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央





尾的刺猬,始终用最为坚硬的刺对着他。
  他神色不明的瞳孔,忽明忽暗,拳头握起,却又松开。终于,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我回公司开个会,完了就过来。”他不想和她争吵。
  “……”夏冰张了张嘴,看着他已经转身离开的背影,胸膛里像堵着什么一样让她烦躁不已。她终于握紧着手用力,大叫了起来,“难道你又像个懦夫一样准备逃走吗?!”最近只要一到剑拔弩张的关头,霍谭就会找各种借口离开。
  “……”霍谭已经走到门边的脚步,迟怔了一下。
  冷夏,如果你想要向我复仇,那或许应该更加用力地试着掩饰自己的情绪。可她根本就已经是满不在乎,他霍谭是她以前的情人的也好,现在名义上的老板的也罢,不管她是冷夏还是夏冰,现在的她只想把他激怒,然后毁灭她自己。这……让他觉得很心痛。
  霍谭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之间会变得尖锐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可很快他便意识到,或许是因为以前他对她做过的一切。
  夏冰得意地挑起眉来,怎么你终于被我激怒了吗。
  可到头来,霍谭矗立半晌,却终究只是淡淡地抛下了一句,“开完会我就过来。”如今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地位和权势,从今以后,他会慢慢地补偿她,直到她心里的伤口全部愈合为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很快听到什么东西砸在墙上的声音。
  “这不是caenan嘛~”没走几步,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Elula。“又来看夏夏啦~~我还以为你要在这里吃了饭才走呢~~不过最近你对夏夏真的是关爱有加呢。”
  唇一勾,霍谭笑得蛊惑,不着痕迹瞥过Elula手里头的饭盒。“夏冰是我的得力助手,我当然很关心她。”
  “是嘛~”Elula笑得别有意味。
  霍谭无所谓地勾勾唇,那份无害之下却似乎藏着些什么,他作势就要走,却又突然顿住了脚步,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你上次不是问我,夏冰和冷夏之间选谁吗?”
  “……”Elula的笑有些勉强,霍谭如此轻松的表情,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冷夏吗,那就送给你好了。”
  “!!”极度的惊讶从Elula的瞳孔中一闪而过,却很快被他压下,他笑得愈发灿烂,风骚地拨弄着头发。“可我不想要cindy了,”他狡黠如蛇般不紧不慢地说道,碧绿色的瞳孔中闪着光芒,“我记得,caenan你却是还欠我一个大人情呢,那就把夏夏给我吧。”
  霍谭的笑,当下变得有些冷。他满脸阴鸷地盯着Elula,狂风暴雨般强烈的气场咄咄逼人。“Elula,我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你也应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他一个字一个字,掷地有声。
  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愈发剑拔弩张。
  “哈哈哈哈!”Elula却是突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caenan你真是的!这么严肃干嘛,我当然是在和你开玩笑啊~~”他用手指抵着自己的唇,故弄玄虚地凑近,压低声音,“就算我说要带走夏夏,夏夏也不一定会答应呢。”说到这里,他突然语锋一转,语气利如刀刃,唇畔漾着的笑,让人很不舒服,“这个夏夏,和那个夏夏,可是很不一样的。”
  “……”霍谭猛地望着他,他这句话又是在暗示些什么。
  可Elula却不再多说什么,古怪地笑着离开。

  孟米的气色,比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起来好了不少。顾白高兴的眼泪不停,孟米无奈地笑着帮他擦眼泪。“好了,别哭了。”
  “呵呵。”顾白看着孟米憔悴却清醒的脸,破涕为笑,笑笑却又哭了起来。
  “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他哽咽地说到这里,径自把后面的话给吞了。

  “不会什么?”孟米好奇地问道。
  “嗯嗯嗯,没什么!”顾白急忙用力摇了摇头,拼命努出个笑脸来,“真的什么都没有!”
  难过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顾白,要开心地笑才行。
  “什么嘛。”孟米笑着抱怨了句,眸子却突然渐渐悲伤了起来。“顾白,……”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不敢问。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可她模模糊糊地记得,最后的那个瞬间,爸爸他……爸爸他……她痛苦地咬住唇,紧紧握起拳头。
  “小米你怎么了?”孟米突然之间的样子,让顾白很担心。
  “顾白……”孟米慢慢抬起头,她清澈的眸子里,缠绕着浓郁的情绪,“爸爸他……爸爸他怎么样了。”好不容易,她才终于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顾白的脸色,却在突然之间变得非常难看,他僵硬的面孔抽搐了几下,难看地笑了起来。“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低下头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害怕自己的更为地泄露内心的不安。他不知道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孟米到底记得多少,如果可以,他希望孟米什么都不记得,那些痛苦到惨烈的一切。
  “我……我好像记得,爸爸他……爸爸他出车祸了。爸爸他现在没事了吗?”孟米焦急而不安地问道。
  “……”顾白失语地望着孟米,她的视线,让他无地自容。他紧紧握起拳头,他要怎么告诉她这些残酷的事实,小米她才刚刚苏醒啊,顾白是这么害怕,她会一蹶不振,彻底昏睡过去永远也不再苏醒。可是……可是。就算欺骗不说,他又能瞒她多久呢。
  顾白的沉默,让孟米越发地不安。“爸爸他到底怎么样了!”她激动地揪住顾白的衣服,“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你快点告诉我啊!”
  顾白的心脏狠狠一震,泪水从他痛苦的脸上不停地滚落。“……孟叔叔他……他已经下葬了。”
  “!!”什……什么……五雷轰顶,孟米的表情宛若被惊雷劈过,她的手无力地从顾白的衣衫上滑落,变得呆滞无神的瞳孔恐慌地颤抖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许久,她才痉挛地笑了,“顾白你在说什么啊,下葬是什么意思?爸爸他……”
  她想说,怎么下葬了呢?怎么会是已经下葬了呢!!
  他难道要她相信,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她的爸爸,不但已经去世了,而且,她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连为他守灵,作为他唯一的女儿最起码的孝道都没有尽到?她似乎极力想要否认这残酷的事实,装作无法理解顾白的话,可很快狂涌而出的泪水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指尖差一些将手心底的肉生生抠烂,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剧烈的尖叫。“啊!!!!!!!!!!!!”
  顾白难受到心脏像被凌迟着一样,他只能用力将孟米揽进怀里。“小米对不起!对不起!!”只是想一想小米该有多么地痛苦,顾白多么恨,自己不能够代替孟米承受。为什么!为什么粘米要遭受这样的痛苦,顾白也想要怒声质问上天,可老天爷迟迟没有给出回答,顾白也没有办法将所有这些痛苦都抹杀,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有紧紧将孟米抱得更紧,更紧。
  “小米,对不起……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啊……”
    孟米瘫靠在顾白的怀里,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孟米才擦干眼泪直起身来,她的眼睛已经是通红。
    “顾白,你知道爸爸他葬在哪儿吗?我想去看看。”
    “嗯。”


  “caenan他最近来得很勤快呢。”Elula笑着推开门说道。
  夏冰将药片顺着水服下,听声音也知道是Elula,况且,她的病房里头也只有霍谭和Elula两个访客,可她却甚至还喜欢Elula多一点。哼,还真是讽刺。 
  Elula晃了晃手里的饭盒,“今天我给夏夏你专门做了春卷哦!!”
  夏冰不紧不慢将水杯放下,已经能够闻到食物诱人的香味。
  不过眨眼的功夫,Elula已经熟练地支起小桌子,铺了张报纸,在报纸上一一摆好菜色。春卷,花菜炒香肠,蘑菇炒青菜,如此地道的中国菜,对于Elula这样一个外国人来说,用心可见一斑。Elula已经笑着用筷子夹了一块炸得金灿灿的春卷送到了夏冰的嘴边,“啊……”
  每一次带吃的过来,他总是这样不厌其烦,屡败屡战。
  夏冰复杂地望着Elula,这一次,却是乖乖地张开了嘴。
  “……”Elula看得都呆了,这样的发展显然是意料之外,下一秒,他做出夸张的笑脸来,兴高采烈地把食物送进了夏冰的嘴里,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夏冰咀嚼。
  “好吃吗?”夏冰给看得有些不舒服,她艰难地将食物咽下,点了点头。
  “哦耶!”Elula像个孩子一样夸张地叫道,很快他又送了一个过去,一张漂亮的脸笑开了花,“再吃一个再吃一个~~”
  夏冰一眨不眨地盯着Elula的脸,欲语还休,坚硬的心,有些软下。她想说,你不需要这样每天给我带吃的过来。可她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傅乔的样子来,他大叫着'我恨你!'。心脏立刻揪了起来,夏冰难受地皱了皱眉头。很快她冷淡地意识到,Elula做的任何事情,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想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夏夏你在想什么呢~~”Elula故作吃味地鼓起脸来,夹着春卷在夏冰跟前晃了晃。
  夏冰定睛看着他,她很快伸出手,“我自己来。”
  “诶……”Elula失望地嘀咕了句,“我才喂了一个而已。”可他清寒是乖乖地把筷子放进夏冰的手里,却在前一瞬又猛地收了回来,他嬉皮笑脸地挤弄着眉眼,“再喂一个好不好?~”
  夏冰的眸子渐渐凉下,“我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这话题,转得可真快。Elula哀怨地撇了撇嘴,将筷子往桌上一放,一屁股在靠墙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夏夏你的口气还真是和caenan一模一样。'我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Elula作怪地学着霍谭的口气。只不过霍谭找的人是冷夏,而夏冰要找的,却是孟米。哼。现实还真是讽刺到让人无言以对。
  Elula的抱怨,夏冰就当没有听到,从今以后,她只会关心她想要知道的。“找到了,还是没有。”
  Elula张开手,搭靠在沙发背上,高高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折射在白色天花板上的光斑,亮白到刺眼。人在哪里,他当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正如他也知道,一旦找到了孟米,夏冰会做些什么。半晌,他才似乎是幽幽叹了口气。“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了,夏夏,她可是已经疯掉了哦。”
  夏冰的反应却出乎Elula的预料,她平静地说道,“我只是想见她一面。”
  “……”Elula极力试图从她的面孔中捕捉些什么,可她的表情就像一面没有一丝涟漪湖泊,什么也没有。他以为,夏冰要找孟米,是想要把告诉孟米事情的真相,可真相还是谎言,对于一个完全没有认知能力的精神病患者而言,显然没有任何的差别,很快,Elula耸了耸肩,他放弃了。“好吗,她住在一家私人疗养院里,一个叫顾白的人一直在照顾她。”
  夏冰的眸子里,极快闪过些什么,很快,她礼貌地笑笑,“谢谢。”
  Elula盯着夏冰,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夏夏你见她到底想做什么呢?就算你是原来的样子,她也认不出你的。”
  夏冰若有所思地用手细细摩挲着自己的脸,很快她古怪地笑了。“到时候,请你帮我再安排一次手术。”
  Elula听得一惊,“夏夏你又要整容?”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脸上的肌肤,窗外强烈的阳光让她的脸像透着股锋芒,捉摸不透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美到动魄惊心,“这张脸,原本就不是我的。”
  “我是冷夏,不是夏冰,也不是孙一茹。”她一个字一个字,宛若优美铿锵的旋律,含着隐隐的笑,还未落地,便在那一地亮白的阳光中蒸发不见。
  Elula瞳孔紧缩,“夏夏你……要整成原来的样子?……什么时候?”
  她扬唇一笑,扭头望向窗外,优雅神秘如黑天鹅,“到了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Elula凝望着她的侧脸许久,才低着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他捂着肚子,笑得不停地扑腾着双腿。
  女人,可以单纯如人偶,却也可以,残酷如罂粟。
  男人,自以为可以翻手为去覆手为雨,薄怀将女人玩弄,却不自知,究竟是谁,被谁玩弄在鼓掌之中。
  “Elula,现在带我去见孟米好吗。”
  
  夏未央 162。魔鬼的爱
  郊外,黄色沃尔沃穿过长长的林荫道,四周是碧绿的水稻田,最后终于来到了藏于深处的私人疗养院外,高大的围墙和铁门内,环境优美,四周绿树成荫,?