥,二哥派人到处找你,你倒在这里逛,害我差点跑断了两条腿……”
“这么晚了,二哥还找我?”马老三诧然问:“你知道找我干嘛?”
“我哪会知道。”那汉子说:“看情形很急,不然不会深更半夜派人到处找你。”
马老三听说郑二哥找他,哪敢怠慢,即向庄德成一抱拳说:
“庄四哥,二哥这时候找兄弟去,一定有急事吩咐,兄弟要先走一步,失陪了。”
“马兄请便!”
庄德成望着马老三与那汉子急步奔去,心里不禁感到诧然,因为自“金色响尾蛇”事件后,新城里可说相当平静。尤其是过去跟郑二哥勉强能够分庭抗礼的曹金盛,经过一场狂风暴雨,已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加上腿伤未愈,已无法再一争长短了。
目前整个新城,无疑是郑二哥的势力最大,值此深更半夜,有什么急事使他派人召马老三去呢?
马老三是郑二哥的心腹,专门负责调兵遣将,及一切必需用武力解决的行动。郑二哥深夜急于召他去,显然不是寻常事件,而是要动刀动枪的。
庄德成默默沉思了一阵,猜想郑二哥那里必然事态很严重,可是他实在无暇分身,到郑家去看个究竟。
事有缓急,当急之务是要找寻宋公治和林玛丽,找不找得到是另外一回事,至少得证实他们是否真失踪了,回去了好向林三伟有个交待。
因此他们又来到了“幸运”,只见里面人头攒动,多半均是滨海过来的赌客,有的衣冠楚楚的绅士,有的是珠光宝气的贵妇,在那里一掷千金,找寻着精神上的刺激。
另外一部分,则是本地的商人,辛辛苦苦赚来两个钱,眼睁睁地往赌桌上送。还有些职业赌徒以及靠赌场为生的寄生虫——赌场老鼠和抱台脚的。
看这形形色色,九流三教的人物会聚一堂,真是活生生的一幅世纪末的写照!
庄德成带着手下们,一进赌场便被两个打手上前挡驾,警告他们说:
“老兄,今晚这里有贵宾,要打主意请上别家去!”
那边有个洋马子(2)
“贵宾?”庄德成把眼一瞪,怫然说:“这里门是敞着的,难道老子不能来!”
这两个打手原是奉命警戒的,一则不知道庄德成是何许J人物,一则看他带了四个大汉进来,怕他来滋事生非。所以不敢大意,当即冷笑说:
“老兄如果是来赌钱,那是欢迎之至,可是我看老兄的神气,有点不像……”
“笑话!”庄德成怒问:“要怎样才像?是不是要手里捧着钞票,才像是来赌钱的?”
“那倒不必。”打手盛气凌人地说:“不过这不是抢银行,老兄似乎不需要带着这么多护驾的!”
庄德成不由勃然大怒,以牙还牙地说:
“本来是没有这个必要的,可是像你们对待客人的态度,我倒不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这两个打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看庄德成不买他们的账,竟仗着是在自己的地盘,人多势众,根本没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突然欺步上前,气势汹汹地大喝:
“滚出去……”
不料庄德成的手下早已按捺不住,猛可横身上来,挥手就是一巴掌,掴得那打手跌了开去。
这一来事态可闹开了,只听那打手一声大喝,立时围上来七八个彪形大汉。
眼看双方正要大打出手,幸而赌场的老板闻声赶到,一看对方居然动手打人,也不由勃然大怒。不过他因为今夜情形不同,赌场里正有贵宾在玩,即使要动武,也不能在场子里演出三本铁公鸡,以免贵宾受惊。
因此他先喝住了自己的手下,走上来跟庄德成论理:
“这位老大是那个码头的,怎么到这小地方耍起狠来了。”
庄德成不甘示弱,冷哼一声,正要发作,忽见一个短装大汉赶来,兴奋地向他招呼说:
“这不是庄四哥吗?”
庄德成虽然认得这人是郑二哥的手下,绰号叫歪嘴的盛国才,但因为正在气头上,只跟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盛国才跟这赌场的老板却是很熟,过去拍拍他肩膀,轻声向他说明了庄德成的身份。
只见赌场老板怔了怔,顿时收起满面怒容,换了另一副嘴脸,大笑说: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抱歉抱歉,兄弟有眼无珠,不知道是庄经理大驾光临,实在失礼得很!……”
盛国才急忙从中替他们介绍:
“庄四哥,这位是张振兴张老板,也是咱们郑二哥的老兄弟,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庄德成见盛国才出来打圆场了,他那还能不收场,随即哈哈一笑说:
“这真是不打不相识,哈哈,兄弟来得太冒昧了,张老板多多海涵。”
张振兴忙向围上来的大汉们一使眼色,示意他们全都退下,然后陪着笑脸说:
“哪里话,哪里话,庄经理大驾光临,兄弟未能远迎,才是大大的不该。好在大家都是自己人,尚望庄兄海量,别跟他们计较。”
那边有个洋马子(3)
“好说,好说!”庄德成泰然一笑说:“兄弟原不知道张老板此地有贵宾,才随便走进来逛逛,没想到一时言语误会,发生了点小小的冲突!……但不知张老板这里来的贵宾,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张振兴笑了笑,指向远处围着一大群人的轮盘台子说:
“他们在那边玩得正起劲,庄经理去看看吧。”
庄德成由于好奇,想看看所谓的贵宾究竟是谁,所以并不表示反对,只点点头,便跟着张振兴走了过去。
挤到轮盘台子前一看,只见蔡约翰和一个外籍绅士,正陪着一位外籍中年妇人,在那里赌得十分高兴。
看蔡约翰那么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妇人身旁,想必她就是所谓的贵宾了。
再一看,站在那外籍妇人旁边,跟她有说有笑的,不是别人,竟是林三伟的掌上明珠一一玛丽小姐!
庄德成顿时又惊又喜,几乎脱口叫出林玛丽的名字来。可是他的眼光一扫,却不见宋公治在场,而围着赌桌的这群人中,却发现有好几个壮汉,穿得西装革履,他们并不是在赌,倒好像在监视那外籍妇人或林玛丽。
凭着这些年来的江湖经验,他非常机警,发觉情况有异,便不动声色,悄然向身旁的张振兴问:
“那个洋婆子是谁?”
张振兴把他扯离人群,才轻声说:
“她是市委书记戴麟趾的内亲,也是位贵夫人,站在她旁边的英国人,听说是位警界的高级官员,还有位是……”
庄德成装着若无其事地说:
“那位是蔡先生,我认识的,他们来这里玩了多久?”
“九点多钟就来了。”张振兴说:“他们手风很顺,愈玩愈起劲,一直玩到现在。”
庄德成是直心快肠的人,他有话就留不住,笑笑说:“大概是张老板故意放水吧?”
张振兴脸上不由一红,尴尬地苦笑说:
“不放水成吗,那位蔡先生一来就跟我打招呼,说什么那洋婆子心情不好,他们是奉了市委书记夫人之命,陪她到新城来观光,目的是要让她散散心。谁教她选中了我这里,我只好自认倒霉,让她赢个痛快!”
“这么说来,张老板今晚可不惨啦!”庄德成故意表示对他同情。
张振兴叹了口气,沮丧着脸说:
“好在只此一遭,下不为例!”
庄德成既已发现林玛丽在场,而且安然无恙,总算比较放心。不过他不明白,宋公治怎会放心把她一个人留下,自己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未免过于大意。
现在他们来了,势必要在暗中负责这位小姐的安全。于是,心不在焉地跟张振兴敷衍几句,便又挤进人群里去。
这时候非但赫夫人大有收获,林玛丽也沾了?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