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央
风刮的梁澜的脸生疼,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
“小白,妈不是站在你爸那一边的、妈也很心疼小米这孩子,你爸他指不准就回来了,你还是带着小米赶紧走吧!”
外头梁澜拍着门喊道,顾白惊惶失措的将孟米扶起来,“小米不要怕,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把你抢走的!”
一会门便打开了,梁澜赶紧往边上退了两步,顾白扶着小米着急的往外走,梁澜想起什么,急忙跑回了房里头,拿着皮包追出去的时候,顾白已经带着孟米到了车库,顾白让孟米坐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自己就要坐进去。
“小白!等等!”
梁澜气喘吁吁的跑过去,从皮夹里拿出所有的现金跟信用卡来,统统塞进顾白的手里。
“妈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你带着小米到外头去避避风头,等你爸的火气消了,这事儿也过去了,妈帮你好好劝劝他。”
顾白的眼泪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母子两抱头痛哭。
“妈,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糊涂没出息!可我不能就这么放着小米不管。”
“妈懂,妈都知道,妈不怪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护着你,要护着谁呢。”
梁澜心疼的给儿子擦干眼泪,“好了,赶紧走吧,再不走你爸就该回来了。”
顾白含着泪一步三回头,才开着车离开了顾家。
傅家,余瑞把门拍的响声震天。
王雪琴泪眼婆娑的站在一旁,不停的掉眼泪,傅益林闷头抽着烟,烟灰缸里阔大已经完满了烟头,客厅里头的电视机开,今天到处都是孟家丧事的现场直播。
儿子从那天晚上失魂落魄的回来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滴水不进快四天,人是铁饭是钢,就算是石头做的,这么不吃不喝的也受不了啊!
“乔子!你给我滚出来!你这么躲在房间里头是想把自己饿死吗!!要是想死你还滚回来干什么!!傅乔!你听到没有!给我滚出来!叔叔阿姨把你养这么大容易么!你的良心他妈给狗吃了吗?赶紧的给我滚出来!听到没有!!”
“乔子!妈求你了!出来吧!出来让妈妈看看,妈妈只想知道你没有事,妈求你了、出来吧啊!妈给你跪下了!!”
王雪琴说着噗通一声,真的在门外跪了下来,余瑞看的大惊急忙将王雪琴扶起来,“阿姨你 是在做什么!怎么能让你做这做妈的给儿子下跪呢!您赶紧起来吧啊,跪不得的!”
傅益林恼火的掐掉香烟,终于沉不住气了,他黑着脸走过来对着门就是一脚。
“你个混小子!给我滚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死也别死在这个家里头!!”
门被踢得屋子都在震,从窗户外头照射出来的阳光笼罩了大半个房间,傅乔一动不动的缩坐在墙角的阴影里,脸上胡子拉渣,瘦的脸上都骨头,那双呆滞空洞的眼睛像死掉了一样。
那天晚上,当他躲在医院看到冷夏走进手术室,把他们的孩子打掉,傅乔才心灰意冷的意识到,从最初一开始,冷夏就从来选择过他。
纵使他把心肺都挖出来放在她的面前,她的心里眼里看到的都只有霍谭,爱不行,那就恨,即使面目全非,即使变成亡魂,她也要永远跟在他的身边。
那他呢?
他要怎么办……才好。
傅乔把身体抱得更紧,他觉得好冷好冷,那凉意就像是从身体里头渗透出来的,除非他能把胸膛割开,否则不管穿再多的衣服,再用力的抱着自己,都无济于事。
“乔子!求你了!你就算不开门,吭个声也行啊!至少让叔叔阿姨,让我这做兄弟的知道你还活着,成不?!”
“乔子妈求你了!让妈妈看你一眼、就一眼!”
“行了!你们都别管他了!他爱死爱活都随他!我傅益林就当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不孝子!”
王雪琴一听,急得要去跟傅益林拼命,“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血肉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还不都是给你宠出来的!!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要么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寻死!马上就二十二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理智一点!!”
王雪琴给骂的无言以对,只好一个劲的哭。
傅益林压抑的叹了口气,抓过放在沙发上的公文包走了出去。
王雪琴一看不干了,立马尖叫着抓住傅益林的衣服,“儿子都成这样了你还要去哪?!”
傅益林恼火的瞪着王雪琴,“我去给孟老大送花圈!”
傅益林这心里头还憋屈呢!霍家的情妇把他们家搞得鸡飞狗跳,现在霍家的资本家孟老大去世了,他还得点头哈腰的去给人家送花圈!
外头的都羡慕他们有钱人,可谁又知道他们有钱人活的多憋屈!
“人呢!!”
顾父冲着梁澜大叫着,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梁澜心虚的赔笑,“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这才出去一趟,怎么人就没有了呢。”
霍谭站在一旁冷笑。
“顾老板,难道是在耍我玩?”
顾父吓得心惊肉跳,急忙摆手解释,“霍少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以为他们两个还在家里!我要是知道他们跑了,哪里还敢带着你白来一趟、你一定要相信我。”
梁澜偷偷打量着霍谭,好一个相貌堂堂器宇轩昂的男人,他看起来明明很关心小米,不然怎么会这么着急的要找小米回来?
可为什么小白非要一口咬定,如果把小米送回来,小米一定会死呢。
注意到女人的视线,霍谭投去傲慢而淡漠的视线,梁澜急忙收回眸子,心脏怦怦怦的跳,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气场竟是这样的吓人。
霍谭并未在意,他复又盯着顾父,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尖厉如针。
“顾老板,我相信你不是在耍我,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够理解,我有多么想念我太太,尤其在这样沉痛的日子里,我太太一定也非常想要为她的父亲守灵。”
顾父慌忙连连点头。
“我岳父将会在后天上午下葬,我相信顾老板一定能够在那之前,把我太太交还给我。”
葬礼结束的当天下午,孟氏地产将会召开董事会,商讨继承人的事情。
“!!”
顾父震惊的抬起头,却对上霍谭和颜悦色的面孔,那双睥睨的眸子里却透着股不见底的深寒。
如果做不到呢?
不用问,答案顾父早已心知肚明。
他们的儿子拐走了霍太太,霍家该怎么收拾他们顾家才好?
顾父紧紧握起拳头,深深将头低下,“霍少请放心,我一定会毫发无损的把霍太太带回来,还有我儿子,让他好好给您道个歉。”
霍谭满意一笑,“顾老板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还要操办岳父的葬礼,就先回去了。”
“霍少路上慢走。”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傅益林的车子才开到孟家小区楼下,于是只好开到外头去,小区里里外外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车子,沿着小区铁门外头的街道排了长长一条车龙。
离门约莫几百米的地方正好有辆车退出来,傅益林赶紧趁机倒了进去,正停着车,突然看到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开过,傅益林确实认得这是那个霍少的车,他急忙停好车追了出去,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远远看到霍少已经从车里头出来走进了大堂里。
太阳烈的要把人蒸干一样,傅益林已经快五十岁了,哪里经得起这样剧烈的跑动,他靠在旁边的车上,气喘吁吁的抖了抖黑色衬衫,才费力的继续追了过去。
孟家依旧到处是人,霍谭面无表情的走进去,宾客纷纷和他打招呼,“霍少!等等!”
肃穆的丧屋,突然传来的喊声,显得尤其突兀,众人纷纷望去。
傅益林气喘吁吁的在后头追,霍谭不耐烦的转过身,他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你是?”
“哦,我是傅乔的爸爸,我们傅家是做食品生意的。”
霍谭口气淡漠的将傅益林打断,“你找我有什么事?”
傅益林擦了擦汗,还好这屋子里头开了空调,很凉快,他有些不自然的做出个笑容来。
“我儿子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头一直不肯出来,我知道这样的话可能有些荒唐,但请你理解我作为一个父亲的担心、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想能不能让冷小姐,去帮劝劝乔子,那小子脑袋不灵光,但是真的很喜欢小姐,我想她的话,乔子一定听得进去的。”
傅益林的话就像在平静的海域中投下炸弹,激起惊涛骇浪。
霍谭的眸子一沉,很快,他恶毒的挑了挑眉,走近一些,压低声音。
“傅先生,要让我的情妇,去劝你的儿子?”
哼!
还真是可笑到了荒唐的地步。
傅益林显得很局促,他这一辈子还没有做过这么自取其辱的事情,可怜天下父母心,他难不成真的要让唯一的儿子饿死在房间里头吗?!
“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对于霍生来说显的很荒唐,我儿子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很不齿,但乔子现在真的很低落,除了冷小姐,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要拜托你让冷小姐过去见他一面就可以。”
霍谭笑的轻蔑,他傲慢的扬起下巴,还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居然已经知道冷夏跟你霍谭是什么关系,还敢厚颜无耻的提出这样不自量力的请求!
“如果,我说不呢?”
“!!”
傅益林错愕的望着眼前这个傲慢的年轻人,好坏他是长辈,他都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他了,做人何必这么过分……
可他想起唯一的儿子已经躲在房间里快要四天,再多的耻辱也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头咽,谁让他为人父母,又偏偏狠不下心来呢!
“如果冷小姐不去,乔子真的可能会死。”
傅益林唯有将头压得更深,将姿态放得更低,“就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求你,大人有大量,帮一次忙,我傅益林一定感激不尽。”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这两人,很好奇,却偏偏又听不清两人到底在讲些什么,霍双双有些紧张的拉着霍老太太的衣服,她认得,这个叔叔是傅乔的爸爸。
面对傅益林的苦苦哀求,霍谭却是残酷的笑了。
“你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不好意思,可我并没有那个义务,去做这种事情。”
“……”
傅益林紧紧握起拳头,双手因为激动的情绪在颤抖。
“那,那我要怎么做,霍少你才能答应呢。”
他沧桑的声音里,是忍辱负重的隐忍,“只要能够救乔子,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霍谭扬起下巴,睥睨的眸子掠过墙边那一圈摄像机,他突然唇一勾,恶毒到让人手脚发凉。
“既然傅先生这么关心儿子,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好了。”
傅益林感激的抬起头,霍谭凑到傅益林耳边,他的邪魅地笑着。
“只要你给我下跪,我马上,让冷夏去见你的儿子。”
他要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他霍谭的女人,想抢过去最好是有本事才行,要是没那个本事最好是连看都不要看上一眼!
“!!”
脑子中宛若有一颗炸弹,轰隆一声炸响。
傅益林震惊不已的瞪着霍谭,滔天的怒意和耻辱统统堵在胸口,让他连呼吸都困难。
他居然居然要让他这么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给他下跪?!
霍谭啊霍谭,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不怕折了你的寿吗!!
傅益林恨不得怒声质问,可千言万语一股脑堵在胸口,他张了张嘴,激烈到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霍谭挺直身体,轻蔑的笑了。
“看来傅先生对儿子的关心,也不过如此。”
他冷笑着说完,转身要走。
会场却突然一片唏嘘,所有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霍双双满脸愕然,必须要用力捂住嘴巴,才能不让自己因为震惊而尖叫。
傅益林咬紧牙关,低着头,弯下有些僵硬的膝盖,在霍谭的身后跪了下去,列一样的寂静中,他的膝盖碰撞在地板上的声音,是那样的悲怆。
“求你,救救我的儿子。”
夏冰手里的汤勺,无声掉落,温热的鸡汤溅了她一脸,她却麻木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死死的盯着电视屏幕。
浓烈的失望就像一盆脏水从她的发顶浇下,冰凉透顶。
傅乔……
“夏夏!瞧你身上溅的都是!”
elvis夸张的惊叫着,抓了好几张纸巾给夏冰擦脸。
夏冰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抬起不停颤抖的眸子,“elvis,我要出院、”
余瑞和王雪琴就那样活生生僵住,没有声音的客厅,只剩下电视中傅益林下跪的画面和那一句卑微的乞求,触目惊心。
王雪琴颤抖着嘴巴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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